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淇畫并文
東歐及弱小民族的文學,從周氏兄弟開始,就特別地關(guān)注。魯迅先生的譯品,有很多便是受侵略、遭異族的統(tǒng)治、奴役和蹂躪的弱小民族的文學,稱之為普羅米修斯“盜火者”的義舉。魯迅的學生韋素園也是翻譯家,我曾擁有一本開明書店1929年的《黃花集》,是韋素園譯的東歐及弱小民族的短文,其中有一篇波蘭解特瑪爾的散文詩《鶴》,寫得好極了:“鶴黑壓壓地臨在被落日最后的返光映得鮮紅的山上緩緩飛著?!薄八麄兎路鹗窍蛱盏纳顪Y、無盡的遠方飛去,并且顯現(xiàn)出這樣的憂傷。好像他們也覺得他們是最后一次飛往那里,已經(jīng)是任何時候,任何時候也不再轉(zhuǎn)回來了……”一位已故的詩人生前曾對我說過:“讀《鶴》,心被揪著不放,想哭。”的確,詩是世界性的語言。波蘭和我們中國一樣。是受壓迫的民族。它擁有過顯克微支這樣的大作家,擁OPPv9jkFVX1v5T1puniFLw==有過密茨凱維支這樣的大詩人,又有萊蒙特、米沃什,在廿世紀大放光芒,尤其是米沃什,由于“他在波蘭的根及其與波蘭精神生活的聯(lián)系始終沒有割斷……”(“諾獎”授獎詞)在1980年,榮獲諾貝爾文學獎。
米沃什出身在立陶宛,那時立陶宛仍屬于俄羅斯沙皇。他的童年受到俄羅斯文學的深刻影響。不久回到波蘭。他家族祖祖輩輩都講波蘭語,所以他始終肯定自己是波蘭詩人。此外,猶太文化、法國文化和德語文化,都會對一位波蘭詩人發(fā)生影響。1933年,米沃什出版了第一部詩集《關(guān)于凝凍時代的詩篇》。二戰(zhàn)后,在波蘭外交部供職,任9ivqK42WzK2wnIS6NnaFkw==駐美國及法國使館的文化專員,在異國他鄉(xiāng),他身上的多種文化使他深感自己是個世界漂泊者,時空的差異,無根的飄蓬,益感生命流逝之痛。他寫了一章題名《存在》的散文詩,寫自己在地鐵車站忽然邂逅一位立陶宛少女的剎那,雙睛“裝著一片黑色的閃光的熔巖”,立刻燃燒起來,使詩人聯(lián)想到久遠的年代、童年的故園,穿越過時間隧道,不可否認的存在?!拔以?,她在?!薄爸皇侵貜停捍嬖?!”米沃什在1951年宣布定居國外,先在巴黎,后生活在美國取得國籍,任教于伯克利的加利福尼亞大學,為斯拉夫語言文學教授。米沃什早期詩歌受法國象征主義影響。1939年納粹德國入侵波蘭,他參加抵抗運動,詩風為之一變,出版《不可征服的歌》;戰(zhàn)后的1945年,出版詩集《解救》。此后,深入歷史、哲學、語言學各個領(lǐng)域,更多地寫作文論、隨筆、散文詩、散文、小說等作品。他的散文詩和他不講音律的自由詩幾不可分,而他的哲學隨筆又具有濃郁的詩意和奔放的意象。
這里選讀的《在路上》,選自詩人綠原翻譯的《拆散的筆記簿》。“這是作者的一本自選集,書名和篇次都是作者本人擬定的”(譯本前言),這是一本詩和散文詩的合集,所附的散文也可以作散文詩采讀。2004年,三聯(lián)書店發(fā)行了一本由詩人西川、北塔合譯的《米沃什詞典》,從A開始到Z共26個字母羅列的是和米沃什經(jīng)歷記憶有關(guān)的詞語,組成了一部回憶錄性質(zhì)的系列散文集,有的章節(jié)簡直可以作散文詩來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