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

一個美女醫(yī)生，惟一的遺憾是丈夫不高也不帥。身為生殖學科醫(yī)生的她，深陷“基因遺傳概率”學說，因此，她抗拒為丈夫生寶寶。一次偶然的艷遇，她懷上了有藝術(shù)細胞的帥哥情人的孩子。一個漂亮的有著“優(yōu)秀基因”的萌寶寶和一個真心疼她愛她的好丈夫，她都想要。

魚和熊掌可以兼得嗎？一個現(xiàn)代女性，無論多么獨立、高知、自我，對婚姻的不敬重永遠都不會被寬恕……

老公不帥生不出完美寶寶

2012年7月，趙月與閨密聚會。年過三十的閨密們大都結(jié)婚生子了，聚會的話題總圍繞著孩子，每人手機里和微信朋友圈里滿是寶寶的萌照。趙月低頭喝著咖啡，心里不是滋味。

趙月出生于1980年，從重慶一所醫(yī)科大學畢業(yè)后，進入重慶一家三甲醫(yī)院工作。從小到大，她學業(yè)優(yōu)秀、長相漂亮，是家人的驕傲，惟獨在生孩子方面不如意——老公長得實在“拿不出手”。作為醫(yī)生，她深信遺傳學理論：母親決定孩子的智商、身高，父親遺傳給孩子相貌、性格；孩子的膚色遵循父母“中和”的自然法則……趙月自是沒話說，而老公卻連“差強人意”也說不上：眼睛雖大，卻是腫眼泡且無神采，仔細觀察，還有“大小眼”之嫌，塌鼻梁、大鼻孔，婚前體檢還查出扁平足。

趙月覺得，跟老公無論生男孩還是女孩都不會好看：女孩不好看就不被人待見，會不自信；男孩像丈夫，身高還不足一米七。總之，爸爸的“虛弱”基因就決定了孩子從受孕開始就輸在起跑線上。趙月雖然有諸多擔憂，卻舍不得離婚。

趙月的丈夫名叫袁小軍，1979年出生，重慶璧山縣人，四川某大學電氣自動化專業(yè)博士畢業(yè)，被重慶一家公司高薪聘請。2009年12月底，兩人結(jié)識，袁小軍對樣貌出眾的趙月展開了追求。敦實、癡情、執(zhí)著的袁小軍，給趙月的生活平添了許多樂趣。兩人逛街，只要她說“我渴了”，袁小軍立即跑去買飲料；她說“我累了”，袁小軍趕緊找地方讓她坐，找不到合適地方，他就蹲下讓她坐在背上歇息。追趙月的人很多，但像這樣放下身段的只有袁小軍一個。

可是，袁小軍是農(nóng)村出身的“鳳凰男”，說話和舉手投足都透著鄉(xiāng)土氣，趙月對袁小軍的長相和氣質(zhì)始終不滿意。趙月的父母見過袁小軍后，竟對他非常滿意，他們苦口婆心道：“小伙子人品好、學歷高、有上進心，最重要的是他真心對你好！”在親人的勸說下，趙月最終接受了袁小軍。

2010年7月，趙月專門寫下婚前協(xié)議，特別強調(diào)如果自己不愿生小孩，袁小軍不得有異議。在結(jié)婚的強烈渴望下，袁小軍答應了。8月，兩人在重慶一家五星級酒店舉行了隆重婚禮?；楹笤≤妼w月更是呵護有加。

2011年開始，不斷有親朋好友問趙月怎么還不要小孩。在各種壓力夾擊下，趙月也很矛盾，身為生殖學醫(yī)生，她覺得父母無論哪一方擁有一些特別的個性或者缺陷，都會遺傳給孩子。但丈夫袁小軍除了長得不好看，別的都好。她需要這個踏實可靠的男人一起生活。

2013年初，袁小軍也催趙月快點“造人”。趙月生氣地問：“結(jié)婚時你不是答應了我嗎？”然而袁小軍說：“當時我以為你是小女孩心態(tài)，結(jié)了婚自然會改變的?！睙o奈，趙月只得偷偷想辦法避孕。4月，在一次歡愛之后，趙月又往衛(wèi)生間跑，被袁小軍一把捉?。骸岸颊f事后要倒立才容易懷孕，我來幫你倒立吧！”趙月掙脫開來，一把關(guān)上了衛(wèi)生間的門。

夜深人靜的時候，趙月卻怎么也睡不著，她發(fā)微信把心中的苦悶告訴閨密周遠靜。第二天晚上的聚會中，趙月對周遠靜說：“其實我現(xiàn)在也很矛盾。袁小軍對我是沒話說，可是，如果給他生了孩子，孩子遺傳了他的缺點，以后會有很多煩惱的……”周遠靜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好勸慰她一番。

邂逅難得一遇的優(yōu)秀基因

此后，趙月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一心撲在工作上。有一次，趙月到血液科找同事，一進去就被一個高大的小伙子抓?。骸搬t(yī)生，救救我媽媽，我媽可能得了白血?。　壁w月接過他手里的化驗單一看，只是血小板偏低而已。趙月笑了：“放心吧，絕對沒那么嚴重。你們?nèi)ゲ橐幌率遣皇瞧⒐δ芸哼M?！?/p>

快下班時，趙月又遇到了那名小伙子。小伙子自我介紹叫彭鵬，25歲，母親是重慶某大學的老師，父親是小有名氣的作曲家。彭鵬在瑞士留學，這次是回來探親的，正趕上母親單位體檢，他就陪媽媽來了。正如趙月所說，彭鵬的媽媽有點脾功能亢進。彭鵬說：“姐姐，你真漂亮，而且醫(yī)術(shù)好，看一眼就知道我媽什么病。”臨別時，彭鵬還要了趙月的電話。

趙月剛一轉(zhuǎn)身，就收到彭鵬的短信，稱她是自己見過的最美的醫(yī)生。很快，彭鵬又發(fā)來了加微信好友的申請，趙月通過了。

周末，趙月和周遠靜相約去酒吧。兩個女人喝掉一瓶紅酒后，正逢彭鵬發(fā)來微信聊天。微醺中，趙月下載了彭鵬帥氣的照片，與自己的照片一起上傳到一個預測未來寶寶長相的軟件里，不到1分鐘，手機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男一女兩個人見人愛的完美寶寶，趙月和周遠靜忍不住興奮地尖叫起來。

這以后，趙月情不自禁地對著彭鵬的照片進行“基因分析”：五官端正，身高一米八，雙眼皮、大耳垂這都是顯性遺傳，身材黃金比例，家庭背景鑄造了他優(yōu)雅體面的貴氣，還有與生俱來的藝術(shù)細胞，他還說過自己從不抽煙，偶爾喝點紅酒……趙月不禁感嘆，這么優(yōu)秀的基因真是難得一遇。過了一會兒，她又嘲笑自己：人家基因好，關(guān)你什么事？

翌日，彭鵬請趙月吃飯，遺憾地告訴她，他還有一個月就要回瑞士了。原本只是回來看看父母，沒想到遇見了她，讓他舍不得離開。趙月告訴彭鵬，自己比她大7歲，而且結(jié)婚了，她只是把他當?shù)艿芸创Ｅ睐i不置可否。吃完飯，彭鵬拿出小提琴，一曲《愛的禮贊》如歌如泣，又一曲《惟一的請求》時而激烈時而低緩，趙月沉睡的少女情懷就這樣被喚醒了。之后，彭鵬禮貌地送趙月回家，沒有多余的話。

從這天起，趙月對彭鵬有了異樣的感覺。兩人的約會越來越頻繁，很快就有了肌膚之親。和彭鵬在一起的激情，完全是趙月沒有想到的，相比她和丈夫之間溫暾無味的房事，她深深迷戀上了這種感覺。

2013年4月28日，由于月事推遲，趙月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懷孕了！她百分百肯定，這個孩子是彭鵬的。她慌了，立刻打電話給周遠靜。兩個女人分析來分析去，覺得袁小軍除了丑一點，別無他過，又能掙錢又顧家，將來一定是個好爸爸。而彭鵬，太年輕幼稚，充滿變數(shù)，并不適合做丈夫和父親。趙月不想離婚，她即將有一個繼承自己和彭鵬的良好基因的孩子，一直有一個無怨無悔深愛自己的丈夫。很快，她也會成為最幸福的女人，拿著寶寶的萌照曬來曬去……

主意打定，趙月小心翼翼地將懷孕的消息告訴了袁小軍。袁小軍哪里會想到自己只是個名義上的爸爸，當即打電話回老家報喜，并到商場給妻子買了平跟鞋、防輻射服等用品。

隨后幾天，彭鵬打電話約趙月，都被她以各種理由拒絕了。趙月決定一輩子都不和他再見。

5月4日晚上，趙月下班后到停車場去開車，忽然看到彭鵬靠在她車上抽煙?？吹揭郧懊刻觳戎吒L姿綽約的趙月今天穿得非常休閑，沒有化妝，還罩著個孕婦的防輻射服，彭鵬忽然明白了：“你懷孕了嗎？”

趙月嚇得不敢多說，連忙鉆進車里鎖上了中控鎖，準備啟動。大吃一驚的彭鵬立刻去拉車門，拉不開，他就在外面拼命拍打車窗：“讓我上去！”這時有同事來開車，疑惑地向這邊張望。趙月怕引人注意，不得不放彭鵬上車。

見再也瞞不下去，趙月只好告訴彭鵬自己懷孕了，但希望他馬上回瑞士再也不要回來，孩子不需要他這個爸爸。彭鵬目瞪口呆。趙月將車停在路邊，趕彭鵬下車。

隨后幾天，彭鵬瘋狂地打電話給趙月。很快，趙月的單位傳遍風言風語。趙月怕袁小軍知道，只好一回家就把手機調(diào)靜音，一心盼著彭鵬快點回瑞士。

顧家的好丈夫再也回不來

2013年5月12日，早過了彭鵬計劃回瑞士的日子，他還在用國內(nèi)的號碼給趙月打電話。趙月不禁恐慌了。5月13日早上，趙月剛到醫(yī)院，就被彭鵬堵在門口。她的心猛地一沉：“你怎么還沒有走？” 彭鵬說：“我不走了！我要留下來和你在一起，我要給孩子一個光明正大的家！”同事們紛紛側(cè)目，趙月害怕極了。

為了避免爭端再度升級，趙月耐著性子向彭鵬解釋，自己和他根本不合適。正在這時，彭鵬的母親忽然給趙月打來電話，責罵她耽誤兒子前途，趙月和彭母發(fā)生了激烈爭吵。一個荒唐的決定，方方面面都要費盡心力去應付，趙月不禁開始后悔……

5月14日，趙月剛走出科室的大門，彭鵬早已守候在走廊上，見趙月看都不看自己，他突然發(fā)出一聲嘶吼：“趙月，你玩弄我！”趙月的頭“嗡”的一聲。當時有很多同事和病人家屬在場，影響非常惡劣。

剛進家門，趙月就收到彭鵬的短信，“你太無情無義了，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什么可顧及的了。”趙月脊背發(fā)涼?？磥泶耸率菬o論如何也瞞不了丈夫了，她決定將一切向他攤牌。

趙月告訴丈夫，醫(yī)學上有一個遺傳算法，是模擬達爾文生物進化論的自然選擇和遺傳學機理的生物進化過程的計算模型，能夠算出未來孩子身高、樣貌、智商等各種概率。如果她給袁小軍生一個女兒，遺傳他的模樣和性格的可能性為79%，這樣孩子從小就輸在了起跑線上。因此，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袁小軍的……聽著妻子荒唐的坦白，袁小軍瞠目結(jié)舌。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顫抖著起身，走進書房，“砰”的一聲把門關(guān)上了。

隨后幾天，袁小軍都對她不聞不問。趙月為自己的荒唐和自私而痛悔。5月19日晚上下班回家，趙月忽然發(fā)現(xiàn)家里不見了袁小軍的東西。她打開電腦一看，百度里的最近信息是搜索出租房。原來丈夫打定主意和她分居了！趙月慌了。

當晚，趙月將此事告知了母親。父母大發(fā)雷霆，讓她墮胎。恨不得立刻和彭鵬一刀兩斷的趙月也決定快點結(jié)束這場鬧劇。5月20日，趙月在母親的陪伴下來到醫(yī)院，將胎兒打掉。

術(shù)后，趙月的母親到單位找到袁小軍真誠道歉，說她教女無方，并表示無論袁小軍做出怎樣的決定，他們都尊重。袁小軍看到滿頭白發(fā)為女兒操碎了心的丈母娘，心軟了。況且，妻子打掉孩子，也算是用行動向自己道歉了。這個淳樸的好男人燉了雞湯來到醫(yī)院，看到趙月臉色蒼白、可憐楚楚地躺在病床上，袁小軍說：“我就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你以后再也別任性了?！壁w月一把抱住丈夫，哭得稀里嘩啦。

可是，5月26日，彭鵬又發(fā)瘋一樣打電話給趙月，趙月拒絕接聽。5月27日晚，彭鵬再次打電話給趙月，袁小軍伸手去接，趙月默許了。在她看來，或許只有這樣才能快點結(jié)束這一切。兩個男人約定晚上8點在離趙月家不遠的廣場見面。趙月怕袁小軍吃虧，決定和丈夫一起去。臨走時，袁小軍將趙月做人工流產(chǎn)的病歷帶在了身上。夫妻倆目標一致——讓彭鵬死心。

8點10分，彭鵬開車出現(xiàn)在廣場上。他看到趙月也在，便搖下車窗沖趙月喊：“你過來！我跟他沒什么談的，我是孩子的爸爸！”袁小軍一聲不吭，拿出病歷遞給他。彭鵬借著路燈一看，大驚失色。袁小軍說：“她流產(chǎn)是冒了生命危險，你還有什么可說的？還不快滾？”

彭鵬見心愛的女人寧愿流產(chǎn)也不愿跟自己走，大叫起來：“不可能！肯定是這個男人給你下了什么迷魂藥！”說著，身材魁梧的他上前將袁小軍拎了起來。袁小軍不甘示弱，伸手就抓他的臉。打斗中，彭鵬猛地將袁小軍一推，失去重心的袁小軍滾向階梯，頭部狠狠地砸在消防栓上，頓時血流如注，身子劇烈抽搐起來……自知闖禍的彭鵬駕車逃離現(xiàn)場。圍觀群眾撥打報警電話，120急救車趕到。由于顱骨破裂，搶救無效，醫(yī)生宣布袁小軍死亡。趙月哭得站不起來，自己一念荒唐，竟釀下這么大的錯！

5月28日晚，在案件發(fā)生24小時內(nèi)，重慶警方在機場將準備逃往瑞士的彭鵬捉拿歸案。彭鵬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他說，自己只是非常生氣想和他打一架而已，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這么嚴重的后果，一瞬間使兩個家庭都毀滅了。事發(fā)后，趙月無法再去上班，一切已無法彌補。

2013年12月，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對彭鵬作出了一審判決。彭家對死者家屬作出了積極賠償，最終取得了死者家屬原諒。2014年3月初，重慶高院作出二審判決，判處彭鵬有期徒刑18年。

遺傳是一門科學，但畢竟有一個概率的問題，個人不可能百分之百控制它。生孩子是婚姻中水到渠成的事，是兩個人愛的產(chǎn)物和結(jié)晶。文中主人公過分相信遺傳學，為了得到一個“基因優(yōu)良”的孩子，竟與情人有了孩子，而后，甚至想要孩子和丈夫兩者兼得。如此假以科學之名掩蓋自己的自私，上演不顧倫理的鬧劇，結(jié)局必然不會有喜悅。

一個女性的成長不管受過多高的教育，接受過多開放的思想熏陶，不管她有多么獨立、自主，她的生活都必須建立在尊重家庭、對生活負責的態(tài)度上，否則幸福必將遠離。

（責編/方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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