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亮
(河南城建學院 藝術設計學院,河南 平頂山 467036)
2009年10月,導師和我們談了在她原有的工廠工作室辦一個集體展覽的想法。這個工作室之前是一個工廠鍋爐房,里面一些基本鍋爐設施都已拆除,只剩下一些零碎的部件和局部管道,空間很寬敞,如何在這個高尺度的空間展示作品?而且這里已經(jīng)是一個(鍋爐房)遺址了,空間本身就有著它特殊的功能性,那么在這個前提下作品就不能只是簡單的占用這個原有的空間了,而是融入這個“既有”空間,并在這個空間中“生長”。作品就必定要脫離原有思維慣性中的“架上”。在這里作品或許更具有了一種“回歸”的意味。
通過對上述問題的思考,在討論方案的過程中我們首先就明確了“遺址重建”的觀念。這種“重建”當然也不是單純的“恢復”和“復制”,而是一種歷史思維和時間維度上的“重塑”。順著這個思路,我們就必定要對鍋爐(房)的基本功能有所了解,為了搜集資料,數(shù)次參觀了本市的玻璃廠和鋼鐵廠的鍋爐廠房,近距離地觸摸到了工業(yè)化大生產時期的“遺骸”,呼吸到了帶著濃重顆粒感的蒸氣煙霧,感受到了大生產的壯觀景象。我重點對鍋爐的功能,也就是從“生產”到傳輸以及功能的發(fā)揮的系統(tǒng)運作過程,還有它的一些配套設施進行了深入了解。在參觀完之后根據(jù)自己對鍋爐“系統(tǒng)”的理解,歸納了三個重點:輸入、生產、輸出,重中之重則在中間環(huán)節(jié):“生產”。鍋爐簡單說就是一個大燒水爐,就是水由液態(tài)轉換為氣態(tài)的過程,是一種通過系統(tǒng)“生產”之后的能量轉換。而且它的每一個空間中的形態(tài)幾乎都是功能性的,都是“有用”的實在形體。相較之下,作品在其中該如何呈現(xiàn)呢?它并不是對現(xiàn)實鍋爐系統(tǒng)的復制,而是取決于表達的側重點和想象方式,還有個人體驗、審美情趣。
接下來在進行方案創(chuàng)作時,我將此次的實踐創(chuàng)作和自己的書寫體驗相結合,將紙上的書寫延伸到空間中。而在當代藝術創(chuàng)作的大背景下,此次針對特定空間“書寫”的創(chuàng)作理念其本身就具有很大的伸縮性,這無疑是在懷舊的情緒里包裹了一層帶有本土“文化指向”的幕紗,且很有探討性。同時,將漢字書寫體驗和特定空間雕塑創(chuàng)作的“聯(lián)姻”的嘗試也是極少的。鍋爐本身的形態(tài),它周圍空間中向各個方向貫穿的管道所具有的功能性的形態(tài),跟漢字的基本筆法構架以及向外發(fā)散的那種視覺張力感相像。
漢字本身是自足的空間“系統(tǒng)”,鍋爐亦是具有完整功能性的系統(tǒng);漢字書寫中講究的“貫氣”、“通達”也與鍋爐的傳輸功能以及在空間中的運動軌跡相似。
在具體的小稿制作階段,我先按比例制作了工作室的立體模型,“建場地”。這樣對展場的整體空間有了基本的把握,相當于在“現(xiàn)場”創(chuàng)作。剛開始進入的時候,可能還不能擺脫架上創(chuàng)作慣性的影響,有些局部,結果把整個空間無意識的給切割了,并沒有過多的考慮空間本身的特性和鍋爐遺留部件的歷史意義等。隨著創(chuàng)作進程的深入,首先在思維上進行調整,舍棄細節(jié),在主體形態(tài)的推敲上也由剛開始時只從外部形態(tài)入手轉到“能量生產”的實質上,對空間的考慮也完整起來了,一方面根據(jù)局部空間的特殊性(功能性)進行調整,另一方面則與整體空間相統(tǒng)一,將整體慢慢貫通起來。創(chuàng)作中邁出的每一步都很艱難,都是一個個矛盾得到協(xié)調的結果,創(chuàng)作其實就是思維互相斗爭的產物,它無時無刻不是矛盾的,但它又是向前發(fā)展的,矛盾地,帶著問題地發(fā)展,創(chuàng)作因此才具有生命力。
就作品的完成效果而言,基本上能表達出我的整個思考軌跡。在制作材料上用到了有彈性的尼龍布,以及燈光來突出“能量”的氛圍,在作品空間的處理上將原有的房間“貫通”起來,讓作品在特定空間中自由地生長,不僅僅是屬于這個空間的,同時它又拓展了空間,并且是向外發(fā)散的,它也是眾多實施方案中的一種可能性而已。我有時覺得這次創(chuàng)作的限制性太大,作品不僅要在這個空間中“書寫”,而且還要“詩意的書寫”。
“詩意”恰恰是為了沖破這種有限性(空間),亦即獲得有限的自由。
[1]宗白華.美學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
[2]華東師范大學古籍整理研究室.歷代書法論文選[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