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

淺談清代山西契約文書的學術價值

李宇

契約文書作為我國民間社會的法律文件和私家檔案，它是國家政治、經濟、法律制度在基層社會運作的直接反映，可補政書、典章、史志和其他公私文獻的缺憾。近幾年，山西大學中國社會史研究中心搜集到了清代山西5067件契約文書。這些契約文書種類齊全、內容豐富，主要囊括了賣契、典契、委托書、遺囑、贍養(yǎng)文書、糾紛合同、分產文書、布告、歸并地約、公議文約等類型。它們從時間跨度上來說，貫穿整個清代直至民國；就地區(qū)分布來說，遍布晉南、晉北、晉中、晉西、晉東南各個地區(qū)。這些契約文書細致地反映了清代山西民間社會生活的真實面貌，被譽為山西的“民間正史”。由此可見，清代山西契約文書具有極高的學術價值。

清代 山西 契約文書 學術價值

契約文書作為我國民間使用長達數千年的廣為流傳的一種私用文書，其囊括范圍非常廣泛，主要包括田宅交易文書、遺囑、分家文書、婚書、糾紛協議、干結文書、申告文書、賣身契、憑據、過繼文書、贍養(yǎng)文書等等。而具體到山西的契約文書，張正明和陶富海是較早對清代山西的契約文書進行收集的學者。但是，他們的搜集只是區(qū)域性的，缺乏系統(tǒng)性和連續(xù)性。近幾年，山西大學中國社會史研究中心搜集到了清代山西5067件契約文書。這些契約文書囊括了賣契、典契、委托書、遺囑、贍養(yǎng)文書、糾紛合同、分產文書、布告、歸并地約、公議文約等將近40種不同的文書類型[1]。就時間來說，這些契約文書貫穿清代直至民國；就地區(qū)來說，遍布晉南、晉北、晉中、晉西、晉東南各個地區(qū)，其中，晉南2157件、晉西1228件、晉北425件、晉中765件；就交易方式來說，主要有賣、典、推、當、兌、換、租等等；就交易貨幣來說，主要有銀兩、銅錢、大洋?？梢哉f，清代山西契約文書是山西歷史上民間社會經濟和文化發(fā)展狀況的最原始、最真實的文字記錄，是見證山西區(qū)域文明發(fā)展的彌足珍貴的地方史料。早在20世紀中期以來，其價值日益受到國內外學術界的重視，戒能通孝、岸本美緒、濱下武志、楊國楨、葉顯恩、章有義、周遠廉、謝肇華、韋慶遠等都是研究契約文書的專家。根據劉洋的統(tǒng)計，近30年來，我國各類關于清代契約文書的學術論文一共189篇，其中期刊論文151篇，博士論文13篇，碩士論文23篇，會議論文3篇[2]。毫無疑問，清代山西契約文書具有極高的學術研究價值。本文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對其學術價值進行論述。

一、清代山西契約文書對歷史學研究具有極高的學術價值

首先，契約文書作為民間社會的法律文件和私家檔案，它是國家政治、經濟、法律制度在基層社會運作的直接反映，可補政書、典章、史志和其他公私文獻的缺憾，由此可知，這些契約文書是極為珍貴的史料，具有極高的史料價值。其次，清代山西契約文書是山西區(qū)域社會和經濟發(fā)展的反映。根據契約文書所反映的歷史信息，我們可以展開較為廣泛的歷史研究。在這些契約文書中涉及到了土地、貨幣、度量衡等珍貴數字，這是研究經濟史、賦稅史、土地制度史等的重要資料。此外，清代山西契約文書中占很大部分的是土地契約文書，這些土地契約文書作為見證土地流轉的第一手資料，它能夠比較客觀和真實地反映出當時土地買賣的歷史。劉和惠在《明清徽州社會經濟資料叢編》序言中提到：“土地契約文書是土地價格的原始記錄，這給我們提供了統(tǒng)計、計量的可靠依據……這些原始資料，對于研究一個地區(qū)的土地積累率、周轉率以及人口增長、遷徙的關系，都有一定的參考作用?！盵3]對地契轉賣原因的分析，可以窺探出當時社會的經濟發(fā)展狀況，這對于研究清代農村社會和土地問題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根據目前對晉西北716件土地契約文書分析，發(fā)現晉西北地區(qū)土地轉賣的原因主要有使用不便、使用不足、度日艱難、錢糧緊急、手乏、緊急、還債等幾種。由此，我們可以大體了解到清代山西晉西北地區(qū)的經濟發(fā)展和年饉狀況。在此基礎上，我們可以進一步深入探討該區(qū)土地價格的變動以及影響地價的因素，這無疑是社會史、經濟史中重要的研究課題。更為重要的是，通過契約文書可以深入了解清代山西的稅契制度。例如孫清玲在《略論清代的稅契問題》[4]一文中，主要從乾隆年間的契尾改革與契稅整頓、稅契存在的問題、清末稅契制度的紊亂三方面來窺探清代財稅體制的漏洞。裴燕生在論文《清代的契約文書》[5]中，通過研究契約的格式和典型契約的內容，強調了清代國家對契尾的重視，使契尾獲得與正契相同的法律地位。安介生在《清代乾隆晉中田契“契尾”釋例》一文中，通過分析晉中田契來探討清代山西的契尾制度。由此可見，清代山西契約文書對歷史學研究具有極高的學術價值。

二、清代山西契約文書具有較高的文物價值

首先，契約文書作為民間社會的法律文件和私家檔案，細致地反映了清代山西民間社會生活的真實面貌，在學界有“民間正史”的美稱。這就使得契約文書本身就是具有收藏價值的文物。其次，山西大學中國社會史研究中心收藏的清代山西契約文書具有數量多、種類齊全、時間跨度長的特點，這使得其文物標本價值更加突出。通過對這些契紙的規(guī)格、契紙質量、契文格式等方面的研究，我們可以進一步鑒定該契約文書的真?zhèn)渭捌鋬r值。

三、清代山西契約文書對法學研究具有極為重要的研究價值

首先，不管是契約文書的書寫還是契約文書的實施，無一不體現現代法律的雛形。例如在契紙中不僅規(guī)定了雙方各自的權利，而且對雙方的義務都有明確的規(guī)定。通過清代山西各個地區(qū)地契資料的整理，概括起來立契人的義務在于保證交易沒有糾葛，賣意明確，并且要得到家族和鄰居的認可。受契人的責任在于按時將購買土地所需的錢交與立契人，并且信守對中人的承諾。在整個交易過程中雙方對國家都有交稅的義務。如果不交稅則視為非法地契，不僅不受法律的保護而且會遭到官府的懲罰。其次，從法學角度研究契約文書是較為常見的。比如楊國楨《明清土地契約文書研究》[6]一書著重探討明清時期土地所有權法律的性質；流云生在《中國古代契約法》[7]中著重探討了習慣法、成文法以及倫理與契約的關系；蘇亦工在《發(fā)現中國的普通法——清代借貸契約的成立》[8]中探索了在今天看來都是既定模式的要式、要物、約因、時效、權利能力和行為能力等問題?？傊?，從法學角度研究契約文書的成果不勝枚舉，最終為契約法學研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由此可見，契約文書對法學研究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

四、對社會學研究的價值

清代山西契約文書作為山西民間社會的地方文獻，是記載山西區(qū)域社會最為全面、最為真實的一手資料，因此對社會學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此外，契約文書作為古代一種資產轉讓的憑證，通過對其流轉過程及流轉去向的分析，有助于我們對社會變遷的研究。

五、對宗族研究和民俗學研究具有重要的價值

目前我們所搜集到的5067件契約文書中有家族契337件，我們通過山西各個地區(qū)這些名門大族契約文書，可以了解到清代山西地區(qū)各大宗族的勢力和經濟活動，這為宗族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和史料的支撐。此外，這些契約文書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清代山西民間風俗的載體。不管是契約規(guī)則的制定，還是契約買賣的過程，直至契紙的書寫無不體現出山西地區(qū)的風俗習慣，因此，通過這些契約文書能夠反映出清代山西社會視土地為財富的重要觀念和當時農民的土地交易習俗和人們的思想觀念。所以，清代山西契約文書對宗族研究和民俗學研究具有重要的價值。

綜上所述，清代山西契約文書是歷史學、法學、社會學、民俗學等學術研究獨一無二的第一手資料。它細致地反映了清代山西民間社會生活的真實面貌，被譽為山西的“民間正史”。由此可見，清代山西契約文書具有極高的學術價值。

[1]王新斐.清代山西稅契制度研究[D].山西大學, 2013.

[2]劉洋.近三十年清代契約文書的刊布與研究綜述[J].中國史研究動態(tài),2012,(4).

[3]安徽省博物館.明清徽州社會經濟資料叢編(第一輯)[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8.3.

[4]孫清玲.略論清代的稅契問題.福建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3,(6).

[5]裴燕生.清代的契約文書.檔案學通訊,2001,(2).

[6]楊國楨.明清土地契約文書研究.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9.

[7]流云生.中國古代契約法.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

[8]蘇亦工.發(fā)現中國的普通法——清代借貸契約的成立.法學研究,1997,(4).

李 宇 山西大學中國社會史研究中心碩士研究生

（責編 高生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