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路坐在馬桶上看報紙,飯廳里突然傳來手機悅耳的鈴聲。于路的妻子在外面大聲吆喝:于路,你的電話,深圳打來的。
于路一個激靈,差點兒直接站了起來。
前不久,于路在網(wǎng)上認識了一個深圳的女人,網(wǎng)名叫梔子,真名沒敢問。兩人倒是很投緣,聊不多久,便互留了電話號碼,并約定每周至少通話一次。沒料到,這個梔子,遲不打,早不打,偏偏在于路坐馬桶的時候打電話,手機就握在妻子的手里,于路只得硬著頭皮說,你幫我接罷。
聽得妻子在外面溫溫柔柔地“喂”了一聲,于路的腦子倏地像短了路一樣一片空白。他一改以往“坐一次馬桶,看一份報紙”的習慣,匆匆扔下報紙,沖沖手,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打開門,伸了個懶腰,瞟了一眼餐桌,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竟然原封不動地躺在那里。
于路一聲不響地把手機揣進褲兜,沒敢看通話記錄。他忐忑不安地進了電梯,見電梯里沒有人,他才掏出手機翻看了一下。果然,最新的一條通話記錄正是深圳打過來的。
這個梔子……
于路把想說的話都悶在了心里,他打算抽空給梔子打個電話,多埋怨她幾句,讓她長長記心,自己在家的時候盡量別打電話過來。坐了幾站車,總算找到了個公用電話亭。這是于路和梔子商量好的,為了規(guī)避風險,打電話只能使用公用電話。
梔子的手機響了很多遍,一直處于無人接聽狀態(tài)。于路很失望,內(nèi)心也更加糾結(jié):妻子會不會把梔子痛罵一頓?梔子會不會想不開?自己要不要去找妻子問個明白?
奇怪的是,妻子卻跟沒事兒一樣,只字不提電話的事。午睡的時候,妻子還主動跟于路親熱了一回。于路只好打消了問妻子的念頭。
下午,于路另找了一個公用電話亭,再次撥通了梔子的電話。響了幾聲之后,梔子的電話終于通了。
喂——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粗啞的聲音。
于路的腦子像被電擊了一下,咧著嘴沒敢吭聲。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辦法。他操著一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有板有眼地說,這里是手機銷售中心,恭喜您的手機號碼中了二等獎……
不等于路把話說完,對方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操”,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于路長出一口氣,暗暗為自己的機智得意了一番。他想,一定得抽個時間把這事說給梔子聽。梔子一定會仰著她好看的笑臉,眼神里一定滿是贊許和期待。
正想著,于路的褲兜忽然震動起來,他掏出手機一看,赫然是深圳打來的電話。于路強壓住內(nèi)心的激動和喜悅,對著手機吹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摁下接聽鍵,拖著長長的聲調(diào)說,喂,梔子嗎?
這里是手機積分兌換中心,您的手機積分為1800分,可以兌換價值1299元的手機……電話里傳來標準的普通話。
切!于路嘲笑似的揮揮手機,又拿到嘴邊呸了一口——都啥時代了,還玩這個?
回到辦公室,于路打開QQ,看到梔子在QQ里留了言:今天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說是我中了獎,叫我憑身份證前去領(lǐng)取,你說是真的還是假的?
于路想了半天,不知道該怎樣回復,趕緊隱了身,也不敢問早上的電話是不是梔子打的。只要妻子不追究,他又何須得去追根刨底,自尋煩惱呢?
總算捱到了下班,于路沒敢再給梔子打電話,途中沒有耽擱,比往?;丶以缌艘恍F拮釉趶N房燒菜,妻子的手機擱在餐桌上,唱得正歡。妻子一邊翻鍋里的菜,一邊大聲說,幫我接一下電話。
于路瞟了一眼妻子的手機,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不安地按下接聽鍵,禮貌地“喂”了一聲,電話里立即傳來似曾相識的聲音:這里是手機活動中心……
于路一聲不響地掛了電話。
他尋思著,該如何把自己模仿手機銷售中心欺騙梔子男人的事編成段子,講給自己的妻子聽。當然,段子的主人公絕對不能叫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