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旭++程懿/編譯

1937年10月，即侵華日寇“3個月滅亡中國”的狂言甚囂塵上之時，一位名叫沃爾特·H·馬洛里的美國人在《外交事務》雜志上刊發(fā)分析文章，得出了“日本已陷入兩難境地”“中國難以被征服”“任何侵略者都不應選擇與中國軍人交手”等結論。那么，這個未必讀過《論持久戰(zhàn)》的“洋書生”，何以斷定中國必勝呢？且讓我們跟隨他的筆觸，去文中尋找答案吧。

日本妄圖“蛇吞象”

1900年“庚子事變”中，日本作為八國聯(lián)軍的主力之一，進占天津、北平，并利用《辛丑條約》在京、津一帶屯駐重兵。1931年，日本發(fā)動“九一八事變”，侵占中國東北。1932年2月，日本在東北建立“滿洲國”，扶植了以清朝末代皇帝愛新覺羅·溥儀為首的傀儡政權。此外，日本還試圖在中國北方建立第二個“自治區(qū)”，包括河北、山東、山西、察哈爾和綏遠，總面積達上百萬平方公里，人口超過7500萬。

拐點（或曰導火索）出現(xiàn)在1936年。長期以來，日本一直敦促國民政府與之聯(lián)手消滅中共武裝，但蔣卻打算“單干”。當把共產(chǎn)黨人驅趕到西北后，1936年12月，蔣前往陜西部署新一輪“清剿”行動，卻被張學良扣押。隨后到來的中共代表勸說蔣介石：“大家都是中國人，何苦自相殘殺？中國真正的敵人是日本，我們應擱置分歧，團結全國力量去打敗日本。如果您承諾停止對我們的攻擊，并同意抗日，我們就放您走?！笔Y介石最終被釋放，國民政府對共產(chǎn)黨的“清剿”也隨即停止。對此，日本有種不祥的預感：中共的建議，蔣介石似乎聽進去了。

為防“夜長夢多”，1937年7月7日夜，豐臺的日本駐軍向守衛(wèi)宛平的國民革命軍某部發(fā)起進攻，中方予以還擊，由此掀開了全面侵華的序幕。

地利人和藏玄機

眾所周知，中國擁有豐富的人力資源，人口總數(shù)是日本的4倍以上。隨著全民族抗戰(zhàn)熱情不斷高漲，大量適齡男子加入到抗日隊伍中。目前，國民政府擁有180萬正規(guī)軍，此外還有大量守備地方和交通干線的武裝警察及民團。值得一提的是，中國共產(chǎn)黨麾下的15萬部隊雖裝備落后，卻素以訓練有素、紀律嚴明著稱。如此算來，中國現(xiàn)有總兵力至少200萬人。

隨著戰(zhàn)事的發(fā)展，日軍必將逐漸深入到中國內陸地區(qū)，尤其是落后的西部。在此，我們真有點替日軍的后方補給發(fā)愁。首先看鐵路運輸，過去4年里，中國（不含東北）新建成2000公里鐵路，另有1500公里正在建設。盡管這個速度相當驚人，但中國的鐵路仍然很匱乏。1936年，中國鐵路總里程只有7500公里，若按人均和國土面積算，其依舊是世界最落后的國家之一。再看公路方面，中國的公路建設始于1920年，但直到1932年才開始“提速”。目前，中國擁有超過10萬公里的公路，但大多分布在經(jīng)濟較發(fā)達的南方，且只有27%還算比較平整。縣鄉(xiāng)一級土路的保養(yǎng)更是困難，尤其在雨季，汽車想要通行幾乎是不可能的。

此外，中國橋梁建設嚴重滯后，在水網(wǎng)密集的江南，旅行者一天中往往需要多次換乘渡輪。這樣的交通條件，肯定會造成日軍補給困難，但對土生土長的中國軍人來講，卻是個有利因素。中國軍隊的主體都是吃苦耐勞的農(nóng)民，他們熟悉地形，而且容易獲得后方民眾的支援。歷史表明，中國人能夠熬過頻繁的自然災害，即使過去幾年連遭洪水和饑荒，其進口食物仍僅占全國總消費量的很小一部分。而參加抗日的200萬中國軍人，也不會因打仗而額外增加糧食需求，所以，糧食問題不會過度影響中國軍隊的戰(zhàn)斗力。

與中國相比，日本在補充兵員方面，多少顯得有點“后勁不足”。實際上，為彌補兵力缺口，日本早就著手培植偽軍，比如其在東北就組建了多達10萬人的偽滿軍隊。不過，日本指望“中國人打中國人”的算盤注定落空，這從偽滿軍隊在日軍挺進熱河和察哈爾時的糟糕表現(xiàn)，即可見一斑。另外前面提到，中國幅員遼闊，即便日本能攻占生活著1億到2億人的廣大地區(qū)，中國依托剩下的國土，仍然有資本同日本周旋到底。而日本或將陷入兩線作戰(zhàn)的困境，即不得不在應對正面戰(zhàn)場的同時，分兵留意背后的偷襲。中國的經(jīng)濟版圖相互割裂、地區(qū)差異大，同樣對抗戰(zhàn)有利。比如，上海若被日軍攻占，對中國所造成的損害遠不及紐約之于美國那樣嚴重。退一步說，就算日本能把中國沿海全部封鎖起來，通過西北和西南的國際通道，中國照樣可以獲得外援。

解碼歷史求真諦

翻開中國的史籍，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一個驚異的現(xiàn)象：這個古老的民族雖然經(jīng)常遭到強大外敵入侵，卻從來沒有被徹底征服過，日本也不會例外。盡管其已在東北建立起所謂的“自治區(qū)”，并妄圖鯨吞中國，但縱觀歷史，中國人一直保持著自己文化和生活方式上的世代傳承與完整、統(tǒng)一。日本的綜合國力雖不可低估，但即使其仰仗武力占據(jù)了中國全境，也未必有把握戰(zhàn)勝后者積淀深厚的文化。

早在1920年，我就當面問過北洋政府的海軍上將蔡廷干：“中國的分裂和動蕩局面還會持續(xù)多久？”“不會太久，”他說，“也許要100年。但對于中國的歷史而言，這真的不算很長?！笨吹搅税桑瑢τ谶@樣一個堅定秉持自己的信念，愿意花100年時間來爭取最后勝利的民族，又有什么敵人是他們無法擊敗的呢？

就在本文即將完稿之際，日軍仍然繼續(xù)著他們的侵略計劃。但實際上，日本人心里很清楚，中國人將以他們的方式，選擇恰當?shù)臅r機奮起反抗。按照我們前面所做的各項估算，中國的確很難在正面戰(zhàn)場打敗日本，但后者卻可能因戰(zhàn)線過長、戰(zhàn)事曠日持久而拖垮自己。中國人的傳統(tǒng)文化里，講究“止戈為武”，他們生性平和，厭惡戰(zhàn)爭和武器，但在民族存亡之際，只要得到正確的引領，其同樣可以成為無畏的斗士。1932年發(fā)生在上海的戰(zhàn)斗（編注：指“一·二八事變”），已經(jīng)充分表明中國人在保家衛(wèi)國時絕不含糊。日本決策層應當認識到，任何一個一心想贏得戰(zhàn)爭的侵略者，都不該選擇中國軍隊作為對手，因為后者最擅長的就是持久戰(zhàn)。

（摘自《世界軍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