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汝

每天早上下樓去菜場的時候，總會在樓下遇到一位老人。

老人大概六十出頭，頭發(fā)已經花白。每次遇到他，他總是背靠著一輛電瓶車，保持著朝樓上仰望的姿勢。有幾次我看見東側樓梯口下來一個由爺爺或奶奶護送著的女孩，老人立刻站直身子，嘴里一邊叫聲“妞妞”，一邊眉開眼笑地迎上去，接過爺爺或奶奶手上的書包，放在電瓶車的踏板上，又轉身把女孩抱到電瓶車上，摸一把女孩的辮子，抻一抻女孩的衣服，然后吩咐女孩坐好，一路歡聲笑語騎著電瓶車而去。

照面打得多了，我們便漸漸熟悉了。原來，老人是專門來接孫女上學的。這里是孫女的外婆家，老人則住在新城區(qū)，騎電瓶車到這里有二十多分鐘的車程。老人的兒子在外地工作，孫女和她媽媽常年住在外婆家。“我喜歡孫女，但是沒有機會與她接觸，所以我每天都要接送孫女，以表達我對孫女的愛意?！崩先诵τ卣f。

“可是據我所知，你孫女并不缺少接送的家長。你家離這里十幾里路，這大冬天，天寒地凍，或者碰上刮風下雪，多麻煩。再說，你孫女到學校只需五分鐘，是不是有點犯不著呀？”我有點不解。

老人搖搖頭：“不麻煩，不麻煩，只要看到寶貝孫女，那都是微不足道的。我有一個同事，因與親家發(fā)生了矛盾，連接送的資格也被取消了；我的一位鄰居，兒子一家都在外地，想接送也是鞭長莫及呀；我一個朋友的女兒女婿，堅決不生孩子，叫做什么族來著？我是有福氣的！能天天接送小孩呢！嘿嘿！”老人的臉上寫滿了笑意……

這幾天天氣更加冷了，我每天依然能遇到老人，還是背靠著一輛電瓶車，保持著朝樓上仰望的姿勢……

【原載2014年2月7日《解放日報·朝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