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去流浪了,我肯定會帶上我家的小狗和你一起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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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我和凌飛飛終于如愿以償?shù)靥みM了本市重點一中的高中部。
某天下午,陽光好得一塌糊涂,和夏天里的陽光一樣好,甚至更加好。于是每個人站在高大的法國梧桐樹下都沒有說話,炎熱似乎征服了每個人說話的欲望,我也不例外。此刻,我正坐在教師辦公室外面的欄桿上,瞇著雙眼,一邊喝著冰鎮(zhèn)可樂,一邊等凌飛飛。
凌飛飛又被班主任拉去訓話了,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居然在學校的三令五申之后,他還敢逃晚自習去看足球賽。我說這叫自討苦吃,凌飛飛說這叫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當我已經(jīng)等到快要睡著的時候,有一個女生匆匆跑過來塞給我一封信又“嗖”的一下子跑開了,感覺像周星馳影片里的風格。不得了了,這是一封情書呀!更糟糕的是,居然不是寫給我的,而是寫給凌飛飛的。
一個半鐘頭后,凌飛飛才慢吞吞地從辦公室里走出來。我沖上去對他喊:“凌飛飛,有個女生要我交封信給你?!绷栾w飛這才有點精神,搶過信一看,汗珠就開始從他的額頭往下滴:“怎么辦呀?怎么辦呀?”
后來,我們在學校操場的角落里仔細研讀了這封信。決定把信退回給那個女生。我們千辛萬苦找到那個女生,然后把信一扔,轉(zhuǎn)身就跑。凌飛飛一邊跑一邊問我:“我們這樣會不會過分了?”我沒好氣地回答:“那你去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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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初中到高中,凌飛飛的成績從來就沒我的好,不好的原因是因為他很少專心做作業(yè)。每次他都會有各種不同的理由偷懶,就連一根頭發(fā),他也可以琢磨上半天。還美其名曰:“科學家小時候也是愛瞎琢磨的。”
凌飛飛是典型的雙子座男生,聰明有靈氣,但不安分。他最大的愛好就是踢足球,而且踢得還不錯呢。每次放學他踢足球的時候,我都會安靜地靠在球場邊的欄桿上等他。
最難忘的是那次學校舉行的歌唱比賽。那次凌飛飛也參加了。到他出場的時候,他說:“下面這首歌送給我的好朋友小浪聽,因為過幾天就是他的生日了?!蹦翘祀x我生日剛好還有3天。于是我在下面感動地望著他,一個勁兒地鼓掌??墒撬?,忽然就不唱了。這時他向觀眾大喊:“會唱的大家一起唱?!本尤灰鹣旅嫱瑢W的大聲附和。后來他告訴我,他那時其實是忘詞了。不過比賽結(jié)果出人意料,凌飛飛同學竟然獲得了最受歡迎歌手獎,理由是他能熱情地帶動現(xiàn)場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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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初中到高中,凌飛飛就很少和我吵架,什么事他都會遷就我,我都習慣把他當成哥哥了。而且我們在一起的時間足以影響老師們的辨認能力。每次被叫錯的一方都會很認真地向老師點頭問好,另一個就會在旁邊捧著肚子笑。
6年的時間,許多的東西,許多的秘密,許多的開心和不開心,我們一起分享。
記得有一次,他神秘兮兮地跑來告訴我:“我們班有一個女生居然肯為我去死?!蔽乙幌伦觼砼d致了:“是誰呀?是誰呀?”“就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呀?!蓖蝗?,我的心就開始有點不舒服了。這是我這么多年來唯一不肯和他分享的秘密。于是我漠然地“哦”了一聲。不過他好像有些意猶未盡:“你聽我說呀,我當時在她耳邊很投入地唱歌,我以為我唱得很好聽,誰知,學習委員居然朝我大吼,唱得那么難聽,你再唱我就去死。你說冤不冤呀?我本來想舒緩一下她學習過度的神經(jīng)而已呀!”呵呵,原來是這樣。
比如還有一次,自習時,我們悶得發(fā)慌,于是逃課去踢足球。正當我們踢得興起的時候,年級主任突然從天而降,拉著我們進行了一番高考提前動員教育。看著我們已有誠懇悔改的態(tài)度,他才抱著足球喋喋不休而去。凌飛飛又提出異議:“主任,你能不能把足球還給我們呀?”“那可不行!”主任說完轉(zhuǎn)身走了。于是凌飛飛也轉(zhuǎn)身跑了。當我氣喘吁吁追上他,他正在打電話:“喂,你好,幫我點首《算你狠》送給我們的年級主任?!焙芸欤瑢W校的廣播站便播放了這首歌。不可思議的是,年級主任又回來了,還把足球扔給凌飛飛,笑著說:“你這混蛋小子,下次考試考得好點?!绷栾w飛抱著足球呵呵地傻笑。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自己和凌飛飛就像兩個相依為命的痞子一樣,哭哭笑笑、吵吵鬧鬧地過著一天又一天,如果可以永遠都這樣,那該多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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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還在唱著歌揮霍青春的時候,高考已經(jīng)以不可阻擋的速度向我們奔來。
“我高考第一志愿是美女很多的學校,第二志愿是美女較多的學校,第三志愿是旁邊有很多美女的學校?!绷栾w飛以很認真的態(tài)度向我表明他的理想。
這以后,凌飛飛真的開始為他的理想認真讀書,是那種狠下死功夫的認真。望著突然變得安靜的凌飛飛,很久以后,都會讓我刻骨銘心地想起當初那個整天亂跑的少年。于是我也開始收心讀書,再也沒心情去搗亂了。有時候即使聊天,我們的話題也開始有憂郁的情緒了。
“凌飛飛,你說人和人的感情會恒久嗎?還是彼此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而一旦分開就會很快忘記,然后開始有新的朋友,開始為新的事情開心或難過,很久都不會想起以前的人以前的事。你說會不會這樣呢?”
“不會的,不會的。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去流浪了,我肯定會帶上我家的小狗和你一起走。呵呵?!?/p>
“你說什么?什么你家的小狗和我?”
傍晚的夕陽照在我倆的臉上,有種淡淡的金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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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飛飛終于還是沒有去美女很多的學校,而是去了北方一所很有名的大學。倒是我來到了這個美女很多的師范學院。他說這是上帝沒戴眼鏡。
半年是個不短不長的時間,可以凝滯如昨,也可以物是人非;可以故地重游,也可以舊夢不再。
這半年來,我經(jīng)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書,一個人躺在球場上看天空飄過的朵朵白云。偶爾也會掏出凌飛飛寄給我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站在白雪茫茫的校園里,依然還是那張稚氣未脫棱角分明的臉。
他還會經(jīng)常打電話給我,他說:“你還好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甭犕?,我的眼睛就開始有點發(fā)脹,我想告訴他,我很寂寞,很寂寞。可是我還是笑著說:“我很好,我很好。你后來是不是又跑去向那個給你寫情書的女生道歉了?原來,年級主任是你舅舅???”不過他只在那邊呵呵地笑:“你以前不也偷偷喜歡過我們班的學習委員嗎?”
哈哈,原來大家打成平手。
☆編輯/丁俊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