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阿炳本名華彥鈞,其父華清和是無錫洞虛宮雷尊殿的住持。按照道規(guī),華清和不能娶妻。于是,阿炳生下來后便被送到鄉(xiāng)下,直到八歲才回到父親身邊。華清和對外說他是從老家領(lǐng)養(yǎng)的小道士,阿炳也不知就里,不稱華清和為“父親”,而是一本正經(jīng)地喚作“師父”。
母愛的缺失和家庭生活的缺乏,為阿炳成人之后的不羈生活埋下了伏筆。而對于華清和來說,與所有的家長一樣,他自是希望兒子能夠出人頭地,將一腔父愛都給了阿炳,11歲上下教其《三字經(jīng)》《百家姓》,練毛筆字,傾其所能。
作為道觀住持,華清和精通道教樂器,卻不希望兒子重走他的老路。但從小耳濡目染的阿炳,12歲就已能演奏多種樂器,并經(jīng)常參加拜懺、誦經(jīng)等活動,16歲便外出參加齋事,18歲時被無錫道教音樂界譽為演奏能手。無奈之下,華清和轉(zhuǎn)而教他學(xué)習(xí)樂器。阿炳19歲時,就能正式參加道教音樂演奏,并因長相俊俏,琴術(shù)高超,被稱作精通音律的“小天師”。
華清和去世后,阿炳繼承父業(yè),成為雷尊殿的當家道士,與堂兄輪流主管雷尊殿的香火收入。后由于經(jīng)營不善,阿炳又染上惡習(xí),生活逐漸潦倒。在他34歲那年,雙目相繼失明。為謀生計,他身背二胡,走上街頭,把在茶館、酒樓、煙館聽到的新聞編成押韻的詞句和唱段,到處說唱,淪為街頭藝人。36歲時,阿炳經(jīng)人介紹,和一個寡婦走到了一起。此后他開始固定演出,每天下午在崇安寺三萬昌茶館門前圍場演唱。
在老一輩的無錫人中,有很多人聽過阿炳的說唱,評價他敢于揭露時弊,抨擊社會黑暗,用人們喜聞樂見的說唱形式吸引聽眾?!耙欢恕笔伦儼l(fā)生后,他還編唱《十九路軍在上海英勇抗擊敵寇》的新聞,并用二胡演奏《義勇軍進行曲》。因為他的許多唱詞唱出了群眾的心聲,所以他深得市民的喜愛。日軍侵占無錫后,阿炳和妻子一同回老家避難,不久赴上海,在一昆曲班擔任琴師,彈奏三弦。
阿炳的日子一直很艱辛。雖有一手好技藝,但很多人聽了不給錢就走了。住在一條街上的鄰居往往能幫就幫一把,誰家有點剩鍋巴,就會送給阿炳,讓他聊以充饑。
1949年1月,剛到南京工作的黎松壽在二胡界的一代宗師儲師竹教授處上課,為了活動手指,無意中拉起了一段阿炳在街頭巷尾常拉的旋律。儲教授突然示意他暫停,問這首曲子的來歷,隨后又吩咐他再完整地拉一遍,聽完之后連連稱贊:“太美好了!不僅富有個性,而且內(nèi)涵深邃,這是嘔心瀝血的杰作?!?/p>
黎松壽后來成為二胡演奏家、南京師范大學(xué)音樂系教授,按照老師的吩咐,他與中央音樂學(xué)院的幾個教授到無錫為阿炳錄音。阿炳十分激動地說:“我已經(jīng)三年沒有奏樂了,樂器也沒有了,讓我練上幾天再演奏吧!”黎松壽等人給阿炳借來了胡琴、琵琶,錄下了阿炳的《二泉映月》《聽松》《寒春風(fēng)曲》等作品。后來,中央音樂學(xué)院民樂系專業(yè)人員認為阿炳樂曲杰出,演技精湛,要請他去音樂學(xué)院開《二泉映月》和《聽松》音樂會,并擬聘請他到中央音樂學(xué)院任教。
遺憾的是,此時的阿炳已重病纏身,臥床不起,很快吐血離世。阿炳入殮時,家中無物可帶,身旁只有錄音時那把借來的胡琴。
編輯/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