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后城“御音齋”的主人杜志陽,是一位來自馬甲鎮(zhèn)的手藝人,專門從事南洞簫制作。平日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店中做樂器,晚上會去參加社團組織的演出。遇到不做工也不賣簫的時候,杜志陽便閑坐店中,吹著自制的南洞簫自娛自樂。手藝人靠手藝吃飯,最難能可貴的是長年累月做同一件事樂此不?!?/p>
兒時結簫緣
小巷深處,耳邊傳來低沉渾厚的簫聲,循聲響走去,不一會便望見了“御音齋”。里面一位30歲出頭的年輕人正坐在凳子上吹簫,他便是這家店的主人——杜志陽。
店面雖然不大,卻布置得有條不紊。門廳中央擺著一長條茶幾,周圍幾個老木凳;一段隔扇門將房子分成兩部分,上面掛著題有“御音齋”3個字的大匾;琵琶、古琴、南洞簫等樂器在格心上一字排開,古雅得體?!捌渌麡菲魑遗紶栆矔?,但做得最多的還是南洞簫?!鄙袂鍤馑?、落落大方的杜志陽,話語中充滿了朝氣和干勁。
南洞簫是一種短而粗、V字開口的樂器,它的出現(xiàn)可追溯到宋代。這種簫聲音低沉,穿透力強,受眾多南音愛好者的青睞。
“上小學時,有學吹簫的課程??山稚系暮嵑苜F,所以我產生了上山劈竹子自己做簫的想法?!?歲那年,杜志陽向老師借來了南洞簫,找了幾把粗陋的工具,有模有樣地做了起來。制出第一把南洞簫讓杜志陽興奮不已,雖然音色音調欠佳,但他并不在意。初中畢業(yè)后,杜志陽砍了100根竹子,一個人宅在家里苦練技藝,做得雙手打滿了血泡。正是這種“無師自拼”的態(tài)度,讓制簫情結在他的心中根深蒂固。
十幾年以來,杜志陽一直堅持制作南洞簫。剛開始,做出的簫問題多賣不出去,需要靠打工來維持自己的手藝活,到后來手藝嫻熟能獨當一面的時候,他當機立斷,來到泉州后城開了“御音齋”,專門制作售賣南洞簫。
順竹而為
有一次,一位顧客走進店里將樂器看了個遍 ,然后站在一支南洞簫面前許久不肯移動。杜志陽看出了端倪,上前介紹:“這是支好簫,如果喜歡就試下音吧。”顧客沒推辭,便拿起簫吹了一小段,曲畢問:“賣多少錢?”“25000元?!睕]想到那位顧客連價都沒談,當即就決定買下這支簫。
一支普通的南洞簫可以賣幾百元,而材質好音質棒的能賣到幾萬元。它看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很講究?!爸坪嵭枰叩拦ば颍x竹、烤直、清理、確定吹口位、確定發(fā)音孔位置、竹皮處理和外表處理。標準的南洞簫長度為54~58厘米,內徑約為1.8~2.1厘米?!倍胖娟柲贸鲆恢Ш嵏嬖V我們,南洞簫通常為十目九節(jié),上端往內削一個V字形吹口,正面有五個音孔,背面有一個音孔,背底面有兩個筒音發(fā)音孔。
好的南洞簫除了靠師傅的手藝,還需要好的竹材。杜志陽會選擇竹齡較老、不粗不厚的石竹、紫竹。選好了不能立馬做,需放在陰涼通風處兩個月。之后做烤直處理,烤竹時要有耐心,火候要控制適當,否則竹子很容易報廢。處理好竹材后,做一個普通的南洞簫最少要一整天時間;如果遇到了好料,做上幾天、一個月都是很正常的事。
“還有一點很重要,做南洞簫時要順著竹子做。”杜志陽補充道,每根竹材的質地都不一樣,所以在制作過程中要準確地把握竹子的厚薄、含水量,再量身定做,計算、打磨出適合它的結構特點。因材施藝可以發(fā)揮出竹子的最大潛能,也是制出高品質南洞簫的重要前提。
悠然自得的師徒倆
很多拜訪“御音齋”的朋友都有一個疑問:“這是薩克斯嗎?”在杜志陽的店中,有一件“簫”看起來十分古怪,它由多節(jié)竹子組裝而成,吹口處呈彎曲狀,尤其是底部,和薩克斯的造型一模一樣。“這個是我老師發(fā)明的,做成薩克斯的形狀是為了強化簫的低音部?!倍胖娟柨谥械睦蠋熜贞悾且魳穼W院的教授,同時也是制作南洞簫的高手。
23歲時杜志陽經朋友介紹認識了陳老師,當場就拜他為師,看著眼前這位求藝心切的年輕人,陳老師欣然允諾。就這樣,杜志陽結束了“無師自拼”的時代,在陳老師的點撥下,制簫技藝突飛猛進。
“只有吹好了才能制出好簫?!标惱蠋煹淖焐辖洺熘@句話。懂了音樂,才能準確調出音準和音色。每隔幾日,師徒倆便會小聚一下,品個茶、論個藝,時不時還切磋下音律,過得可謂自在瀟灑。
除此之外,杜志陽還要在晚上抽出時間,參加當?shù)厣鐖F組織的演出,同樂友們一同弘揚南音文化。他的生活就像一首簫曲,低緩安穩(wěn),對于一位年輕的民間手工藝人來說,夢想倒也簡單:“用一生守護南洞簫,堅守著這份傳統(tǒng)而美妙的工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