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富

（嶺南師范學院法政學院，廣東湛江 524048）

明清時期雷州地區(qū)的民間慈善活動

曾國富

（嶺南師范學院法政學院，廣東湛江 524048）

明清時期雷州地區(qū)民間慈善活動包括資助族人度過難關(guān)、對身陷困境的鄉(xiāng)鄰施以援手、讓利施惠于人、災(zāi)后義賑、捐資興教助學等形式。民間慈善活動的盛行，由多種因素共同促成：明清時期雷州地區(qū)經(jīng)濟的發(fā)展，為慈善活動的開展奠定了物質(zhì)基礎(chǔ)；儒學教育的深入普及，使仁慈觀念深入人心；雷州地方官及本地義士慈善義舉的示范影響；官府對慈善義舉的表彰及民間對慈善義士的推崇；慈善義舉是富有人家保護其私有財產(chǎn)的唯一有效的辦法。民間慈善活動的開展，有利于緩和階級矛盾，穩(wěn)定社會秩序；推動了當?shù)亟逃聵I(yè)的發(fā)展，促使人才輩出。

明清時期；雷州地區(qū)；民間；慈善活動

慈善事業(yè)，包括濟人之急，解人之困，為人排難解紛，為不幸遇難者善后等等。當他人（尤其是非親非故者）處于困難境地，毫不猶豫地割舍個人錢財利益以助他人度過難關(guān)，這不僅在生產(chǎn)力水平低下，人們生活多不富裕的古代社會為難事，即使在人們物質(zhì)利益較豐厚的現(xiàn)代社會，亦非易為之事。然而，筆者在披閱雷州地方志，研究地方歷史文化的過程中，卻發(fā)現(xiàn)，在古代，尤其是明清時期，雷州地區(qū)人們好義成風，慈善活動處處可見。明清時期雷州地區(qū)民間慈善活動包括哪些方面？雷州人熱衷于慈善活動的原因何在？這些慈善活動有何社會意義？對我們今天社會慈善事業(yè)的發(fā)展有何值得借鑒啟迪之處？本文試圖對這些問題略作初步探討。

一 民間慈善活動的主要形式

明清時期雷州地區(qū)民間的慈善活動涉及面很廣，主要有以下幾種形式。

（一）對族人的援助

古代，雷州人口多從外地遷徙而來。他們原來或是中原之人，或是江西、福建等鄰區(qū)之人，因避戰(zhàn)亂或繁重賦役，或因原居地人多地少，為謀生計，不得已而南遷，落籍于雷州。在雷州，這些遷民保持著聚族而居的生活方式。一些村莊就由一個族群組成，如清初?？悼h有太平村與新橋村，相隔半里許，分別為譚族與馮族所居[1]425。故明清時期雷州地區(qū)宗族觀念較強盛。隨著宗族人口的繁衍，同族之人又分出許多獨立家庭。由于各種原因，同族各家庭在獨立發(fā)展中貧富日趨分化。這時，一些富有義心的家庭或人士便自覺肩負起資助族人的義務(wù)。如明代?？等四烊唬凹腋挥?，好施與，其及于族則有祭田四十石以供祠祀、義田一百石以俟族之不任舉煬者、不掩脛?wù)吲c不任委禽而結(jié)褵者、襚者、槥者、不能具贏博者、習舉子業(yè)而不能自振者，給各有差”[1]422。徐聞人吳守經(jīng)，亦以“性好施”著稱。他有一族侄，名自強，其父貧困，將自強賣給一遠道而來的商人。商人將攜自強離去，吳守經(jīng)聞訊，“急索鏹償其直而歸之，仍割產(chǎn)以給”。族中有女子貧困不能辦理嫁妝，吳守經(jīng)“具奩遣之，成其伉儷”[2]418。陳文彬也是徐聞人，明嘉靖年間知隨州，“歸，橐俸悉均之親族”[1]421。清代?？当O(jiān)生蔡錫極，“篤于內(nèi)行。嫂蘇氏一門三喪，不能葬，鬻產(chǎn)助之。履中、維權(quán)皆族侄也，履中幼孤，母嫁，家無立錐，收撫長成，為之娶婦置產(chǎn)；維權(quán)少孤，自鬻遠鄉(xiāng)，憐而贖之，時時周贍，俾無失所；族弟彭孤貧，并得廢疾，不能娶，亦無有嫁者，乃出金求女以婚之……繼而又建本支小祠，集兄弟子侄于其中，延師訓督之”[1]429-430；林碩亦為清代海康人，附貢生，他“獨喜為義舉，建祠置產(chǎn)，設(shè)立規(guī)條，凡勸學、助喪、救荒皆有法。族之貧者常沾其惠，人號古風先生”[1]430。捐資捐田“以濟族之貧者”，使“族黨貧乏者藉焉”的明清雷州慈善義士還有明代徐聞人鐘世盛、鄧士元等。此類事例在方志“人物傳”或“鄉(xiāng)賢志”中俯拾即是，不勝枚舉。

值得注意的是，為了使對宗族成員的救助形成一種具有長久性的制度，一些慈善義士還設(shè)立了義田、義莊等，使對族人的慈善救助有專門的經(jīng)費資財可以支用。

義莊據(jù)說創(chuàng)始于北宋名相范仲淹，他置田產(chǎn)，設(shè)“義莊”以贍養(yǎng)同宗族之人；此后，許多封建士大夫紛紛仿效，蔚成風尚?！爸撩髑逡院螅挥兄以O(shè)置義莊更成為一種社會風習，遍行于大江南北，成為民間慈善活動一道獨特的風景線?！盵3]116明清時期的雷州，這樣具有慈善性質(zhì)的義莊、義田、祠田也有不少。如明代徐聞人駱效忠，“增置義田，以贍宗族之貧者”[1]421。清代?？等?、例貢生蕭國相，“其父顯祖嘗捐田十一石為本支祠堂祭祀、教讀之需。國相繼而行之，期于合族被其澤。將舊捐田經(jīng)理生息，增置田七石，又捐己田二十八石置諸族祠，每歲除祭祀修祠外，余租均為二十等，養(yǎng)老、宗子、族正、周困之谷各一，大學之谷六，小學之谷二，科資之谷三、倉儲之谷五，仿古義田之制，立為規(guī)條勒石，族之人多賴之”[1]429。

這顯然是受儒家“施由親始”宗法血緣觀念影響的結(jié)果，受益者僅為同族之人。盡管有此局限，但這些慈善活動仍受到當時官府及民眾的肯定和好評，“時高其義”，其中一些義士因為富有義心而被古代雷州人祀于鄉(xiāng)賢祠中，敬之如神明。正如一些學者所言：“他們在鄉(xiāng)間皆有較好的口碑，向有‘善士’或‘善人’之美譽。因此，他們創(chuàng)建義莊，即使出于宗法觀念等方面的因素考量，其對于同族貧困者的救濟幫助，也是屬于民間慈善事業(yè)的重要組成部分?！盵3]190-191

（二）對鄉(xiāng)鄰的援助

明清時期，雷州不少義士施與的對象并不限于宗族成員，而是及于鄉(xiāng)鄰他族。內(nèi)容涉及在生活上資助他人；在學業(yè)上資助他人子弟入學就讀以及施棺為死難鄉(xiāng)人營葬等。如清代?？等顺淌绖t，“晚年家漸饒裕。有同姓數(shù)家居其村，不事生產(chǎn)，割己田十數(shù)畝以贍之，數(shù)家之子孫至今猶賴以存活”[1]432。程世則周濟的僅是同姓人家，并非自己族人。明代海康人、庠生莫天然，“樂義好施，曩雷民饑甚，君周之，捐金三百八十兩，生者哺，死者瘞，合郡均受其惠”[1]532。一些外出任官的雷州人，自身生活儉樸，所得俸祿除事親外，其余則用于資助同鄉(xiāng)的貧困者。清代雷州籍清官陳瑸，出仕之前，家庭貧困，就曾得到多位?？盗x士的無私援助。吳馬期及譚宏略即為其中二人。吳馬期，清初?？等?，“尤宏獎士類，為諸生時，設(shè)帳于家，一時學者從之”，“陳瑸其高足也，瑸故貧，馬期教而兼養(yǎng)，迄于大成”[1]423；譚宏略亦?？等耍暽?，“生平輕財樂施”，“陳瑸微時，一切讀書應(yīng)試之資皆其佽助”[1]432。可以說，沒有這些義士的慷慨援助，家貧的陳瑸不可能得到良好的教育，自然也不可能通過科舉考試進士及第，成為有清一代著名的封疆大吏。

（三）讓利施惠于人

古話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說明了趨利是人的重要本性。因此，面臨利益而不爭，甚至對于自己應(yīng)得的利益而不取，主動讓人，就是一種難得的義舉。此類義舉在明清時期的雷州地區(qū)屢見不鮮。如明代雷州人駱廷用，“暗然好修，恬于聲利，二次讓貢與同門黃玹、陳端”[2]416。貢生是明清兩代科舉制度中，由府、州、縣推薦品學兼優(yōu)的生員到京師國子監(jiān)學習，名額有限。獲得貢生身份不僅是莫大的榮耀，而且對于本人仕途也大有影響，而駱廷用兩次將這樣的機遇讓與同窗學友！

有借有還本為天經(jīng)地義之事；借而不還常常成為人際間矛盾糾紛的緣起?，F(xiàn)實生活中，因借而不還遂使朋友、兄弟、親戚反目成仇，甚至由此而引發(fā)的刑事案件并不罕見。然而，明清時期，雷州人中借貸而不責償還的義士卻并不少見。如明代徐聞人鄧植，“鄉(xiāng)有貧者貸不取償”[2]417；明代遂溪人洪化龍，“鄰鄉(xiāng)有借貸者，與之，不問其償”[1]419；林棐，?？等耍澳搅x好施，周給鄰族貧乏……筑江濱館，每年就學者四五十人，不責修贄。門人赴京，乏資者，棐將己田質(zhì)于人，取銀以贈門人，宦歸不償，竟不取”[2]414；徐聞人陳奇貴，“生平好周人急，重義舉，有告貸者輒與之，久不能償，即焚其券”[1]432。借貸而不責償?shù)韧诰栀Y助人，雖然其中有主動與被動之差別。借而不償通常是因為貧困，無力償還；借貸而不責人償還，則體現(xiàn)了借貸者的慈善義心。

在醫(yī)療條件還很落后的明清時期，有一些善醫(yī)者，不是利用醫(yī)術(shù)騙人錢財，而是施醫(yī)給藥而不取值，救人命于病痛之中，也是一種可貴的慈善義舉。如清代遂溪人周文珍，曾任遂良書院山長，治學授徒之余，“兼精醫(yī)，有病者予以方，往往見效，然從無受謝”[4]649；徐聞監(jiān)生林魁春也“素習醫(yī)，自備藥材在家，鄰有疾，處方給藥不取值”[1]432-433。

（四）災(zāi)后義賑

明清時期，雷州地區(qū)多有災(zāi)害發(fā)生。災(zāi)害來臨，不僅破壞了雷州人的生產(chǎn)條件，也使許多雷州人陷于貧困饑餓之中，掙扎在死亡線上。這當兒，應(yīng)由官府進行賑災(zāi)。然而，由于官府財政困難，災(zāi)后官賑很罕見，而多見的卻是民間慈善義士進行的義賑，使不少災(zāi)民得以度過災(zāi)荒。此類記載于方志中也屢屢可見。如：柯時復(fù)，海康人，明萬歷丙申年，“荒疫并作，（柯時復(fù)）罄產(chǎn)買谷以賑，更煮粥通衢以食饑民，作義塚以掩殍胔”[2]415；鄧宋濂，?？等?，“性慷慨好施予。康熙壬辰、癸巳，連年饑荒，出谷以濟，并設(shè)飯于門，俟饑者過輒與之食”[1]432；?？等怂问藗?，“樂善好施，每以歲饑賑粟，鄉(xiāng)里間稱善人”[1]432；徐聞監(jiān)生彭宗英亦樂善好施，不僅無償資助貧困人家子弟入學，延師教之，“而救荒解難亦往往竭力周恤”[1]428；遂溪人楊蓊，“生平好義舉，每遇歲歉輒竭力出賑”[1]432；?？等岁愑鄠洌懊坑鰵q饑輒出谷以濟貧，一時好義之名聞于當?shù)馈盵1]432；徐聞人林魁春，“篤于行善。乾隆戊寅己卯歲大荒，徐民逃亡甚眾?？簩倨淅镏隙堪仓?，每年捐谷百余石以資接濟，里人得以保存”[1]432。

更感人的是，雷州一些慈善義士不僅在本土雷民遭災(zāi)時及時捐資賑濟，即使是聞知鄰近地區(qū)遇災(zāi)，也急于施與救濟。如徐聞附生、義士陳炳機，“乾隆年歲荒，載谷三百余石渡瓊州，稟請道憲賑濟窮民”[5]551。

（五）捐資助教

雷州地區(qū)學校教育的興起較遲，地方志中有明確記載者始于北宋。然而，自學校教育興起，雷州地區(qū)即迅速形成了敬學重教的良好社會氛圍。至明清時期，不僅府學、縣學、書院等官辦教育并興，社學、義學等基礎(chǔ)教育及私人教授也同時并存，并且教育成效顯著，人才輩出，移風易俗，已有“海濱鄒魯”的美譽。這其中，雷州地區(qū)義士的捐資助學是功不可沒的。

雷州由于近海，風雨多且猛烈，房屋（尤其是草木結(jié)構(gòu)的房屋）易受摧毀。故學校數(shù)年或十數(shù)年即需修葺。修葺支費龐大，官府撥款極有限，因此，每遇府學、縣學修葺或興建，常常是由官員帶頭捐俸，然后士民紛紛慷慨解囊，使工程得以順利完成。這是規(guī)模較大、參與士民眾多的慈善活動。此外，民間慈善人士個人行為的捐資助學，事例還有許多。

有不僅重視自家子弟教育，見他人子弟有堪造就而因家貧不能延師受教，而慷慨資助之，使他們得受教育者。如彭宗英，清代徐聞監(jiān)生，“性純厚，樂于成就人才，見族黨鄰里子弟有堪裁成而貧不能讀者，則與之膏火，延師教之”[1]428；吳世璉亦為清代徐聞監(jiān)生，“性敦篤，仗義疏財，尤好引獎士類。邑有蔡如璧、程書成，少穎悟，力不能讀，世璉延師教子，招之同學，仍時時周恤其家，二人卒成歲貢。其余類此者不一而足”[1]433。年青學子學成以后，最大的愿望是通過科舉考試晉身入仕。而科舉考試得赴省城甚至京城應(yīng)試，這需要一筆不菲的費用，“茍非家有贏余，未易束裝就道”[4]726。這成了學優(yōu)而貧窮人家子弟的最大心病。一些義士的捐資相助，為這些學子的成才鋪平了道路。

在雷州，明清時期樂善好施者人數(shù)眾多。從其身份而言，已不僅僅局限于受過良好教育且收入豐厚的官宦、富有的財主，還包括眾多未入仕的在校士人、普通商賈、僧侶道士，平民百姓也加入了民間慈善事業(yè)的行列；從其人數(shù)規(guī)模而言，常常是一人率先，千百人響應(yīng)，這在公益事業(yè)（如修葺破敗校舍等）方面表現(xiàn)得尤為突出。這就使明清時期雷州地區(qū)社會的慈善活動發(fā)生了顯著的變化：由個別官宦的善行義舉而趨向眾多士民的樂善好施，呈現(xiàn)出大眾化的傾向和特點。

明清時期雷州地區(qū)慈善人士眾多，慈善義舉盛行，不僅內(nèi)容涉及面廣，受惠人眾，還有幾點值得一提：一是“好施與”者并非全是知書識禮且富有的人士，不少本身生活貧困者也加入了慈善的行列。如勞文盛，徐聞人，“生平好施與，雖囊篋蕭然，而有求輒強應(yīng)之，人深銜其德”[2]417；彭翰魁，“家貧不具饘粥，欣如也，以舌耕糊口，終歲所得修金，遇窮不能自贍者，推以與之，無吝色”[4]649。二是慈善人士的慈善活動是經(jīng)常性而非偶爾為之的，而且涉及面廣，醫(yī)治病人，救濟困窮，為人排難解紛，都義無反顧地投身其中?！靶再脙?，好義舉，每遇公益，捐貲首倡”，“尤潛心歧黃術(shù)，嘗設(shè)醫(yī)館濟人，四方活者不計數(shù)。……處鄉(xiāng)里，排紛解難，人咸怙服，稱明決焉”[5]551。這是志書對清代徐聞慈善義士吳仁達的述評。事實上，這樣的義士在明清時期的雷州地區(qū)處處可見。三是許多出仕在外的雷州士大夫?qū)⒗字萑藰飞坪檬┑木衿犯駧У搅水惖厮l(xiāng)，以自己微薄的俸祿作為“慈善基金”，對異地他鄉(xiāng)的貧困者、遇難者進行周濟、善后或資助貧困學生；或?qū)λ疄?zāi)遇溺者捐俸治棺瘞之；而當他們致仕回鄉(xiāng)時，許多人都是“囊槖蕭然”！這樣的事例在地方志“鄉(xiāng)賢志”中有案可稽。這些雷州籍官員在他鄉(xiāng)的慈善義舉，不僅贏得了他鄉(xiāng)人的好評，對他們的為官行政也大有助益；一些人還被當?shù)孛癖婌胗诿蚂糁小?/p>

二 民間慈善活動盛行的原因

筆者認為，明清時期雷州地區(qū)民間慈善活動盛行，并非偶然現(xiàn)象，而是由多方面因素共同促成的。

（一）經(jīng)濟的發(fā)展為民間慈善活動的開展奠定了物質(zhì)基礎(chǔ)

經(jīng)濟基礎(chǔ)決定上層建筑，對某種社會思潮、社會現(xiàn)象有深刻甚至是決定性的影響，這是唯物史觀的基本內(nèi)容之一。具有樸素唯物主義思想的偉大史學家司馬遷在《史記·貨殖列傳》中曾說：“君子富，好行其德”；“人富而仁義附焉”。通過對明清時期雷州地區(qū)慈善義士身份地位及家庭境況進行考察，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熱衷于慈善義舉的士民中，家境殷實富有者占了多數(shù)。如，以“鄉(xiāng)有貧者貸不取償”而受人敬重的徐聞人鄧植“為徐邑望族”[1]419-420。一方“望族”自然是富有之家；“性好施與”，曾“捐田以濟族之貧者”，又“割田以資”學校課業(yè)的徐聞義士鄧士元，可知也是田地不少的殷實人家[1]420；以“好施與”而著稱的明代?？盗x士莫天然、莫天賦，之所以能設(shè)“祭田”“義田”以助族人，又設(shè)“科資田”以助邑人士之赴舉者，除了富于愛心、義心外，還因為其“家富有”[1]422；以“好周人急”“義在能與”的?？盗x士陳其瑋，亦是“家素裕”[1]425。雖然明清時期熱衷慈善活動的人士中也有貧困者的身影，但這樣的例子畢竟是少數(shù)，這是經(jīng)濟條件的制約所致。

（二）儒學教育的深入普及，使仁慈觀念深入人心

從宋代以來，封建統(tǒng)治者對于地方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都極重視。在雷州，府學及遂溪、徐聞兩縣儒學都興建于宋代；海康縣儒學也于元代興辦。除府、縣儒學外，還有幾所書院及散布各縣城鄉(xiāng)的義學。這些層次有別的學校教育，其主要內(nèi)容都是儒學。儒學宣揚的是孝、悌、仁、義等道德規(guī)范，其中，儒學對于“仁”“義”又特別重視?！墩撜Z》中就有許多論述、倡導“仁”與“義”的說教；此外，儒學典籍《春秋》《荀子》《孟子》等也都大力鼓動人們重義輕利，使“錢財如糞土，仁義值千金”的觀念深入人心。換言之，儒學教導人們要富于愛心，當他人遭遇困難、不幸時，應(yīng)力所能及地施以援手，助人度過難關(guān)，營造和諧社會，這樣的人才堪稱仁人義士。明清時期，雷州地區(qū)學校教育普及，儒學理念深入雷州士民人心。如白若金在明嘉靖年間任遂溪縣儒學教諭，他“以師道教士，士皆修飾名節(jié)，以禮義篤行為先”[1]314。這就使雷州地區(qū)眾多士人養(yǎng)成了“守儒素，遠勢利”的品格。如清代徐聞士人蘇其章，自少刻苦求學，以科名自期，由副榜而舉人而官翰林檢討，“雖受祿漸積，富有家訾，猶甘淡泊，守儒素風特。邑有義舉，修文廟，建義學，不惜重貲襄厥成”[5]547。正如學者所言：“秦漢以后，中國社會逐漸形成了以儒家為主流，釋、道等為支流的傳統(tǒng)文化，它們是中國慈善思想主要的來源?！盵3]8這就是明清時期好行慈善義舉者大多受過良好的教育，其身份多為“監(jiān)生”“庠生”“貢生”“增生”的原因所在。通過這些士人的慈善義舉，又對普通民眾造成影響，帶動更多的雷州人熱衷慈善活動，形成了一種較普遍的社會良好風氣。

（三）雷州地方官及本地義士慈善義舉的示范影響

自宋以來，大批異地籍官員到雷州府、縣來任官。期間，每遇雷州發(fā)生自然災(zāi)害，雷州民眾生活艱難，或公益事業(yè)需要振興，而政府又財政困難，難以動用公帑進行賑濟或支持時，不少官員（包括一些暫時委任代理的“居攝”官員）就慷慨解囊，捐俸相助。這樣的事例在地方志“名宦志”中可謂俯拾即是，不勝枚舉。這些官員的義舉，從內(nèi)容上說，涉及賑濟饑民、修葺學宮、資助士人中的貧困者，自購牛種以佐貧窘之民，還有“葬死恤生”“捐金考課”“置學田以助科舉”等等。這些官員的慷慨捐俸行為，深受雷州士民敬仰，在方志中，“雷人思之不置”“士頌民懷”“士民立碑志思”之類用語觸目皆是。這無疑為雷州士民，尤其是以官員為學習模范的士人樹立了良好的榜樣，促使雷州士民“見賢思齊”，起而仿效之。例如，明代?？党鄮X村莫天然等士人的義舉，就顯然受到該縣知縣沈汝梁捐俸助學義舉的影響。據(jù)方志記載，明萬歷十年，?？抵h沈汝梁捐俸金一百七十金為縣儒學置學田；萬歷二十八年，莫天然“捐金一百兩，欲置學田，歲收租入官以資科舉費”；“已而林生鳳起、周生彪以東井邁特田二號進”；莫天然“聞之益以己置安攬西廳田二號，計值一百兩入來，添前兩項田中”。此外，莫天然還捐資“聿修祠寢，仿文正公立義莊，計畝不啻數(shù)百頃，為之追報，為之養(yǎng)賢贍貧”，其仿效名宦義舉（南宋時期雷州知府薛直夫曾捐俸立二蘇祠以紀念祭祀蘇軾、蘇轍二賢士，又捐俸置田立貢士莊以資助雷州士人應(yīng)科舉試）的事實更是昭然若揭[1]531-532。

雷州其他士民的慈善義舉，同樣不可避免地受到這些名宦慈善義舉直接或間接的影響。

（四）官府對慈善義舉的表彰及民間對慈善義士的推崇

為鼓勵士民熱心公益慈善事業(yè)，協(xié)助遭遇困境者度過難關(guān)，明清兩代地方官府對于士民的各種慈善義舉給予表彰，以樹立榜樣，使之在民眾中起教化作用。如顧汝鐸，雷州衛(wèi)人，性孝且義，“三世之喪躬自襄之，更以及親族之未葬者，屢為督學所獎賞，由選貢入太學”[1]416；遂溪人洪化龍，“鄰鄉(xiāng)有借貸者，與之，不問其償。崇禎壬申歲，闔邑制錦表其世德。癸未歲，縣尹朱盛□辟薦優(yōu)行。知府王允康特嘉獎勵”[1]419；海康人莫天然“好施與”，設(shè)祭田、義田資助族人，還設(shè)“科資田”以資助同邑人士之赴科舉者，“令譽播于一時。萬歷間，屬使者行部，廉得善狀，為請孝弟茂才爵一級以示旌獎”[1]422；?？等它S憲，“與兄分產(chǎn)多年。兄卒后，生事零落，諸侄男女十余人不能自存。憲仍撫養(yǎng)之，秀者命之讀，魯者命之耕，一切婚嫁視若己子；又人各分田數(shù)畝，命其各自治生。或歲荒不給，仍周贍不吝。巡撫王安國旌其門，曰：‘誼周一本’”[1]429。地方在向高一層次學校（國子監(jiān)、太學）薦舉生員時，生員的慈善義舉也成為考察條件之一。志家在編纂志書時，對這些好行慈善的義士也多加頌揚，還常將他們的后裔在學業(yè)、仕途上的順遂說成是父輩慈善“積德”的結(jié)果。這頗有“善有善報”“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的意味。對于相信“報應(yīng)”說的士民是頗有激勵作用的。

除官府的表彰旌獎外，還有鄉(xiāng)里的輿論推崇、鄉(xiāng)民的敬仰。其方式多種多樣，或是慈善義士卒后將他們置于“鄉(xiāng)賢祠”或“忠義孝弟祠”中拜祭，視之為神明；或是口碑頌揚，所謂“令譽播于一時”“邑人仰其高風”“聞?wù)吣欢嗥淞x”；或是賦詩作文、刻石勒碑，使其慈善義舉事跡傳之久遠，如“樂善好施，每以歲饑賑粟”的慈善義士宋仕偉，“省大吏錫匾旌之，孝廉丁兆啟志其事于墓碣”[1]432。

官府的表彰以及民間的頌揚推崇，對于慈善者是一種莫大的榮耀；對于普通士民又是一種激勵，使之“見賢思齊”“擇善而從”。

（五）慈善義舉是富有人家保護其私有財產(chǎn)的唯一有效辦法

災(zāi)荒時期，民眾生命危在旦夕。在面臨絕境之時，盜竊乃至搶掠之事便難以遏止。當眾人群起而攻之，對見死不救、“為富不仁”的富有人家實施公開的搶劫甚至縱火，不僅富有之家徒喚奈何，即使官方出兵彈壓，亦未必有效。因此，危機時刻舍得捐出部分錢財，對罹難鄉(xiāng)民進行救濟，既能博得“行義”的好名譽，又能保護部分私有財產(chǎn)，可謂一舉兩得。清雍正七年（1729年），雍正帝曾發(fā)布一道《諭富戶》的勸諭文告，謂：“從來遇歉荒之時，貧民肆行搶奪，先眾人而受其害者，皆為富不仁之家也。迨富家被害之后，官法究擬，必將搶奪之貧民置之重典，是富戶以斂財而傾其家，貧民以貪利而喪其命，豈非兩失之道，大可憫惻者乎！朕為此勸導各富戶等，平時當以體恤貧民為念，凡鄰里佃戶中之窮乏者，或遇年谷歉收，或值青黃不接，皆宜平情通融，切勿坐視其困苦而不為之援手。如此，則富戶濟貧戶之急，貧戶感富戶之情，居常能緩急相周，有事可守望相助，忮求之念既忘，親睦之心必篤，豈非富戶保家之善道乎？從來家國一理，若富戶能自保其身家，貧民知其衛(wèi)夫富戶，一鄉(xiāng)如此，則一鄉(xiāng)永靖；一邑如此，則一邑長寧。是富戶之自保其家，尤富戶之宣力于國也。”“是以特頒諭旨告誡爾等富戶：為富戶者當知己之得于天者甚厚，當存濟人利物之心，行救困扶危之事，敦睦宗族，周恤鄉(xiāng)鄰，下逮佃戶傭工，皆加惠養(yǎng)，則人人感其德意，即可消患于未萌。況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種福果于天地之間，子孫必常享豐厚，豈不美歟！”要求“各省督撫將朕此旨通行該屬之鄉(xiāng)紳士民人等共知之，料朕赤子良民必不負朕期望之誠意也。”[1]49-50?？梢?，危機時刻從事“義舉”，不僅可使罹難鄉(xiāng)民得以度過難關(guān)，同時也可以使富戶保住部分財富，還可使國家免除大動亂之發(fā)生，一舉多得。

三 民間慈善活動盛行的社會意義

民間慈善活動，是我國傳統(tǒng)慈善事業(yè)的重要組成內(nèi)容之一。盡管存在著諸如資金少及受益者有限等種種局限，但由于從事慈善活動者人數(shù)眾多，歷時長久，其對社會對民生的積極意義還是不可小覷的。

（一）有利于階級矛盾緩和，社會秩序穩(wěn)定

封建社會是建立于階級對立基礎(chǔ)之上的。統(tǒng)治階級利用其掌握的國家機器和權(quán)力，對被統(tǒng)治階級進行壓迫、剝削，使被統(tǒng)治者處于貧困境地，生活艱難。這是階級矛盾的根源，也是農(nóng)民階級奮起反抗斗爭的重要原因之一。尤其是一旦遭遇天災(zāi)或人禍（動亂），勞動人民便處于死亡線上。這時候，勿謂官府財政困難不能開倉賑濟，即便有能力施賑，由于報災(zāi)、勘災(zāi)等種種制度的限制，災(zāi)民也難以得到及時有效的救濟。而民間的義賑，卻不受此限制，可以及時展開，對災(zāi)民無異于雪中送炭，有利于地方安集流散，協(xié)助災(zāi)民度過難關(guān)。例如，海康人丁鴻猷是清初一位慈善義士，“康熙初年，土盜楊二、張彪等肆虐，宗族逃散。鴻猷多方安集，無產(chǎn)者給之田，不能娶者助之財，俾奠厥居。壬辰、癸巳歲饑，視族里之困者量口而與之谷，所全活甚眾”[1]424；丁騰章，“乾隆己酉年饑，鄉(xiāng)人大困。乃儉食出谷以倡，力勸有谷之家酌量共濟之。不能舉火者賴以存活。閭里稱善人焉”[6]153；又如清代?？盗x士陳其瑋，“家素裕，好周人急，以社務(wù)紛擾，差役叫囂，自捐貲抵補，不使為鄉(xiāng)里累。壬辰、癸巳歲兇，傾囷出粟以濟之”[1]425；徐聞義士林魁春在災(zāi)荒之年也捐谷百余石以接濟饑民[1]432。這些慈善義舉，“既起著安老助孤、扶貧濟困的作用；同時又起著梳理社會人際關(guān)系、緩和社會矛盾、穩(wěn)定社會秩序的作用”[3]7。

義士的善行義舉還使一些原來不利于社會治安的無賴偷盜作惡之徒受到感化而浪子回頭，棄惡從良。以下數(shù)例可見一斑：?？等顺堂?，“尤勤勤于宗族之際”，致力于周濟宗族，“族中有無賴子浪蕩不務(wù)生產(chǎn)，（程名儒）時切戒之。久悟。名儒卒，捶胸號泣曰：‘天不欲使人遷善耶，何為奪此與人為善之人也！’百日內(nèi)不離喪次，若孝子焉”[1]430；上述丁鴻猷慈善義舉多多，“嘗有盜夜竊，覺而謝之曰：‘爾饑寒，何不告我而為此？’予錢一千，戒以改行。盜謝而去，后果從善”[1]424；徐聞監(jiān)生彭宗英，樂善好施，“鄉(xiāng)鄰有穢行者，一生未嘗敢見其面也”[1]428。

（二）推動了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促使人才輩出

在古代，官學是主要的教育機構(gòu)。官學的興建、修葺及教學的維持，當然離不開官帑的支持。但雷州為邊郡，相對于內(nèi)地富裕郡縣，財政困難；而雷州濱海多風雨，學校設(shè)施易于損壞，故而屢興屢廢，屢廢屢興，支費浩大，官帑無力支付，唯有依靠士民的慷慨解囊，捐資助學。地方志“學校志”“建置志”中，就有大量自宋以來包括明清時期雷州士民踴躍捐資襄助府、縣儒學興建、修葺的記載?？梢哉f，沒有這些士民的捐獻義舉，雷州地區(qū)的學校教育是難以維持的，人才輩出更難以設(shè)想。

此外，府、縣儒學生徒在就讀及應(yīng)舉過程中，還常常遇到各種障礙，尤以家庭貧困，生活艱苦為“瓶頸”。當時人就曾說：“巧婦不能以無米炊。從公而困枵腹，筆耕而嗟鮮飽，誰能堪此？是以學田膏火亦在所必需。”[5]484另外，學成之士要赴省城、京師應(yīng)考，千里迢迢，巨額盤纏也使不少士人不得不放棄赴考。為解決雷州士人這些難題，不少雷州慈善義士（包括官員）或為學校捐資購置學田以供學士膏火之資，或為貧困生徒捐俸捐資，以助其學，甚至助其完婚，使之安心于學業(yè)。如何文振，清代徐聞人，“武舉人，慷慨好義，通邑向無科資，振始置鄉(xiāng)、會試賓興，先自醵金多數(shù)，首倡勸捐，集眾腋裘充之。士之乏資者咸藉以興，至今食德未艾”[5]548。這僅是眾多慈善義舉助學之一例。

私學的興辦及造就人才亦體現(xiàn)了慈善義舉襄助的意義。在清代，徐聞有一位感人的助學慈善義士，他就是吳昭亶。方志記載，“國初，徐地（徐聞縣）未靖，知學者少。乃建校延師，招徠多士。凡有艱膏火者皆力為任。其猶德之者如歲貢黃方中、廩生吳國棟、庠士王國宗，少好學，貧無資，因供膏火，給衣食，且為營娶完室，各給田十畝贍之。三子率以文學顯，皆亶栽培力也”[5]549。私學承擔著基礎(chǔ)教育的使命，為府、縣儒學輸送優(yōu)秀生員。不少雷州貧窮士人（包括著名的雷州籍清代封疆大吏陳瑸）正是通過私學而官學而科舉才得以成才的。

民間慈善義舉不僅使眾多貧寒士子得以接受教育，更在精神上激勵他們奮發(fā)向上。《萬歷雷州府志》卷十《學校志·?？等鍖W》在記述邵兼捐銀五十兩為海康縣儒學置學田，“歲入其粒以業(yè)貧乏”時，謂：“不惟困窮者獲其所資藉，益奮于學；即縉紳黎庶莫不踴躍，蒙恩之士不忍泯泯無傳也。”

結(jié)語

明清時期，通過上述民間士民自發(fā)的慈善義舉，雷州地區(qū)部分貧困者、災(zāi)民得解燃眉之急。對于那些生活陷入了困境甚至絕境者或家庭來說，慈善義舉給了他們援助，使他們有了戰(zhàn)勝困難的信心、勇氣和條件。

在我國，目前還存在著大量的貧困者。這些貧困群體的存在是社會不穩(wěn)定、不和諧的潛在因素，許多偷盜、搶劫、傷人等治安、刑事案件的發(fā)生都直接或間接與此相關(guān)。發(fā)展經(jīng)濟當然是解決問題的關(guān)鍵；而慈善義舉以濟貧救困、排解糾紛、助興公益為己任，對于緩和社會矛盾、維護社會穩(wěn)定、樹立良好文明風氣，同樣有著重要的意義。

有人說：“在中國募捐難，是一個不可回避的問題”，“中國雖然有樂善好施的傳統(tǒng)美德，但是，自古及今，聚斂財富的觀念卻也是深入到中國人的文化骨髓。有錢大三輩，舍財如割肉。這是造成慈善機構(gòu)募捐難的根本原因之一”[7]。此言不謬。司馬遷在《史記·貨殖列傳》中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夫千乘之王，萬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猶患貧，而況匹夫編戶之民乎！”這樣一種趨利患貧的思想在古代雷州似乎并不盛行。明清時期，雷州地區(qū)之所以慈善義舉盛行，募捐不難，一個重要原因是民風淳樸，士民貴德賤利，重義輕財?！扒胬祝ɡ字荩┤ド隙紟兹f里，海隅風氣與中華迥異，然而田疇盈眺，綠陰蔽野，民居其間，鑿井耕田，以食以養(yǎng)，日晡為市，市間有廊，各貿(mào)有無，交易而退。所以泉貨少流于民間，民亦少貯于財貨，故其俗得乎真淳之性也?！盵1]487說的是宋代雷州的民風淳樸?！靶炻勫丫?，民重耕牧，薄聲利，有太古風”[5]587，說的是明代徐聞一地的淳樸民風。其實，這種“重耕牧，薄聲利”的良好社會風氣在明清時期雷州社會中是普遍存在的。封建統(tǒng)治者也重視“精神文明”的建設(shè)，如皇帝對仁義、廉潔的極力倡揚，官員以自身慈善義舉為示范，官府對于士民慈善義舉的表彰，等等。這就造成了明清時期雷州地區(qū)士民慈善義舉的盛行，似乎“散發(fā)文化”比“聚斂文化”的影響更大一些。

然而，“在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進程中，由于一段時間只注重抓經(jīng)濟建設(shè)而忽視思想教育，忽視精神文明建設(shè)，以致出現(xiàn)不少問題，有的問題還相當嚴重。諸如拜金主義、享樂主義、個人主義在許多領(lǐng)域不斷滋長蔓延，導致了道德嚴重失衡。人們的仁義、誠信等道德意識在逐漸弱化，而對利益則趨之若鶩，甚至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從而形成‘道德滑坡’現(xiàn)象”[3]15。因此，筆者認為，在這樣的時勢之下，對明清時期雷州地區(qū)社會重義輕利、士民熱衷種種慈善義舉的歷史現(xiàn)象進行考察研究，探討其成因，總結(jié)其經(jīng)驗，仍然是有現(xiàn)實意義的。

[1]（清）雷學海,修.陳昌齊,纂.嘉慶雷州府志[M]//日本藏中國罕見地方志叢書（嘉慶十六年刻本）.

[2]（明）歐陽保,等,纂修.萬歷雷州府志[M]//日本藏中國罕見地方志叢書（萬歷四十二年刻本）.

[3]周秋光，曾桂林.中國慈善簡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4]喻炳榮,修,朱德華，楊翊,等,纂.道光遂溪縣志[M]//上海書店，編.中國地方志集成·廣東府縣志輯.上海：世紀出版集團,上海書店出版社，2003.

[5]（清）王輔之，修.駱克良，等，纂.宣統(tǒng)徐聞縣志[M]//上海書店，編.中國地方志集成·廣東府縣志輯.上海：世紀出版集團，上海書店出版社，2003.

[6]（清）劉邦炳，修.陳昌齊，纂.嘉慶海康縣志[M]//上海書店，編.中國地方志集成·廣東府縣志輯.上海：世紀出版集團，上海書店出版社，2003.

[7]楊淦，傅缽，編著.漫話慈善[M].北京：新華出版社，2006：43.

（責任編輯：田皓）

On Non-governmental Charity Activities in Leizhou area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ZENG Guofu

（School of Law and Politics,Lingnan Normal University,Zhanjiang 524048,China）

The non-governmental charity activities in Leizhou area during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include aiding the troubled clans and neighbors,post-disaster relief,donation to education and so on.The prevalence of charity activities resulted from many factors: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Leizhou area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which laid a material base for charity activities,popularization of Confucian education which sowed the idea of kindness among the people,example effect of local officials and local charitable people in Leizhou,recognition of charitable deeds from government and civilians.Charity is the only effective way for the rich people to protect their private property.Non-governmental charity activities eased the class contradiction,stabilized the social order,and promoted the development of local education which cultivated talented people.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Leizhou;non-governmental;charity activities

K248-249；K291/297

A

1674-9014（2014）05-0115-07

2014-05-27

曾國富，男，廣東信宜人，嶺南師范學院法政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中國古代史和廣東地方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