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1日在內(nèi)地正式發(fā)行的這張名為《天使與魔鬼的對話》的新專輯，被蔡健雅稱為是她出道以來“最坦誠”的一張專輯，首次將自己的黑暗面透過歌曲和歌迷分享，“很赤裸裸的講出我想講的東西”。

應(yīng)該說，每個人的心里都曾經(jīng)住著一個魔鬼，終要經(jīng)歷過一些事情和頓悟，才能迎來自己的那個天使，將自己一點一點地解放出來。

天使與魔鬼的對話，說到底，是一場自己與自己的較勁。所謂天使，其實就是你一直壓在心里的那幾句話，說出來了，就解放了。

騷，諧星，原來都可以是蔡健雅

10月21日，蔡健雅在北京為新專輯《天使與魔鬼的對話》舉辦記者會，前來捧場的那英一上來，就用了幾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詞來形容自己的這位“閨蜜”：很瘋狂、很變態(tài)、很騷！

“瘋狂”和“變態(tài)”用在一個嚴謹嚴苛的音樂制作人身上，倒并不奇怪，但“騷”這個詞，無疑是一下子將蔡健雅那張一向充滿了高端知性色彩的臉給撕破了，難免會讓采訪和被采訪的人內(nèi)心都迅速“騷動”起來。于是，我們的采訪就首先從這個“騷”字開始。

蔡健雅私底下真的很“騷”嗎？“我也不曉得，或許它一直隱藏在里面?！辈探⊙耪f，她覺得那英所說的她的“騷”，大概是那種比較不顧形象的姿態(tài)吧，至于一般人所理解的那種搔首弄姿帶有挑逗意味的“騷”，“也有一點點，跟我朋友啦。對啊，不然你要我跟誰騷？就是跟朋友，還比較放得開一些舉動?！?/p>

一個“騷”字，果然打開了蔡健雅的坦白頻道，蔡健雅知道大部分人一直把她當作是一個不茍言笑、嚴謹而端莊的知性女子來看的，這也一直是她希望讓別人看到的自己：“當歌手，特別是創(chuàng)作歌手，就是要會控制自己，就是說我一定要感覺很正經(jīng)，如果我有一些比較失控、比較無厘頭的行為舉止，就好比我正唱一個痛徹心扉的《無底洞》，突然很活潑地來一句‘Hi，大家好，我是蔡老師！’就會覺得很跳tone，所以我就是會用歌里面的一些氣氛、一種體態(tài)、一種姿態(tài)去呈現(xiàn)自己，很多時候就會壓抑住比較諧星的那些性格?！?/p>

作品人格與生活人格截然不同，對于搞文藝創(chuàng)作的人來講，也是常有的事，譬如作品中無厘頭的周星馳私下是就是個比較寡言無趣的人。蔡健雅自認也是如此的人格分裂，甚至是有點認真得過了頭，所以很多年來，她是無法適應(yīng)那些綜藝節(jié)目的，不知道要怎樣跟人開玩笑，覺得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自己會完全傻掉。

而現(xiàn)在，蔡健雅也找到了一個可以相對打開自己的一件法寶：蔡老師的眼鏡。蔡健雅從去年開始主動發(fā)起自制了名為《Tanya's 彈吧！吉他小教室》的系列影片，在影片中她以“蔡老師”的形象和觀眾分享她的吉他秘技，并一反平日屏幕前優(yōu)雅帶點酷酷的性格，戴上黑框眼鏡，說話詼諧幽默，經(jīng)常令觀眾忍不住對著電腦放聲大笑。如今再上綜藝節(jié)目，她只要戴上蔡老師的眼鏡，就可以感覺自己像有另一個分身出來，不用那么的蔡健雅，并且已經(jīng)訓練到可以在蔡健雅和蔡老師之間迅速切換，“你只要說‘蔡老師’，我就會馬上‘嗯？誰叫我？’”

刺破蔡健雅的氣球

說是人格分裂，其實是內(nèi)心住著好似天使和魔鬼一樣對立的兩個自己，最終呈現(xiàn)在外人面前的，是經(jīng)過內(nèi)心交戰(zhàn)中勝出的那一面而已，在這張名為《天使與魔鬼的對話》的專輯中，蔡健雅想要剖析的，正是自己曾經(jīng)交戰(zhàn)的這一段歷程。

“我一直覺得我很多年都是把自己控制在一個領(lǐng)域當中，就覺得好像那個是我比較好的自己：就是那種堅強，你丟什么東西給我我都可以撐住，我不想為任何東西哭，我不想為任何東西脆弱。”蔡健雅說，這可能與她的童年有關(guān)。父母很早離婚，從小在女強男弱的家庭里成長的蔡健雅，很小就開始學會了壓抑住自己，“你不曉得它是什么東西，但你就是不想面對，就一直一直壓抑，像是一種我不能打破這種東西的控制欲。但是我覺得人生可能就是會遇到一個東西會突然刺破你的那個氣球，就會讓你崩潰?！?/p>

2011年的蔡健雅，便走到了這個崩潰的邊緣。那年4月，蔡健雅在臺中個人演唱會舉辦前夕接到了父親離世的噩耗，緊接著又迎來了自已身體最糟糕的狀態(tài)，正在準備新專輯《說到愛》的她開始感到胸悶，最嚴重的時候會完全吸不到空氣，“那是我人生中最痛苦最灰暗的兩年，就有一種感覺說，你何必那么辛苦，你到底在逃避什么東西？”于是經(jīng)受內(nèi)心折磨的蔡健雅，會在錄專輯時，僅僅因為一個麥克風壞掉，整個人就歇斯底里起來，大喊我不要做了！“好像你本來很冷靜，突然間有一個東西踩到了你的地雷，可能那就是我的地雷?！蹦菚r的蔡健雅，也不知道如果就這樣釋放了自己會是一個什么后果，最終好強的她，還是選擇把《說到愛》做成了一張非常正面的專輯，“我就真的是用最極端的正面的態(tài)度去面對我當時的人生處境?！彼赃@張專輯也成了讓她最崩潰的一張專輯，盡管她也明白，其實她不過是在硬撐。

硬撐總有撐不住的時候，打開新專輯《天使與魔鬼的對話》的歌詞本，封面上蔡健雅流淚的照片清晰可見，一個一直執(zhí)著要以最好的一面示人的女子，如此公開而醒目地攤開自己的倔強與脆弱，蔡健雅終于開始示弱，自己刺破自己的氣球：“讓我先做我自己，做一個最完整的自己。我決定把一些比較負面、黑暗的東西用音樂講出來?！?/p>

氣球刺破的那一刻，恐怖得如同新歌《極光》里的一句歌詞，“燒得像場火災(zāi)”，“整個是一種失控的爆發(fā)，當時我就想，既然已經(jīng)走到這個地步了，我爆發(fā)就爆發(fā)到底，當時我在寫歌的時候就是那種完全不顧后果的，當我看到我寫下的有些字，就覺得說，你真的是好失敗、好可憐的一個人！沒關(guān)系，就寫，然后就有了一種被釋放的感覺，松一大口氣的感覺?！?/p>

在女人與女漢子之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

所謂硬撐，其實就是怕讓人看到自己糟糕的一面，其實被人看到又如何呢？蔡健雅用了近15年的時間，才終于醒悟了這個道理，決定做回一個讓自己感覺舒服的自己，譬如，做回一個美麗的女人。

其實，在蔡健雅所認為的糟糕的一面，也包括做一個女人，一個溫順柔軟、容易受傷的女人。盡管包括那英在內(nèi)的大多數(shù)人認識蔡健雅，都是從1999年的那首《呼吸》開始的，那首歌里的蔡健雅，飄空氣一樣的婉轉(zhuǎn)空靈，一副優(yōu)柔癡纏的小女子模樣，因為這首歌，蔡健雅一夜成名，成為有口皆碑的實力女唱將，但這樣的蔡健雅迅速在她后面的作品中消失掉，從模樣到聲線，消失得干干凈凈，取而代之的是現(xiàn)在大家耳熟能詳?shù)闹苯o的剛硬的蔡式唱腔。

蔡健雅也覺得，她能碰到《呼吸》那首歌是一個奇跡，“那首歌不是我寫的，我也不曉得我會碰到那首歌，最好笑的是，我本來就不是歌里唱的那個個性?！辈探⊙旁貏e介意別人把自己看成是一個柔弱柔軟的女人，她形容自己是一個從小就沒有存在感的人，一個隱形人，即便消失在地球上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但又不想讓人家同情自己，于是會裝作沒事的樣子。如此好勝，一方面是因為生在一個女強過男的家庭，看到媽媽一直硬撐著整個家庭，就覺得自己至少也有這個樣子，而另一方面，“我出道的時候就看到所有的女生都是比較脆弱、小鳥依人的那種，就覺得我就不要這樣子了，就是想做一個叛逆的自己。”事實上蔡健雅從19歲開始在新加坡的飯店及pub演出時，一直翻唱的都是如Sheryl Crow、Alanis Morrissette、Tori Amos這些比較女漢子的創(chuàng)作歌手的歌，但簽約唱片公司之后，基于市場包裝的考量，一上來就是《呼吸》這首歌，“那首歌確實是一首很強的歌，但是可能真的這首歌就變成了我的一個死穴，既幫助到我，又把我框住，讓我無法招架?！?/p>

自我矛盾的個性，讓接下來的蔡健雅經(jīng)歷了一個無所適從的錯亂定位期，甚至一度被定位為“女伍佰”、一個rocker，而一直以來，為了突出蔡健雅的知性創(chuàng)作女子的形象，公司也一直相對弱化蔡健雅的女性形象包裝，為她安排的衣著都相對樸素簡單，而蔡健雅自己自出道以來都一直拒絕裙子、蝴蝶結(jié)、蕾絲這些比較女性色彩的裝扮，直到幾年前她第一次去了巴黎。

到了巴黎，蔡健雅頓時有了那種“突然間天打開，原來女人是長這樣子”的感覺，才意識到女人應(yīng)該是這樣的打扮，“就是很自然地散發(fā)女人味，又女人，又有個性，又有自信，又會穿衣服”。于是我們看到這一次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的蔡健雅，頭一次把頭發(fā)染成七彩的顏色，染發(fā)染到上癮，花13個小時痛到崩潰也不在乎，“現(xiàn)在我走到這里，我就什么都做了，而且是心甘情愿的。染完頭發(fā)之后，有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新的氣息新的空氣，自信，可能就是因為這一張專輯《天使與魔鬼的對話》，它就給了我另外一個身份，就是有一種突然間醒過來，突然間習慣看到自己的這個樣子的感覺，然后很想再去玩其它的東西?！?/p>

發(fā)布會那天，蔡健雅還給記者分享了她親手制作的小點心，這正是當下最熱衷的一件新鮮事：點心烘焙。而且蔡健雅還即將推出一本專門講點心制作的新書《Tanya的做作派》，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女人嗎？“不會吧，做甜點才不會讓你顯得更女人，人家看到你反而會說，臉上的面粉先擦一下！”

說到這里，蔡健雅也很自然地做出了搞怪的表情，在談到新專輯中小S填詞的那首新歌《被馴服的象》在旋律上與上一張專輯的《別找我麻煩》有些相似時，也能大方承認在某一階段確實會有某一種曲風的傾向，“居然無意中自己重復(fù)了自己”！如此看來，那個一直緊繃著的蔡健雅，真的開始被自己慢慢地解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