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容和詞句通俗詼諧,并不拘于平仄韻律的詩稱之為“打油詩”。它簡潔明快,風(fēng)趣幽默。
清代道光年間,陜甘總督楊遇春有一次入京游覽臥佛寺,寫下一首《詠臥佛》的打油詩:
你倒睡得好,
一睡萬事了。
我若陪你睡,
江山誰人保?
此詩雖是打諢,卻也不無教益。
被人們譽為“漫畫詩人”的袁水拍,曾寫過這樣一首打油詩諷刺舊中國通貨膨脹:
跑上草屋去拉屎,
忽然忘記帶草紙。
袋里掏出百萬鈔,
擦擦屁股滿合適。
毛澤東善詩詞,偶有打油詩也別具一格,令人發(fā)噱。紅軍長征初期,路過湖南,行軍匆匆,有一天洛甫(即張聞天,當(dāng)時是黨中央主要負責(zé)人之一)在馬背上打瞌睡,忽然脫韁跌下馬來,雖未受傷,卻也有些狼狽。毛澤東聞訊趕來,當(dāng)即湊趣吟出一首打油詩:
洛甫騎馬過湖南,
四腳朝天滾下山。
人沒受傷馬沒死,
菩薩保佑你平安。
也有記載說,毛澤東就張聞天墜馬,還寫有另一首內(nèi)容相近的打油詩:
洛甫洛甫真英豪,
不會行軍會摔跤。
四腳朝天摔得巧,
沒傷胳膊沒傷腦。
文化名人梁漱溟,在“文革”中對知識分子的遭難感觸極深,于是寫下一首形象而生動的打油詩:
十儒九丐古時有,
而今又名臭老九。
古之老九猶叫人,
今之老九不如狗。
專政全憑知識無,
反動皆因文化有。
倘若馬列生今世,
也需揪出滿街走。
我國漫畫大家華君武,歷來不愿給自己畫像。但在《漫畫》雜志社的催促下,他為自己畫了幅《捂臉圖》:用雙手捂去臉部,只露出了眼睛。他還為此畫題了一首打油詩自嘲:
畫獸難畫狗,
畫人難畫手。
臉比手難畫,
一捂遮百丑。
這也是華老從前人和自己畫畫藝術(shù)實踐中提煉出來的至理名言,風(fēng)趣幽默,令人捧腹。
一次,南京《新華日報》刊載我國科學(xué)院學(xué)部委員名單,把委員“朱夏”的名字誤印成“失夏”。朱夏先生看到后,戲作打油詩一首:
錚錚脊骨何曾斷,
小小頭顱尚喜留。
從此金陵無酷暑,
送春歸去便迎秋。
朱先生此詩之意妙趣橫生:你們抽掉了我好端端的脊骨(朱字抽掉中間一豎成“失”),好在頭顱還為我留下(朱和失二字上部相同)。如此甚好,從此人稱“三大火爐”之一的南京(南京古稱金陵),夏天失掉了,春天過后便可“迎秋”。從詩中可以看出朱夏先生的境界、學(xué)識和風(fēng)趣幽默的性格。
筆者手頭還有這樣一首打油詩:
生平不見詩人面,
一見詩人丈八長。
不是詩人長丈八,
如何放屁在高墻?
此詩是嘲笑那些亂去題壁的狗屁詩人的。第一句閑閑道來,似乎平平無奇,但已寓有挖苦“詩人”的伏筆;第二句就奇峰突起了,怎的詩人會有“丈八長”呢?令你非追下文不可。三四兩句自問自答,層層推進。結(jié)句畫龍點睛,令人恍然失笑。這首打油詩層次分明、結(jié)構(gòu)嚴(yán)密,而又深得“文似看山不喜平”之妙也。
升龍薦自《思維與智慧·原創(chuàng)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