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婷婷 LIN Tingting

廣州大學，廣州510006 （Guangzhou University，510006 Guangzhou）

《南有嘉鳥》是筆者自行設計、獨立繡制的一幅廣繡作品，旨在表現(xiàn)當代嶺南文化和人文精神的內(nèi)涵。繡品以廣州的市鳥——畫眉為對象，以廣州的市花——紅棉以及動感的植物莖蔓為輔助元素，采用具象、抽象和幻象交匯一體的藝術手法，在運用傳統(tǒng)廣繡藝術語言的基礎上融合現(xiàn)代藝術的表現(xiàn)手法，進了嘗試與探索。從底稿設計到選配顏色，再到棚架繡制，花費了近半年的時間。在整個創(chuàng)作過程中，邊學邊做，不僅熟悉了廣繡的針法技藝，也認真學習了我國的傳統(tǒng)文化和現(xiàn)代藝術的創(chuàng)作理論，因此收獲頗大。以下從創(chuàng)作意象的構想、設計稿的創(chuàng)新點以及施繡實操這3個方面進行一些歸納介紹。

一、創(chuàng)作意象的構想

繡作最初的創(chuàng)作靈感來自于《詩經(jīng)·小雅·南有嘉魚》：

南有嘉魚，烝然罩罩，

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樂。

南有嘉魚，烝然汕汕，

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衎。

………………

詩以嘉魚游姿起興，以魚樂之象寓意賓客與主人的融洽與快樂，表現(xiàn)了一派富庶南國快意生活的佳景。魚，一般被看作南國特有的物產(chǎn)，人們常把南方稱作“魚米之鄉(xiāng)”；魚，在中國文化中又是富足豐裕的符號，老百姓期盼“年年有余（魚）”；魚，還是進取向上的象征，自古的吉言佳話最具代表性的是“魚躍龍門”；魚，更是自由與自樂的化身，莊子的“魚樂說”廣為傳誦，“魚躍鳶飛”的畫面使人百看不厭。因此，最初筆者欲以魚為創(chuàng)作意象，來表現(xiàn)嶺南這片熱土上富饒的物產(chǎn)，以及包容豁達、敢為人先、率性自信的民風民習。但是導師指出，魚是一個泛化形象，不足以成為表達嶺南風物的佳選。因此筆者選擇了廣州的市鳥——畫眉——作為創(chuàng)作的對象。

畫眉鳥體態(tài)圓巧，尾巴修長，羽毛豐柔，多為褐色，頭色較深常有斑紋，嘴尖目圓。其最特別的是眼圈，色白而寬，環(huán)繞眼珠而向后延伸呈蛾眉狀，十分醒目，故名“畫眉”。畫眉是廣州的留鳥，常棲身于竹林庭院和山丘灌木叢中，喜與人為伴，熱情活潑，鳴叫聲清麗婉轉(zhuǎn)，余韻悠然，頗有嶺南品格、風度，深得廣州市民喜愛。

在中國傳統(tǒng)藝術中，“鳥”和“魚”可謂是異質(zhì)同構的審美意象，有許多相通的寓意，鳥是空中的魚，魚是水中的鳥，它們都象征著美好、自由和快樂?！肚f子·逍遙游》開篇就有魚化鳥之說：“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鵀轼B，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逼湎胂笾?，動人心魄；語言之恣意，令人嘆妙。于是“鳥”和“魚”就成了筆者創(chuàng)作的意象。如何使兩者結合？筆者想到了古典造型藝術中常用的“魚化龍” 題材。但是為了不落入傳統(tǒng)構圖程式化的窠臼，再結合刺繡藝術本身的特質(zhì)，反復思考，認為“魚化龍”語言表達具有獨特的性質(zhì)，所以下定決心，斷然放棄了“化”的意念，直覺和頓悟激發(fā)筆者結構了“魚”“鳥”同體的意象——設計了一只魚眼畫眉（見圖1）。

二、圖稿設計中的創(chuàng)新點

圖1 廣繡作品：《南有嘉鳥》①

圖稿設計必須結合廣繡技藝而為之，導師提出設計既要有傳承更要有創(chuàng)新，既要有傳統(tǒng)美感也要有現(xiàn)代時尚感。于是筆者決定另辟蹊徑，采用主體具象、眼部幻象、紋飾抽象的組合方法，在用色和針法上發(fā)揮廣繡的技藝特長。

主體采用圓形構圖，眉毛尾部卷起的祥云紋飾，既是對畫眉鳥體態(tài)特征的藝術夸張，也具有傳統(tǒng)審美的意味；鳥身上的抽象紋飾是紅色的木棉以及各色纏繞的植物莖蔓，象征嶺南豐富的物產(chǎn)和人文精神。廣州素有“花城”之美名，也是中國著名的“水果之鄉(xiāng)”，荔枝、龍眼、香蕉、菠蘿、木瓜、楊桃等遠近馳名，從中提取的綠色系代表著大自然的恩惠和嶺南人的生命力，黃色系代表著嶺南人的朝氣和包容心，褐色系表示了大自然的不測風云和嶺南人腳踏實地永不言敗的奮斗精神，紅色系代表著熱情、熱血和自信。尾翼與蔓草紋異質(zhì)同構，“蔓”為帶狀，諧音“萬代”，流行于元代至清代。蔓生的花草構成活潑飽滿的紋飾，其連綿不絕的造型，象征生生不息的活力。

眼部是樣稿設計的重點。以魚形圖案式設計華美的眼睛，除了包含前述魚象之意，更是作品形式的內(nèi)在要求。中國的觀賞繡最具魅力之處在于仿真，仿真不只是在視覺上真實地描摹物象，更在于作品中透露出的鮮活生命力，謝赫六法中以“氣韻生動”為首，是中國美學的精髓之一。而筆者的設計雖然在形象上不取寫實之法，但同樣追求作品內(nèi)在的生命力——這是一只載飛載鳴的畫眉，生命活力是它的大美，然而圖案式的設計限制了筆者以張嘴鳴叫、振翅翻飛身姿的直接表述，需要改換另外一種方法給予表達。人們常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形容對象活潑機靈時常說“長著會說話的眼睛”，于是筆者就對魚紋式的眼睛做了精細的處理，晶瑩的瞳孔和錯落有致的鱗片都給人以強烈的動感想象——望著這樣的美目，仿佛聽到了鳥兒悅耳的鳴叫聲，而鳥身蜿蜒舒展的莖蔓紋飾也給人以飛動的感覺。設計中魚紋眼和蔓草紋所形成的知覺張力，運用了阿恩海姆所說的“不動之動”[1]的視覺心理學說，既表現(xiàn)出了“載飛載鳴”的動感，也貼合廣繡的藝術氣質(zhì)。

三、施繡是創(chuàng)作的有機延伸

運針施繡并不是對繡稿簡單地“轉(zhuǎn)移模寫”，而是更深層次的創(chuàng)作。在校外導師的點撥下，筆者胸中逐步有了配色運針的章法。而整個施繡過程使筆者對廣繡技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把握。

1.配色的藝術表現(xiàn)

《南有嘉鳥》的圖稿設計旨在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交融之中展現(xiàn)嶺南地區(qū)民俗的審美理念。在許多民間藝術作品中，“以色扶形”是作品創(chuàng)作時的一個重要手段，色與形的巧妙結合造就了完美的藝術效果[2]。中國四大名繡在色與形上都沉淀出各自的地域特點。如色彩清雅、形式秀麗的蘇繡；色彩明快、渾厚圓潤的蜀繡；色彩鮮明、質(zhì)感強烈的湘繡；而粵繡則以用色富麗、熱鬧飽滿為主，特別是廣繡。傳統(tǒng)自染的“廣絨”色線純度高、色階跳躍性大，受此啟發(fā)，筆者大膽地運用大量互補色關系，如象征生命活力的紅色與綠色?；谏驶糜X的心理現(xiàn)象，人的視覺在接受互補色彩時，更容易感受到視覺張力達到的審美體驗，所以筆者又嘗試著跳出“隨類賦色”的廣繡的既定思維，首先采取冷暖色調(diào)相互映襯、互相包容的配色方案：含苞待放的花蕾，由外向內(nèi)的顏色依次是紅、綠、黃，色調(diào)在暖、冷調(diào)子之間輪替，色階跳躍度大，對比強烈。在針法的實施下，色彩也在尋求一種和諧中飽含力量的視覺突破。其次又采取色線交融、漸變層次的配色技巧：為了呈現(xiàn)鳥身在光影下顏色的動感，鳥羽的顏色選用五種色線交融灑插，從鈷藍色到紫色的色相過度，展現(xiàn)鳥身的亮面、灰面、暗面。用廣繡的“擘絲”技法將絲絨劈細，配合滲針針法施繡，相鄰色相的色線交替穿插，可調(diào)和出悅目的間色效果，其原理與在顏料盒里進行顏料調(diào)和一樣。兩種色線交融處則需將兩色擘絲后一同穿引于一個針眼之中，微擰成一絲絨線，使兩色同時施繡，色線交融自然——畫眉鳥體態(tài)豐盈，翹首顧盼，擺翼甩尾的生命動態(tài)呼之欲出。

擘絲技法與滲針針法相結合，可稱之為廣繡的調(diào)色技巧。該技巧常常能夠達到“色有定也，色之用無定”的出其不意的效果[3]。

2.運針的藝術形式

針法是“繡”的基本單元[4]。在實際操作中，需要認真處理好色彩間自然過渡、相互滲透的關系，還需要“細”到研究絲線的排列規(guī)律再進行運針。沈壽提出在運針過程中要“循畫理，師真形”[5]；蘇繡歸納出行針應遵循物象的結構關系及自然生長規(guī)律，提出了“絲理”的概念[6]；廣繡則稱其為“紋路”?！稄V州刺繡針法》一書記錄的廣繡針法有7個大類28種針法，比如有一針咬接一針，接口勻齊的“咬針”，其針法原理與蘇繡中的“搶針”相似，都是用于表現(xiàn)一批一色的圖案；又比如在續(xù)針的基礎上，以長短針形式實現(xiàn)暈色的“灑插針”，其表現(xiàn)效果與湘繡的“套針”有異曲同工之妙，可見相似的行針規(guī)律在不同區(qū)域也有不同的稱謂，但針腳走勢基本脫離不了直行、環(huán)繞、打結3種基本方式[4]。校外導師以5種常用針法為本體教學：捆針、咬針、插針、續(xù)針、滲針，交叉組合靈活運用這5種基礎針法就可以生發(fā)出更多的針法語言。筆者在導師的指導下，將所學的針法運用到了繡稿上。

魚紋幻象的眼部呈現(xiàn)花紋層疊的豐富性，主要是由捆插針（捆針與插針的組合）、滲針、扭針組合完成。魚眼中的魚鱗紋飾（見圖2），用淺色絨“捆邊”繡制成弧形帶狀，兩端弧形邊口齊整，再用深色絨以長短不一的形式“灑”進淺色絨中，深淺絨參差交匯中透出一絲隱約的臨界弧線，自然地顯現(xiàn)著色塊的層疊；即使不留水路，也同樣具有區(qū)分色彩層次的效果，而針法形式則接近“疊鱗”套針[7]。魚眼棕紅色的眼珠同樣運用了捆插針組合，為了打破同色系過渡的“塊面”形式，用滲針以“線”的發(fā)散形式增加眼珠的高光。滲針在廣繡中作為輔助針法能夠起到修形、修色的作用，令圖形更為飽滿。圈行魚眼瞳孔外沿的銀絲則是運用了扭針針法（見圖3），以短的斜行針路來表現(xiàn)較細的線條，一針一針緊貼，第二針起針時盡量將第一針起針稍露的針腳遮蓋[8]。鳥眼睛的外圍圈以扭針縫制，這是廣繡常用的技法；轉(zhuǎn)針自然，演繹細小弧度，也是廣繡“精用線”的特征之一。

圖2 魚鱗紋樣捆插針的表現(xiàn)

圖3 眼睛外圍的扭針表現(xiàn)

鳥身上木棉花的設計追求“自由變體”的動感造型，成色簡單，一批一色，運用廣繡的咬針針法來表現(xiàn)“變中求勻”的藝術形象。木棉花瓣分成紅與桔黃兩種顏色，由外向內(nèi)行針，稱之為“順咬針”，兩色絲線相“咬”處齊整針腳，“粗絨先捆，細絨再咬”，兩色絲線相“撞”卻不隆起，紋樣呈現(xiàn)出色塊拼接的效果，形成了圖中木棉花及其花苞所建構的理想效果（見圖4）。

圖4 木棉花的順咬針法表現(xiàn)

抽象圖形化的藤蔓有別于木棉花的繡法，相比“一批一色”的效果，更注重線條的組織形式，利用色線的參差交替來塑造立體感。校外導師梁桂開曾說“針由心生，針隨形走”，針法要為形體與色彩服務，于是筆者在灑插針的基礎上，“以新意運舊法”進行針法的延伸[9]，把使用的色階擴展到3個及3個以上，拉長了行針的軌跡，契合了較大范圍中形狀不規(guī)整的圖稿設計——第一批是基于下端的深色絨，由外向里，長短輪替，繡第二色時接第一色的針腳，犬牙交替，第三色則接入第二色的針腳。以此類推，繡至藤蔓上端，層層灑插，批批排疊，針針相嵌，針隨形走，色隨形鋪。絲線的走向清晰可見，靈活則有如素描中的筆觸，呈現(xiàn)廣繡的肌理感，與嶺南文化中沉穩(wěn)而不失靈動的氣質(zhì)相通（見圖5）。

圖5 藤蔓的灑插針法新表現(xiàn)

除了以上述說的幾種常用針法之外，筆者還借用了廣繡的裝飾針法“打籽針”以表現(xiàn)花籽的飄散。打籽針的特點是子粒整齊細小，便于組織，常以“群聚”的方式出現(xiàn)在花瓣中用來表現(xiàn)立體的花蕊。筆者嘗試著將木棉花籽的應用面積擴大，與咬針的花瓣、灑插針的藤蔓相映成趣，增強了裝飾性；散點形式的排列布局，恰似飄散遠去的花籽，感覺到清風拂面，花枝招展的動態(tài)美；在載飛載鳴的畫眉鳥畫面上，情態(tài)動人。

3.技巧的靈活運用

“留水路”是我國刺繡技藝在長期發(fā)展歷程中形成的一種獨特的表現(xiàn)技巧，與針法的特色和需要表現(xiàn)的藝術效果相關，也有稱之為“空繡”的[10]：一般是指物與物或兩種接壤色塊的邊緣齊整針腳，顯現(xiàn)出一線約莫5mm的空白，形成鏤空的線條。廣繡一直堅持著這項特殊的工藝技法，與其他繡種比較，運用的頻率高，手法也十分靈活。從民俗文化層面上看，嶺南人凡事講究“好兆頭”，常把“水”比為“財”，留“水路”寓意可以留住“財富”。 從繡稿的“章勢”層面上看，廣繡紋樣設計運用了“多重堆砌”的藝術手法。若要追求繁而不雜，便會選擇“留水路”，將紋樣分類分層，能使格局更為明朗，所以繡稿紋樣應該與“留水路”相結合進行設計，如在鳥身紋樣中，藤莖與木棉花重疊之處用“留水路”的工藝來交代其層疊的次序，飽滿而不雜亂。再從廣繡的材質(zhì)和工具上看，“留水路”形成的前提是針腳齊整，并利用折光在底料上相對較弱而形成的暗線條，在視覺的感受上便緩和了色塊的碰撞，產(chǎn)生了天然的不加修飾的美。如在枝蔓雙雙纏繞之間運用“留水路”，就出現(xiàn)了“白色邊緣”的色彩感覺。

四、結語

《南有嘉鳥》是筆者的處女繡作，此后筆者又陸續(xù)完成了幾幅繡品，繡藝在不斷提高。今天回看這一作品，雖然顯得稚嫩、不成熟，在各方面都有提升的空間，但這一作品的學習過程將會使筆者終身受益。

筆者作為全國藝術碩士綜合改革試點單位之一——廣州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首屆全日制藝術碩士生，得益于“雙導師制”的學習體制。學院為藝術碩士生學習和研究嶺南傳統(tǒng)工藝美術提供了極好的條件，筆者的校外導師梁桂開從事廣繡工作50多年，先后在廣州廣繡研究所、廣繡傳統(tǒng)技術創(chuàng)新研發(fā)室從事廣繡工作，并榮獲“首屆中國刺繡藝術大師”、 “廣東省工藝美術大師”、“廣州市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項目廣繡的代表性傳承人” 等稱號。在一對一的指導實踐中，她手把手給筆者傳授廣繡技藝，筆者為她的精湛技藝而折服，也越來越理解和熱愛廣繡藝術；校內(nèi)導師楊曉旗循循善誘，從理論高度指導筆者學習傳統(tǒng)文化，啟發(fā)筆者對廣繡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不斷做深層次的思考，從感性實踐升華到理性認識。

傳統(tǒng)廣繡是純手工藝術，在嶺南民間文化氛圍中，散發(fā)著質(zhì)樸、潤和的氣質(zhì)——色線濃艷相撞、造型靈動生氣、構圖飽滿和諧、空間層疊分明，其創(chuàng)作的過程也正是對上述各態(tài)元素不斷組合與拆分的思考與探索的過程，也可稱之為“配合”。丁佩云：“配合處見精彩”， 進而亦可言：配合處求新意?！赌嫌屑硒B》的創(chuàng)作實踐讓筆者感悟到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對話與接應，每一次探索都是廣繡“技”與“藝”的交融—— “技”在表現(xiàn)針法上是對紋樣節(jié)奏、色彩調(diào)配的適應與變化，“藝”在表現(xiàn)紋樣的創(chuàng)意中要使傳統(tǒng)美與現(xiàn)代感和諧交織。而求新意正如陳之佛先生在《談工藝美術設計的幾個問題》中所說的“熟中求生”，首先是要精通傳統(tǒng)，而后才能力求創(chuàng)新。因此今后筆者將致力于研習廣繡的傳統(tǒng)技藝，以設計具有嶺南特色的紋樣來傳承廣繡技藝，積淀和豐富廣繡文化。

注釋

① 《南有嘉鳥》在第二屆廣東大學生美術作品雙年展上榮獲優(yōu)秀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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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張競瓊，李頔.近代民間刺繡服裝中正搶與平套針法比較[J].紡織學報，2012（5）:106-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