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_ 李書喜

李翔：用生命繪畫

文 _ 李書喜

欄目主持：李書喜

李翔，1962年10月出生于山東臨沂，現(xiàn)任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副主席、全國政協(xié)委員、解放軍美術創(chuàng)作院常務副院長、中國美協(xié)中國畫藝術委員會副主任、北京美術家協(xié)會副主席、中國畫學會副會長、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理事、中國油畫學會理事、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研究員，是中國文化名人和中宣部“四個一批”人才，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曾先后就讀于解放軍藝術學院和中央美院。多年來勤奮努力，創(chuàng)作了大量美術作品，參加過許多全國性的重要展覽。組織并主持過許多全國、全軍性的美術展覽和學術研究活動，并多次擔任全國、全軍美術展評委。作品曾在第八屆、第九屆、第十屆全國美術展中獲獎。獲全國第二屆速寫大賽一等獎，作品選入全國中國畫百年大展和第一屆、第二屆、第三屆北京國際雙年展。代表作品有《紅色樂章》《畫兵》《父老鄉(xiāng)親》《原鄉(xiāng)》《扎西平措上尉和阿爸阿媽》等。許多作品被中國美術館、國家博物館等海內外收藏機構收藏，出版多種作品集。

李翔的人物畫關注的是社會底層人民的生活處境及他們的所思所想和喜樂憂傷。隨著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尤其是社會制度的變革，人民的生活開始偏離傳統(tǒng)的軌道。人們的精神生活失去重心，對未來的不確定更使大家彷徨、迷茫甚至恐慌。

記錄這個時代的生活方式，刻畫人物的形象，在強調和突出畫作主體人物的性格與感受的同時，重塑一個時代整體形象和精神的彩墨世界，這是李翔藝術創(chuàng)作的核心。

畫家深入生活，和百姓同呼吸共命運，以這種悲天憫人的情懷創(chuàng)作的作品承載著熾熱的情感；而深刻的思考和敏銳的視角使作品成為歷史的見證，從而擁有了不衰的生命力和感染力。

山水畫是李翔對中國畫這個大畫種的思考，如何在國際視野下將傳統(tǒng)的中國畫發(fā)展為被世界人民所欣賞的藝術；如何為古老的中國哲學和神秘的中國審美情趣賦予國際通行的藝術元素，使之被西方乃至全世界人民領略和領會，這是李翔山水畫探索的根基。同時，他賦予了中國畫新的面貌，使老邁的中國傳統(tǒng)山水畫煥發(fā)無限生機。

李翔訪談錄

（Q=李書喜，A=李翔）

Q：首先祝賀您當選了新一屆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副主席，36歲時您就是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雙理事”，然后再往前走，這一步走的時間有點長。

A：不長。

Q：不長？您是怎么認識這段經(jīng)歷的？

A：這個經(jīng)歷有時候需要自己感受，不太好說。我畫畫是發(fā)自內心的喜歡，我沒有把繪畫當成職業(yè)，而是把它當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許多畫家為了生活或者因為職業(yè)去畫畫，這是有區(qū)別的。

Q：是為了生計，而不是為了理想。

A：不管什么行當，你一定要干自己喜歡的，二三十歲起步都不晚。

Q：起點也很重要，您的起點就非常高，在這方面，您是不是覺得自己挺幸運的？

A：一開始我的基礎不夠，就去北京找好的美術培訓班，哪個好我就去學，這樣才能站到一定的高度上去。藝術這個東西，應該到世界各國去看，到藝術中心去領略。

Q：您的畫對民生關注特別多，畫上的農(nóng)民工，連他們的名字、職業(yè)、理想都標上。您對他們是很有感情的，您為什么在這方面投入這么大的精力和情感？

A：作為一個畫家，一定要站在老百姓這邊，要替他們說話，了解他們的所思所想。我畫了好多農(nóng)民工，畫了好多基層的戰(zhàn)士，一個有覺悟的畫家，應該在社會擔當、社會責任、推動社會向前發(fā)展等方面，在提高人的素質及生活、生命質量方面，多做些貢獻，多下點功夫。

Q：您畫的《原鄉(xiāng)》《歸山》《民以食為天》是沉重的、灰色的調子，而獲大獎的作品《父老鄉(xiāng)親》又是歡樂的、愉悅的調子，在創(chuàng)作這兩種作品時，您分別是什么心態(tài)？

A：《父老鄉(xiāng)親》中的場景在中國農(nóng)村，特別是山區(qū)很常見。他們的生活很艱苦，但是很快樂。中國人掙的是辛苦錢，做創(chuàng)造性工作的很少。

Q：現(xiàn)在很多學校不鼓勵創(chuàng)新，就是要分數(shù)。

A：你不能成天給小孩布置作業(yè)，要求孩子必須怎樣，那樣培養(yǎng)出來的全是聽話的小孩，或是背標準答案的小孩，到哪兒去找創(chuàng)造型人才。

母親·母親 230cm×200cm 2012年

Q：中國的發(fā)展確實面臨著這些問題，中國的文化更是如此。

A：因循守舊。我們經(jīng)常講中國傳統(tǒng)文化，講國學。什么叫國學？儒家文化可以算國學的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在秦漢之前，百家爭鳴，諸子百家時期的思想文化，那才是正宗的國學。

Q：現(xiàn)代人已經(jīng)失去根基了。

A：對，要有這種根基?，F(xiàn)在我們的根基只有儒家這一家，其他的都沒了。封建統(tǒng)治階級為了自己的統(tǒng)治，把人本來應該有的聰明智慧給閹割了。應該教會大家怎么獲得知識，學會獲得知識的方法比教他們知識重要一萬倍。

Q：對，這就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您對古今中外哪些文學家和藝術家有過研

究？

A：古代的文學家如蘇東坡、陶淵明、李商隱、王安石等人的作品我經(jīng)常看。我們要總結傳統(tǒng)文化里面閃光的東西，但不能全盤接受，有些是糟粕，會阻礙人的發(fā)展，阻礙社會的發(fā)展。歷史上所有的國畫大家都有獨創(chuàng)，他們用自己的語言去講述這個世界。

南沙天浴 180cm×300cm 2012年

Q：您繼承的是徐蔣體系，徐蔣體系是中西繪畫融合的一個開端，它揭示了國畫的多種可能，但它同時又有很多局限，使很多畫家走進了死胡同，您是如何看待這個問題的？

A：人是活的，畫是死的，走進死胡同，你不能怪這個畫種，只能怪自己功夫沒下到，沒有整合能力。我是通過宣紙來塑造人物，我就想看看用宣紙、筆墨能不能表達得那么深刻、精細，充分抒發(fā)自己的細微情感，我一直在做這個實驗，希望做到極致。

自家田園 68cm×68cm 2013年

Q：西畫的素描、造型等達到很高的水平，也很系統(tǒng)，容易學習，但是中國畫的這種筆墨、神韻是一種硬功夫，它需要積累和體會，不能速成。

A：是這樣的。素描也不能速成，要達到一定的高度，都得千遍萬遍地去練。

Q：您的人體畫和人物畫用筆大膽沉著、率性潑辣，特別痛快。與人物畫的這種恣意縱橫相比，您的山水畫趨于文靜細膩，它是屬于清新、亮麗、恬靜的那種意境。我覺得您的人物畫和中國畫結合得更緊密一些。

A：我剛才講了人物畫，在生宣紙上解決洇的問題，在生宣紙上塑造人物形象深入的問題，我覺得我有些體會。然后到了一定的高度后，我就覺得中國傳統(tǒng)的文化精神，除了筆墨以外，還有寫意，它有抒寫性。中國的山水畫和花鳥畫比較符合這種精神，所以我就轉入山水畫了。

Q：您現(xiàn)在是不是更喜歡畫山水畫？

A：人物畫也畫，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眼睛、體力等方面肯定都不如以前。我會在我體力還可以的時候多畫一些人物保留下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畫了十年的山水了，因為山水畫大家也認可。我的淡彩山水很新，沒有從傳統(tǒng)的山水進，我從寫生開始就是淡彩山水。

Q：感覺您畫人物畫的時候特別消耗激情，畫山水的時候，您卻很隨意，很恬淡。

食為天 205cm×183cm 2009年

A：我畫山水是挺隨意的，但是會讓你感覺到細節(jié)很多。

Q：您作為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的評委，評選作品的標準是什么？

A：很簡單，就是藝術質量。

Q：藝術質量如何理解？

A：藝術質量包括藝術觀念、藝術追求、造型、色彩、筆墨、整體感，還有創(chuàng)意、題材等，藝術質量高的作品就可以入選。

Q：您理想中的藝術境界是什么樣的？

A：游于藝且游于逸，使自己的感受很順暢地通過自己獨特的語言表達出來，表達充分。我想畫出一種外國人也能理解的中國畫，同時它又是中國傳統(tǒng)的延續(xù)和發(fā)展。它的內核是筆墨。我希望有一個新的中國畫面貌，它應該是和世界接軌的，可以走向所有的國家，所有的國家都有一個中國畫美術館。我們應該朝著這個方向去努力，我覺得這個目標值得幾代人去奮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