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過去,甬城曾流行過這么一段話,至今回想起來我仍記憶猶新:“年輕人出風頭,松筋鞋、尼龍襪,黃包褲子雙行(線)頭……”尼龍襪,對于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來說并不陌生,是穿著它長大的。上世紀七十年代,地處邊遠山區(qū)的家鄉(xiāng)小鎮(zhèn)一下子“冒”出了兩爿尼龍襪廠,后來聲名遠播。當時一些進廠的女工,每天按時上下班,手挈小方籃,衣裳穿得清清爽爽,甚是惹得過往行人個個側目相看。那時候進廠織襪,做機修工非常吃香,沒有一點“路道”和“面子”是休想進去的。兩爿廠織出來的花花綠綠五顏六色、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穿的襪子又一時成為家鄉(xiāng)小鎮(zhèn)上的主要經濟產業(yè),以致后來發(fā)展到家家戶戶買襪機,辦襪廠,成雙成打的尼龍襪通過當地營銷人員打開銷售渠道,源源不斷銷到國內各大市場,甚至擺上烏魯木齊一些商場的柜臺上。家鄉(xiāng)小鎮(zhèn)也一度成了遠近聞名的襪子產地。更值得炫耀的是這些成雙成打的家鄉(xiāng)產尼龍襪在逢年過節(jié)時用來饋贈來自四面八方的親朋好友,他們穿了家鄉(xiāng)人送的襪子后個個都夸贊不已,說咱家鄉(xiāng)小鎮(zhèn)產的尼龍襪子,不僅柔軟彈性好,且經久耐穿,穿了它還想穿,要了它還想要。
在尼龍襪還未生產出來之前,家鄉(xiāng)人穿的大多是棉紗襪。棉紗襪雖柔軟舒適吸腳汗,但彈性不如尼龍襪好,每每趕路沒走上幾步,棉紗襪就慢慢地滑下來縮到腳板上了。有時候人彎倒爬起,拉上又拉,走在路里,既不雅觀,又不保暖;那時絲襪的印染技術也遠遠不夠過關,有些棉紗襪穿過后兩腳會黑不溜秋的,洗一次褪一次顏色,直到最后泛白變黃。值得一提的是棉紗襪織得不夠結實,容易磨破。那時候我人小又十分貪玩,晚飯后常和小伙伴一起做“金兵抲強盜”的游戲,因棉紗襪與解放鞋較貼肉,三蹭二磨,沒幾天就把棉紗襪捅破了。洗干凈后,母親二話不說就用碎布條縫補上,我才得以繼續(xù)穿著。過去的人真不像現在,襪子一破就干脆一扔了之,那時候幾毛錢一雙的襪子不到春節(jié)過年或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是舍不得丟棄的,父母親在生產隊里做一天才幾毛錢!
家鄉(xiāng)襪廠開起后的興旺,著實把棉紗襪徹底冷落了,尼龍襪的價格雖比棉紗襪高些,但它彈性強、質地柔軟、耐磨結實、保暖性好,又加上機械化大批量生產,織出的絲襪不僅精致漂亮且耐穿,因而贏得了家鄉(xiāng)人的青睞,大家成雙成打地購置。記得有一次我去寧波培訓小住,忘記帶了換洗的尼龍襪,一到晚上就把腳上穿的脫下洗凈晾干,第二天又照例穿上,接連幾天反復如此。好在尼龍襪就是容易洗也容易干。然而好的東西并不是沒有一點缺陷,它最致命的弱點就是不吸腳汗,這對于腳汗多的人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當時解放鞋與白球鞋很流行,二者配穿在一起就不得了,一到晚上脫下鞋,整個房間彌漫著一股臭烘烘的氣味,有時臭不可聞,臭不可耐,要是碰到去走親戚朋友更是尷尬至極。
后來尼龍襪實現了機械化生產,規(guī)模不斷擴大,尼龍襪的產量也直線上升,最后導致尼龍襪銷量變得飽和過剩,直到有一天尼龍襪在人們的眼里失寵了,也漸漸淡出了人們的消費視線,風光不再。
如今隨著服裝專業(yè)化、個性化時代的到來,人們的消費理念也趨向了選擇品牌化、專業(yè)化、多樣化,襪子的種類也在不斷翻新,層出不窮:真絲襪、毛巾襪、彈力襪、絲光襪、五趾襪、線襪、紗襪、棉襪、毛襪等一應俱全,應有盡有;款式有高幫的、低幫的、長筒的、對對的、九分褲襪的,不勝枚舉;品牌也有“永春”的、“浪莎”的、“雨絲”的、“紅辣椒”的,“李寧”的,個個耳熟能詳;而本地產的當數寧波“富田”的五趾襪了,它別出心裁,襪子還漂洋過海遠銷海外……怪不得連我還在讀書的女兒一年四季所更換的襪子也不下好多種、有幾十雙之多。真是今非昔比,時過境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