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梅 (遼寧康平)
來勢洶涌的霧霾已經(jīng)好幾天了,幽靈一般。仍沒有散去的意思。坐在辦公室里,表面上似乎逃離了PM2.5的魔爪,而心情依然處于一個逼仄的迷離中。
我工作的地方是中國北方的一座小鎮(zhèn)。但抵臨的霧霾并沒有因為它的偏遠而“力不從心”。天地一片混沌。此時,我在想老公工作的城市,又該是怎樣一個“壯觀景象”呢?像老公這種日常少人照顧、粗線條的男人,時刻需要我耳提面命:這樣的霧霾天氣一定不要出去鍛煉,出門戴好口罩……
那是一座人口770萬的城市,這樣的記錄每天還在刷新著。近幾年,不僅房子越蓋越高,城市也變得沒有邊界——從一環(huán)、二環(huán)而三環(huán)、四環(huán)……電話區(qū)號也一路膨脹到除本市以外的鐵嶺、撫順和本溪。
一晃我們已經(jīng)兩地生活3年有余。一來年邁的父母都在這里;二來我經(jīng)營的農(nóng)場確實需要人手。我想:再等幾年吧,等農(nóng)場一切都穩(wěn)定下來,我就回歸城市。畢竟那是家呀!
每每想起這些,心里就盈滿溫馨。甚至隱隱盤算著回歸的日期。為了這個理想,我做過周密策劃,并不惜重金,選一處世界文化遺產(chǎn)的園林邊上住了下來。為的就是有一個鬧市中相對安靜的居所。然而近兩年,這個曾經(jīng)給我?guī)砭薮髣恿Φ某鞘?,越發(fā)變得讓我愛來讓我憂——每次霧霾來臨,那里都是無法躲避的重災區(qū)。無孔不入的霧霾不僅讓我期待的腳步有些彷徨,也擊毀了關于未來的全部想象。
在我以往的記憶里,在這座城市的舊時光里,有提籠架鳥的閑人;有劃過藍天的鴿哨;有晚林落霞;有夕陽飛雁。而今,別說藍天白云,就連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都成了奢侈。這個日趨惡變的城市究竟好在哪?每每問自己,回歸的計劃越發(fā)變得忽明忽暗起來。
當純粹的城市人在霧霾天里包裹嚴實、行色匆匆地趕去上班時,街上一樣還有強體力的環(huán)衛(wèi)工人在奮力清掃路面;遠處的腳手架上隱約看到勞作的身影。每每看到這些,我心里都有一種痛在悄悄蔓延。我多想像提醒親人一樣告訴他們:戴上口罩停止工作??晌腋溃簽樯?,他們不得不將自己放逐。
依我能力,我是管不了那么多的。但是作為親人,作為我如今內在與外在生活都仰賴的對象,我必須竭盡全力,以同等的貢獻回報他們。這是我的義務。
從眾多媒體了解到:北京最近10年,肺癌發(fā)病率相比以前大大提高了。這個不爽的消息顯然在欠發(fā)達的北方農(nóng)村還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電視里說:明天依然是個嚴重污染的霧霾天氣。北京等地的學校、幼兒園都已經(jīng)放假……這讓我想起了侄女的孩子——彤彤。
彤彤今年兩歲半,一個可愛得讓人心疼的孩子,在這嚴重的霧霾天里,被生生鎖在逼仄的屋子里,不得出去。她不知道,一向把她像太陽一樣寵著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怎么就一反常態(tài),表現(xiàn)得絕不通融了呢?污染、霧霾、呼吸道疾病……大人用孩子能聽懂的有限的語言,解釋著這些艱澀難懂的專用術語。孩子大睜著好奇的眸子,仍理不出個頭緒。
養(yǎng)過寵物的家庭都知道:一連幾天不領寵物出外溜達,它們就會表現(xiàn)得慵懶、萎靡;轉而狂躁、撕咬。它用行動提醒主人:它正遭遇一場心靈折磨。難為這些無辜的孩子!一出生就要忍受心靈折磨。我告訴侄女:讓彤彤奶奶帶孩子去我家呆幾天吧,畢竟空間大些。否則,會把孩子憋壞的。
也許我背景平凡、起點較低,導致我入眼的都是平凡生活;心系的全是親情冷暖。但我想說:個人的事情再小,乘以13億,那就是民生。
我在想:到底多高的建筑能穿越這彌天的霧霾?多高的地位能享受到一米陽光?在這場與霧霾的對壘中,國人豈不就是同一根藤上結出的苦瓜?
媒體報道,今年將要開放生育政策:“單獨”的家庭可以再生一個孩子。然而,我真擔心,新生的孩子會質問我們:環(huán)境已經(jīng)惡化到了這種程度,你們還帶我來到這世上,你們是真的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