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斯坦利·賓
自責(zé)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但是既然知道自己錯了,就應(yīng)該正視它,并爭取改正。我就做錯了一件事情,我想,把這件事情公布出來,于人有益,于己有補(bǔ)。
大約兩年前,我得到了一份新工作,成了一家大公司的高級行政人員。這份工作的待遇很高,但也很忙,就像是有人送了你一條稀有的熱帶魚,雖是你喜歡的珍貴禮物,可它也給你帶來極多的麻煩。比如,有時你必須大半夜起床來伺候它。做這份工作后,我每天平均要接100多個電話,多的時候要比這個數(shù)目多上一倍。所以我就成了你時常能看到的那種人,即使在車?yán)锘虼蠼稚弦矝_著手機(jī)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我這是在工作,我想這是唯一能說出的借口。我拿這么高的薪水,就該這樣。
這樣一來,我給那些與工作無關(guān)的朋友打電話的次數(shù)就越來越少了。這些朋友中就有本克。本克是一個詩人,我與本克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交往有時頻繁,有時稀疏。如果不見面的時間長了,我們就相約在一起吃頓飯,或在酒吧里坐坐,或打電話互道彼此近況。十年來,我們的友誼就這樣持續(xù)著。
我得了這份新工作,本克自然就打來電話表示祝賀。當(dāng)時我有3個電話要聽,所以我說:“過會兒我打給你?!蔽覐膩頉]有這樣對他說過。
在以后的六周里,本克給我打了十二三個電話。第一周最多,大概一天一個電話。到后來就降為每周一個電話。最后就沒有電話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在看到秘書記下來的“來電留言”之后不馬上給他回個電話。
“過會兒再給他打?!蔽铱偸沁@樣對自己說。這下可好,他肯定是生氣了。本克是個好脾氣的人,但也不是隨人捏的軟柿子。他不給我打電話了,像別的成年人一樣,我也善于自我開脫,沒過多久,就把這事忘了。
但是,每過一陣子,我就會想到本克?!拔覒?yīng)該給他打個電話了。”我對自己說。有好幾次我已經(jīng)拿起了電話,撥了號碼,但是每到這時,我可以向你發(fā)誓,我工作臺上的儀表板就會顯示另外3條電話線有外電打進(jìn)。你知道,我必須以工作為重。
本克是我的知心朋友之一,但是他與我的生意和商務(wù)談判毫無關(guān)系。生意人熱衷相互推銷,擅長敷衍扯皮,講究經(jīng)濟(jì)效益。難道我已經(jīng)變得如此淺薄,把這一套也用來對付友誼?“我應(yīng)該給本克打電話了?!蔽以谛闹姓f,但我還是沒有。
去年的某個晚上我參加了一個圣誕晚會。晚會上我看到我的朋友莫比在房間的另一頭。這時我想起來,前段時間莫比也給我打過兩三個電話,但我一直沒回。我向他走過去,但我們之間有一群人正就生意的話題談得熱火朝天,要從他們中間穿過得用干草叉將他們分開才行?!拔?!”我好不容易擠到莫比跟前,向他伸出了手。他沒有與我握手,而是將身子背過去,又與別人攀談起來。
我感到非常憤慨?!白悦环驳幕斓?!”我大聲怒叱。當(dāng)然,我意識到自己也有錯,曾以同樣的方式對待他,還有……對了,我真的應(yīng)該給本克回電話了。但是我現(xiàn)在該跟他說些什么?怎么向他解釋呢?他會不會也撂下我的電話?如果他像莫比一樣對待我,我會很傷心的。我怎么會陷入這樣一個困境?我為什么就不能從這個困境中擺脫出來呢?
今年三月,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莫比打來的?!拔蚁胛覀儜?yīng)該講和了。一起吃頓飯吧?”他說。吃飯的時候我承認(rèn)了我的無禮,并向他道歉。他也對他那次不與我握手的“報復(fù)行為”表示了歉意。我們又成了朋友,但這又讓我想起了……失去的東西。在那次飯桌上,一種傷感的愁緒在我心頭泛起,一直縈繞于懷。我應(yīng)該給本克回一個電話。但是,我沒有。
終于,我受到報應(yīng)。上周,我的朋友斯泰得到了一份新工作。斯泰是我生意圈里最親密的朋友,我在他上班的第一天給他打電話表示祝賀?!爸x謝,伙計,”他說,“我得走了,我們改天再談?!蔽铱梢月牭奖尘爸械穆曇舴浅`须s,甚至可以聽到別人祝賀他的聲音。
我第二天給斯泰打電話時,他在開會。過了兩個小時我再給他打,接線的卻是一個陌生人,那人叫我把姓名留下。我再也沒有給斯泰打電話,我想以后也不會打了。如果他想與我聯(lián)系,他是有辦法找到我的,因為我們曾是好朋友。
現(xiàn)在我眼前有一個天平可怕地平衡著。一頭是本克,他離我而去了,但是如果我跨出正確的一步,或許我們的友誼還會繼續(xù);另一頭是斯泰,我離他而去了,我和他的友誼能否繼續(xù)則要看他的做法。其實,只要他回我一個電話。
我猛然醒悟。我撥了一個號碼,“本克!如果你不在,回來后給我回一個電話!伙計,對不起,是我錯了!”
許震宏摘自《齊魯晚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