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到手,我請來裝修隊,乒乒乓乓半個月,把結(jié)婚的新房裝修好了,地面打掃得干干凈凈,門窗擦洗得锃光瓦亮。我站在空房里高興得大喊:秀真,來看新房吧!就給秀真打了手機,心里想:等著聽女友的贊揚吧!我正要關(guān)窗出門,猛地飛進來一只綠頭大蒼蠅,在新房里亂飛亂闖。我仇視地追著打。好大會兒,那只綠頭大蒼蠅飛累了,落在了客廳的正面墻上。我順手抄起一本雜志,待那蒼蠅穩(wěn)定,放松警惕,就偷步向前,穩(wěn)、準(zhǔn)、狠“啪”的一下,綠頭蒼蠅血糊淋漓地貼在墻上。弄掉蒼蠅,蛋青色的墻面污染了一塊。我趕緊拿濕手巾去擦,卻不防擦洗過的墻面變了顏色,成了巴掌大的一塊傷疤,給通體的蛋青色墻面破了相,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我趕緊又給秀真打電話,要她今晚別來了。秀真問咋回事兒?我說還有一處沒整好。
第二天,我去馬路沿上招來一位粉刷工。那民工三下五除二就把那污染處刮皮、打磨,進行了重新粉刷。晾干之后,污染處像貼了一塊補丁,面積也由巴掌大變成了臉盆大。我不滿地指著補丁說:你看看!你看看!那個民工說:修補就這樣嘛!我很生氣地打發(fā)他走了。我又給秀真打電話,叫她今晚也別來了。秀真說還沒整好?我說還沒整好。
第三天,我去請來了一位退休的老粉刷工。老師傅的活兒做得很細,晾干之后,補丁倒不像了,成了地圖,新老顏色不協(xié)調(diào),面積也由臉盆大變成了桌面大。我看著還是不滿意。不是我不滿意,是怕秀真看了不滿意,秀真很挑剔,容不得瑕疵。我就又給秀真打電話叫她不要來了,這回秀真急了,說到底咋回事兒???我可是等不及了!
第四天,我請來了在全市青工技術(shù)比武大賽上拿了粉刷冠軍的小馬,要他一定把墻面補得不留痕跡。小馬把墻面涂料進行了化驗,嚴(yán)格按成分比例調(diào)出了蛋青色。小馬精工細作,晾干后,不顯補丁,也不顯地圖,就是看著新老墻面不一致。我都看著不舒服,何況秀真?唉——沒治了!沒治了!
這時,秀真推門進來了,問什么沒治了?我閉嘴不吭,想打馬虎眼兒。只要她過眼了,我就不用再作難了。秀真的眼真尖,一下就看出了正面墻上那片 “特區(qū)”。我見瞞不過,就從打蒼蠅說了三請粉刷工,說,真的沒治了,沒法復(fù)原了!
秀真仔細看了,沒咋想就說:我能讓它復(fù)原!我撇嘴說:你會粉刷?比師傅的手段還高?比冠軍的技藝還強?秀真說這你別管,我要使它復(fù)原了,你服不服我?我打賭說:你要能使它復(fù)原,我大頭朝下走!秀真樂了,說拉鉤,伸出了小拇指,我就和她拉了鉤。
過了兩天,秀真要我來看房。我進門一看,客廳的墻面果然通體一色,“特區(qū)”沒有了。我好生奇怪,問:你使了什么魔法?秀真說:我請粉刷工把客廳里的墻皮都刮了,通體重新粉刷一遍。
我就把腰帶勒勒緊,做了個深呼吸,然后雙手撲地,倒立起來,用手當(dāng)腳走步。秀真拍著手笑,笑彎了腰,看我支持不住了,她上去抱住我的雙腿,問:咱倆結(jié)婚后誰聽誰的?我知道她要我說什么,我不說。我不說,她不放,我支持不住了,只好說:我聽你的。秀真說再說一遍,咱就又說了一遍。還沒結(jié)婚,她就把權(quán)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