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通常把“犁、耙、車、耖、磙,”稱謂五大農(nóng)具。
這些適合于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農(nóng)具,是我們的祖先在刀耕火種的歲月里,用他們聰明的才智和勤勞的雙手發(fā)明創(chuàng)造、精心制作出來的。在歷史的長河中,這些農(nóng)具為勞動者保障種植、節(jié)省勞力、減輕體力、加快速度、提升質(zhì)量,刷新了那個特定歷史時期的記錄,發(fā)揮了前所未有的作用,創(chuàng)造了不可估量的價值。它們:有的早已銷聲匿跡,有的正在淡出歷史、有的即將退出舞臺。為了讓現(xiàn)代人和后來人知道它們、了解它們、記住它們,書寫它們是一件極有意義的事。
犁
我生在農(nóng)村,長在農(nóng)村,長期使用這些農(nóng)具,對它們是既親切,且熟悉。
五大農(nóng)具犁為首。
犁是農(nóng)民用來翻耕土地的主要農(nóng)具。
曾幾何時,清晨,我牽著讓農(nóng)民賴以生存的耕牛去放牧,妻子在家做好了飯,我回家吃后,就扛著犁下地耕田。
開始學犁地時,對犁的認識還不是那么熟稔,扛在肩頭,犁轅壓著肩胛骨,硬碰硬,實在難受。還有那比木頭更硬的鐵鑵頭靠在腰間,更是像一把刀抵在那里,似乎要勒進肉里。我只得咬緊牙關(guān),硬撐著,把它扛到地里,或者家里。后來,我看到別的農(nóng)人扛犁和文人寫文章一樣,是使用了技巧的,他們也是用左肩扛著犁轅,但用一根鞭桿斜插在犁轅底下,用右肩膀別著,這樣,就等于用兩個肩膀扛一張犁,所以就不那么沉重了。而且還有歌訣:鞭桿二尺五,又好撅犁又好拄。只是這些道理,我原來不知道??胯咁^的腰間,人們都用一個草把子隔著。我跟著效仿,原來是如此受用。
犁有多種,我知道的有:滑犁、楗犁、雞母犁等。前者是用來耕那種淤泥的,后兩者都是用來翻耕坂田的,用牛(驢、馬)做牽引。
我生長在江漢平原,囿于生活環(huán)境和地域環(huán)境的局限,對“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個理論,顯得孤陋寡聞。原來我只知道犁是由牛牽引的,前些時,去了一趟東北,在車上,看到了那里的人們用驢和馬拉犁的風景,我猛然一陣驚愕:心情豁然開朗,原來駕犁的不只是牛的專利。
過去的犁是鐵木結(jié)構(gòu)的。由鑵頭——也稱:犁鏵、犁耳(鐵的部分);犁蔸、犁楗、犁座、犁尾巴、犁轅,還有牽牛(木頭部分)等組成。做犁叫“撾(讀zhua的二聲)犁”,用的工具是“錛”,而不是斧頭。
犁蔸是基礎(chǔ)部位,犁楗和犁尾巴楔入其中。犁楗像一個“凸”字形,從犁蔸的中間向上穿過,犁蔸上穿犁楗的長方形孔穴,底大上小,楔進犁楗后,犁楗底部與犁蔸平。犁尾巴是一根向后彎的木棒,上細下粗,鑲嵌在犁蔸的尾部。犁轅是一根較粗的彎形木杠,一般要有10厘米的直徑,尾端楔在犁尾巴的中間,是犁最得力和最容易損壞的部件。
江漢平原有這么一句歇后語:拉斷犁轅那年養(yǎng)(出生)——耕深(庚申)。以犁地犁深了,容易把犁轅拉斷比喻人的出身年齡。犁楗的上頭穿過犁轅的中間,上面有一根叫帶繩的楔子穿過犁楗,壓著犁轅。這楔子從左往右穿過,左邊長出15厘米,用鋸子挖成凹形,把從牛鼻子到犁尾巴上的牛繩中端擱在其上,不讓牛繩垂掉到地上,影響犁地。犁座穿在犁楗上,在犁轅和犁蔸之間,可滑動,高低按犁耳需要的“陡”或者“平”而定。牽牛是一根拴在犁轅前頭的一根楔子。用來套牛的。犁的尺寸很有講究,是約定俗成的,有口訣:尺(一尺)五的犁蔸、兩尺的楗;三尺的尾巴、四尺的轅。這些數(shù)字,千萬不能來半點馬虎和虛偽,不信,你就試,做出來的犁肯定不好使用。還有,那做好的犁,平放在地上,犁轅的前頭離地只能有八寸高。否則,用那種犁犁地,毫無疑問:不是深,就是淺。
鑵頭是鐵鑄的,面子是一塊三角形的平板,下面是一個呈錐形的半圓形倉子,套在犁蔸的前頭,
犁耳是一塊瓦形的鑄鐵板,擱在鑵頭上,抵在犁座前,背面有兩個小環(huán),拴著繩子,用一根“別(讀:bie的第四聲)棍”將繩子絞緊,別在犁楗和犁尾巴之間。鑵頭刺破的泥土經(jīng)過犁耳翻向一邊。
犁地的深淺,埸(所犁泥土的寬度)的大小,全在牽牛上面取巧。
牛拉犁靠的是軛頭。軛頭有的是人字形,有的是X形,總之都是駕在牛的肩膀上,在牛的頸項底下用一根“捎軛纜”拴牢軛頭。兩邊各有一根纜子連著后面的犁袢,犁袢與犁的牽牛之間,用一根纜繩繞成環(huán)的犁摳連著。要是地犁得有些淺,就把犁摳壓在牽牛的上面,反之,要安在牽牛的下面。要是埸大了,不僅是牛拉不起(拉不動),而且會出現(xiàn)“冒格(地犁不完整)”的現(xiàn)象,這就要把犁摳安在牽牛的左邊,反之,就安在相反的位置上。
上面講述的是“楗犁”,雞母犁和滑犁,基本上與它大同小異。只是雞母犁上沒有“犁楗”,它的犁座和犁轅都是楔在犁尾巴上,犁蔸要短一些。而滑犁的犁蔸就是一根較長(長過二尺)的木方子,前面沒有鑵頭只有一個小小的用鐵皮包成的犁鏵。犁耳是一塊較長而下窄上寬、扭曲的瓦狀木板,它的兩邊也是用鐵皮包著(以利摩擦),連著犁鏵?;缰荒苡脕砀欠N淤泥田。
做犁要用的材料是桑樹。桑樹既牢實(結(jié)實),又有韌性。按農(nóng)民的話說:桑樹做的農(nóng)具經(jīng)用,不壞。
犁地的農(nóng)人左手掌握著犁尾巴,右手握著帶鞭子的鞭桿。鞭子用來催打耕牛的,要是牛走慢了,提起一鞭,受到鞭打的耕牛,會立即昂首奮蹄,急步前進。而鞭桿則有時用以戳掉裹在鑵頭上殘渣和一些粘土的。鞭桿要較結(jié)實的材料,鞭桿下面有一個丫,系上鞭子,不易脫落。
犁地,像讀書人,在一頁一頁的翻開書頁;也像科學家探索寶藏,在揭開地下的面紗。
現(xiàn)在,犁地基本使用機械了,用耕牛犁地的傳統(tǒng)工藝,正在一步一步地淡出。耕牛不再是人們盤中餐的貢獻者了,反而成了人們的盤中餐。
耙
耙的作用是把翻耕過來的泥土和雜草破碎,改變土壤結(jié)構(gòu),把近距離的高地往低處趕平。
耙地(俗稱:打耙),不像犁地,人要跟在牛屁股后頭匆匆忙忙地跑。而是站在耙上,悠閑地哼著歌兒或者戲曲,用來驅(qū)趕寂寞和孤獨。打耙,要是打瞌睡,是件非常危險的事,要是一不小心,掉在耙空里,那些銳利的耙齒,就會刺進人的腳上和腿上,要是不能即刻喝住耕牛,拆開耙,取出腿腳來,后果會更慘。
耙也有幾種。常見的有“站耙”、“抿耙”、“刀耙(又稱:順齒耙)”等。
做耙不像做犁的工藝那么復雜,兩根耙梃楔進兩頭的耙橫檔,再安好耙齒就算完工了。材料也不像做犁的材料要求那么嚴格,只要是打濕水不走樣變形的樹木都行,最好的是杉木,它木質(zhì)輕好搬動。尺寸也沒做犁的那么嚴格、標準。兩根“耙梃”相距一尺二左右,人站在上面,兩腿張開正合適、不繃人、受用就行。長不少于六尺,耙短了會影響耙地的工作量。俗話說:“長犁短耙,牛的冤家?!薄懊虬摇币话闶鞘吒引X,鐵匠鍛煉而成形,每根為一尺五寸長的棱形鐵條,略帶錐形。往下斜著嵌入一根耙梃上,間距為四寸,耙齒的那頭正好抵齊另一根耙梃的側(cè)面,離那根耙梃的底面四寸左右為宜。間距大了,耙就顯得陡,站在上面使用耙的人,就會一腳高,一腳低,把耙壓平,另一只腿要使很大的力,受不了。若是間距過小,使用耙的人雖然不那么使勁,但是,前面的耙則會在人的壓力下,陷入泥里,農(nóng)民們俗稱這種現(xiàn)象叫“趕泥”。牛拉不起。
“抿耙”是專門在水田里使用的工具。作業(yè)時,人站在耙上,利用人和耙的重量,把地里翻耕的土垡子軋碎抹平,把地里或生長或割來的綠肥、渣草、秸桿“抿”進泥土里,讓其腐爛,化著供秧苗生長的肥料。使用這種耙,全靠站在耙上的人視其地里的情況掌握。轉(zhuǎn)彎抹角憑牛繩指揮。打耙的農(nóng)人,左手牽著牛繩,指揮牛左右轉(zhuǎn)彎和前進,右手握著鞭桿,用那個“丫”,叉著一根“耙齒”頭,讓人站得穩(wěn)當一些,也有時用來催趕耕牛。打耙的人覺得這里地有些高就用前腳將人的重心壓住前梃上,把這里的泥巴趕走,反之,被趕的泥巴就會放在這里,再經(jīng)過耙后梃把泥巴抹平。初學者,往往事與愿違,只有行家里手才能做到出神入化,事半功倍。
“站耙”是專門用來把旱地里的泥土耙碎、耙平的工具。耙架子和“抿耙”相同,兩根耙梃楔進兩個耙檔里,不過,耙齒是直接從兩根耙梃的表面中間往下穿過去的。耙齒也是由鐵匠鍛打而成,為略帶錐形的扁鐵,長約五寸,分為“前七根,后八根”。
說到這里,還有一個很有趣的故事呢!
說得是春秋戰(zhàn)果時期,孔夫子周游列國來到楚國,迷了路,看見一位老人在耙地,上前向老人打聽。
老人見是孔夫子,就想難一難他。
耙地的老人把孔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說:“人人都說中國的字都是你造的,我這里有一個字,你要是認得了,我就給你指路。”
孔子聽了,想:雖說中國的字不全是他造的,但還沒有一個字他不認識的,就答應(yīng)了老農(nóng)夫的要求??鬃雍苤t虛地說:“老人家,您說說,是一個什么字,看我認不認識?!?/p>
于是,老農(nóng)就說:“這個字也挺簡單:兩橫兩豎,前七點,后八點,七、八一十五點?!?/p>
孔夫子聽了,想了好一會,還的確不認識這個字呢!
孔夫子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他游說列國,不聰明行么?那時,列國的政令和法度都不相同,要是他不聰明,連性命都保不住。他在沉思中,看到了農(nóng)夫面前的“耙”,他看到了那十五根“耙齒”,知道老農(nóng)夫是在考他,就笑著對這個老農(nóng)說:“要是我沒認錯的話,這個字應(yīng)該是‘耙’?!?/p>
老農(nóng)有些驚愕。在心里嘆服孔子的精明和能干。
站耙上有一個“耙箱”,使用時,在里面裝上一定重量的東西,用來“壓耙”。站耙的耙齒是直立的,要是人站在上面,耙齒會全部插進泥土里,牛很難拉動。人們就采用了“耙箱”這種形式,來壓耙。
“刀耙(順齒耙)”與“站耙”相似,只是“耙齒”鍛打得像一把把小刀的樣子。能輕而易舉地把土塊和雜草劃碎。它像水陸兩用“坦克”,旱地和水地都能使用。
水 車
水車是用來車水的,在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漫長歷史時期,它擔當著抗旱、排澇(過去稱:上水和出水。)中最為重要的一個角色,為過去的農(nóng)業(yè)增產(chǎn)增收發(fā)揮了尤其重要的作用。抽水機的出現(xiàn)和發(fā)展,它最早地退出了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這個大舞臺?,F(xiàn)在雖然沒人再用它了,甚至很難見到他們的身影,但是,它的功績是不可磨滅的,是值得書寫的。
水車分為大車和手車。后來人們利用風力,“大躍進”時發(fā)明了風車。
“大車”由車槽、走水跳、撲拐、泡手、泡葉、車梁(車梁上面由大梁、泡拐、車拐等組成。有二人的、三人的、四人的。)、車架(車架上裝有‘梁瓦’。)、躺杠等部件組成。
“水車”的制做很復雜。先說車槽,由兩塊臉板夾著底板,臉板外面釘著多根高于它二分之一的支柱,支柱的上頭撐著一根方木條,是用來擋泡葉的。與臉板平行的每根支柱上都楔著一根橫木條,這些木條上面釘著一塊木板條,作為走水跳,擱著行走的泡葉。車槽的尾部裝著撲拐。泡葉由V字形的泡手穿著,由好多個“V”著形的泡手首尾相連,形成一個環(huán),環(huán)繞著車槽后面的撲拐和車梁上的泡拐(‘泡拐’和‘撲拐’,其實就是水車前后的兩個木齒輪。水車就是采用的齒輪傳動的原理)。
車梁擱在車架上的梁瓦上。梁瓦是鑄鐵的,半圓形,耐磨。使用時,淋上一些菜油或者機油作潤滑,踏車時更輕便、省力。
上面說過,車梁上的車拐有倆到四人的,而每個人車拐都是呈十字狀穿在車梁上的。倆人和四人,都是相等的十字,沒有變異,而三人用的車拐,則要以三角點來決定十字。
因為,車梁上一個人就要使用四個車拐,所以車梁上的拐就多了。因此,江漢平原流行著這么一則歇后語:瞎子搬車梁——光拐(盡是問題的意思)。
為什么一個人要用四個拐呢?當時,發(fā)明水車的匠人,是非常聰明的,他是想供后來這些踏車的人雙腳并用。上面已經(jīng)交待過——車架上有一根躺桿,可供人的身子躺在上面,踏車時,人們就像在平地上走路一樣,一腳踏著一個車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既隨便又隨意。當然,人們也可以用單腳“踏車”。用單腳踏車時,幾個人要配合好,選定自己該使用的那個車拐(讓車轉(zhuǎn)起來平衡的那個車拐。不然,車轉(zhuǎn)的就不那么“規(guī)范”,有斷斷續(xù)續(xù)的樣子)。
車水是通過車梁的轉(zhuǎn)動,泡拐帶動穿有泡葉上的泡手,泡葉轉(zhuǎn)到水里,把河、塘里的水通過“車槽”帶上來的。泡拐和樸拐上的齒與齒的間距與泡手的長度要基本一致。要是兩者不相符,水車就不好使用。這就要求師傅做水車時,掌握好尺度、把握好精度。
大水車能夠把高差較大的水提上來。在特殊的環(huán)境下,還能采用“燕子喂食”辦法一級一級地往上提。
我最早接觸的這些農(nóng)具就是水車。
我年幼時,農(nóng)村里還沒有普遍使用抽水機,渠道也還不暢通,水稻地里的用水,還是靠過去的那些坑塘供給,水車大有用武之地。在生產(chǎn)隊里,一個坑塘邊一般都有一個固定的水車,有時候幾個孩子玩耍到那里,就會躺在躺桿上雙腳并用,踏車玩。往往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大人們,車完水,車口都是用泥巴封堵好了的。而我們的頑皮,踏上來的水或者泡葉,沖開了車口的當壩,是不會管它的,都是一走了之。地里的水,就會順著車槽源源不斷地流到坑塘里去。有時候,就是知道,還覺得有趣,看著“水歸東海不回頭”。
“手車”的構(gòu)造和“大水車”基本相像,只是上部分有所不同。它用一個稱著“龍頭”的“車轱轆”代替了“車梁”那部分。手車“龍頭”用兩根支架鑲嵌在“車臉”上支撐著,車轱轆中間的那根軸的兩端,分別裝有一個如“L”形的反向而又相對立的“車手”。另備有一對“一字彎”的手牌。手牌的一端楔著一節(jié)小圓木,以免握在手里好使、受用;手牌的另一端挖有一個小孔,好套在“車手”上。人們車水時,兩只手錯落有致地前推后拉,轉(zhuǎn)動車轱轆,帶動“泡葉”轉(zhuǎn)動,由“泡葉”把水通過“車槽”帶上來,送到地里。
手車短小,只有那些水位離田的高差較小、用水量較少的地方才適宜使用。
“風車”是“三面紅旗”時代搞革新時搞出來的。它采用的是“帆”的原理,用布做有一個“大風輪”,憑借風力,用齒輪傳動“水車”。這種“水車”雖然沒能使用很長的時間,但也算人類文明進步史上一個不小的改革和進步。
耖 子
“耖子”也是水田作業(yè)中一種不可缺少的主要農(nóng)具。它擔負著把水田里凸凹不平的地方“整平”的重大責任。
耖子屬于獨生子,沒有兄弟姐妹,獨自為尊。水田耕整的最后一道工序,責無旁貸地落在它的頭上。
耖子的形狀就像一個“典”字——上面不出頭,減去中間的一橫,把下面的一個“八”字換上十多根直立的耖齒,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耖子樣式了。新做的耖子,耖齒長六寸,為上粗下細的圓錐形?!暗洹弊窒旅嬉粰M的兩頭,備有兩個活動的牽牛,使用時,套上去。套上牽牛后,與下面的耖齒形成一個如卜的形狀,但卜字豎和點的上下要平齊?!榜樽印狈旁诘厣鲜侵绷⒌?。稍受一點外力(風吹草動)的影響,耖子就會向后倒下。故有“雞飛耖倒”之說。耖子的高度(連齒)只有三尺。人站在地里,用手扶著,不高不低,正合手。長不過五尺,不能比耙長,耖子是用來趕泥的,長了,牛拉不起(難得拉動)。
趕“耖”的農(nóng)人要精于此道,如果是外行,說不定把田里有的地方會趕成“一座山”來,有的地方又會趕成“一個?!蹦?。幼小的秧苗要是栽在這樣的地里,也就“栽”了,有的會干死,有的會漬死。總之,都是死。
使用耖子的人,把耖子的扶手朝后搬,耖齒下的泥土就會被“趕走”。倘若把扶手往前推,耖齒下的那些泥土就會“放在這里”?!熬诖说馈钡霓r(nóng)人,在耖田的時候,兩眼緊盯住前方,是不看耖子底下的。他看地里哪里高哪里低。感覺到了高的地方,就把耖子朝后搬,預計到了低處,再把耖子往前推,運用自如,得心應(yīng)手。
“趕耖子”的人緊跟著牛的屁股,不像“耕田、打耙”,不用鞭桿,只用一根沒有什么份量、有些韌性的小枝條。在牛不肯走的時候,騰出拿著枝條的手來,抽打一下牛屁股,不讓牛偷懶。因為趕“耖子”要用兩手扶著“耖子扶手”,要是拿一根笨重的鞭桿,一只手難免有些失控,不好操縱。
耖好的地,盡管只有一瓜皮深的水,也沒一點雜質(zhì)冒出水面,亮得像一面鏡子。
晚霞照耀、微風吹拂,田里閃爍著粼粼波光。那就是土地帶著美妙地微笑,在向農(nóng)人道說——辛苦!
撲 滾
撲滾也是一種水田作業(yè)的農(nóng)具?,F(xiàn)在已被人們遺忘,好多年輕人都不認識它。
它的制作比起其它的農(nóng)具來要簡單得多,使用的頻率也比較少。
顧名思義,有撲和滾的含意。撲滾是在一個長四尺五寸,寬二尺的框架中,套著一根木軸滾芯上錯落有致地楔著一片片長四寸、寬三寸的堅實木片(有的用的是鐵片)。滾架上固定著一個凳子,供勞作的人坐著操作。打撲滾既是一種正兒八經(jīng)的勞動,也是一種享受。
撲滾的主要作用是將田里作肥料的莊稼和雜物“軋斷”或者“扎”進泥里去,讓它們發(fā)酵、腐爛。打撲滾的人,坐在凳子上,不需要什么技術(shù),任憑一個“啞巴”拖著,滿田里轉(zhuǎn)。直到?jīng)]有多少漚在地里的雜草和作物露在外面就行了。
過去農(nóng)民種地,沒有現(xiàn)在的化學肥料,地里種著“綠肥(大、小麥,菜子、苕子等)”作底肥,翻耕后,大多難以壓進泥里,還有收割了早稻谷蔸,也是一樣,浮在泥上,不易腐爛,不利于插秧。只有用撲滾把它們“打入地獄”,不讓它們借尸還魂。
我小時候認為:打撲滾是一件比較好玩的勞動。人坐在凳子上,揮舞著牛鞭,人和牛一道在田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像在轉(zhuǎn)磨磨。屁股下的撲滾撲打著地里的泥水,濺起一陣陣不同形狀的水花和泥漿,有趣極了。有時,打著了泥里的鱔魚、泥鰍,驚得它們突如其來的逃竄和掙扎。這時,勞作的農(nóng)人會喝住奔走的牛停下來,去追趕、捕捉它們。雖然那時候它們不值錢,但能作為桌上的一碗菜和湯,也是有價值的。
我小時候遇到打撲滾的場景,也大著膽子要求伯伯叔叔們讓我玩一會兒。我會狠狠地、連續(xù)地抽牛幾鞭子,讓牛跑得更歡、更快,讓水花和泥漿濺得更高更大!這時,我儼然成為一位海軍戰(zhàn)士駕駛著戰(zhàn)艦沖鋒在波濤浩瀚的大海里。
五大農(nóng)具在漫長的歷史時期,為中國的農(nóng)村、農(nóng)業(yè)、農(nóng)民作出了不可磨滅貢獻和功績。它們的消亡是一首挽歌,同時,也是一曲贊歌!
機械取代農(nóng)具,是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發(fā)展史上又一新的里程。我們對那些古老的農(nóng)具,只有感慨,不會有感嘆!
讓輝煌的過去和歷史演繹成美麗的故事和傳說吧!
(責任編輯/孫玉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