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被微信“綁架”的生活
●佚名
曹國鈞是一家國企的信息部主任。他手持4個終端,有4個微信私人賬號、3萬多微友、15個微信公號、2000個微信群。500人以上的大群就有10個。
“我真的崩潰了?!被貞浧鹨荒昵暗氖拢車x不停搖頭。2013年7月22日,整整一天,曹國鈞都抱著手機,不停地點擊微信登錄按鈕。當天上午,由于通信電纜問題,微信大面積崩潰,和數(shù)億受影響的其他微信用戶一樣,曹國鈞無法登錄微信。那天,他第一次和那個由3萬多好友組成的龐大微信世界失聯(lián)。
曹國鈞把他和家人之間有限的溝通也挪到了微信上。他的手指在iPad屏幕上翻了好幾頁,才找到他與兒子的聊天記錄。
兒子:“底特律,20:38?!?/p>
父親:“能趕到下一班嗎?如何安排?”
兒子:“到達芝加哥,當?shù)貢r間21:03。”
對話里沒有一點兒多余信息。曹國鈞還建了一個小群給一家3口。起初,他會在小群里敲一句“今天不回去了”,現(xiàn)在,他只有在要回家的時候,才在里面說一句“今天回去”。他說妻子已經(jīng)習慣了。
根據(jù)微信官方數(shù)據(jù),不到4年時間,微信已積累了8億用戶,超過了歐洲總人口,其中月活躍賬戶達3.96億。公眾號數(shù)量超過了580萬,日均增長1.5萬。微信讓許多人患上了這種新病癥:微信依賴癥。在社會學家們看來,這背后是一種孤獨的癥候。
“社交應用就是為孤獨而生的,孤獨的人喜歡社交媒體?!泵绹鴨讨稳A盛頓大學胡佛研究所資深研究員羅蘭德·沃金說。
“為什么我們花費了很多時間與技術在一起,卻吝嗇把時間分給現(xiàn)實生活中的人?為什么我們對科技期待更多,對彼此卻不能更親密?”這是麻省理工學院社會學家雪莉·特克的疑惑。20世紀90年代初,她沉醉于網(wǎng)絡聊天室和在線虛擬社區(qū),20多年后,昔日的科技代言人變身科技反思者。
微信創(chuàng)始人張小龍從未公開解釋微信啟動頁面的寓意:一個孤獨小人獨自面對星球。人們樂意把它解讀為微信加強了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幫人解決孤獨問題。不過張小龍也承認,“通過技術解決不了人的內(nèi)心情感需求”。
2014年4月,一條關于社交狂人的視頻在網(wǎng)絡上被播放了將近4500萬次?!拔矣?22個聯(lián)系人,可我很孤獨……”一位年輕人面對鏡頭,控訴手機加重了人的孤獨。
視頻中是我們?nèi)粘I罾锼究找姂T的畫面:幾位年輕人坐在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各自低頭滑動手機屏幕;繁華的街道上,人潮人海中,一個男人停步低頭玩手機;屋子里,一個小孩兒目不轉睛地玩iPad游戲,留下屋外空蕩蕩的秋千……
曹國鈞平時大部分時間沉浸在微信的虛擬世界里,睡覺除外。他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看微信。早上開車上班路上,堵車時刷微信,等紅綠燈時也看微信,分秒必爭。
白天,他所有碎片化的時間都用在了微信上,晚上下班,還有一堆微信公眾賬號等著他打理。他主動在群里發(fā)起話題,引導討論,以維護群的活躍度;他給發(fā)小廣告、收集聯(lián)系方式的微友“黃牌”或“紅牌”,維護群的秩序;他翻看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發(fā)來的看不完的微信消息,迎來送往……
無論走到哪里,曹國鈞都要帶著4臺移動終端,里面的微信是他連接世界的密匙。這不就是《黑客帝國》里人的腦袋后面插著電腦線的場景嗎?
“當我們哭泣時,需要的是一個肩膀,而不是一條信息。”英國牛津大學人類學家羅賓·鄧巴如此描述社交網(wǎng)絡與人的關系。
鄧巴20多年前提出著名的“鄧巴數(shù)字”,即“150定律”,“150人似乎是我們能夠建立社交關系的人數(shù)上限。”這與國內(nèi)社交表現(xiàn)不太相符,微博微信的好友動輒數(shù)百人,達500人的微信大群也正在擴充。
《彭博商業(yè)周刊》曾刊發(fā)一篇文章說:“就像人類無法在水下呼吸、兩秒半內(nèi)跑不完百米、用肉眼看不到微波,大多數(shù)人最多只能與150人建立起實質(zhì)關系,不可能比這個數(shù)字多出太多。從認知角度來講,我們的大腦天生就不具備這樣的功能。一旦一個群體的人數(shù)超過150人,成員之間的關系就開始淡化……”
鄧巴實際上給出的是數(shù)字范疇,最核心的圈子可能有三五人,是最親密的朋友;然后是12~15人;然后是50人。
在最近受熱捧的美國電影《她》里,科技宅男愛上了手機里的人工智能系統(tǒng)OS1,發(fā)生了一段人機畸戀?!端帆@得第86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原創(chuàng)劇本獎,故事以女OS1的離去結尾,留下宅男面對孤獨的真實人生。
(小靜摘自IT時代周刊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