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俐輝
垂釣
一竿子下去,一竿子起來,世界就這樣起落。
弧線,還是弧線,一些是遺憾,一些是對。
晶瑩的是水,滴落的也是水。
無法更改的終是命運(yùn),魚呢?
一蓬草從陸地慢慢沒入水里,不再歸來。
垂釣者遠(yuǎn)去,垂釣在繼續(xù),河流在流,流不到垂釣者的身上。
夕陽
無法固定的始終漂浮。它長、短,它搖曳,靜得發(fā)亮,都與水的清濁無關(guān)。
它抱過的石頭,石頭已經(jīng)翻身。它纏繞過的水草,水草連根而逝。
陸地?zé)o法生存,就沒入水里,水不能容忍,就悄然遠(yuǎn)走。
紙船
一只船不開也是開了。
一個人不走也是走了。
無人駕駛的紙船,要開往哪里,不是大海可以決定的。紙船沒有故鄉(xiāng),但風(fēng)有,有故鄉(xiāng)的風(fēng),怎么來怎么回。
但紙船不行,它太沉了,沉得比一只木船還重,滿腹心事。
紙船沒了,一同消失的還有片言只語。
一個人的航海史。
葉子
舉著葉子,是不是隨水而去,不沉不偏?一個浪在吹江南小調(diào),一個在演繹世俗險(xiǎn)惡。
一枚不肯停下的葉子,要經(jīng)過多少風(fēng)口浪尖,才肯放下一棵樹?
注定漂浮的,早晚要流落他鄉(xiāng)。
早上好,翠鳥
我聽見你說,早上好。瓷器相吻的聲音,透明而悠長。對著一抹晨光,晨光中醒著的露水,露水亮著,風(fēng)雨兼程。
我看見你說,早上好。婉麗的羽翅,仿佛輕快的音符。對著暫時還算清新的空氣,沒有涂抹的心靈。
我知道我走在清晨的大街,無人來問,我依然早上好。
你是我需要的問候,雖然片刻和短暫,但我還是記得你說過的早上好。
晚安,石頭
我不說晚安,你也不會輾轉(zhuǎn)反側(cè),寢食難安。
我是說給依然在路邊的菊,白或者不白,還是花,搖曳,獨(dú)自不安。
也可能是說給自己,一天行程,敲了許久的門,沒有開。
晚安,異地的石頭,除掉風(fēng)雨,關(guān)閉事實(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