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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漢子都有一顆玻璃心

        2013-12-31 00:00:00笛子醬
        螢火 2013年10期

        創(chuàng)作感言:

        范明哲這樣性格的女生一直是我的心頭好,至于康衡,我的男主角嘛,只要有美貌就可以了。

        這個稿子也改了很久,因為我一直都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康衡喜歡上范明哲。

        直到最后我才明白:只要康衡能讓范明哲有所成長,那么他的出現(xiàn)就是有意義的。

        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如果能讓你有所領悟,那這份喜歡才不會浪費。

        期望所有喜歡過康衡的范明哲,到了故事的最后,看中的不再是是否收獲了愛情,而是是否收獲了更好的自己。

        Opening:虐殺動物的人都應該被浸豬籠

        作為學校動物保護協(xié)會的會長,康衡恪守職責。不僅自己不吃任何用野生動物制作的菜肴,也不斷勸阻親友。在外撞見即將奔赴人類腸胃的可憐動物,他也能幫就幫。

        康衡剛邂逅mini圣的時候,mini圣還不叫mini圣。它被草繩拴在一家菜館后院的水龍頭上,不時被廚師啐一口“老實點,潑猴!”。

        跟著爸媽來吃飯的康衡經過后院撞見了mini圣。它是一只皮毛土黃的獼猴,屁股鮮紅欲滴。

        他瞬間想起大人們剛在桌上說到的一道菜,把活蹦亂跳的猴子固定在中心有圓洞的桌子下,讓猴頭伸出圓洞,一榔頭敲破頭蓋骨,食客們操起勺子挖出白花花的猴腦,大快朵頤。

        太殘忍了!他心想。用生命在做會長的康衡,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人類為了口腹之欲虐殺動物。

        此刻,mini圣正饒有興趣地看著路過的少年和把它捉來的白大褂理論,兩人面紅耳赤,唾沫四射。

        “身上就兩百,都給你!”

        “開玩笑!兩百,我老板不把我浸豬籠?”

        “要不加上這塊表,卡西歐的,上周我爸才從日本帶回來?!?/p>

        白大褂依然虎視眈眈,手卻忍不住把玩起手表。他猶豫了,畢竟這猴子就是半路捉來的,毫無成本……

        Mini圣打了個哈欠,好像自己不是話題的主角。

        雙方僵持不下的空當,mini圣突然看到院墻墻頭探出的一個女生,她翻墻而入,身手利落也沒引起廚師一絲注意。它看著她掏出小刀割斷繩子,心領神會地踩上她的肩頭。

        脖子上掛著mini圣的少女,一腳踩上水龍頭奔上墻頭,跳了下去。短短一分鐘的霹靂行動堪比動作片,一切都被康衡看著眼里,

        他臉上異樣的驚喜讓廚師先生好奇地轉過頭,卻只見倒在地上如同死蛇的繩子,還有少女瀟灑的背影。

        “虐殺動物的人才應該被浸豬籠?!?/p>

        趁廚師沒反應過來,康衡一把搶他中的卡西歐,飛奔到前廳,消失了蹤跡。

        Chapter 1:從此和魔鬼簽下契約

        偷猴少女短短數(shù)十秒的颯爽英姿,倒回、慢進,再倒回,再慢進,每一個動作都在康衡的腦海里,解讀成了單一的畫面。

        雖然電影里不乏身手矯捷的少女俠客,可現(xiàn)實生活中出現(xiàn)的英雄少女還是難能可貴的??岛夂芟朐僖姷剿?,問問這身功夫師承何處。

        唯一的線索是女生當時穿的運動服,是四中的校服。她為什么會愿意救一只臭烘烘的猴子呢?這個問題是他最想知道的。

        女生們總號稱自己喜歡小動物,以此來彰顯自己的愛心。可她們只喜歡可愛漂亮的,見到小奶貓會嬌聲嬌氣地說好喜歡呢,見到臟兮兮的臭猴子卻避而不及。所以,康衡從沒見過一個女生那么不遲疑地任由一只猴子吊在自己脖子上。想到那個略顯滑稽的場面,他就忍不住傻笑出來。

        心里掠過偷猴少女的驚鴻身影,并不妨礙康衡每天像朝圣一樣去樓上藝術班找心中的女神夏米。

        “你知道么,前幾天我差點成了見義勇為的英雄。”好不容易攔下夏米,他連忙秀英勇。

        “你這不沒死么?!?/p>

        “說了是差點啊,那天我差點救了只猴子,要不是半路——”話沒說完,夏米的臉上就露出“咦~額”的嫌棄表情。

        康衡這才懊惱:自己又忘了夏米最討厭毛茸茸的小動物。少年意氣全部耗費在跟動物們打交道上,難怪至今還是single boy。

        他沮喪地走出校門,透過校門口奶茶店的玻璃窗,看到有人在沖他招手。

        居然是那個盜猴少女!

        這次,他看清了她扎著馬尾,尖下巴上頂著兩坨粉蘑菇云。那只猴子坐在她旁邊的位置上,面前放了杯龜苓膏。

        “康衡,見者有份,你可要幫我?!币娝邅?,女生開門見山地說。

        她居然知道自己叫什么。

        “我也是沒辦法才來找你的啦!”女生噼里啪啦解釋,“動物園說這猴子不是名貴品種,經費緊張拒不接受。我爸媽談猴色變,迫于我的淫威才答應短暫收留??梢膊皇情L久之計啊。

        “你是學校動物保護協(xié)會會長,理應負起責任。還一個月就放暑假了,你和我分別照顧它兩星期,暑假再送到山里去放生。怎樣?”

        端坐著的猴子在聽到自己的名字時友好地向康衡致了下注目禮。

        “對了,”女生喝了口奶茶,笑成一朵非洲菊,“它現(xiàn)在有名字了:mini圣?!?/p>

        真蠢??岛庑睦镲w快掠過兩個字。

        “你怎么知道我叫康衡?”他總算想到一個問題。

        女生笑而不語,向他伸出手:“我是范明哲,謝謝合作?!卑詺馐恪?/p>

        他居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好像從此和魔鬼簽下契約。

        Chapter 2: 上天注定的最大

        范明哲很快讓康衡見識到,她堪比居委會大媽的熱心快腸。她堅持和他一起把mini圣護送到他家——哦,她順便解釋了下“mini圣”這個怪名字的來歷:“他 現(xiàn)在還小,是齊天大圣的mini版本,簡稱mini圣?!?/p>

        路沒走到一半,他就在她的召喚下加了她QQ號好友、交換手機號和微博ID。到了康衡家單元樓門口,范明哲又長篇大論了十分鐘“照顧mini的注意事項”。Mini環(huán)抱著他的脖子聽范明哲演講?!昂呛牵敲魈煲娎?!”等她終于說出結束語,康衡覺得胳膊已被壓斷了。

        回家后,mini突然狠揪了一下他耳朵,疼得他叫出聲來。他瞪著它,它也很無恥地咧開嘴笑,露出兩排牙齒牙肉。

        真是和范明哲一樣沒臉沒皮。

        一周的時間很快在范明哲早晚問候中過去。

        “mini今天心情好么?”

        “你回家后帶mini去散散步吧,在家里悶了一天多可憐啊?!?/p>

        “它在你家不鬧吧,猴子調皮起來挺恐怖的,小心回家就看到災難片現(xiàn)場?!?/p>

        康衡性格有點綿軟不會拒絕,硬著頭皮認真回復細碎如流水的短信。

        他哪會知道,當他為照顧mini焦頭爛額時,范明哲正橫臥在床舉著手機把他每一條微博都翻了個遍。

        他經常轉發(fā)萌貓圖片,轉發(fā)虐待動物的新聞并配上一個火冒三丈的表情,這個男孩子的喜好如此直接,躍然微博。

        直接到,范明哲敏感地發(fā)現(xiàn)康衡對一個“夏日里最后一粒米”的微博很不尋常。那個微博很少更新,不是45度自拍就是轉發(fā)各種“星座運勢”或是“這樣的女孩子你要珍惜”。

        范明哲拿過小鏡子,看了口氣盯著自己。

        沒人說她難看,也沒人夸她漂亮,她對長相沒上過心,畢竟在學校也不用臉來上課考試??上啾戎戮透呦铝F(xiàn)。

        這個夏什么米的,眼大人靚,十足軟萌。范明哲反觀自己,談不上漂亮更談不上有特點,哦,眉毛略濃算不算特點——可這也無法和吃遍天下的萌妹子相抗衡啊。

        不過,范明哲有超強的自我治愈能力:家常長相又怎么樣,她成績ok性格爽朗還能飛檐走壁救小猴——這么百里挑一的人物,康衡怎么還不馬上跪在我面前求我喜歡他???!

        就算他有喜歡的人,范明哲不會放棄。

        因為輪流照顧mini,兩人漸漸熟悉起來,雖沒成為肝膽相照的死黨,至少康衡不再那么排斥這個眉毛濃人又脫線的姑娘了。

        甚至,偶爾在校園里瞟見她蹦蹦噠噠的身影,他還忍不住笑出來,全然不顧身邊好友疑惑的眼神:“哎嘿?你什么時候萌上這種女生了啊?!?/p>

        唔?他往往笑完了才反應過來,反駁道:“別鬧,我專注萌妹一萬年好么。只是你不覺得那女生很搞笑么?”

        “搞笑么……”好友無語,將眼神轉移到穿超短裙的妹子們身上。

        到了周末,康衡剛出校門就被范明哲堵住。女生像牛皮糖一樣粘著他:“去你家接mini吧!”被拉走的瞬間,他似乎看到夏米臭著臉路過。

        mini見到范明哲像是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一頭扎進她懷里。

        “白眼狼,”康衡好氣又好笑,“搞不好你還覺得我虐待它了!”

        把mini塞進書包,拉鏈拉到剛好露出一個小腦袋。范明哲尷尬地笑:“哪有哪有,畢竟我跟它還是更熟一點點么?!?/p>

        說完,她羞紅著臉轉身就跑。

        “mini你說,我是不是太莽撞了一點?。俊碑斂岛庖驗楸幌拿缀头睹髡芤黄鸹丶叶氜D反側時,范明哲也對著mini托腮訴衷情。

        如果那天,康衡沒有經過那家小餐館,沒有心血來潮見義勇為,沒有舍得拿卡西歐手表來做籌碼,也許范明哲就不會喜歡他。

        所以不是我要喜歡你的啊康衡。范明哲在心里念叨。這是老天注定的,紫霞仙子都說了,上天注定的最大嘛。

        Mini豈能理解粉紅少女心,它蹲在范明哲的書桌上,單手麻利地剝下一只帝王蕉的皮,吃了起來。

        Chapter 3: 今晚沒有帝王蕉吃!

        努力二字,好說不好做。

        畢竟追男生這事兒,范明哲也是頭一遭。

        康衡在學校里見了她也會打招呼,回家后也會自動短信匯報mini的情況。在微博上看到可愛的小猴子圖片也會轉發(fā)并@她。他們也可以在QQ上聊很長時間,可是話題永遠只限制于mini的吃喝拉撒。

        簡直像一對手忙腳亂照顧新生兒的年輕夫妻。

        某天,她心血來潮把mini塞進書包,成功躲過了門房大爺偷渡進學校,因為覺得它成天悶在家里實在太可憐——“也需要讓它感受一些,嗯,人文氣氛?!?/p>

        結果那天下午,去老師辦公樓送作業(yè)本的康衡,就撞見了頂著書包站在大樓門口,一臉委屈的范明哲。

        “你真是一天不鬧點幺蛾子就不舒坦啊?!彼麑ε乱陨钋形繂?。

        “不是我,是mini惹的?!狈睹髡苷f,“誰叫它不老實呆抽屜里,偏偏在年級組長的課上溜出來。不就是帶個寵物來學校,至于跟我上綱上線么。”翻個白眼繼續(xù)說,“還不是因為mini一把扯下了她兩千多塊買來的假發(fā),公報私仇。”

        康衡飛快地腦補了一下老來俏的年級組長,強忍著不笑出來。

        “那mini呢?”他這才關心起它的去向。

        “被栓在門房大爺那了,”范明哲正色道,“有空幫我瞅瞅,別讓他虐待mini?!?/p>

        夏米哭著跑來,花著張臉分外妖嬈,委屈地對范明哲說:“你發(fā)什么神經病啊,當學校是動物園?”

        康衡連忙獻出關心。

        原來,她剛才去門房拿包裹,遭到色心大動的mini的輕薄——扯了下她的裙子,力道正好扯下腰部,春光乍泄,造福了門房大爺和一眾路過的男生。

        “康衡!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是幫兇,你表個態(tài),要是繼續(xù)幫范明哲管那只臭猴子,我們就絕交!”

        康衡被問懵了:干嘛扯上他,又不是他扯了她裙子!

        見他的猶疑,夏米深感丟人,她狠狠地踩了康衡一腳,捂著臉跑了。

        只留下呆滯的兩人和半空中翱翔而過的烏鴉。

        “還愣著干什么,”范明哲不假思索,說出了電視劇里一句萬年臺詞:“追?。 ?/p>

        “啊?哦。”似乎得到她的首肯才敢行動,康衡連忙追了下去。

        看著少年遠去的背影,范明哲嘆了口氣,低頭看著自己頂著書包的影子。她也沒想到是這么個局面,本以為mini是她和康衡的紅線,誰知道會成為他和夏米感情的推動器?

        她越想越不高興:該死的mini真是不長眼,學校里漂亮姑娘多了去了,偏偏要扯夏米的裙子!哼,今晚回去沒有帝王蕉吃!

        Chapter 4:男生比女孩想象中還要膚淺

        連范明哲這種神經粗得可以讓兩輛卡車并排行駛的人都看得明白,夏米喜歡康衡,只是礙于女生的面子和矜持,非要等康衡先表白才能“勉強接受”。

        暑假漸漸逼近,范明哲卻在萬眾沸騰的喜慶里越來越低落,仿佛夏天的開始就是她和康衡最理直氣壯的聯(lián)系的終結。

        mini鬧事后的那個星期,范明哲都擔心康衡會放棄照顧mini。

        周五那天,康衡居然來她班上找她,往門框上閑閑一靠,說:“怎么你這星期都不積極了,走啊,上你家接mini去?!?/p>

        一路上,范明哲都克制住問他那天和夏米怎么解釋的沖動。

        “哎,你是怎么喜歡上夏米的?”她小心翼翼地換了個問題。

        “啊?”康衡望了望天,思索著說,“沒怎么喜歡的,就這么喜歡的啊?!?/p>

        “不許敷衍我!”

        “誒……”他倒抽口氣,說:“其實高一開學那天,我們班上男生圍觀藝術班,都認為夏米最養(yǎng)眼,我就也喜歡上了咯?!?/p>

        “這樣啊?!狈睹髡苈杂行┦?。

        男生喜歡一個女生的理由,往往就是這樣簡單。只是女生們總喜歡在“喜歡一個人”這件事上憑空附加太多意義。他可以因為“好正點”喜歡一個人,也能因為“好開心”喜歡一個人。男生就是比女孩子想象的還要膚淺的生物。

        路過市中心花園,一群熊孩子闖過來攔住他們?!笆迨灏⒁處蛡€忙,這個小貓看著很不對頭?!?/p>

        不過是學校允許周末不穿校服,一聲“叔叔阿姨”把他倆叫得老淚縱橫。

        還沒范明哲小臂長的一只三花趴在鞋盒里,不動不叫,嗓子眼里發(fā)出可怕的低吼,并不住地抽搐。

        范明哲呆滯數(shù)秒,馬上掏出手機邊劃邊催促康衡:“快,找武漢貓網,站長‘老貓’會有辦法的?!?/p>

        時間刻不容緩,康衡立馬上網查到老貓的聯(lián)系方式,范明哲已攔下輛的士,將他塞了進去。

        電話接通后,兩人總算平靜下來。范明哲緊緊繃著腮幫子,不住顫抖。

        康衡只能安慰范明哲:“別擔心,我們一分鐘都沒浪費。”

        雖然十萬火急趕到救助站,小三花還是魂歸離恨天。

        “別內疚。”老貓說,“它的傷勢太嚴重了,眼睛是瞎的,脊椎也被壓斷了,還有只跛腿。就算救活了,日子也不會好過哎……”

        為那只苦命三花,范明哲蹲在貓咪救助站的防雨棚下哭斷了腸。

        蹲在一旁的康衡,看看她,看看表,再看看她,再看看表。

        范明哲抽搭地說:“在人類的強大面前,動物走投無路。人類彼此分開,也會找到新的朋友,新的溫暖。你拋棄它,它只有死路一條。”

        小時候過年,范明哲看到爸爸和砧板上的甲魚大眼瞪小眼,就很好奇:這個家伙也能吃嗎?

        當她得知甲魚的死法是被開水活活燙死時,突然有莫名的刺痛。

        后來家里人再買,她就求爸爸“讓它死痛快點不行嗎?”

        這種悲天憫人的情懷也漸漸延伸到家里買的螃蟹身上,還有隔壁受到虐待的貓咪,街邊遇到的流浪狗。

        而對猴子的喜好超越一切動物。

        小時候看到女明星都有美人尖,就用毛筆蘸墨水給自己畫。打開電視看到里面的齊天大圣對自己呲牙一笑,不禁羨慕咬牙:憑什么連他都有美人尖!

        若不是康衡提醒了一句“再不回去,mini八成被你餓得眼睛都綠了,正在你家大鬧天宮!”,范明哲估計要說到天亮去。

        Chapter 5::那一秒,就決定欺騙你

        周一上學時,她又是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去的。

        因為上周五,她做了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

        她對康衡表白了。

        現(xiàn)在想來懊惱得很,可當時的情況根本就是讓她進退不得。

        當時,康衡把她送回家。他看到她家窗戶暗著燈,奇怪地問了一句:“你爸媽睡得可真早啊?!?/p>

        范明哲下意識地答道:“他們動輒幾個月不在家,總是全國各地跑……”

        話音未落,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你爸媽……常年不在家?”康衡聲音低沉。

        “我早就覺得不對頭了,你翻墻救mini那次,一伸手他就撲了上去,完全不像第一次接觸?!?/p>

        “你到底為什么要騙我???又沒好處?!?/p>

        “因為我喜歡你啊。”范明哲一股腦吐出這句話。

        因為喜歡你,就找借口接近你。其實mini是她從老爸實驗室里解救出來的,誰知它不聽話跑了出去,活該差點被拿去下酒。

        Mini出走是個意外,康衡你就是意外中的意外了。我怎么都沒想到,一個男孩子可以為一只素昧平生的小潑猴如此豪邁,畢竟你不是高富帥。只是一個平凡卻有點好看的男孩子,而已。

        所以在我把mini救到手的那一秒,我就決定欺騙你。

        因為也是在那一秒,我喜歡上了你。

        可惜,范明哲的告白,遭到了當場拒絕。

        “你很好,可不是我喜歡的style啊?!敝卑缀啙嵃l(fā)出好人卡一張。

        “好啦,我知道了?!?/p>

        沒想到她回應得這么干脆。照他想象,這時女孩子不該擺出一個傷心鵪鶉狀,低頭垂淚:人家知道了……

        既然怎么努力都是白費,至少她還和他有共同的話題,聊起mini時的暢快大笑,這些快樂不是假的。

        范明哲最不會給自己找不愉快啦,她不是沒心沒肺,只是覺得傷心太花時間。

        Chapter 6:她范明哲才不要被貼標簽

        暑假終于來了。看著手機屏幕上高清顯示著6月30日,范明哲大鳴大放的心緒,突如其來地變柔軟纏綿了一點。

        為了省錢,兩人只買了三張硬座。這是范明哲提議的,她說進大山后有的是要吃苦費力的地方,硬座只是預防針。

        火車況且況且地翻山越嶺一整夜,范明哲坐在窗邊失了眠。當康衡和車廂里所有乘客(包括書包里的mini)都昏昏欲睡,范明哲卻莫名地想理清楚她和康衡之間的奇葩關系。

        按理說,告白被拒,后果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

        他們的奇葩在于,兩人關系并沒有疏遠,彼此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那晚的突發(fā)告白。

        范明哲更是自在如昔,表現(xiàn)出的失憶狀態(tài),讓康衡忍不住以為是自己記錯了,那天晚上她只是打了一個嗝而已。

        看著窗外轉瞬即逝的夜景,她居然默默紅了眼睛。

        “你很好,可是,你不是我想要的?!币郧翱措娨晞±锍霈F(xiàn)這樣的臺詞,范明哲都覺得是編劇故意拖長劇情編稿費故意瞎扯的。人和人的感情那么微妙,怎么能分門別類,感情又不是抽屜,把所有人歸類貼上標簽,只選取自己感興趣的標簽嗎?

        她范明哲才不要被貼標簽,她就是她。

        只是,康衡那晚斬釘截鐵的話,多多少少,還是很挫敗一個少女的,哎。

        轉頭看看身邊睡著的少年,睫毛隨著均勻的呼吸微微顫抖著。范明哲無力地沖康衡的睡相笑了笑,突然覺得這樣就很幸福了。

        突然希望火車不要停下來,希望太陽不要再升起。

        希望天空不會再有黎明,那我就可以一直這樣把你看下去。

        Chapter 7:Mini走遠的背影,仿佛也是一種告別

        峨眉山依舊是峨眉山,但他們都是第一次來。

        上山前,就住在普通山民家里,黑漆漆的灶臺,油晃晃的電燈罩子,空氣里有泥土和稻草的味道。

        終于進山,當然不是把mini往山上一丟那么簡單,還要在山上露營幾天,觀察一下動物們的生活水平。

        到了山中的mini如魚得水,披荊斬棘,他們倆只有拿著開路棍跟在后面亦步亦趨。

        半路上遇到了受傷的動物,康衡就拿出背包里的醫(yī)藥箱,診治包扎一番??斓近S昏了,兩人再回到山民家里,mini也乖乖地跟在他們身后。

        這樣的日子一連過了幾天:早上出門進山,順著動物糞便痕跡,或者氣味,找到需要救助的動物,給他們包扎傷口。

        山清水秀里,少男少女用自己僅有的力量,維護自己微不足道的善良。

        范明哲忍不住沉浸在粉紅色的幻想里,偶爾背著康衡追問mini:“你看你看,我和他像不像世外桃源里的神仙眷侶啊?”

        Mini齜牙嗤笑一番,滋溜一下爬到足以俯視范明哲的樹枝上,對著她邊蹦跶邊亂叫。

        “好吧,我就知道你會嘲笑我?!狈睹髡艿芍澳阌斜臼滦υ捨?,就沒本事呆在我揍得到你的地方嗎?”

        Mini嫵媚地擺出一個貴妃臥的姿勢,對著她直翻媚眼。

        當然,山里也會有潛在的危險。

        一次,范明哲不小心捅了馬蜂窩,要不是mini領著他們一路狂奔到最近的河流跳進去,早就被扎成了葡萄臉。

        還有一次遇到了蛇,范明哲制止了康衡趕盡殺絕的想法,將蛇打暈后丟在草叢里?!叭缈梢詡剿?,七寸他就死定了。何必殺它呢?!?/p>

        可是,山間日子再好,總是要回歸塵世的。

        對mini再不舍,也總要告別。

        準備撤退的那天,范明哲和康衡不再進山了。他們站在山口,指了指山路,對mini說:“以后,你走你的陽關路,我們過我們的獨木橋了?!?/p>

        Mini趴在那里,臉上露出一副惶恐的表情。

        “壯士,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以后我們還會來看你的。”范明哲哄著它。

        兩人試圖往回走了幾步,一回頭,看到mini鬼鬼祟祟地跟了過來。

        范明哲急了,指著山路吼道:“叫你自己回去,聽不懂人話嗎?”

        Mini無辜地眨了眨眼。它本來就聽不懂人話呀。

        少女憋紅了臉,保持著自己的姿勢,一人一猴就這樣僵持著。

        也許過了五分鐘,也許是十分鐘,康衡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Mini終于轉過身,沿著山路快步跑去。

        范明哲的眼淚也在它轉身的瞬間滑下面頰。

        淚眼朦朧里,mini一去不復回的紅屁股格外熱鬧。

        Mini再沒回頭,女生哭著捂住了臉。

        范明哲突然覺得內心孜孜以求的少女夢想,就這樣消失殆盡了。

        再見了,mini。再見了,康衡。

        Chapter 8:喜歡一個人的前提

        在返程的火車上,范明哲突然對康衡說,回去后,你就跟夏米告白吧。

        面對他的詫異,范明哲淡淡地補充道,你們男生就是傻,女生臉皮薄,難道非要等人家開口嗎?她的眼睛里第一次閃爍出普度眾生的慈悲光華。

        康衡雖覺錯愕,卻也鄭重地點了頭。

        回來后,夏米果然來找他,慢悠悠地說:“范明哲說,你有話要跟我講。”

        面對夏米詫異的眼神,康衡第一次直面自己內心深處的懦弱。

        “對不起……之前也許讓你誤會太多,我……我……”康衡聲音不能更小,

        “我已經不再喜歡你了……因為……”

        “因為范明哲是嗎?!”夏米快準狠地將他打斷,身后似乎燃燒起熊熊大火。

        他的記憶里從未備份過這樣的夏米,她居然還有這么霸氣側漏的一面。

        “康衡!你們男孩子就是貪心,”夏米一針見血,“你以為女孩子是變形金剛,能按心情打造出不同款來?老娘早知道你好范明哲那一口,就不枉費這些年在你面前裝淑女!”

        最后三個字念得咬牙切齒,伴隨著夏米氣急敗壞拔下的一只高跟鞋一起砸向康衡腦袋。

        他被砸得眼冒金星,可絲毫不想閃躲,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雙目放空,好像夏米的高跟鞋將他砸了個醍醐灌頂。

        原來如此。

        他總執(zhí)著地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嬌羞軟妹,如今才幡然醒悟,喜歡不是按圖索驥,不是按照心中既定的框架去尋找一個人。

        其實,萌妹子還是女漢子,都不是你喜歡一個人的前提。

        喜歡一個人的前提其實是,她是她自己,也只是她自己。

        范明哲,我只是喜歡你,而已啊。

        可直到高三畢業(yè)前,她都一直躲著他。高考后,他第一時間聯(lián)系她,卻發(fā)現(xiàn),她的號碼已成空號。

        大家都不知道范明哲去了哪所大學,有人說她出國,有人說她家里蹲,還有人說她去鄉(xiāng)下復讀啦!

        康衡大徹大悟:一個女孩子喜歡你時,你想甩都甩不掉,同理,一個女孩子躲著你時,你想找也找不到。

        Ending:2009年的范明哲

        2012年,康衡在看電視的時候,突然又想起了范明哲。

        新聞正在報道一個叫延參法師的和尚,在峨眉山慘遭兩只猴子調戲的趣聞。

        此時已是大三學生的康衡,由于找到了家鄉(xiāng)的實習單位,便早早地回來了。好幾次,他回高中打聽范明哲的消息,卻依然一無所獲。

        而他決定去峨眉山,是看了那則趣聞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從高中背了三年的書包里,翻出了一個作業(yè)本。

        那是實驗中學自己印制的本子,范明哲只寫了個名字。

        他記得,那是他陪她去派專家號的一次,她被mini抓傷了胳膊,他從網上百度到,猴子身上帶有一種對人類致命的病菌,恐怖程度超過禽流感。

        本以為打個破傷風就能解決的少女,被他的義正言辭當場嚇哭。

        她淚眼汪汪的,說:“康衡,我會死掉嗎?”

        范明哲六神無主地排在長龍隊伍里,突然翻出書包掏出作業(yè)本,蹲在地上開始寫著什么。

        “我要寫遺書,萬一我被mini一下弄掛了,我可有很多身后事要交代!”

        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偏偏康衡還笑出來了。

        那份“遺言”,一直躺在書包的夾層里。

        他翻了翻。一頁頁瑣碎的話語,十足范明哲的風格。

        最后一句話,是這樣。

        “如果我不幸去世,請把我17歲的心情,全部告訴我最喜歡的男孩子?!?/p>

        范明哲最喜歡的男孩子。

        還能是誰啊。

        康衡一個人去了峨眉山。

        他不比延參法師更幸運,棧道上與兩只身材彪悍的獼猴狹路相逢。

        當時那兩只肥碩的猴子在調戲完法師之后意猶未盡,一眼瞟見人群里花容月貌的康衡,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鋪了過去。

        他第一反應是彎腰護住自己的美貌面孔,任由潑猴在背上胡作非為。

        “大膽妖孽!”一聲怒喝劃破康衡的腦電波。

        與此同時,背上抓撓的疼痛消失了,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差點被陽光刺瞎。

        光暈朦朧間,隱約可見一個女孩意氣風發(fā)的pose:左手叉腰右手提著……兩個胖猴。

        那一瞬間,康衡有流淚的沖動。

        面前正氣凜然的提猴少女,那么霸氣囂張,那么……像2009年的,范明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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