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廣濤[聊城大學(xué)文學(xué)院, 山東 聊城 252059]
九月的草原 嗚咽的琴聲
——海子詩歌《九月》主題新探
⊙劉廣濤[聊城大學(xué)文學(xué)院, 山東 聊城 252059]
在這首抒情短章中,詩人借助“草原”“秋風(fēng)”“馬頭琴”“野花”“明月”等系列意象,營造了一個曠遠深邃的詩歌意境,具有十足的草原神韻。該詩與音樂有緣,其主題意蘊具有較寬泛的闡釋空間。從某種意義上說,《九月》之所以哀婉動人,就在于海子那顆孤獨的詩心,真正讀懂了馬頭琴骨子里那種千年如斯的憂傷。在如泣如訴的琴聲中,該詩一方面寄托了詩人深沉而寂寥的悲秋情懷,另一方面也表現(xiàn)了詩人無家可歸的存在狀態(tài)。
遠方 草原 秋風(fēng) 琴聲 悲涼
1986年7月,海子經(jīng)青海到達西藏,又從拉薩去往祁連山、敦煌,從內(nèi)蒙古返回北京。這次西部之旅,海子留下不少抒情佳作,《九月》即是其中之一。20世紀90年代,這首詩插上了音樂的翅膀,在坊間廣為流傳。由著名的吉他歌手張慧生譜曲并彈唱的《九月》成為一個時代不可復(fù)制的音樂傳奇。張慧生離世后,盲人歌手周云蓬繼續(xù)用吉他彈唱《九月》;而另一位歌手馬爾,在馬頭琴和吉他的伴奏下,也在演唱此曲。①該詩與音樂如此有緣,其主題意蘊具有較寬泛的闡釋空間。一些論者從存在主義角度,對其主題進行了解讀,頗具參考價值。那么,在存在主義之外,該詩主題還有哪些闡釋的可能性呢?下面讓我們一道走進海子的抒情佳作《九月》——
一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遠在遠方的風(fēng)比遠方更遠/我的琴聲嗚咽 淚水全無/我把這遠方的遠歸還草原/一個叫馬頭 一個叫馬尾/我的琴聲嗚咽 淚水全無//遠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明月如鏡 高懸草原 映照千年歲月/我的琴聲嗚咽 淚水全無/只身打馬過草原
詩歌《九月》②頗似一首深沉悠遠的“蒙古長調(diào)”③,其中“我的琴聲嗚咽 淚水全無”三次出現(xiàn),構(gòu)成了樂曲的主旋律或者說音樂主題。
“嗚咽的琴聲”第一次出現(xiàn),是在遼闊的草原上,九月的野花一派爛漫。為何說草原上“眾神死亡”,“遠方的風(fēng)”比遠方“更遠”?琴聲為何“嗚咽”?淚水為何“全無”?為弄清這些問題,我們不妨先從“遠方”說起。
對遠方的遙望和追尋,是海子詩歌為我們展現(xiàn)的一個重要內(nèi)容。學(xué)者楊四平指出:“在終極意義上,遠方是海子所有詩歌意義的總和,如果沒有對遠方的看視,聽不到那呼喚的聲音,海子詩歌就失去了吸引自我的魅力?!雹芎W幼钕矚g德國藝術(shù)大師保羅·克利的一句名言:“在最遠的地方,我最虔誠?!薄毒旁隆愤@首短詩,“遠方”四次出現(xiàn),“遠”字出現(xiàn)七次之多。通讀全詩,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抒情主人公“我”其實是一個無比熱愛“遠方”、執(zhí)著追逐“遠方”的游子。對這位游子而言,遠方象征什么?是希望、夢想、愛情?抑或家園、彼岸、神性?如同迷人的樂曲一樣,一方面,遠方是詩人的靈魂所渴望的地方;另一方面,遠方又令人難以捉摸,更難以抵達。一個人要走多遠才算到達遠方?浪跡天涯的詩人并不知道,或許只有風(fēng)知道。正是在追逐遠方的漫漫長途,“我”終于領(lǐng)悟到“遠方的風(fēng)比遠方更遠”……在此失落與感傷的心態(tài)下,只見草原上的一片野花映入眼簾,“遠方”被定格為眼前的景致?!澳繐簟笔菑挠巫右暯嵌缘?,“我”追逐的是“遠方”,不期而遇的卻是“野花”,“目擊”一詞極具情感力度,寫出了九月“野花”驚艷動人的美麗。
詩人為何說草原上“眾神死亡”呢?這是理解本詩的一個難點。詩人海子是遠方“忠誠的兒子”,是執(zhí)著的追夢人,他向往草原,敬畏草原,其心目中本有神靈意識,在詩人的預(yù)設(shè)和期待中,那深邃而神秘的遠方草原定然有“眾神”在場。詩句里的“眾神死亡”也即眾神的“退場”或“消隱”之意。在海子心中,遠方作為神性的托喻,既是神的居所,又是人的歸宿。然而,隨著遠游詩人的腳步所至與目光所及,曾經(jīng)的“遠方”不斷化作眼前的“實景”,更遠的“遠方”又不可企及,“家園”何在?“眾神”何在?——答案是銷聲匿跡,只剩野花。那一片九月的野花,盛開在空虛無邊的草原,也就格外凄美,觸目驚心。遠方是海子解不開的一個“心結(jié)”,而這個“心結(jié)”一直在折磨他。一方面,他信仰遠方,聲稱自己是遠方“忠誠的兒子”;另一方面,他早就參悟到遠方那虛無的本質(zhì),絕望的種子業(yè)已埋入心田。所以,在海子心中遠方既是幸福的,又是痛苦的;既是令人向往的精神故鄉(xiāng),又是虛幻縹緲的一片荒原。海子描寫遠方的詩句大都絕望而深刻,往往直抵本質(zhì)。在其早期詩歌《龍》中,海子就揭示出:“遠方就是你一無所有的地方”;在其長詩《土地》中,詩人進一步指出:“遠方就是你一無所有的家鄉(xiāng)”;在那首《遠方》中,詩人更是一針見血:“遠方除了遙遠一無所有”!在上述詩句中,“遠方”,總是指向“一無所有”。如果說遠方的本質(zhì)是虛無的話,“一無所有”則是一種徹底的虛無。既然“一無所有”,哪里還有家園,乃至夢想,彼岸……哪里還有與神圣有關(guān)的“眾神”?當(dāng)草原處于無邊的虛無縹緲之時,我們終于明白,詩人的“琴聲”為何“嗚咽”。至于“淚水全無”,也并非哭干了“淚水”,而是指心中之悲傷和絕望無以傾訴。魯迅先生曾說:“正當(dāng)苦痛,即說不出苦痛來,佛說極苦地獄中的鬼魂,也反而并無叫喚!”⑤無淚可流的狀態(tài),恰是悲傷之至的寫照,“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悲痛時握不住一顆淚滴”(海子《日記》),表現(xiàn)的也是這種狀態(tài)。所以,“淚水全無”其實是一種更深的孤獨和悲傷,在表達效果上可謂“此時無‘淚’勝有‘淚’”。在此需要指出的是,海子那徹骨的悲涼與空虛,卻并非精神上的頹廢或墮落。在精神層面上,唯有那些執(zhí)著追尋神圣事物的詩人,在“眾神”消隱后才可能發(fā)出世界空虛的感嘆。
二
詩人把“遠方的遠”“歸還”草原,寫出了追逐遠方的詩人失意之后回歸現(xiàn)實的無奈心態(tài)。詩人渴望尋得一個比遠方更遠的地方,欲把所有的失意和悲傷歸還草原。“我把這遠方的遠歸還草原”同“我把石頭還給石頭/讓勝利的勝利”(海子《日記》),似有某種潛在關(guān)聯(lián)?!拔野咽^還給石頭”,強調(diào)的是“我”兩手空空,一種強烈的失落感油然而生;放下“石頭”意味著自己追求之失敗,于是乃有且讓別人“勝利”之說?!毒旁隆分性娙税选斑h方的遠”“歸還”草原,也意味著遠方“不可觸摸”,疲憊的游子只好把它“歸還”草原。借來的東西本不屬于自己,故有“歸還”之說,詩人把“遠方的遠”歸還“草原”,說明“遠”在本質(zhì)上非“我”所屬,因而也就永遠無法抵達?!敖焙汀斑h”是相對而言的,放棄對遠方的追尋,也就意味著對近處的關(guān)注。近處有什么呢?一件樂器在發(fā)出“嗚咽的琴聲”。詩人不告訴讀者這件樂器是什么,而只是說“一個叫馬頭 一個叫馬尾”,仿佛樂器本身在自我言說?!耙粋€叫馬頭 一個叫馬尾”,表面上說的是馬,實際上指的是琴,詩歌語言的魅力自不待言。海子在1988年寫過如下詩句:“有時我背靠草原/馬頭做琴 馬尾為弦/戴上喜馬拉雅 這烈火的王冠”(海子《雪》),其中“馬頭做琴 馬尾為弦”指的就是馬頭琴,這是詩人對《九月》中“一個叫馬頭 一個叫馬尾”的最好闡釋。在《九月》的某些版本中存在“馬頭”被當(dāng)作“木頭”處理的現(xiàn)象,筆者認為這是極為不妥的。“一個叫木頭 一個叫馬尾”不但讀起來拗口,重要的是在于,那樣寫就失卻了馬頭琴的浪漫神韻。
當(dāng)“嗚咽的琴聲”第二次出現(xiàn)時,背景依然是草原,詩人則把“特寫鏡頭”對準了最具草原特色的蒙古族樂器——馬頭琴。而回想此前“嗚咽的琴聲”第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詩人則仿佛調(diào)動了“長鏡頭”來表現(xiàn)遼闊的草原,用遠方的風(fēng)象征琴聲的悠揚飄忽和余音裊裊。每個民族都有他們各自的民族音樂及其樂器,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音樂與樂器已融入該民族的血液。馬頭琴對蒙古族而言,就是融入其文化血液中的神奇樂器。滄桑遼闊的草原,賦予蒙古人特有的野性和孤獨,他們把感情寄托在馬頭琴上,以此來表達最深沉的感情。曾有人這樣說,對于草原的描述,一首馬頭琴的旋律,遠比畫家的色彩和詩人的語言更加傳神。作為蒙古族特有的拉弦樂器,馬頭琴因琴桿上的馬頭而得名,拉弦的琴弓則由弓桿系上一定數(shù)量的馬尾組合而成。馬頭琴可以說被蒙古人賦予了神駿的靈魂和草原的精神。馬頭琴適合表現(xiàn)憂傷悲憫之情,那如泣如訴的旋律往往蘊含揮之不去的孤獨與感傷。馬頭琴骨子里的那種憂傷,似乎源于這樣一個傳奇故事:
在很久以前的蒙古草原上,有個在苦難中長大的少年名叫蘇和,他救助了一匹小白馬,并把它訓(xùn)練為一匹良駒。有一次,在王爺舉辦的賽馬大會上,白馬也被王爺霸占,蘇和也被壞人打傷。一天晚上,那匹白馬帶著滿身箭傷獨自跑回蘇和的家,只是由于受傷過重,第二天便死去了。失去白馬后的蘇和非常悲傷,就用馬骨、馬皮和馬尾制成一件樂器,還在琴桿上雕刻了一個馬頭——第一把馬頭琴就這樣在悲傷中誕生。
或許詩人海子靈魂中的孤獨與馬頭琴骨子里的憂傷產(chǎn)生了共鳴,于是,在那蒼茫草原的秋風(fēng)里,海子反復(fù)吟詠“我的琴聲嗚咽 淚水全無”這浸透悲涼的主題詩句。音樂與詩歌本是姊妹藝術(shù),海子先后創(chuàng)作過《中國樂器》《打鐘》《海子小夜曲》《琴》《莫扎特在〈安魂曲〉中說》等與音樂密切相關(guān)的詩歌。海子偏愛憂傷的曲調(diào),那些黯然銷魂的哀歌恰是詩人的鐘愛。海子認為《二泉映月》這首二胡曲是“中國樂器用淚水尋找中國老百姓”……他寫道:“哭吧/瞎子阿炳站在泉邊說/月亮今夜也哭得厲害”(海子《中國樂器》)。在詩人海子的筆下,“琴是我的病床”(海子《琴》),似乎那憂郁的琴聲愈是嗚咽哭泣,就愈發(fā)動人心弦。從某種意義上說,《九月》之所以哀婉動人,就在于海子那顆孤獨的詩心,真正讀懂了馬頭琴骨子里那種千年如斯的憂傷。
三
當(dāng)“嗚咽的琴聲”第三次出現(xiàn)時,詩人的情感達到了高潮。
為突顯琴聲的荒涼滄桑,詩人把孤單的琴聲置于寥廓空曠的虛無之境。“遠方”再次出現(xiàn),依然是一無所有——有的只是“野花一片”?!耙盎ā钡某霈F(xiàn)更顯出草原的空虛和荒蕪。這些九月的“野花”,是草原上最后的花朵,九月過后就會迅速凋謝;而當(dāng)下,“在死亡中凝聚”的“野花”,仿佛迎著死神在秋風(fēng)中露出笑臉!這些“野花”令人想起魯迅在《野草·失掉的好地獄》中的一個獨特意象:廢弛的地獄邊沿的慘白色“小花”。那些開在地獄邊沿的“小花”凄美而蒼涼,其生命在于見證地獄的廢弛,一如即將凋謝的那些“野花”,裝點著草原的空虛和荒蕪。馬致遠的《天凈沙·秋思》刻畫了一個游子孤獨而感傷的心理狀態(tài),游子的悲秋心理通過一系列畫面襯托出來。在“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這一名句中,凄美的“夕陽”,反襯出“天涯”的荒蕪蒼涼,“斷腸人”目送“夕陽”,倍覺風(fēng)景寥落,秋氣逼人。海子這首詩名之曰“九月”,實乃“秋天”的代稱。在古代,秋天是肅殺的象征,一切生命都在此終止,古人“自古逢秋悲寂寥”是有其道理的?!抖Y記·月令》上記載:“孟秋之月……涼風(fēng)至,白露降,寒蟬鳴。鷹乃祭鳥,用始行戮?!雹蕖懊锨铩奔辞锾斓牡谝粋€月,“用始行戮”即“由此開始執(zhí)行死刑”。《周禮·秋官司寇》把掌管刑罰的司寇稱為“秋官”,古代處死犯人的時間就安排在秋天。海子詩中的“九月”,按舊歷正屬“孟秋”?!毒旁隆穬纱螌懙健耙盎ā?,每次都與“死亡”同時呈現(xiàn),這說明詩人海子對秋季是高度敏感的,這種文學(xué)敏感一方面由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浸潤,另一方面也緣于現(xiàn)代西方哲學(xué)“向死而生”這種存在理念對其產(chǎn)生的影響。從某種意義上說,這首《九月》堪稱北方草原上的“秋聲賦”,那嗚咽的琴聲,分明是秋風(fēng)在哭……與此同時,詩人的生存意志卻仿佛那一片迎風(fēng)而開的“野花”孤獨而悲壯,在與“死亡”竭力抗?fàn)帲?/p>
“明月如鏡 高懸草原 映照千年歲月”——這詩句絕非普通的景物描寫,詩人所要表現(xiàn)的是“時空”之寥廓虛無。如此空曠寂寞的虛無之境,不禁讓人想起陳子昂筆下“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這著名詩句。此情此景,詩人海子并未愴然“涕下”,他只是讓馬頭琴那“嗚咽”的悲歌再一次哭泣在九月的風(fēng)中。《九月》為了表現(xiàn)琴聲的蒼涼和主人公的孤獨,有意把詩歌空間設(shè)置得特別空闊。不但把馬頭琴置于曠野,而且讓孤獨的詩人遠離塵囂,在皎潔的月色中感受時間的虛無,讓孤獨的個體覺得自己是草原上的“異鄉(xiāng)人”,不得不盡快打馬歸去!
當(dāng)主題詩句“我的琴聲嗚咽 淚水全無”第三次呈現(xiàn)時,詩人悲傷孤獨的情緒達到高潮之后,九月的草原那空曠寂寞的虛無之境實在不堪停留!打馬離開,似乎是詩人唯一的選擇。于是,在蒼茫的草原上,明月依舊,野花依舊,打馬而歸的感傷詩人留下了一道孤獨的身影?!爸簧怼闭f明詩人與馬為伴形單影孤,“過草原”說明一度被視為“遠方”的此處并非“家園”,漂泊的靈魂注定還要繼續(xù)飄蕩?!按蝰R”倒是值得細心品味:此“馬”若是實寫,則是馬背上的詩人揮鞭“打馬”;此“馬”若是虛寫呢,或有可能是操琴者揮動琴弓“打馬”而行——由“馬頭”和“馬尾”組成的馬頭琴,作為一匹“馬”,頓時獲得了生命力,而詩人則在琴聲中飄然而去。
《九月》一詩憂傷婉轉(zhuǎn)而又空靈飄逸,仿佛不食人間煙火。實際上,任何作品都有“大地”的根基,海子的詩歌亦不例外。譬如詩中的“我”如此匆匆離開草原,諸多原因之中或許還應(yīng)當(dāng)考慮到詩人的初戀受挫愛情失意這件事。細讀海子傳記,讀者會發(fā)現(xiàn),海子的初戀女友是內(nèi)蒙古人,而此時的她已同詩人分道揚鑣。此次西部旅行結(jié)束之際,海子從內(nèi)蒙古乘火車返回北京。在多情的海子眼里,蒙古的草原,蒙古的城市,蒙古的一切……都留下了戀人揮之不去的影子。在《馬》這首詩中,海子如此寫道:“蒙古的城市噢/這青色的城……整座城市被我的創(chuàng)傷照亮/斜插在我身上的無數(shù)箭枝/被血浸透……”⑦詩人本人似乎就是那匹帶著箭傷的“馬”,他怎能不迅速逃離那記憶深處的傷心之地?所以,“只身打馬過草原”這句詩蘊含著詩人豐富的情愫和難言的落寞,在虛與實的結(jié)合中,引發(fā)讀者諸多聯(lián)想,而一曲哀婉動人的馬頭琴之歌,也在此戛然而止。
綜上所述,在這首抒情短章中,詩人借助“草原”“秋風(fēng)”“馬頭琴”“野花”“明月”等系列意象,營造了一個曠遠深邃的詩歌意境,具有十足的草原神韻。該詩與音樂有緣,其主題意蘊具有較寬泛的闡釋空間。從某種意義上說,《九月》之所以哀婉動人,就在于海子那顆孤獨的詩心,真正讀懂了馬頭琴骨子里那種千年如斯的憂傷。在如泣如訴的琴聲中,該詩一方面寄托了詩人深沉而寂寥的悲秋情懷,另一方面也表現(xiàn)了詩人無家可歸的存在狀態(tài)。
① 歌手馬爾在其音樂專輯中把海子的《九月》易名為《遠方的遠,歸還草原》。
② 選自西川主編:《海子詩全集》,作家出版社2009年版,第205頁。
③ 蒙古族長調(diào)意即長歌,其特點為字少腔長、高亢悠遠、舒緩自由,宜于敘事,又長于抒情。
④ 楊四平:《重讀海子》,《涪陵師專學(xué)報》2001年1月第1期。
⑤ 魯迅:《“碰壁”之后》,《魯迅全集》(第三卷),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81年版,第68頁。
⑥ 劉中光:《禮記箋注》,(北京)海潮出版社1998年版,第345頁。
⑦ 海子:《馬》,見西川主編《海子詩全集》,作家出版社2009年版,第128頁。
作 者:劉廣濤,文學(xué)博士,聊城大學(xué)文學(xué)院教授,主要從事中國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研究。
編 輯:趙紅玉 E-mail:zhaohongyu69@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