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十五六歲就開始喜歡文學,迄今已經三十年。在我四十多年的生命歷程中,文學是我無法戒掉的癮,借用一句網上流行的話——“戒煙容易,戒你很難。”索性,我也不戒了。對我來說,文學就是我的神,我的宗教。每每在我苦悶的時候,文學總會給我以溫暖,給我以希望。
我最初喜歡文學,完全是對故事的迷戀。我從小就迷戀于故事,三四歲開始聽狼外婆,稍大點,聽父親講《西游記》《三國演義》《水滸傳》等名著里的故事,也鉆過牛屋聽本村的“故事大王”講稀奇古怪的事,甚至是黃段子。這些“口頭文學”,使我的童年變得有趣而厚重。
小學三年級以后,在父親的引導下,我開始讀書,從《安徒生童話》讀起,再到《西游記》《三國演義》《水滸傳》,到了初中開始讀《茶花女》《堂吉訶德》《紅與黑》等,如醉如癡,乃至廢寢忘食。讀書無形中也影響到了功課,但最終我考上了高中。
高一那年的初冬,我因為有肺結核后遺癥,受涼后總是咳嗽。臨近退休的班主任老師,大概是抱著對全體學生負責的心態(tài),在教室里用夸張的語氣對我說,你老咳嗽,我看很像肺結核,你要是肺結核,一傳染一窩,我可負不起這個責,你趕緊去醫(yī)院檢查一下。老師的話,立時就像水池里砸下一塊磚,全班同學都以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很多男同學馬上就不敢跟我接觸了。當天午飯時,原來一個飯組的七八個同學,只剩下了兩個繼續(xù)跟我一起吃飯。后來盡管我找到班主任給他說了自己的情況,但他依然堅持讓我去作檢查。我去了鎮(zhèn)醫(yī)院,結果是我沒事,但我把檢查結果拿給他,他又說鎮(zhèn)醫(yī)院的設備不好,讓我再去縣人民醫(yī)院。我又搭車去縣人民醫(yī)院,結果依然是正常。我如釋重負地把結果拿給班主任,他卻漫不經心地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了。我想著他會為我“平反”,但沒有,這件事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對于十五歲的我,這件事無疑是一個重磅炸彈,我徹底變了,開始放棄功課,人在課堂上,卻無法安心聽課和學習。到了晚自習,我一個人孤獨地去看電影,或者在野外漫無目的地游走。后來我找到了一個緩解苦悶與痛苦的途徑:寫信,給以前的同學寫信,甚至給一個女同學(她現(xiàn)在是我的妻子)寫了一封情書。
寫信的過程中,突然有一天我寫下了我的第一個“小說”,內容就是我“被”肺結核的事情。由此,一發(fā)而不可收。在高中的大部分時光,我都是在讀小說、寫小說。雖然最后我高考落榜,但,是文學讓我從情緒的低谷中走出來,并且有了當作家的理想與追求。
高中畢業(yè)后,我外出打工,白天五點多起床開始干活,晚上七八點才收工,吃過晚飯已經是八九點,但我依然會趴在用腳手架的竹板鋪成的“床”上寫東西,記日記,寫小說,寫詩,寫散文,當然也讀書。在建筑工地上,我和八九個工友住的是一個車庫,一個25瓦的白熾燈掛在高高的房頂上,有些昏黃。在其他工友打牌聊天的嘈雜聲中,十八九歲的我趴在那里旁若無人地讀書、寫作?,F(xiàn)在想來,打工生活那么苦,那么累,我卻并不沮喪,而是很樂觀。我清楚,那是文學信念在支撐著我。
三十年過去了,我發(fā)現(xiàn)我對文學依然是那么地癡迷。曾經,在近十年的時間里,因生計所迫沒有寫過東西,我以為我與文學決裂了,我可以離開文學了。但,非也。幾年前,當我厭倦了職場上的拼打之后,我再次與文學相遇,并很快再次墮入情網。這時候,我才意識到,對文學的癡迷一點也沒有減少。文學之于我,是與生命一樣重要的東西,她燦爛著我的生活,燦爛著我的靈魂。
讀書、寫作的時候,心思不僅都在作品上,還會思考一些生活哲理,會對生活有一些感悟。這更是凈化心靈的好方法。比如,當你浮躁的時候,你會跟一些看不慣的人、看不慣的事計較,徒生一些肝火。而你在思考生活的時候,會想,人人都不容易,人人都有難處——一些小人的做法是因為他沒有達到那個境界,他也很難。這樣的寬容會讓你心平氣和。
讀書、寫作還可以抵制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比如,一些不必要的社交活動,一些純害無益的聊天(主要在網上),等等。因為讀書、寫作要占用很多時間,再加上工作,根本沒心思去干那些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
當然,讀書、寫作更是享受精神大餐,這只有愛好文學的人才能體會到。能夠于繁忙中沉浸于文學,遠離塵囂,使緊張的生活慢下來,反芻過去,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在我,即是涅槃。
如今,文學就是我的一個溫馨紅顏知己,溫暖我,安慰我,激勵我,讓我的靈魂安然、沉靜。也許,文學對人的意義正是如此。
責任編輯 王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