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衣包裹的內(nèi)核
來東京后我才發(fā)現(xiàn),燒錢是常態(tài)。
第一個假期我揣著初來乍到的好奇心,逛遍秋葉原、池袋、清水寺就花去大半學期的伙食費40000日元,接下來的日子我只能靠拼命打工賺錢補貼生活費。
我問和我同住的室友奈美,東京的消費水平高得嚇人,而路上所見的年輕女孩都背著名牌包,尤其LV更是街包,這里的收入水平一定也很高?
奈美露出淡定的笑容,我們東京的年輕人可不像你們中國學生那樣畢業(yè)后以當房奴為榮。我們都習慣成為“月光族”。就算不吃不喝存一輩子錢,也趕不上房價的逆天飛漲。
我在東京《讀賣新聞》看過報道,在二十幾歲的東京女孩中,94%的人擁有Louis Vuitton產(chǎn)品。由此在東京街頭你可以看到二手奢侈品店遍布各個角落。熱愛奢侈品幾乎是東京少女的通性,她們追求名牌,自然也會想方設法賺錢,甚至不惜去紅燈區(qū)兼職。
東京看上去就是一座奢靡的都會,就在這樣表面的奢靡下人人在糖衣包裹下夾縫求生。工作生活壓力巨大自不用說,尤其是男人,從小被培養(yǎng)的強烈的羞恥感根深蒂固,失業(yè)就意味給社會帶來負擔。所以東京成為自殺率居高不下的“圍城”。
滴水不漏的謙卑
很多小清新會帶著《深夜食堂》那種居酒屋情結奔赴東京,想隨性盡情地玩樂。
但我第一次接待國內(nèi)朋友到居酒屋時,他們拿出隨身攜帶的撲克牌想打發(fā)等菜時間,就被幾個陌生人過來制止。當然他們連制止都帶著謙卑。
店主過來提醒我們,公共場合不歡迎聒噪,除非高價包廂,否則就不能忽略鄰桌感受。
這就是日本人,他們看上去恭敬謙卑,但也帶有一股堅守原則,不容否定的堅定態(tài)度。
當然東京人也習慣在任何公共場所藏起本色,戴上統(tǒng)一的面具生存。聽打工的同學說,在東京入職培訓不會教他們太多東西,就是將各種禮儀擺兵布陣,將職員們調(diào)教得像克隆人般滴水不漏,員工一旦犯錯薪水重扣起來也決不手軟。
每年四五月櫻花盛放之時便是東京攝影迷出動的高峰,走在校區(qū)附近常被人請求幫忙替他們拍攝合照。合照完,他們總會禮貌客氣地回問“是否需要幫你也合照一張”。有時候在與東京人這樣的交往中,我會覺得禮節(jié)過于繁瑣。甚至感受到這種禮貌未免經(jīng)營得太過虛偽。
在女子學校,那些為學分對教授笑得最甜心的乖乖女,一回到宿舍就開始飆臟話,相處久了你自然也見怪不怪。
逢場作戲是東京人公認的生存法則,大家心知肚明,沒有人會揭穿彼此。
務實是生存要義
閑暇時我喜歡去神保町書店街淘寶。
八月提前回校,再逛時小學館大樓已經(jīng)起筑圍板,問旁邊相熟的華人店主才知道這棟大樓因為防震不達標,需拆掉重建。她嘆息道,可惜了,才建不久,好浪費。
也難怪,整個東京,目光所至的超過3層的商品房就有露天樓梯作為安全通道;電車數(shù)十年如一日分秒不差。只要是便民工程,砸再多錢花再多精力去維護,東京人都愿意。
如果你理所當然地認為,日本漫畫行業(yè)發(fā)達,東京人肯定是一群活在漫畫式夢幻里的二次元生物,那么你就大錯特錯。
當東京成功入圍2020奧運申辦候選城市的消息傳到東京市民耳朵里時,并沒有我想象中的歡呼雀躍,校報轉載了主流媒體的調(diào)查結果,顯示有53%的本地市民反對辦奧運,他們認為這是勞民傷財。
驚訝之余,卻反而激起我對這座城市的濃厚興趣。原來節(jié)制的謙卑之余,他們會有務實敢講的一面!東京人絕不把重心放在冠冕堂皇的花哨門面上,而是把實用主義擺在第一,這么想著也讓我陷入思考。
作為一個生性散漫的人,在東京住久了你定會懷疑周圍個個是資深強迫癥。高壓下的節(jié)制、現(xiàn)實下的狂縱,這是一座久居便想逃離的城市。
很多時候我總想立刻回到人情味十足的揭陽?;蛟S我并不適合這里,但這樣的大都會本就習慣人來人往,也注定必須接納所有人的愛憎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