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我一天天長大,步入青春年華,漸漸走向成熟。而你的背脊慢慢彎曲,你的肌膚一點點失去光澤,你眼角的褶皺一點點加深,你早已芳華不再,你隨著時光老去。
兒時的我住在城郊有大院子的你的家里。那時候沒有作業(yè)沒有網(wǎng)絡(luò),我整天跟在你后面抓著你的衣角“外婆,外婆”地喊著,有什么事都喜歡找你。每晚你取假牙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你取下假牙后,我還一定要你說話,只為看你癟嘴說話的樣子,然后呵呵地笑。你也一直不厭其煩,每次都滿足我始終如一的好奇心。那時候你總是問我:“以后還會經(jīng)常來看我嗎?”而我總是說:“怎么可能忙到?jīng)]時間來看你呢?我一定會來的呀。”
10年過去了,我每長一歲,去看望你的日子就少一點。我已經(jīng)比你高出許多,沒辦法再拉著你的衣角,也不會再跟在你后面見到什么都覺得新奇。學(xué)業(yè)很忙,網(wǎng)絡(luò)也總是很吸引人,我小時候說的“一定經(jīng)常來”的承諾沒有兌現(xiàn)。甚至我從來都沒有主動給你打過電話,每次都是你打電話過來,說想我了,想聽聽我的聲音。
那天我去看你,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你站在玄關(guān)處,用溫暖的手拉著我冰涼的手,用不再明亮卻依然那么柔和的目光看著我。也許在你眼里,現(xiàn)在的我和曾經(jīng)的我同樣可愛,一切都沒有改變。我跟你告別后剛關(guān)上大門,你就匆匆追出來,一定要把一件厚厚的外套套在我身上。突然間,我看見你手上明顯的老年斑,它深深刺痛了我的眼。你一直都很愛美,照片上年輕時的你確實非常漂亮,可時光改變了你的容顏,流年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跡越來越明顯。我下樓走到院子里,回頭看了看,你站在陽臺上踮起腳,向前探出半個已被歲月壓彎的身子。我看見了你眼里的不舍和落寞,知道你想挽留卻又深知我無法停留。盡管無法確定你是否看得清,我還是露出燦爛的笑容,使勁向你揮手。我沒說“你進(jìn)去吧”,因為我知道你只想再多看外孫女一眼。
往事像老電影一樣一幕幕在眼前浮現(xiàn)——那時候黑發(fā)的你牽著幼小的我去過很多奇妙的地方。等我長大了,有能力牽著你向前的時候,真怕你消失不見。周圍的老房子早就被拆除了,商貿(mào)中心正在崛起??刹还苁澜缭趺锤淖?,最真摯的親情一直都沒變,我心中的溫暖一直都在。
下個周末,我還會去看你,告訴你最近我身邊發(fā)生了很多開心的不開心的事呢,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