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每到臘月,爺爺常念叨這首年節(jié)歌: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寫對聯(lián),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割年肉,二十七殺只雞,二十八宰只鴨,二十九去打酒,年三十兒、貼門旗兒,初一初二磕頭兒……濃濃的年味,一直持續(xù)到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
一年又一年,鄉(xiāng)村的年俗在傳承中變遷,齊魯大地上的每一代人都用自己的方式解讀年味,為年俗添入新的時代文化因子。但歷經(jīng)千秋萬代,這約定俗成的文化情感和文化心理卻一直在齊魯兒女中延續(xù)著,并流淌于每一代人的文化血脈中。
辭了灶、年來到,殺個年豬過大年
農(nóng)歷小年,民間祭灶的日子。鄉(xiāng)間陌里,人們?yōu)榱俗屧钔鯛斚蛱焐嫌窕蚀蟮鄱嗾f好話,農(nóng)家在灶王爺?shù)漠嬒袂皵[上糖果供品,意為灶王爺餞行。有的人家對著畫像自言自語地說些諸如“上天言好事,下界送吉祥”的話語。
辭了灶、年來到,過了臘月二十三,家家都閑不住了,蒸餑餑、做年貢、炸丸子、炒花生、剁肉餡、悶辣菜、包水餃……天天在歡笑中忙碌。
宰殺年豬是農(nóng)家的大事,除了早早邀約親友到家吃年豬肉外,還得找上幾個壯漢為屠夫打下手,孩子們則早早地在村口追逐、守望,急不可待地等待著屠夫到來,家里面已是幾口大鍋熱騰騰地煮著沸水,主婦和做客的村婦都在忙著洗摘蔬菜,遠遠就能聽見客人的歡笑聲。等到年豬殺完,支起個大鍋燉一鍋豬肉,再打幾斤燒酒邊吃邊聊,其樂融融。
除夕包餃子守歲,拉開年的序曲
到了年三十,上午,家家戶戶都忙著貼春聯(lián)、掛年畫,年味十足的鄉(xiāng)村充滿了喜慶的味道。下午,鄉(xiāng)村最重要的活動是包水餃,一般包三種餡,一是葷的,晚上吃;二是素的,祭神用;三是驗歲的,包上硬幣、紅棗、麩子、糖等,初一早晨吃。
膠東的除夕餃子講究很多,除夕包餃子叫做“吃去年的陳糧,掙新年的錢財”,餃子包好后,要放上桃枝,叫做“驅(qū)邪避惡”。有的要包上豆腐,吃著有“斗福”之運,吉不可言;有的要包上四樣素菜,叫做“四季發(fā)財”;有的要包上糖塊,叫做“新的一年有甜頭”;有的要包上花魚,叫做“年年有余”;剛?cè)⑿孪眿D的,要在餃子里包上紅棗、栗子、花生米,意思是“早立子,有兒有女”。最普遍的是在餃子里包上硬幣,表示“新的一年有錢花”。
淄博博興把除夕包的水餃叫做團圓餃子,據(jù)說包餃子時,全家團圓,意味著來年一家人和和睦睦,歡歡樂樂。如果有個別成員沒有歸來,就一邊包著餃子一邊念叨,盼他早點歸來。如果家中有新亡之人,則全家為之流淚,表示哀悼。
貼年畫,是小孩幫大人忙年的一件大事
在鄉(xiāng)村過大年,貼年畫是小孩幫助家人忙年的一件大事。一大早起來,打掃干凈了庭院和街道,小孩子就跟大人一起貼年畫了。
先在臨街的黑漆大門上貼門神,門神有好幾種圖樣:趙公明、燃燈道人、鐘馗、秦瓊、尉遲敬德……貼門神的時候,還有一首歌兒,是這么說的 “門神門神扛大刀,大鬼小鬼進不來”。貼完了大門,迎面的照壁上,掛一個“福”字燈,那燈籠的面兒,貼的也是一張年畫。隨后的院子里,正房、廂房的門上,也貼門神,可不再是全副武裝的大將,改成了眉清目秀的文官,個個手持“天官賜?!钡脑t書。作居室的正房,正中一間作“進間地”,左右是東屋和西屋,東屋住的是爺爺和奶奶,房門上貼的是金童子和爬童子,表達老人特別喜歡娃子們的心情;西屋住的是父親和母親,房門上貼“美人條子”畫,畫個年輕女人和她的孩子在一起,歡歡喜喜地坐著。最后貼到住屋里才是畫兒最多的地方,滿滿一屋。
所有該貼畫的地方都貼好了,很熟悉的地場都變得不認識了,心里邊,好像春天的綠草地,一片新芽芽。
正月初一大拜年,講究多多
正月初一是新年,山東的舊俗春節(jié)從初一零點開始,山東各地一般由家長首先起來“發(fā)紙”,開門前先放一掛火鞭,然后才能說話。男人在家長的帶領(lǐng)下祭拜天地神靈。
新年的第一頓飯都是吃餃子。煮餃子時,要鳴放鞭炮。為驅(qū)邪惡、求吉利,有的地區(qū)燒火煮餃子要用芝麻秸,意味著新一年象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日子越過越好。餃子要煮得多,必須有余,飯后鍋內(nèi)要放上饅頭,意在有余頭。水餃煮好后,先盛一碗敬天地,再盛一碗敬灶君。就餐時,除每人一碗外,還要多盛一到二碗,意在希望人丁興旺。
吃完水餃就要到家家戶戶去拜年。首先進行家拜,一家人中,晚輩給長輩拜年,平輩之間互相拜年;爾后進行近拜,就是給沒出五服的長輩拜年;最后是遠拜,給出了五服的長輩和親朋好友拜年。舊時拜年要磕頭,現(xiàn)在一般只是問好。商人拜年,除了問好外,還要互道恭喜發(fā)財。晚輩向長輩拜年時,長輩要給壓歲錢。魯南這一帶,初一拜年,男子與已婚婦女參加,男女分開,拜過自家長輩,再拜族內(nèi)各長輩,此謂“合族拜年”,之后,由族長率領(lǐng)到各廟宇、祠堂內(nèi)敬拜神位,此謂“拜莊鄉(xiāng)年”。
初二到十五,天天都慶祝
初二是閨女回娘家的日子,夫婦一般到岳父母家里去拜年。初三、初四這兩天走親訪友,互祝新年快樂。年初五,相傳為財神生日,大街小巷的商店開門營業(yè),這一天中午很多人家吃餛飩,以示兜財。此外,在鄉(xiāng)間田頭還有地方戲曲的演出。從初五到十五這十天的時間,民間一般都要舉行各種娛樂慶?;顒?,如舞龍、舞獅、踩高蹺、劃旱船……
忙完初一忙十五,在這一天,人們過年的余興未盡,常把正月十五當小年過,一是吃水餃或湯圓,二是點面燈、掛燈籠、放禮花。農(nóng)家巧婦用高粱面、白面和豆面混合做成小糧食囤形的“十二月燈”,再做些形似小雞、小鴨、鯉魚等形狀的面燈。晚上,孩子們?nèi)宄扇旱靥嶂螤罡鳟惖臒艋\,燃放煙花,觀賞燈展。如今的鞭炮和禮花,比起童年時響了許多,也漂亮了許多,但每年的元宵夜,看著夜空綻開美麗絢爛的禮花,聽著不絕于耳的鞭炮聲時,卻再也找不到童年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