尋找紅色經(jīng)典里的“異端”
近年來,大量紅色經(jīng)典被再次改編,以符合當代審美的形式,重新進入大眾視野?!凹t色經(jīng)典”,這本是一個后文革詞匯,卻蘊涵著與現(xiàn)實相連的文革記憶。
評論家洪子誠說:“對50—70年代,我們總有尋找‘異端’聲音的沖動,來支持我們關于這段文學并不是完全單一、蒼白的想象?!?/p>
新疆大學人文學院教授高波指出:“《洪湖赤衛(wèi)隊》、《沙家浜》、《鐵道游擊隊》等在今天被改編成電視連續(xù)劇觀眾反響熱烈,可見‘紅色經(jīng)典’頑強的生命力;《亮劍》、《士兵突擊》、《集結號》等深受觀眾歡迎的影視作品,承接著‘紅色經(jīng)典’的精神并生成新的‘紅色經(jīng)典’?!?/p>
那一代作家,大都親身經(jīng)歷過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抗美援朝戰(zhàn)爭,以及新中國成立之后的城市工業(yè)化建設和農(nóng)村集體化運動,重大歷史事件中所形成的人生體驗深深地打動過他們,成為他們永志難忘的記憶。
多年來,我們忽視甚至無視那段歷史,部分甚至全盤否定改革開放前的文學成就。其實這是不對的。很多作品,雖然有著意識形態(tài)上的漏洞,但其對人性的書寫,亦有著時代的意義。
比如,馮德英的小說,對愛情的細膩描寫,感染了幾代人;《閃閃的紅星》里的潘冬子,其堅毅、果敢,成為幾代兒童的榜樣;一部《林海雪原》,催生了諸多英雄故事。
齊魯文化的“道德理想主義”嘗試
“當代山東作家,如馮德英、劉知俠、郭澄清、王愿堅、峻青、王安友等人,以文化傳承者的作家身份和使命擔當,創(chuàng)作了大量反映山東革命歷史題材和社會主義建設題材的新作品,為山東文學贏得了重要聲譽。郭澄清的小說《公社書記》,塑造了一個‘槍桿子’、‘筆桿子’和‘鋤桿子’齊抓并舉的新型鄉(xiāng)村政治人,無疑是齊魯文化‘道德理想主義’的典型?!痹u論家張麗軍說。
其實,山東的紅色文學,可以追溯到建國前。早在上世紀20年代,劉一夢的《失業(yè)以后》引起反響,這部作品,有點兒類似現(xiàn)在的打工文學。魯迅在《我們要批評家》中寫道:“劉一夢的《失業(yè)以后》總還是優(yōu)秀之作?!?/p>
1923年出生于龍口的曲波,以一部《林海雪原》聞名于世。小說曾先后改編成電影、電視劇、戲劇上映上演。電影《林海雪原》和根據(jù)小說改編的京劇《智取威虎山》在全國影響很大。
2002年,曲波去世,其作品的影響一直延續(xù)。2010年,根據(jù)曲波原著改編的電視劇《橋隆飆》上映,引起強烈反響。2012年,續(xù)集《狂飆支隊》上演,再次引起關注。導演金姝慧認為:“在曲波原著中,橋隆飆作為膠東地區(qū)的英雄,齊魯大地的俠義精神和孔孟之道的熏陶,在他身上表現(xiàn)的尤為明顯?!?/p>
而非山東籍的作家們,或以山東為創(chuàng)作母體,或長期居住在山東,熱愛這片土地,如吳強、劉知俠、李心田等。
吳強的長篇小說《紅日》,書寫了從漣水戰(zhàn)役到張靈甫死于孟良崮這個“情節(jié)和人物都很貫串的故事”。1963年,小說被改編成電影,引起轟動,插曲《誰不說俺家鄉(xiāng)好》傳唱不衰,成為代表山東地方特色的經(jīng)典名曲之一。2007年中國成功發(fā)射的“嫦娥一號”月球衛(wèi)星搭載30首歌曲,第一首就是這支歌。2009年全運會期間,這首歌連同《沂蒙山小調》,又成為詮釋山東的經(jīng)典旋律。
人格魅力:老作家的新氣象
那一代作家,往往以一部作品風行天下,譽之毀之,這些作品成了作家的符號。比如劉知俠的《鐵道游擊隊》、李心田的《閃閃的紅星》、曲波的《林海雪原》等等。但是,翻開云霧的遮蔽,尤其是在新時期,他們又創(chuàng)作出了大量有血有肉的力作,對過去的時代進行反思,典型的如李心田,他的《尋夢三千年》、《結婚三十年》等長篇小說,對知識分子人格進行剖析,顯示出了作家的人格魅力。
文學本來即人學,完全服務于政治的文學,本身就喪失了其最起碼的標準。然而,隨著評價標準的改變,我們對歷史的看法又有了新的變化。上世紀50年代,當王愿堅創(chuàng)作出《黨費》、《七根火柴》等短篇小說之時,其堂兄王意堅(筆名姜貴)也在臺灣創(chuàng)作出長篇小說《旋風》、《重陽》等。夏志清高度評價其作品:“《旋風》實在是中國諷刺小說傳統(tǒng)——從古典小說到近代作家如老舍、張?zhí)煲砗湾X鐘書——中最近一次的開花結果。”
王意堅出生于1908年,王愿堅出生于1929年。學者王瑞華指出,選擇不同道路的兄弟二人,“說來令人頗多心酸悵惘,正是那個特殊年代、特殊世情的一種特殊展現(xiàn)。正如今天,我們只有借助姜貴才能讀懂王愿堅,而借助王愿堅,我們也能更深刻地去理解姜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