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一過,位于大陰山谷地的陽關(guān)村便早早地涼了起來。農(nóng)閑無事拉家常,是再自然不過的了。然而,今年他們的焦點只有一個,那就是茂才的死。茂才不是死在別處,而是死在村口他干兒子胡二開的“紅婊妹兒”O(jiān)K廳里,這對于一個曾經(jīng)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參加過抗美援朝立過二等功的“老革命”來說,讓人們確實震驚。
派出所的民警問胡二,胡二說,他就死在桃桃的床上,你去問桃桃吧。
OK廳的小姐桃桃真像說戲一樣:什么老革命,一進來就和我坐臺,還要和我做那事兒,沒想到……就死在我床上了!說到隱秘處,桃桃還很“職業(yè)”地笑了笑。
村里人驚詫!胡二是什么貨色?吃喝嫖賭偷雞摸狗啥沒干過?那“紅婊妹兒”O(jiān)K廳里干著什么勾當(dāng)誰不知道?茂才叔居然進那種地方,而且還死在那里。嗯,他平日里還拿腔拿調(diào)地唱什么“咱當(dāng)兵的人就是不一樣……”看來也沒什么兩樣。真應(yīng)了“石榴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那句話!還說是去勸胡二那小子,真沒勁!的確,茂才是去勸胡二的。那段時間,他遇到村里人便講:我又夢到我戰(zhàn)友大胡了。他仍像受傷臨死前那樣給我說,你一定要給我照看好胡二那娃子,他媽死得早,如今我又去了,就只好拜托你了!其實,茂才回來后一直沒成家,更沒有兒子。他就把胡二當(dāng)親兒子待,管他吃住,供讀書,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地把他拉扯大。胡二那年偷了村里的三袋大米被抓進派出所,茂才親自出面把他弄回家,恨恨地訓(xùn)了胡二一個晚上。然后,他拿出這些年自己積存下來的1萬元撫恤金,苦口婆心地對胡二說:娃啊,拿去干點兒正事兒吧,你要像你爸一樣堂堂正正地做人!沒想到一個星期后,胡二就在村口開了“紅婊妹兒”O(jiān)K廳,招了桃桃一伙小姐,做的事越來越離譜!
茂才對村里人說:胡二這小子太荒唐了,我一定要制止他,如果不然,我就劈了他!茂才氣極了,一輪圓月從山那邊升起的時候,茂才便氣沖沖地走進了“紅婊妹兒”O(jiān)K廳。只是第二天便傳出了他的死訊,還有死因。
村里人實在很驚訝。
結(jié)果,茂才的養(yǎng)女雙雙向公安局報了案。事隔不久法庭在陽關(guān)村開了庭。審判庭就設(shè)在村口的大壩上。那天,滿壩人山人海的,熱鬧得很。法庭上,雙雙的律師出示了兩件證據(jù)。第一件是一張醫(yī)療鑒定書,說茂才在抗美援朝的一次戰(zhàn)役中,搶渡河時凍壞了下體,于1965年在省軍區(qū)醫(yī)院做了生殖器官切除手術(shù)。第二件是一張醫(yī)療鑒定書,說茂才患有某種綜合癥,受到大的刺激便會昏迷過去。
“不是我害死的!叫桃桃拉他進去,脫下衣服只是想嚇嚇?biāo)瑳]想到他就……不是我害死的!”在鐵的事實面前,胡二不得不說出他和桃桃氣死自己的干爹,然后又想誣陷干爹的經(jīng)過。
那天下午,一輛警車飛速駛離村口,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