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政治學家帕拉格·卡納說,自己曾在格魯吉亞看到一個討要賄賂的士兵,對方一看就是個新手,因為這位消瘦的年輕士兵毫不掩飾、非常老套地搓動自己的手指頭。
要知道,即便在那些腐敗橫行、索賄受賄已經(jīng)稀松平常的國家(法律都不會插手,也沒有任何人監(jiān)管),人們索賄時通常也都會假裝在進行另外一種交易。
掩飾賄賂行為的表現(xiàn)之一便是行賄語言。很少有人會直接說“要想搞定這件事,你得給我送錢”,相反,他們使用各種各樣委婉的說法。比如,在邊境通關時,較為廣泛的說法是“快速通行費”。作為一種委婉用語,這種說法相當準確:支付了這筆費用,你的行李就不用接受檢查,甚至還可以拿回你走私偷運的東西。否則,你的行李箱就會被扔到地上,每件東西都被翻出來,而檢查時間的長短肯定由安檢人員說了算。在印度,這筆通關費被稱為“提速費”,不給的話,你會在各個部門之間被推來推去?!队镊鰢龋河洃浥c現(xiàn)實交錯的印度之旅》一書里就描寫了沒有交這筆提速費之后的可怕后果。
另外一種委婉的說法是行賄者把賄款稱為朋友之間的贈禮。在這方面出現(xiàn)過很多創(chuàng)新,比較有名的是尼日利亞警察的辦法,他們會以“周末需要些錢花”的名義向人索賄。在北非,這被叫做“一份小禮物”。而墨西哥的交警則會讓你給他買一杯名為“refresco”的軟飲料。
媒體行業(yè)的賄賂還有個專門的名字,叫“車馬費”?!督?jīng)濟學人》駐非洲記者說,在尼日利亞這個全球腐敗最嚴重的國家,記者會收到裝在棕色信封里面的數(shù)百美金,這些錢還只是他們參加記者招待會的開銷。
除了有意使用隱晦的語言之外,全球各地的賄賂現(xiàn)象中,行賄者常常會避免直接將錢送到受賄者手中。在中國或希臘,行賄的錢有時會被裝進“信封”——不一定非要郵局印制的,也可以是塑料袋,還有人喜歡用飛機上的嘔吐袋,或者用報紙包裹等等。變通的辦法是買一份小禮物,很多人選茶葉,然后把錢放到禮物里面。
一位旅居墨西哥的中國人在自己博客里描述了墨西哥城的警察“指導”自己如何“正確行賄”的故事。那位留著小胡子的墨西哥警察告訴他,“把錢包里的180比索的零票子卷成一個卷,500比索的票子另外卷一個卷”,說著左右張望了一下,把交規(guī)手冊遞進了車窗,“來,把兩個卷夾進書里”。
就這樣680比索進了交警的口袋。對于警察以及其他政府公職人員的索賄,墨西哥人有一個專門的詞,直譯過來就是“咬一口”。
更加隱秘的賄賂被稱為“顧問費”。保羅·劉易斯是經(jīng)濟學人智庫的一名分析師,他主要研究一套用于東歐后共產(chǎn)主義時代行賄受賄活動中的準商業(yè)術語。在東歐,一些人實際上沒有實權,沒有專業(yè)能力,但是人脈很廣,可以在部長及其他決策者面前說得上話,他們往往被聘為“顧問”。該顧問會得到很大一筆名為技術咨詢費的津貼。
顧問費其實就是賄賂款。顧問協(xié)議是一份合法的、有法律約束的協(xié)議。顧問會承諾提供一些不會是太難的服務,比如說提供市場調查報告、安排會議等等。這種安排的目的,是讓這宗交易從表面上看完全合法,經(jīng)得起審計師、律師等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