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婕
安德森式的捏制生活
韋斯·安德森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國人,可他卻有著一股古典英倫范兒。不講話的時候,穿著西裝坐在窗邊,再加一個Logo,可能就是某個時尚品牌的時裝大片。做演員的皮囊偏偏生在了一個導(dǎo)演的身上,繼承了做考古學(xué)家的母親身上的細(xì)致,和在廣告領(lǐng)域工作的父親身上的藝術(shù)才能,可他偏偏在念書的時候選擇了哲學(xué)專業(yè)。古典氣質(zhì)、英俊的外表、主修哲學(xué)、喜歡寫作,這些元素混合在一起揉捏成了一個不著邊際的韋斯·安德森。專攻容易,全才稀有,能編劇,能導(dǎo)演,還能兼顧到攝影和配樂,哪里去找第二個像韋斯·安德森這樣的全才電影人?在他身上花再多的時間等待也是值得的。
韋斯·安德森每拍一部電影都是一次從頭開始捏橡皮泥的過程,從故事開始,到畫面的顏色和音樂,他用雙手和靈感仔細(xì)雕琢,可能耗費(fèi)整年只為了尋找合適的音樂。最后當(dāng)橡皮泥終于捏好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世界。生在商業(yè)遍天下的美國,韋斯·安德森卻走在獨立電影的道路上。第一部處女長片《瓶子火箭》耗費(fèi)兩年時間完成,若不是學(xué)生時期遇到志向一致的歐文·威爾遜,或許韋斯·安德森還得花上幾年時間尋找合適的男主角。然后《瓶子火箭》成功了,成為獨立電影愛好者口中“愛死的電影”,有點孩子氣的男主角在有韻味的老歌里變得動感十足,普通的對話加上時不時的慢鏡頭和人物特寫。你當(dāng)然不會從這些文字里知道《瓶子火箭》的故事,這本就是一個偏執(zhí)男的犯傻故事,沒什么了不起。事實上,韋斯·安德森的電影要說的故事,從來就不是大起大落的大事,但抓住你的,偏偏就是那只拿起杯子的手,就這么簡單。
《布達(dá)佩斯大飯店》,一種生活的繼續(xù)
韋斯·安德森最不缺的就是游刃有余的鏡頭語言,即使是一個來回踱步,也能被他拍得像是邁克爾·杰克遜的太空步一樣酷。他最喜歡給人們看亂如麻的生活,柴米油鹽和火箭大炮比雖然沒什么了不起,但卻足以讓市井覺得缺一不可。亂,才是最有戲劇性的效果。只要生活繼續(xù),韋斯·安德森就永遠(yuǎn)不缺故事,以及能夠勝任他眼中的生活的演員。風(fēng)度翩翩的艾德里安·布洛迪變成了生活一敗涂地的喪父男,睿智的愛德華·諾頓變成了糟糕的童子軍教官,天生難以定性的蒂爾達(dá)·斯文頓更是變得面目全非,更不要說韋斯·安德森的好搭檔歐文·威爾遜了。他以鏡頭的名義,讓怪咖們在幾十分鐘的電影集體狂歡起來。
“生活中有許多陰暗面,經(jīng)過藝術(shù)的挖掘,加工,擺放到觀眾面前,便能引起共鳴,觸動,從而引發(fā)無盡思索,澄清觀者心緒?!表f斯·安德森不虧是哲學(xué)系出身,晦澀的話語背后傳達(dá)的僅是“藝術(shù)來自生活”的道理。只不過在他的電影里,正常的保安變成了瘋狂的保安,有點八卦的鄰居變成了極度喜歡異想天開的阿姨,好好學(xué)習(xí)的孩子變成了和小女友私奔的叛逆孩子。但生活還是生活,夸張的人物讓故事變得戲劇。布達(dá)佩斯大飯店的大堂工作人員目睹了半個世紀(jì)發(fā)生在飯店里的人和事,人們來了又走了,但生活依舊繼續(xù)著。
鏈接:韋斯·安德森采訪
Q:您的電影總是有一個很吸引人的故事,能談?wù)勥@次《布達(dá)佩斯大飯店》的故事創(chuàng)作始末嗎?
a:大約在6年前,我的朋友雨果給我講了一個他的朋友的故事,這個故事后來由拉爾夫·費(fèi)因斯飾演的角色來演繹,這個人物也成為了整個電影故事的起始點。他是一個酒店禮賓部的員工,但又不僅僅只是一個員工。如果僅僅是圍繞這個員工展開的故事可能只夠拍攝一部短片,因此我加入了更多的人,形形色色的人。
Q:您談到了拉爾夫·費(fèi)因斯,在邀請他來拍電影之前您有想到過他的表演會如此有喜劇效果嗎?
a:他演過《哈利·波特》系列,在那里面他挺可怕的,但他在《殺手沒有假期》里的表演卻很幽默。我還看過他主演的一部舞臺劇,這是一個法國劇本,但卻在美國和英國上演。我在巴黎看到了這部舞臺劇,我看到了舞臺上的費(fèi)因斯表現(xiàn)出了很多法國人的舉止,這讓我很佩服這個演員。所以,不管是喜劇還是其他任何有張力的表演,他都可以勝任。
Q:這次拍攝《布達(dá)佩斯大飯店》,是實景拍攝還是為電影搭建的攝影棚?
a:我以前在電影工作室工作過,我對攝影棚并不感冒,我喜歡出外景。我喜歡把我的電影放進(jìn)真實的場景了,我們再薩克森州一個叫做格利茨的地方找到了一個百貨商店,那里和我心里的電影場景很接近。在稍作調(diào)整之后我們在那里進(jìn)行拍攝,我對這個景非常滿意,你知道,這比徒手搭出來的攝影棚要真實多了。
Q:很多和您合作過的演員都說您喜歡給他們放電影看,在吃晚餐的時候,就像是一個電影沙龍一樣,能談?wù)勀@樣做的原因嗎?
a:我的好朋友歐文·威爾遜有一次對我說,他覺得我有時候?qū)Υ娪暗膽B(tài)度非常緊張,并且變得越來越緊張。后來我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有時候我工作得越快,我就越專注,然后就變得緊張起來。放電影是對自我的一種放松,大家在吃飯的時候一起欣賞,然后一起聊聊,對我自己拍電影也有幫助。我們會在一個小旅館的休息室里放電影,然后吃晚餐,漸漸的這樣的聚會就變成了一種習(xí)慣。
Q:即使是在生活中,電影也成為了重心嗎?
a:我有一次在接受另一個記者的采訪的時候,他說我“三句話不離本行”,的確,電影已經(jīng)成為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可以讓我在工作中體會到藝術(shù)的快樂,也能在生活中讓我得到一種釋放。你可以觀摩別人的生活,但大可不必?fù)?dān)心入戲太深,你依舊有自己的生活,這不是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