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尋夫記/馴夫有術(shù)/姐姐不好惹/
【簡介】:像他這種修煉了五百多年的蛇妖,好不容易出趟門,卻碰上比他厲害很多的同類,還被迫男扮女裝變成她的小跟班,迫使他幫她尋找前世的相公。這位姐姐極其單純好騙,真不知道那幾千年是如何過來的……
1
遇見白靈兒的時候,徐堯已經(jīng)修煉了五百年,變成人形是沒什么太大問題,不過謹慎起見,還是窩在家里好一點兒。
倒不是說法力不強,主要是現(xiàn)代社會大部分的同類早就滅絕了,即便有,也被抓到動物園里好生養(yǎng)著,漸漸就失去了靈氣。像徐堯這種修五百多年的蛇妖,又能變成人形的,當然要保護好自己。
但是修煉并不是說讓你躺著就能成仙,是要吸收天地精華。雖然現(xiàn)在的天地已經(jīng)沒有精華了,不過幸好萬物之靈的人類還源源不斷,吸他們幾口靈氣,他們也不會在意。
這一天,他一出門就遇上個肥頭大耳的負心漢在打老婆,這種人放在從前徐堯是理都不理的,偏偏那天他鬼使神差地多了幾分莫名其妙的正義感,就隱了個身過去,才張開嘴吸了一口,就被一道光芒打得退了兩步。
徐堯定睛一看,居然也是只蛇妖,不過一看就知道這只蛇妖的道行絕對不下千年。
看此人一身的男裝打扮,他忙變成小女生,順便在心里鄙視這位同類傻不拉唧的打扮,你以為穿一身白衣就會變成白馬王子嗎?
他變成女生,那絕對是他的經(jīng)驗之談,對于俊美的異性,對方下手總是會輕點兒,甚至直接收手。
“原來是只五百歲的蛇妖?!?/p>
對方淡淡表示,看不出是喜是悲。
徐堯心一慌,暗喊糟糕……變錯性別了,瞧這位吐氣如蘭的樣子,分明是只母蛇妖。
如今便只有先下手為強了。
想到這里,徐堯立即喊道:“好姐姐,我也不是每天都出來的,是那男人打人打得太狠,我只想給他點兒教訓……”
那同類一聽,將注意力鎖定在“好姐姐”三個字上,大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因為姐姐你很香呀,像是小姐身上的脂粉氣?!彼ⅠR應道。
對方的臉在瞬間變得極其懊惱:“對哦,我怎么就忘了收身上的氣味……太久沒出來見人,很多東西都忘了?!?/p>
原來是個閉門造車的主兒!
徐堯心中一喜,那就好搞定多了,此類一般極其單純。思及此,他立即道:“我真的只是想懲罰那人,求你饒了我,我以后就回到水底好好兒修煉,再不出來管閑事了。”
徐堯本想她聽了他的一番軟話就會放過自己,豈料她卻是轉(zhuǎn)頭盯了他半晌,才道:“看你挺聰明的,為免誤入岐途,你就先跟著我吧!”
什么!讓他從自由人變成小跟班?!
可是徐堯知道,如果此時拒絕,下場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她手指尖已經(jīng)閃出一道光了,識時務者為俊杰,徐堯立即福身行禮:“見過姐姐!”順便在心里暗罵自己,活該多事!
“好妹妹,我叫……靈兒?!彼郎厝嵋恍?,那道光芒也隨之熄滅了。
從此,徐堯的世界多了一個人,哦不是,是一條蛇,她叫白靈兒。
2
坦白說多了陪伴的同類,生活倒也添了幾分趣味。
白靈兒一來,就施法變出了一棟別墅,要求徐堯像人類一樣吃喝拉撒。她無聊的時候,會在他身邊轉(zhuǎn)悠,說她幾千年里遇到的事。
大約是年代久遠了一些,所以很多內(nèi)容都是有了上文沒下文,反正無聊,他也就隨便聽聽,只是因為必須時時刻刻穿女裝,免不了有些煩躁。
也許面對一個永遠不出聲的對象,白靈兒有些煩了,突然之間消失了好多天。耳根子是清凈了,可是徐堯卻莫名其妙地想起她軟軟的聲音來。
等她再度出現(xiàn)的時候,身上的殺氣卻重得很。
該不會是找到了新伙伴,所以打算對自己滅口吧?他惶恐地想著,估計如果她出手,他能擋幾招……隨即發(fā)現(xiàn),絕對一招斃命。
正想著,她手上的光芒已經(jīng)朝徐堯揮了過來。
徐堯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我命休矣。豈知那光芒落在眼前,她張開手,只見一個圓球乖乖地浮在徐堯面前。
“這珠子是我前兩天滅了一只老鼠精得到的,送給你做禮物吧?!?/p>
白靈兒的表情十分慷慨,可是徐堯卻消受不起。
老鼠……一想到那惡心的動物,徐堯就倍加難受,卻還是糾結(jié)地接過來一掂,隨即大驚:“這珠子可是一千多年的內(nèi)丹?!?/p>
“是啊,現(xiàn)在的妖物太懶了,學藝不精,一揮手就滅了,要不是看了內(nèi)丹,我還真不知道那只老鼠有一千年道行,想當初我一千年時,可是水漫——”說到這兒,她神色一暗,看似無限嘆息。
但徐堯沒察覺,心里各種咆哮:不是人家弱,是你太強了好不好,是得有幾千年道行才能只一掌便滅了一只千年老鼠精,不過他不打算吞進去,實在是對那東西沒好感。
可是由不得他選擇,就在他沉默的瞬間,她已經(jīng)撬開他的嘴,直接將東西丟進他嘴里??粗緡R宦曂踢M去,她便開心得笑起來,拍了拍手,說道:“好了,你既然收了我的禮,就得幫我做事?!?/p>
哦,原來是有目的啊。
徐堯翻了翻白眼,一想到老鼠精的內(nèi)丹在自己的肚子里,就無力再聽她的下文??伤€在絮絮叨叨:“我算過了,就清明節(jié)那天,他會在西湖出現(xiàn),我要留住他?!?/p>
徐堯曾經(jīng)聽說千年前有一條白蛇為了勾搭人類,用一杯酒灑下了一大片雨水,沒想到她也這么做了。
結(jié)果自然是無效,倒便宜了滿街的計程車,那個被她看中的男子依然在雨中狂奔,一派狼狽相。
“怎么辦呢?”看著夜幕漸漸降臨,白靈兒的眉毛快要擰成一團了,聲音帶著哭腔。
怎么會看上人類這種生物?
徐堯?qū)嵲谙氩煌ㄋ龓浊晗聛淼降资窃趺椿畹?,只不過匆匆數(shù)十載,過完之后,就成一具臭皮囊了。
可是她的態(tài)度卻很堅定:“小堯,他是我相公的轉(zhuǎn)世,你快想點兒辦法留住他!”
聽得徐堯心里很不是滋味,卻也只能照辦,誰讓他打不過人家呢?但是他心里真的很不爽。
3
一輛奔馳停在路邊,車窗搖下,美女露出笑顏,道:“先生,我載你一程吧?”
在雨天的傍晚,突然出現(xiàn)這般畫面,是個男人必然心馳蕩漾,誰舍得搖頭拒絕?
此刻的車后座,白靈兒和這個名為許巖星的男子相談甚歡,而徐堯呢,終于可以穿男裝出場了,雖然只是個司機模樣。
白靈兒到底活了幾千年,三下五除二就將他的身世弄得一清二楚。孤兒,與姐姐相依為命,所幸姐夫能力不錯,所以生活條件甚好。
后來白靈兒和徐堯說,這個與她相公雖然有一點兒出入,但大致是差不多的。
后來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留下了聯(lián)絡方式,姓許的趁機以感謝為由提出下次見面的時間,而白靈兒呢,自然歡歡喜喜地接受了。
但是徐堯看此人卻大大地不爽,雖然這家伙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可徐堯卻從他身上聞到了一絲邪氣。
說給白靈兒聽,她卻取笑他在吃醋。
“開什么玩笑!人類這種低等生物還沒資格讓我吃醋!”徐堯生氣地辯解。
“可是,你真的看起來在吃醋?!彼砬檎J真地拍了拍徐堯的肩膀,說道,“相信我,我已經(jīng)活了幾千年了,準沒錯的?!?/p>
對后面這句話,他實在不敢茍同:“如果活得久就看得準的話,那你為什么還要靠我的辦法來追他呢?”
她的臉立即就紅了:“什么事情都要我出手,要你干嗎?”
女人啊,總喜歡強詞奪理,但是看在她同意以后讓他繼續(xù)以司機的身份出場的分上,徐堯決定讓一讓她。
可是她又開始緊張了:“小堯,你說我那天應該穿什么衣服才能讓他覺得我又高貴又平易近人呢?”
“嗯,白色那件吧?!?/p>
“不行,我們還是去買一身新的好!”
于是,徐堯在她身后跟了一整天,逛街累得像條狗一樣回來。到了約會那天,她更加折騰了:“怎么辦,我應該化濃妝還是裸妝啊?”
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徐堯立即回答:“還是去店里化吧!”反正他到時候只要坐著就好了。
可是這個女人又出難題了:“不行,我根本不知道化妝師是什么技術(shù),還是我自己來吧?!?/p>
于是,徐堯只能一會兒幫她端鏡子,一會兒幫她遞刷子,甚至還要將之當做是一種恩典,她說:“你看,多學習學習,你以后也可以為悅己者容?!?/p>
徐堯真想對著她大吼:“白小姐,你幾千年的道行怎么修的,難道看不出來我是雄性嗎!”
可徐堯不敢,人家道行比他深,一千年的老鼠精在她手上尚且不堪一擊,更何況是他一只區(qū)區(qū)五百年道行的小蛇妖。
但是徐堯心里真的很不舒服,卻不是因為被她威脅,而是隱隱約約有了其他的情緒涌動。
4
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的年輕人總喜歡西餐、燭光、鮮花,好像真的很浪漫似的,可是徐堯始終認為那些半生不熟的肉,只適合進他們非人類的肚子。
但是,白靈兒卻覺得興奮得很。
“白小姐今天真的很美?!痹S巖星含情脈脈地說。
今夜的白靈兒的確美得不食人間煙火,朦朧的燭光更為她平添一抹縹緲的美麗,她低下頭,略帶嬌羞地說道:“謝謝你,許先生。”
“叫我?guī)r星吧,我想和你成為朋友?!彼p聲糾正道。
“好?!彼痤^,露出美麗的笑容,“那你以后叫我靈兒就好了?!?/p>
“靈兒……”他柔聲喚了一下她的名字,
徐堯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聽她輕輕地嗯了一聲,更覺得受不了,轉(zhuǎn)頭就走。
倒不是他不想繼續(xù)看,而是道行太淺了,隱身術(shù)用不了多久,更何況,再待下去,白靈兒絕對會發(fā)現(xiàn)的。
他們吃完飯,就到附近看電影,看情形,他們還沒有這么快結(jié)束,剩下的漫長時間,只能由他自己打發(fā)了。
真是無聊,徐堯有點兒后悔自己從前懶,要是勤快一點兒,隱身術(shù)必然會持續(xù)得久一點兒,那就可以跟著他們進影院了。
他不承認這個是監(jiān)視,只是擔心白靈兒會被騙,徐堯自始至終都覺得,她這幾千年的大部分時間其實都白活了。
正當徐堯在放映廳門口徘徊的時候,聽到有人對自己說話:“我說呢,原來是只五百年的蛇妖?!?/p>
轉(zhuǎn)頭看去,卻是名女子,著裝倒不怎么怪異,但是劉海兒卻長得很,幾乎遮住了半邊臉。
而徐堯驚訝的是她手腕上的鏈子,分明就是捉妖師才會擁有的武器,看那色澤,法力似乎猶勝于他。
從前遇到這樣的人,徐堯都是直接閃開的,但是這一次,白靈兒還在電影院里頭,他不能丟下她不管。
“小小蛇妖,膽子倒是不小?!蹦桥友凵褫p蔑,似乎還藏著怒氣。
“你可以試試來追我啊?!毙靾蛞е?,迎上她的目光。
她冷冷一笑,說道:“我早就設下結(jié)界了,你以為,你逃得了嗎?”
就在她說話的同時,徐堯明顯地感覺到,一股炙熱的氣息在往他這邊靠近——
她已經(jīng)對他出手了!
令他驚奇的是,雖然她的手鏈很厲害,可是她的功力沒有想象的那么深,他居然可以和她過上幾招,然而也沒過幾招,隨著她的一個重擊,他的身體便飛了起來,重重地砸到天花板上。
“砰——”隨著一聲巨響,電影院陷入一片黑暗。
那個女子似乎很怕黑,一見電影院陷入漆黑,居然跑得比他還快。
徐堯知道他們看不成電影肯定要走了,所以等白靈兒出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坐在車子里了。
白靈兒的表情依然是溫和的,但是對上他的時候,卻藏著一股怒氣。
徐堯想應該是身上剩余的法術(shù)氣息出賣了他,而且看樣子是他將她的好事攪黃了。
果不其然,她一等進家門就對著徐堯發(fā)飆:“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兒就親到他了!”
“第二次見面就親嘴,那家伙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p>
他覺得胸口隱隱作痛,想來是受傷了,本來一回來就應該進屋療傷的,可是聽到她這么一說,不由得就生氣,本能地還嘴。
“他是我相公的轉(zhuǎn)世,親我也是應該的!”她生氣得很,一把拉住了他,但隨即臉色大變,“你怎么受傷了?”
徐堯不高興地推開她:“那你去親他,管我做什么?”
“小堯,別賭氣,我給你療傷……”她的臉上只剩下緊張,口氣出奇地溫柔,立即將他就地按下,用法力為他療傷。
一股暖流從手腕流向全身,徐堯似乎聞到了一股蘭花的氣息,覺得身體舒服得很,心里更舒服,她這么緊張,是否意味著在她的心里,他也是很重要的人呢?
他開心地想著,腦袋變得昏昏沉沉的,身子也放松下來,不知不覺,便現(xiàn)出原形,懶懶地軟在地上。
如果可以一輩子如此,其實他也不在乎受傷的。
然而徐堯的愿望似乎總是難以實現(xiàn),就在他開始浮想聯(lián)翩的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美夢。
“靈兒,我的領夾好像掉在你車里了,啊——”
這一聲吶喊直接將徐堯從美夢中驚醒,他轉(zhuǎn)過頭看的時候,那位許巖星先生已經(jīng)白眼一翻,直愣愣地倒地了。
他只聽到白靈兒喊了一句:“糟糕!我忘記關門了!”便也跟著昏厥了過去。
5
徐堯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躺在溫暖的被窩里,客廳隱隱約約傳來了笑聲,不用說就知道是白靈兒和許巖星的。
這個許巖星的復原能力好強,居然比他還早蘇醒,現(xiàn)在他很好奇白靈兒會用什么理由來搪塞關于他暈倒的原因。
徐堯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jīng)變回人形,站起來一打開門,就看到他們兩個坐在沙發(fā)上眉目傳情,一條巨大的蟒蛇在他們身邊輕輕蠕動,分明是他的模樣,不過很明顯,是她用法術(shù)變出來的。
只聽她愧疚地說:“雖然你也喜歡蛇,但還是很抱歉,把你嚇暈了?!?/p>
“哪里,我只是突然見到這么大的蛇,有些驚詫,倒是讓你看到我的狼狽樣,真的很不好意思?!痹S巖星的笑容依然是標準紳士型,看那條蛇的時候,居然還流露出溫柔的色彩。
“你喜歡蛇就好了,坦白說,我一直沒有人追求,就是因為喜歡養(yǎng)這條蛇,你會接受它嗎?”她的目光滿懷期待。
“當然了,我也喜歡蛇,特別喜歡?!痹S巖星說著,雙眼散發(fā)著光芒,根本不似作假。
徐堯看到白靈兒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氣悶得很,將門輕輕合上,卻還有聲音從門縫傳了進來。
“跟你一起來的那位,是你的司機嗎?”
“對啊?!?/p>
“他也住在這里?”
“對啊,他是我在路上撿到的,看他無依無靠的,剛好家里又缺個司機,就讓他跟著我了?!?/p>
“靈兒,你真的好有愛心……”
然后,屋子里一片寂靜,大約是完成電影院里的后續(xù)情節(jié)吧。
想象著他們雙唇觸碰,白靈兒春心蕩漾的模樣,徐堯再度焦躁起來,可是卻必須忍住。
他打不過白靈兒,要是壞了她的好事,她發(fā)起怒來,他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可是……他卻如此生氣。
不能闖入大廳里對著許巖星大打出手,徐堯只能選擇離開,在外頭晃蕩到了天亮,才悶悶不樂地回到家里。
白靈兒并沒有睡覺,甚至連昨天晚上的衣服都沒有換,卻看不出絲毫的疲憊,神采奕奕地哼著歌兒,在客廳走來走去。
親個嘴就高興成這樣,徐堯酸酸地想著,無視她的存在,往屋子里走去。
沒走幾步,就被她攔住了去路。
他以為她要問他去了哪里,沒想到她兜頭就丟給他一個炸彈:“我要結(jié)婚了,小堯?!?/p>
徐堯的腦海被炸得一片空白,眼前只有白靈兒開心的笑容在晃動。
“你為我高興嗎,小堯?”
“你們、你們才見了兩次面而已……”好半天,徐堯才將這句話吐出來,心如刀割。
“那有什么。”她滿不在乎地說,“一見鐘情,閃電結(jié)婚的例子太多了,而且他很喜歡蛇哦,那么大一條蟒蛇,他居然面不改色,真的好厲害?!?/p>
徐堯顫巍巍地丟出第二個理由,連自己都覺得虛弱:“可是……你是蛇,他是人類,你就不怕……”
她直接將這個理由踩了下去:“你忘記了,我從前的相公,他也是人類,根本沒有任何問題?!?/p>
“你確定他是個好人嗎?”徐堯覺得自己連呼吸都難受起來。
“我喜歡他就行了,即使他不是好人,我也會讓他變成好人,你覺得他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嗎?”她攤開手掌,又再度握緊,神色堅定。
徐堯頹然地點頭,她的決定,他根本反對不了,因為徐堯只是個跟班的。他知道現(xiàn)在應該替她高興,可是實在是沒有力氣演戲,只能胡亂地說一句祝福的話,轉(zhuǎn)身便往屋子里走去,他的傷,可能還沒有好,還需要修煉。
臨進門時,徐堯聽到她在身后輕輕地說了一句話,他本能地轉(zhuǎn)過頭:“你說什么?”
“我說,謝謝你的祝福?!彼冻鲂θ?,眼睛里有盈盈淚光。
不管是人是妖,特別開心或者特別難過,都會用眼淚來表示,可如果她真的可以幸福,他祝福她,甚至愿意替她守護。
而且,許巖星是人類,至多數(shù)十載,她又會回到徐堯身邊。
他等得了,因為他不是人。
6
他們的婚禮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對許巖星那一方來說,白靈兒杜撰出來的身世絕對是好媳婦的標準,而對于白靈兒來說,他們的疑惑只需要幾個法術(shù)就可以解決了。
關于婚禮的一切自然由許家打點,一對準新人也因著這一層緣由,有大把的時間膩在一起,他們的行為舉止是未婚夫妻應有的親昵,而徐堯只想逃離,卻必須看著,因為,他是白靈兒的跟班,不能離開。
這樣的境況一直持續(xù)到婚禮的前一天才消停,次日就要舉行儀式,照規(guī)矩,新婚夫婦是不能見面的。也因此,徐堯有了和白靈兒單獨相處的時間。
“你最近心情不好,為什么呢?”
“太累了?!毙靾虻拖骂^,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她卻坐了過來,湊過來看著他的臉:“是真的太累,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沒有其他的原因?!彪y道告訴她,他不希望她跟許巖星在一起,即便只是短短幾十年,他也不愿意?
她卻不依不饒:“一定有別的原因,告訴我!”
“我說了,沒有。”他飛快地站起來,退了兩步,生怕一不小心就將心思暴露出來。
“這樣啊。”她似乎被他嚇到,表情失落,卻也只在一瞬間,便又露出笑容,說道,“既然如此,你幫我將這個盒子送去給巖星吧,昨天忘記給他了!”
“我都說我累了,你還……”
“幫幫忙嘛,這個給你做報酬。”她將盒子塞到徐堯手里的同時,也將一枚小小的戒指塞到他的手指上,說道,“不用謝我啦!”
這個女人,總是這么自以為是。
徐堯無奈,看著她期盼的眼神又無法拒絕,只得使了個隱身咒,直接飛去許家。
可他看到了什么,這位準新郎在自己的房間里擁著一個女子,喃喃細語,那女子有些眼熟,但顯然不是他姐姐。
就在他緩緩落地,掠過許巖星窗戶的時候,徐堯還聽到對方說:“小海,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
明天就是婚禮了,他今日卻對另一名女子說不會辜負她,誰會那么蠢去相信這一切,可那名女子似乎并沒有懷疑。
當那名女子離開他懷抱的時候,清風緩緩吹過,陽臺上的花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日光灑在他們的身上,有小小的光芒映入眼簾。
徐堯的心一動,飛身沖了進去,那一邊,女子已經(jīng)離開,就在這一瞬間,徐堯看到了她的臉,竟是電影院里的那名女子。
“你是靈兒的司機?”看到徐堯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許巖星似乎并沒有感到吃驚。
“你也是捉妖師?”徐堯冷著臉,暗自蓄滿力量。
許巖星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你手上的鏈子,還有,蘭花的氣味?!?/p>
“哦?”他低下頭看了看,不以為然。
“剛才的女子曾經(jīng)用這條鏈子同我交過手,以她的修行根本無法駕馭它,至于蘭花的氣味……”徐堯頓了一下,狠狠地盯著他,“那天晚上交手過后,我就是在聞過蘭花的氣味后露出原形的。”
“不錯,是我跟在你們后面,對你施法讓你現(xiàn)形,好讓我接近白靈兒,換取她的信任?!甭牭叫靾蚪掖┧年幹\,許巖星卻并沒有驚慌,他目光一沉,“坦白說,其實我一開始的目標是你?!?/p>
徐堯沒有出聲,聽他繼續(xù)說:“是你的氣味吸引我跟過去的,沒想到居然讓我遇到白靈兒,真是意外的收獲?!?/p>
“你根本就不想跟她結(jié)婚?!?/p>
“當然,我可是人類,就算她修行再久,也只是一只蛇妖,我怎么可能和她結(jié)婚?”
聽罷此言,徐堯冷冷回應:“夠了!你只要知道,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許巖星冷笑道:“憑你一只五百年道行的小蛇妖,就想傷害我?”
“那就試試看吧!”徐堯率先出招,腦子里唯一的念頭便是殺了許巖星,這個人欺騙靈兒的感情,居心叵測,他絕對不會讓這種人再在她身邊出現(xiàn),即便會被殺死,即便會讓他灰飛煙滅。
眼見著許巖星開始念咒,他也放緩了心思,催動了身上的修為。
雖然他只有五百年的道行,但那又如何。此刻他的心思全然停在了一個地方,那就是讓傷害靈兒的這個人消失。
徐堯還來不及想更多,許巖星就已經(jīng)對他發(fā)出致命一招,徐堯下意識地抬手一擋,手上的戒指突然發(fā)出刺眼的光芒,許巖星的手鏈頓時斷成兩截,一道光芒化作利刃直抵他的身上,鮮血在瞬間噴發(fā)。
許巖星口吐鮮血,一臉震驚:“沒想到……她、她居然為你……”
徐堯還想問個究竟,然而,對方早已經(jīng)咽氣,他呆呆地望著自己的雙手,百思不得其解。
“你殺了他!”
聽到白靈兒的尖叫,徐堯才恍然驚醒,結(jié)結(jié)巴巴地辯白:“是他……他騙了你……”
白靈兒一臉慘白地看著他:“你瘋了嗎……我們不能殺人的……”
徐堯這才猛然想起這一條戒律,是的,不能殺人,否則將會被禁錮,永世不得超生!
“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過來的,應該把你留在家里!”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是滿滿的懊悔。
徐堯的心微微抽痛,念頭一轉(zhuǎn),便迅速朝窗外沖去:“我去追他回來!”
許巖星才斷氣不久,魂魄應該還沒有走遠,只要攔住黑白無常,就一定可以救回來。
至于殺他的理由,徐堯已經(jīng)沒有心思去理會。
殺人再救人,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他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了吧!
只因為他舍不得看她落淚。
7
看著徐堯離開,白靈兒立即將許巖星挪到床上,心里十分后悔,明明算出徐堯今日有一劫,卻還是任性地讓他離開家。
黑白無常的法力高強,以徐堯現(xiàn)今的修為,恐怕很難抵擋,可是她更知道,如果不去,徐堯就不是受傷那么簡單,他面對的就是永世不得見天日的懲罰。
二者相比,她寧愿他去冒險一次。
不過她不能離開,萬一許巖星的肉身出現(xiàn)問題,屆時就算他的魂魄歸位,也回天乏力了!
但她沒有想到這個房子里還有另一個人,就在她將許巖星的肉身放好之時,身體突然無法動彈。
“是你殺了他!”
是一個女子歇斯底里的喊聲,白靈兒無法轉(zhuǎn)頭,但也感覺得到對方的恨意。
“你是誰?”白靈兒強作鎮(zhèn)定地看著伏在許巖星身上的女子。
那女子恍若未聞,撲過去抱住許巖星,哭著說:“我早就說了只要你愛我,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變成什么樣子,我早說了妖精的內(nèi)丹不是我們可以覬覦的,為什么你就是不聽我的話……”
白靈兒這才注意到,那女子厚長的劉海兒下露出來的猙獰疤痕,那女子依然在哭,然而她的話,讓白靈兒知道了個中真相。
面前的女子叫小海,是許巖星的戀人,亦是一名捉妖師,在一次同妖怪的對決中被毀容,從此便不敢如正常人生活,許巖星也不知從哪兒聽說妖精的內(nèi)丹可以治好她的病,便開始四處尋找。
現(xiàn)今這個世界,就算找一只野生的動物都不容易,更何況是修煉成精的妖精,然而卻讓許巖星碰上了徐堯。
那一日他本打算捉住徐堯,沒想到居然遇到了白靈兒,發(fā)現(xiàn)她的修為居然有幾千多年后,許巖星立即改變主意,將目標落在白靈兒身上。
小海一開始是反對的,最終卻因為他的堅持而出手幫助,他們伺機而動,就連電影院里的那一幕,也是他們預先安排好的,只是白靈兒謹慎得很,他們屢屢失敗,最終只能走到結(jié)婚這一步。
“你別妄想逃走,這個房間早就布滿了結(jié)界,本來阿星打算明天婚禮過后,再將你帶到這里來取走你的內(nèi)丹,但是現(xiàn)在你把他殺了,我要拿你的內(nèi)丹來救他!”那女子的眼睛里已經(jīng)生出了殺意。
“我不是白癡,當然看得出這家伙的目的,要不是我需要找人來配合一下,你以為他能跟我靠那么近?”白靈兒說著,神色微微有些暗淡,“只可惜,那個呆子到現(xiàn)在還木得要命?!?/p>
“你……你早就知道了?”那女子大驚失色。
“當然了,坦白說,如果是從前的話,這些結(jié)界對我來說不值一提,否則我也不會這么肆無忌憚地就進來了。”白靈兒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可惜,我現(xiàn)在的修為早就贈予他人,就算你拿了我的內(nèi)丹,也未必救得了他?!?/p>
“你這句話什么意思?!”
“就剛才那位,我的大半修為都到他身上了,你不信,可以殺了我試試看?!卑嘴`兒神態(tài)自若,甚至帶著一絲得意,“而且許巖星的魂魄已經(jīng)離開了肉身,就算你拿到內(nèi)丹,也未必救得了他?!?/p>
“蛇妖的話是最不可信的,我只要殺了你,自然就有辦法可以延續(xù)他的生命!”那女子神色一凜,手上的鏈子開始輕輕作響。
“也許你能,但是,我也未必會死在你手上?!?/p>
白靈兒微微一笑,看著對方,其實心里并沒有表面上那么鎮(zhèn)定,到現(xiàn)在為止,她都無法動彈,可是她有一種預感,自己絕對不會死的,因為,她已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在靠近!
在法術(shù)催動的那一刻,一道光芒突然從窗口飛了進來,擋在那女子的面前:“這是許巖星的魂魄,放了她,否則我就打碎瓶子,到時候許巖星也會跟著魂飛魄散?!?/p>
猶如中了定身術(shù)般,那女子在這句話響起時頓時停住了動作,她狠狠地瞪著徐堯,面現(xiàn)猶豫。
白靈兒微笑著開口:“魂魄離開肉身的時間也是有限的,過了之后就再也無法復活,所以你最好聽我們的?!?/p>
那女子躊躇了一下,終于收起結(jié)界,那一邊,徐堯?qū)⑵孔觼G了過去,她忙不迭地接住,欣喜地看著許巖星的肉身。
看著這一幕,白靈兒輕輕地搖了搖頭:“如果一個男人真的愛你,是不會在乎你面容的,即便丑若嫫母,也會不離不棄?!闭f罷此言,她便拉著徐堯離開
“你不想跟許巖星在一起了嗎?”跟她走了一會兒,徐堯終于忍不住問道。
“我已經(jīng)和我愛的人在一起了,只不過他是個傻子,不知道而已?!彼⑿χD(zhuǎn)過頭朝他看去,隨即跟著臉色一變,“小堯,你受傷了!”
“廢話,你以為黑白無常那么好對付嗎,早知道你不喜歡他,我才懶得拼命。”
徐堯強笑了一下,方才他只是強撐著,生怕那女子突然再度發(fā)力,對白靈兒不利,現(xiàn)在脫離了危險,他松了口氣,便無力再撐,身形卻越發(fā)變得透明,眼前也跟著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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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堯的腦海里變得一片空白,周身的疼痛也似乎跟著消失了,他像被什么力量托了起來,飄浮在半空,好多的畫面在眼前一閃而過。
那個時候,他不過一介書生,在同樣的雨天遇到了她,雨傘結(jié)緣,他知道她是蛇妖,更知道她一往情深,深山的日子雖然簡陋卻溫馨而幸福。他一直以為會就此老去,偶爾也擔心他離開之后,靈兒會孤獨。
但是老天爺似乎不想給他們機會,派了個老和尚來將他擄走,彼時,他只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看著她水漫寺廟,被鎮(zhèn)塔底,卻毫無辦法。
收了靈兒,老和尚便還了他自由,他便在靈兒被鎮(zhèn)壓之處起了座廟,削發(fā)為僧,救不了她,也要守著她,日日夜夜,直到老死。
輪回之際,他求閻王讓他轉(zhuǎn)生為蛇,只要是同類,只要能夠再度相遇,便能相守。
“相公……相公……”
徐堯聽到有人在他的耳畔不停地呼喚著,是靈兒的聲音,可是徐堯舍不得睜開眼,因他知道這必然是夢。
可是,她好像又哭了,五百年前日日咫尺天涯的時光已經(jīng)讓她流了那么多的淚水,怎么能讓她再哭呢?
這樣一股信念驅(qū)使著徐堯睜開了眼睛,最先映入他眼簾的便是白靈兒紅腫的雙眼。
“靈兒……別哭……”他吃力地安撫著,聽在她的耳畔卻成為異樣的驚喜:“這口氣……相公你從前就是這么叫我的,相公你記得我了嗎?”
“我沒有死?”他記得自己被黑白無常打得元神散了許多,根本就不可能再有生機了。
“有我?guī)浊甑墓α?,你怎么會有事呢?”她開心地說,“不過要是你一開始沒吞內(nèi)丹,或者把戒指還給了我,那我可就真的要失去你了!”
他這才知道原來那顆老鼠精的內(nèi)丹其實是她一千年的修為,而他此刻手上的戒指,又是她一千年的修為,也正是如此,他才可以躲過那女子的攻擊,在黑白無常的手下逃走。至于此刻的蘇醒,想來又是耗去了她一千年的修為。
思及此,他便覺得內(nèi)疚無比:“靈兒,對不起,我到現(xiàn)在才記起來,我還是那么沒用,如果你找不到我的話……”
“你真是個大傻瓜?!彼裏o奈地搖頭,淚水還在眼眶打轉(zhuǎn),眼里卻露出了笑意,“相公不是說了下輩子要當蛇嗎?我用了五百年才找到你,三番五次地暗示,你都不為所動,我只能想辦法來試探,可你這個呆子居然還親手將我推給別人,明明傷心得要命,還死撐!?!?/p>
徐堯心虛地應了一聲:“我沒有。”
“你啊,怎么轉(zhuǎn)世了,還是這么任性呢?”她無奈地嘆了口氣,突然撲到他的懷里,“既然如此,只好我主動了!”
溫香軟玉,他忽然覺得好滿足,接下來不論多少個時日,都不會有好事者再來拆散他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