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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泉

        2013-12-29 00:00:00郭蓓
        陽光 2013年10期

        我們的小城坐落在一片平坦的大地上,向北一百多公里就有比肩接踵的群山,山里沉睡著黑色的礦藏。二十世紀七十年代,那里建起了一個屬于我們小城的千人大礦,規(guī)模不小,所有的人都是從我們這兒地方招工去的。

        煤礦的四周都是山,農(nóng)作物不能種植,連村莊都很稀少,最近的是十幾里外的小鎮(zhèn),小鎮(zhèn)的名字如詩似畫,卻也是就地看景取的——青山泉。我們的煤礦也依這被喚作青山泉煤礦。

        我的父親母親便是這煤礦的第一批工人,年輕的他們像早晨第一縷清新的霞光,朝氣蓬勃地締造了這片礦區(qū)。歷經(jīng)幾十年,“你是掘進幾隊?”依然是礦里人見面時的問候語。父親最初的崗位在掘進隊,母親則在礦燈房。每天,她把擦拭干凈、充足了電的礦燈遞給從小窗口前一一走過的礦工,也遞到我父親的手中。這盞礦燈使我的父親和母親相識,相戀,有了我們這個小家,有了我和妹妹。礦山地處荒僻,教育落后,爸爸把幼小的我們留給外婆,在家鄉(xiāng)小城上學。童年的天空便裂成兩端,一端是外婆外公給予的疼愛,一端是與父母天各一方的苦澀。與父母的分離在小孩子的心頭形成一絲懵懂的憂傷,而每個學期期末考試一結(jié)束,我們盼望已久的團圓時刻就到來了。

        從我們小城到礦里,隔一天發(fā)一趟車。外婆把我們送到車上,托付給司機老柴。老柴臉黑嗓門大,在我家喝過酒,我喊他“柴大”。 汽車逢站就停,那時的路況全程要跑三個多小時。車越走越冷清,車上的人一一下完了,只剩下不多的乘客一路跟到終點——礦里。最后一段路,大客車也歸心似箭,跑得很快,車廂里的一切物什都劇烈地抖動,發(fā)出很大的合奏音響。天色漸暮,車廂里到處漏風……最后連大客車也在礦里休息了。

        一個下午的顛簸對于喜歡聞汽油味的小孩子來說是一段讓人興奮的旅程。遠遠地望見一座高高的煤山,就知道煤礦到了。這座完全由煤堆起來的小山,是煤礦的“迎客松”,是煤礦的特殊標志。煤礦不用倉庫,采出的煤被十幾個拖斗車連成的小火車從深深的地下拖出,大卡車把它們運走之前就堆放在“煤山”這里。這座煤山是礦里的每一家都可以隨意取用的資源。平時燒飯,冬天供暖。寒假,爸爸總是在我們到達的前一天拉回滿滿一平車的煤,把火爐燒得旺旺的,屋里熱乎得都不用穿棉襖。記憶中,在煤礦度過的冬天總是溫暖得像春天。

        我們煤礦的規(guī)模很大,光是職工便有一千四百號,還有家屬、小孩兒,拉拉雜雜的總有兩千人吧。這里像個小鎮(zhèn),一個五臟俱全、功能完備的小社會,什么食堂、醫(yī)院、裁縫店,應有盡有。既是一個地方去的,彼此都能牽連些親戚熟人,常常沾親帶故,所以大半也都相熟了。醫(yī)院院長是“沙大爺”,開裁縫店的女人年紀比我媽小,有趣的是論起輩份來媽媽卻喊她姑奶,自然就是我們的“老太”。有次我不服,眼睜睜看著是個“阿姨”卻要稱她“老太”。我給媽出題:“你能喊給我聽聽嗎?”“姑奶!”媽媽畢恭畢敬地喊。我賴不掉了,只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叫:“老太。”惹來女人們瘋一樣的笑。

        從我記事起,媽媽就不在礦燈房工作了,出身于糧食系統(tǒng)的她的工作也總是與各種各樣的吃食打交道。我最早的記憶里媽媽在冰棒房工作。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那真是一份愜意的工作。盛夏來臨,那時的人家必備著幾把大蒲扇,電風扇尚屬時髦,更不知空調(diào)為何物。所以一走進冰棒房,那種沁人心脾的清涼真如跌入童話世界一般。阿姨們望見小孩子,總是歡喜地抱到齊腰高的冰柜上逗弄著,冰棒雪糕盡你吃。冰柜的蓋是平著掀開的,一股白色的寒氣過后,冰柜里呈現(xiàn)出一排排序列整齊的“窩窩”,這是做冰棒的模具。在一個鐵皮水桶里用奶粉和白糖調(diào)制出原料,再舀著注滿那些“窩窩”,最后一步是放冰棒棍,把一個個扁小的木棒傾斜著插入雪糕水里——千萬別插偏了,那樣的話,雪糕沒吃完,冰棒棍就支撐不住了,剩下的雪糕就要掉到地上了。放好冰棒棍,蓋上冰柜,過兩小時再打開,從“窩窩”里取出的就是晶瑩堅固的冰棍兒啦。冰棍的頭頂上有時帶著紅豆沙、綠豆沙,舔一下雪糕,滿口香濃的牛奶味……窗口,有人來領冰棒了,遞進兩張薄薄的職工消暑券,再遞進一只暖瓶,暖瓶口剛好塞進長方形的冰棍,閃著白鍍光的內(nèi)膽便把自家的冰棒裝走了。

        我們的煤礦人多,食堂也大。我的暑假便從大食堂開始了。因為媽媽是食堂職工,所以就讓我們也入了伙。食堂的職工每月交十塊錢就管吃飽,小孩子肚子小,伙食費減半,交五塊錢就可以在食堂吃一個月,很是劃算。除了在食堂吃,不開飯的時候我也總在大食堂里玩兒,四處游蕩。那時在我的眼里,食堂實在是個好玩兒的地方,角角落落都充滿著新奇。首先是無論什么用具一到大食堂,必得放大許多,這些用具也總有出人意料的用處,長大以后讀到《格列佛游記》里的大人國,我仿佛乘上時光穿梭機又回到了童年的大食堂。若先去看賣粥,粥是盛在小水缸里的,這是貨真價實的水缸,里面完全可以蹲個小孩。舀粥的也是與水缸配套的鋁舀子,只是還得加上長長的木柄,不然它若沉入粥海可就無從打撈了。若去看炒菜就更讓人瞠目結(jié)舌了,炒鍋大得沒沿不說,用來炒菜的竟是一把大鐵鍬,需得一名身強力壯的小伙子奮力翻動才行。菜炒好后,分別鏟到澡盆大小的菜盆里,用小推車送到賣菜的窗口去。有一年夏天,夕照還熱辣辣的,食堂跑采購的大卡車回來了。在各色果蔬菜品中,讓礦里人興奮的是一只半米長的大西瓜。雖然它長著綠油油的西瓜紋,但個頭比冬瓜還大。一時圍觀者眾,興致盎然地議論著?!拔迨镞€零三兩!”采購員滿臉自豪地說,“這家伙個人沒法買,誰家買去了,諒他一星期也吃不了!只有咱大礦能買!”除了在礦里,以后我再沒見過那么大個兒的西瓜。

        那時,到處彌漫著大集體的祥和氣氛,人們臉上總掛著松弛無憂的笑容。大食堂是個讓人快樂的地方,食堂里的人,越是熟悉越是親昵,見了面就越是要互相戲耍涮弄方見得要好。開著玩笑,不知不覺,一車面粉卸完了,斗著嘴較著勁,沒覺得怎么使勁,面揉好了放在那兒醒著了。他們也有統(tǒng)一的工作服,大白褂,大白圍裙,男師傅女師傅們?nèi)妓伤煽蹇宓卮┲?,或者根本不穿,隨意地解下來放在手邊,只是看著鐘走到十一點,才胡亂把藍套袖套在兩條胳膊上,把白帽子扣在頭上,以很“衛(wèi)生”的形象站到窗口賣菜了。從缸里舀稀飯,從澡盆里用大勺打豆芽。

        繞過大廳往里走,一扇鐵門終日半開著,進去便是食堂的后院。說是后院,天熱的時候炸油餅也在這里。一個人管案板,揉面,摔打,切條,切片兒。要是做油條,就拿兩根白面條兒撂一起,單根筷子從中間輕巧地壓一下,為的是給油條分出兩條腿兒,中間壓過的地方又能相連。要是做油餅,一個小塊面團,拿搟面杖滾圓了,直接丟到油鍋里飄著。油鍋始終是沸著的,所以有一個人專門管它。用一尺長的筷子不停撥弄著,這筷子專為炸鍋使用,若用它夾菜,恐怕只能送到桌對面的人嘴里。剛丟到油鍋里的面先還是白生生的,小油泡們吱吱地圍著它,轉(zhuǎn)眼泛黃,金黃,長筷子幫它打個滾,顏色均勻了,就撈到旁邊的鐵籃子里瀝油。瀝一會兒,也不那么燙了,就可以交上票端走了。

        忙過早點,就該打點炒菜用的菜蔬了。炸油餅的攤兒收了以后,露出一塊平平整整的水泥地,它比平地略高,下面實際上正是食堂的儲藏室。水泥地好清掃,有時拉一根軟水管沖刷一遍也不費事,這一塊地方正好可以用來料理原材料。我印象較深的一次是大卡車拉來了一車冬瓜,有幾十個吧,擺在這水泥平臺上。兩個小師傅開始削冬瓜皮。他們各坐一只冬瓜,再彎腰去削另一只。削完了再重找一只坐著,再削這只“板凳”。兩個人說說笑笑,雖不十分累人,也削了一個下午。要是今天吃土豆,瞧吧,平臺上小山樣的土豆挨個去皮也是一樁浩大的工程呢。殺雞也是在這里。抓過一只雞來,不管它如何咯咯咕咕地叫,兩翅反剪在后,雞冠也扭到翅上,騰出一只手來拿菜刀在雞頸上一拉,雞叫不出聲了,還是蹬腿。控一小會兒雞血,手一松甩到水泥臺上去,那兒,被放過血的公雞撲扇著各色羽毛,起先還很劇烈、不甘,很快就平靜了,過不多會兒小師傅就來給它褪毛。這場面小孩子看來太殘忍,下回一看要殺雞,趕快跑開了。

        食堂里的師傅們都是邊干活邊談話,笑嘻嘻的。他們那樣放松,隨意,快樂,既是盡著本職,又有一種率性而為的勁頭。面點房的人整天跟面粉打交道,他們的大圍裙和藍帽子總被無處不在的面粉染得白蒙蒙的,連眉毛上也下了雪。和面,蒸饅頭,有的小年輕打鬧起來,抓起一把面粉朝對方臉上一揚,叫他吃雪,大師傅也就邊笑邊罵。大師傅四五十歲的年紀,看起來穩(wěn)當多了。把面和好,搭上一塊濕布醒著,可以歇一歇了。大師傅正好解解煙癮。一棵煙點上,舒舒服服地吐出一口,煙霧繚繞著白眉毛白胡子,大師傅又想講古了。這也是小孩們留連在面點房的重要原因?!敖裉熘v個什么呢?嗬喲,說起來,皇陵前的石獸石人可都不可小瞧,動輒都有著五百年、上千年的道業(yè)呢……”大師傅偏愛這些神神叨叨的民間傳奇。他總愛講“道業(yè)”,誰誰誰“道業(yè)”不深,但如果誰誰誰吃了誰誰誰,對方的“道業(yè)”就累加到他身上了……“道業(yè)”究竟是個什么,小孩子其實并不知道,但看到大師傅眼睛興奮地瞪大,煙圈吐得更多了,就朦朦朧朧地點頭,也琢磨出必是神奇的叫人長生不老又類似于“功夫”的東西吧!

        在過去,許多大集體的單位食堂還等于禮堂。食堂的就餐大廳平時擺滿了隨意取用的桌子椅子。可到了年節(jié),大桌面順墻豎起,頭頂拉上縱橫交錯的彩花,這兒就成了文藝匯演的禮堂了。舞臺是現(xiàn)成的。舞臺的燈一照,臺上凈是化了妝換了演出服裝的礦工們,這天天吃飯的地兒一下子光彩、熱烈起來。春節(jié)的聯(lián)歡尤其火爆,人擠人,人摞人,食堂的師傅們趕緊占據(jù)賣菜賣飯的窗口,臉上的笑被臺上的燈光映得紅彤彤的。我們姐妹因是孿生,更醒目一些,從小活潑,愛唱愛跳的。小學二年級寒假起,在煤礦的“春晚”舞臺上表演歌舞或朗誦就成了保留節(jié)目之一。那一夜,是可以任性晚睡的。大年初一一早,我們正坐在熱被窩里,棉褲還沒穿,管文藝演出的叔叔就來了,送給小演員每人一個日記本,一桿鋼筆,作為獎勵。那個興奮勁兒就別提啦,可能有點兒像外國小孩得到圣誕老人的禮物吧,因為是演出的酬勞,還多了一份光榮和自豪。

        我們到處瘋跑,仿佛因為太陽的熱力,細腿伶仃的八九歲孩子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和探索的好奇。

        醫(yī)務室前的草叢里有一種灌木上可以摘到蓖麻子,小指頭大小的綠球上長滿了刺。這是盡人皆知的“秘密”武器。摘一小把裝在兜里,乘誰不備丟一個在他(她)頭發(fā)上,蓖麻子的刺像小手一樣抓牢在頭發(fā)上。因為分量輕,被襲擊的人往往渾然不覺,但看到小伙伴繃不住的樣子,急忙檢查起自己的頭發(fā)或者辮子來。

        玩膩了蓖麻子,小孩子們還喜歡程奶的小屋。程奶是調(diào)度室的接線員,她工作的屋子很小,面前插滿了電話線。電話鈴響她就戴上大耳焐一樣的黑色耳機?!澳愫?!調(diào)度室。要哪里?……好,轉(zhuǎn)掘進三。等著?!比缓蟪棠贪蜗逻@個,插上那個,好不神氣。她喜歡小孩去玩兒,不忙的時候,知道電話逗得小孩心癢癢,就把我們抱上膝蓋,說:“咱給你爸爸打電話?不要?那打到小吃部去,找媽媽!”有一回,程奶忙了。有鄰居小孩敲窗戶,羨慕地看著調(diào)度室滿桌子的電話線。妹妹搶著去開窗,外面猛推了一把,彈回來的窗框磕掉了她的一顆門牙??蘅尢涮涞乇凰突丶?,程奶說:“我一會兒沒看好,就調(diào)皮成這樣。”

        除了黝黑而神秘的“井下”,煤礦的角角落落我們都跑遍了。煤礦的前面是煤山,后面是鐵道,遠處是層巒疊嶂的群山。煤礦的建筑群很有特點,以至于后來無論走到哪里,我都能認出大大小小的煤礦。煤塵重,所以煤礦的樓多多少少都有點兒黑黢黢的。最易辨認的是帶斜坡的樓,或是兩個樓之間懸空連接著一個通道,據(jù)我觀察,這種樓只有煤礦才有。不論是斜坡還是通道,都是為了鋪設運煤的傳送帶。有一年夏天,我們一幫小孩逞強,竟然沿著一道斜坡一直爬到了樓頂。那樓有四五層,在樓頂?shù)钠脚_上,我還發(fā)現(xiàn)了幾個水泥鑄字,仔細辨認,寫的是:“蘇聯(lián)造,一九五三年?!彪m然我年紀還小卻很震驚于自己的發(fā)現(xiàn)。這些運輸?shù)V藏的建筑竟然是蘇聯(lián)人造的?這些不起眼黑糊糊的樓竟然有好幾十年的歷史了?一種歷史的感懷和復雜況味穿過我小小的胸膛。

        爸爸的辦公室在機關(guān)樓的一層,門口的牌子上寫著“安全科”。安全科里有三四個人,按小城的禮儀,比自己爸爸年輕的叫“叔叔”,比爸爸年長的得喊“大爺”。不管是叔叔還是大爺,每次見到我們姐妹,必做的功課就是猜我們的大小?!拔襾聿虏履膫€是姐姐,哪個是妹妹?”把我倆并成一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再看看這個。猜對的人馬上很自豪,“我一看就知道,小二子臉圓,大子臉尖,鼻子這兒還有一個痣,當然也不明顯……”猜錯的則抓抓腦袋,服氣地說:“太像了,長得太像了!這恐怕父母也有弄混的時候。是不是,老郭?”

        爸爸并不總在安全科待著。他要每天下一次井,及時巡察和排解安全隱患和問題。機關(guān)樓后面有一個水池,水池很普通,有趣的是水池邊上用水泥砌出了一塊搓衣板。有一天午睡醒來,我們在這個水池邊玩兒水,把手掌堵在水龍頭上互相滋得水淋淋的。正鬧騰著,遠處走過來兩個礦工,他們顯然剛剛從井下上來,帶礦燈的帽子還戴在頭上,臉上像花貓一樣東一塊西一塊地抹著煤灰。這樣的礦工在煤礦大院里太常見了。這倆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朝我們打鬧的地方指點、嬉笑著。妹妹說:“有什么好看的?”她言語犀利,沒想到兩個礦工笑得更厲害了,露出的牙齒刺眼地白。他們一直走到水池跟前了,妹妹的眼神忽然慌張了一下,我才看出其中一個臉上臟兮兮的礦工竟然是爸爸!我倆不知是害羞還是著惱,竟然不約而同地拔腿就跑,悄悄回頭看時,那倆人擰開水龍頭洗起臉來。這件童年的趣事之所以讓我印象深刻,是因為只有那一次,我看見爸爸臉上抹著煤灰的樣子?!湍且淮?,還沒認出他來。

        煤礦后面的鐵軌只走運煤的火車,偶爾會有一個火車頭拖著十幾節(jié)空車廂嗚嗚地勢來,裝滿煤又嗚嗚地吐著白霧跑遠了。我們曾經(jīng)踩著枕木上的野花野草沿著鐵軌走出好遠。火車來得少,軌道邊荒草叢生。想想還不如礦里好玩兒,就又走回去了。有一次不知怎么看到一個黑糊糊的棚子,幾十個礦工正席地而坐,邊閑談邊在等待著什么。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里面有個籠罐一樣的東西升上來。總覺得那個地方有點兒神秘,回家一說,媽媽正色說:“那是井口。太危險了,下次不許去了,聽到?jīng)]有?!”我倆懵懂地點點頭。長大以后,我總把煤礦當作自己童年的家,也遺憾礦工之家出身的我卻從未到過井下——那幾百米下的地層深處。雖然我現(xiàn)在的生活已經(jīng)遠離煤礦,可是每每路過煤炭部的大樓,或是讀到煤礦文聯(lián)主辦的《陽光》雜志,童年的那縷陽光仿佛又照進我的心田。每有礦難消息,我也總感揪扯著心肺?;叵胫业母赣H母親在我們地方的煤礦上度過了他們生命中最美好的二十年,想象著父親站在罐籠里沿著窄窄的井筒一米一米地下降到幾百米深的地下,只有頭頂?shù)牡V燈是他照亮自己的陽光……我總有深深的感動。爸爸常自豪于自己在煤礦干了二十年“卻一個手指都沒丟”,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才理解了爸爸的話對他的人生、對我們整個家庭的幸福意味著什么。

        我們在青山泉煤礦的家在一個四四方方的家屬院里。這正方形的每條邊都是一排房子,每個家也就是一間屋,家具樸素簡單,卻那么溫馨可人。煤球爐在門外,進門是臉盆架子,旁邊擺張小飯桌,里面是床,床前有一個柜子一張書桌。院子里一共住了一二十家,礦長的家在最里頭,跟我家一樣,一家四口,也是一間屋。他的大女兒患有腦膜炎后遺癥,模樣呆滯,自然他偏疼的是活潑可愛的小丫頭??拷洪T的是放映隊的辦公室,只擺著機器,要看什么電影,一轱轆一轱轆的膠片要到放映前才拿來。顯然機器貴重,這間屋便簾幕低垂,上鎖的時候多。

        房子都順了邊,中間的空地除了隨便地種點兒花草,便自然地成了大家消暑娛樂的地方。夏天的傍晚,屋子里充滿暑氣,人們樂得待在院子里。那個年代,男人們大多穿件白色的背心,泡杯濃茶,再搖把蒲扇——我們院里多的是這樣乘涼的人。有趣的是,三五成群的都是下象棋的,不玩撲克。似乎看不起撲克似的。象棋是把大智慧運用到小棋盤中,是微縮的戰(zhàn)場,是意味無窮的角斗,才值得棋迷者兩眼放光引頸觀看,也才值得每天都端著茶水攥著扇子自動前來。左一堆下象棋的,右一堆下象棋的,不知怎么,我和妹妹看著看著也學起樣來。家里有一副塑料象棋,比不得院子里月餅樣的木棋子氣派,可是小孩子玩起來正好。二年級暑假,棋子上的字認得差不多了,我和妹妹把塑料棋盤鋪在涼席上,就一人一邊排陣布兵起來。“紅子先走”這個規(guī)矩我懂,看了無數(shù)回了。也學大人們先拱側(cè)邊卒,再飛象跳馬出車……不太會的就瞎走,若是吵將起來,就一齊嚷嚷著請爸媽過來“評理”。最容易發(fā)生糾紛的是別不別馬腿?!榜R走日,象飛田,炮打隔子連”,口訣也是聽會了的,可是最麻煩的是馬腿,順邊的“別”,不順邊的“不別”,因為究竟是順邊還是不順邊就容易耍賴、爭吵。爸媽過來先評了理,再教一點兒規(guī)則和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漸漸的,我倆才真會下象棋了。上初中時,一個男生帶象棋到班里玩兒,我觀戰(zhàn)時“點撥”了兩句,他驚訝得下巴快掉下來了,他還以為女生只會玩圓溜溜的跳棋什么的呢。

        識字多了,在家待著的時候,就特別愛看書。我們愛看的是《兒童時代》《少年文藝》等雜志,爸爸偏愛科學,他督促我們看的還有科普故事《科學世界》以及益智類的智力小故事之類的圖書。我不知從哪里找到一本白話《聊齋》,字當然認不全,但磕磕巴巴、囫圇吞棗地把一個一個的小故事都讀完了?;叵肫饋?,這是我看的第一本大部頭吧。

        夏日里最愉快的記憶還有放電影的時光。絢麗的晚霞剛剛從西天消退,我們便準備去看電影啦。我家有兩把托熟人從四川捎來的藤椅,結(jié)實、輕便,像是特意為看露天電影而準備的。這天的晚飯是吃不安生的,匆忙塞進幾口,我和妹妹便一人搬一把藤椅搶占位置去了。就見門口路上散散落落的有不少小孩也在搬著各式各樣的椅凳,都是奔煤山外的電影場去的,一時,馬路上還有點兒甚囂塵上的味道。我們把椅子安頓下來,興奮地等待天黑。不一會兒,爸媽也來了。媽媽胳膊上搭著兩條小浴巾,預備夜深了給兩個小鬼蓋肚皮,手上還少不了零嘴吃食。爸爸就輕省多了,煙卷不斷。等到天完全黑下來,放映員架好機器,遠處一輛自行車騎來,大家紛紛轉(zhuǎn)告“送片子的來了”。兩把藤椅爸爸媽媽一人坐一個,再分別抱一個小孩。放的什么電影倒大多模糊了,也就是《地道戰(zhàn)》《地雷戰(zhàn)》《大篷車》什么的吧,但是放電影的節(jié)日般的歡騰和露天電影場在爸媽懷里睡覺的快樂,真叫人期待和難忘。

        一個清新的早晨,媽媽特意帶我們?nèi)チ艘惶饲嗌饺?zhèn)上。太陽剛剛從山嶺上升起,把我們的影子拖得長長的。我們倆一左一右拉著媽媽的手,地上,我倆的影子都是一模一樣的。草葉間閃動著星星點點的露珠,涼涼的風里有了一點兒秋的意味——暑假也快要結(jié)束了。

        搭了一段食堂采購的大卡車,媽媽領我們在一排簡陋的房子前下了車。那是一個小小的火車站,我至今記得站在鐵軌前平坦的水泥地上,沐浴在金黃的晨光里等待火車的激動心情。手心里緊緊攥著那張扁扁硬硬的火車票。望著緩緩停下的火車,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又有一點點的自豪,因為爸爸說過,火車是靠煤才跑起來的,沒有我們從地底挖出的煤它跑不了。

        這是我們第一次乘火車,它可比煤礦里的小火車大多了,雖然它沒有我們愛聞的汽油味,但是比汽車寬敞整潔。這列綠皮火車的座椅很可愛,居然像會議室的長椅一樣由一根一根的木條組成。人們兩兩相對,靠窗還有一只袖珍的小桌。火車開動了,我倆都趴到窗口看外面勻速閃過的田野景色。雖然只坐了十五分鐘的火車,但這天早晨,世界卻變得如此不平凡。

        也許是坐火車這個美妙的開端吧,這一天的一切似乎都那么美好而難忘。青山泉鎮(zhèn)上有個溜冰場,我們膽兒小,但在媽媽的鼓勵和保護下,也玩得特別痛快。又到百貨大樓,從玻璃柜臺里選了好幾本童話書。媽媽還給我們買了新襪子和白球鞋,這是為新學期準備的。

        告別的時刻終于到來了。八月三十日,大客車照例停在食堂的后院前。爸爸遞了支煙給黑臉“柴大”,看見他的大茶缸還是空的,連忙端回去給他泡茶添水。前一天晚上,媽媽就已經(jīng)把我倆的暑假作業(yè)、童話書和衣服鞋子整理好,放進各人的書包里了。這時先拿到大客車上占著“柴大”身后的兩個座位。天剛蒙蒙亮,車廂里開了盞昏黃的小燈。夜色還沒有完全過去,我們卻要和父母親分別了,回到只有小學校、外婆和外公的世界里去。汽油味還像來的時候那樣充滿了陳舊的車廂,可是不想聞,因為心里難過,胃里也像是要暈車似的翻騰著。

        終于,大客車在“柴大”的發(fā)動下,劇烈地抖動著。

        爸爸說:“好好學習!”

        媽媽囑咐:“聽外婆的話!”

        隔著窗子,我看見媽媽還在揮手,爸爸卻又燃起了煙。汽車載著我們駛過方方正正的家屬院,駛過機關(guān)樓邊帶水泥搓衣板的水池,一轉(zhuǎn)眼,煤礦大門口的煤山越來越小。青山泉,我們度過了美麗夏日的地方,我們親愛的爸爸媽媽日夜工作和生活的地方,我們總在夢中哭著思念的家,遠了。

        不平坦的山路上,大客車顛簸了一下。

        我和妹妹的手不由自主地攥在了一起。

        郭 蓓:1977年出生于江蘇睢寧,2003年畢業(yè)于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yè)碩士。做過大學教師、文學編輯等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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