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笨啊,還是不努力呀?”媽媽怒氣沖沖地指著考試排名表大聲責問我,嗓門大得幾乎整棟樓的人都能聽到。我捂著耳朵跑進屋,把門狠狠地反鎖上,任媽媽在門外又敲又跺地,就是不理她。
一陣暴風驟雨的怒吼過后,我松開了捂著耳朵的手。依稀,聽到母親的抽泣聲。我重又捂緊了耳朵,仿佛這樣心里才好過些。一扇門,將我和父母隔成了兩個世界。他們進不來,我也不想出去……這就是我青春期的寫照。
一直認為內(nèi)心的叛逆比外表的叛逆更可怕,所以,我才學會了每天乖乖地背著書包按時走進校園,然后課間再偷偷溜出校門;學會了每堂課都順從地把書本擺在課桌上,然后頭也不抬地看起桌斗里的漫畫書;學會每晚安分地坐在書桌前,然后呆望著作業(yè)本,任思緒飄游……這樣一來,文靜聽話的表象騙過了所有人,可只有我自己知道為什么我會從尖子班滑落到普通班,為什么我的座位會隨著成績排名而一次次被挪后,為什么我花了無數(shù)多的時間卻總是考不出好的分數(shù)。
“我不笨!”我背靠著門板,倔強地咬了咬嘴唇??墒且暰€一觸及書本,我就頭疼,那些知識,與現(xiàn)實生活有多少聯(lián)系?干嗎非得逼著自己學這些并不感興趣的知識?為什么不讓我去學我喜歡的東西?不,我偏不,看你們能把我怎么樣……
勉強上了高中,才漸漸意識到學習的重要??墒?,流年歲月會撫平青春的躁動,卻無法彌補曾經(jīng)錯過的時光。
初中3年,我落下太多的功課,想奮起,談何容易!我看不懂辭藻精美的文言文,讀不準書本上的英文單詞,算不出有字母的方程式,更答不出別人輕輕松松就能考滿分的試卷……
我開始后悔,后悔自己的不努力,可是,面對越積越多的課本,面對越來越深的知識點,我茫然了,不知道該從哪里學起,更不知道如何去補上錯過的時間。
我依舊按時上學,依舊安靜聽課,依舊每晚坐在書桌前直到11點。我機械地應付著老師和家長,可我知道,我的心,并沒有真正投入學習。
2006年6月,我走進了高考的考場。一個月后,分數(shù)下來了,和我預想中的一樣低。心早已麻木,面對父母深深的失落,我卻異常的平靜,并沒感到太多的難過。我早想好了退路,大不了早點去社會打工唄,有什么了不起的!
“天天見你學,怎么還考得這么差?你是不是笨啊?”媽媽拿著那張比排名倒數(shù)第五更糟的高考成績單,怒吼著扔到我臉上。
“我不笨!”我以同樣大的嗓門,吼了起來,聲音甚至蓋過了媽媽,把正在廚房炒菜的爸爸驚了出來。
“如果你不笨,就證明給我們看!”爸爸怒吼出的每個字都深深地刺扎著我。
那年夏天,我選擇了復讀。不為別的,只為我要證明給所有人看——我不是個笨小孩!
我把所有與學習無關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都鎖了起來,然后把鑰匙扔進社區(qū)的垃圾筒,我要全身心地投入學習。
那一年,我白天認真聽課,完成所有的作業(yè)。晚上,開始認真翻閱大量的文言文讀物,反復跟著磁帶練習英文發(fā)音,仔細地解答驗證每一道方程式。表面上,我還是去年的那個“我”,但骨子里,我早已超脫那個逃避困難、敷衍了事的自己。
2007年6月,我參加了人生中的第二次高考。成績比去年提高了200多分。我報了自己心儀的大學,然而卻失之交臂。我拒絕了調(diào)劑,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再次復讀。我說:“我就是想看看,一個人的努力究竟可以讓自己做到多好!”母親吃驚地看著我,好像不認識了似的。
又開始了艱辛的高考之旅。記不清我筆下密密麻麻的算術題蓋過了多少張草稿紙,記不清壘起來厚厚一打的課本被我翻了多少次,也記不清書桌一角的臺燈陪我熬過了多少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別人用3年的時間完成了高中,而我用了5年。但,我從不后悔。
2008年6月,我參加了人生中的第三次高考。分數(shù)再次提高了100分,和我預期中的一樣好。我填報了5年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學校,最終金榜題名!
“孩子,你很優(yōu)秀!”媽媽把那張讓她驕傲的大學錄取通知書舉得高高的,像舉起了她生命中的一輪太陽。
“你真的不笨呀。”爸爸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頭,那份柔情,讓我想起童年時他給予我的種種疼愛。
走進向往已久的大學,心里又有了新夢想。大三那年,我成為預備黨員,考取了大學英語六級、全國計算機二級和國家教師資格的證書,獲得了學校諸多榮譽??粗鴭寢岓@喜的眼睛,我說:“我還要報考研究生!”
那個時候,我已不再是為了跟誰賭氣而學習,不再是為了應付誰而整天坐在自習室,我想做的只是對得起生命中的每一分鐘。
2012年1月,我參加了全國碩士研究生招生考試。4月,參加了溫州大學碩士研究生復試,最終以優(yōu)異的總成績順利地考取了溫州大學3年全公費的研究生。
送我去學校報到的路上,我歪著腦袋問爸爸:“爸,你說我笨不笨呢?”
爸爸大聲地說:“不笨,我女兒是最棒的!”
天啊,爸爸的嗓門好大呀,仿佛想讓整個世界都聽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