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山是一座綠色的寶庫,寶庫里流出很多條河水,其中一條叫石羊河。石羊河灌溉著涼州大地,使荒漠變成了秀麗的綠洲。
為啥叫石羊河?據(jù)說,早年涼州一帶的人把祁連山稱南山。傳說南山下居住著一戶姓石的人家,祖?zhèn)魇吵錾?。石家世代都是單傳,唯有石福這一代生了兩個兒子,老大叫金鉆,老二叫銀鉆,石福一生為人誠實,手藝高強,教子有方。他家鍛的石磨,推出的面又白又細;他家制作的碾子,碾出的米沒一粒碎的,也沒一粒帶殼的;他家鍛的手磨,磨出的麥索不粗不細,磨出的豆腐不軟不硬,色正味香;他家雕的柱頂石,放進地基,頂起木柱,穩(wěn)如泰山;他家雕的石獅,威風凜凜,活靈活現(xiàn);他家雕的飛龍能騰云駕霧。由于手藝精湛,干活賣力,為人厚道,石福一家人贏得了左鄰右舍的信任,生意興隆,日子過得富富裕裕。
正當金鉆銀鉆血氣方剛、手藝嫻熟之時,父親石福突然生病,臥床不起,咳嗽不止。盡管兒子請醫(yī)抓藥,想把父親的病治好,可是石福的病情卻日益惡化,他自知醫(yī)治無效,就把一對兒子叫到身旁,再三叮囑:“你們兄弟倆已長大成人,要刻苦鉆研,千萬不能把咱家手藝失傳,千萬不要偷工?;?,千萬不能多收價錢?!崩先艘贿B說了好些“千萬”,才閉上兩眼咽氣了。
料理完父親的喪事,金鉆、銀鉆請一位秀才把父親的遺言鐫刻在一塊石碑上,立在堂屋,每天拜謁一次。
兄弟倆不僅把父親的話雕刻在石碑上,而且牢記心頭,照著去做。當?shù)剜l(xiāng)親都夸獎他倆說:“石家風水好,后生一代比一代強,真是百里難挑一呀!”
這些年來,涼州一帶不僅風調雨順,而且南山也為當?shù)匕傩赵旄?,每年需要水的時候,山上就流出水來澆灌莊稼。莊稼一豐收,鄉(xiāng)親們就紛紛上石家門,有的請他們去鍛石磙、打石磨,有的請他們雕石獅、刻龍鳥,真是應接不暇,他們的日子也過得紅火。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正當金鉆、銀鉆手藝越發(fā)成熟之時,老天爺翻了臉,秋不下雨,冬不落雪,春天老刮風,夏天熱死人,每到夏末秋初,還動不動落下核桃大的冰雹。南山頓時也變得格外吝嗇了,像生病的奶婆娘,孩子急需奶汁,可她就是供不應求,四方百姓眼巴巴看天望山,天上不掛一絲云彩,山上的來水也日益減少。
南山下的一戶牧主截引僅有的一點雪水澆灌草場。北原上的一戶莊主,急需要水澆莊稼,莊主一看水斷源絕,就敲響了龍王廟上的大鐘,集合百姓去跟牧主爭水。沿干河而上,到了牧場,一看白花花的雪水,莊主分外眼紅,商談不妥就打起了水仗。莊主與牧主爭水,苦了百姓,經(jīng)過九天九夜的廝打,血流成河,從山下打到山上,還放火燒了山林,把林間的石羊和野獸都燒焦了。大火燒了九九八十一天,難以撲滅,老天發(fā)怒,又下了九天九夜冰雹,才把南山大火撲滅。從此,火燒過的南山如鐵石一般,不長草木。
自此,水斷源絕,山下大片草場良田變成戈壁沙灘。草原上的牧主帶著所剩牛羊,輾轉放牧,過起游牧生活;北原的莊主眼看不能務農,組織駱駝隊經(jīng)商做買賣,從外地運糧吃;當?shù)匕傩諚壖規(guī)Ь?,進南山淘金。
土地荒蕪,顆粒不收,石家門上斷了人跡。倉里無糧,誰找石匠鍛磨制碾、打莊蓋房呢?金鉆、銀鉆失了業(yè),也只好隨鄉(xiāng)親進南山,兄弟倆來到雙龍溝居住下來。人們都說雙龍溝的水是從深山老林里流出的兩股神水,又分又合,因此叫“雙龍”這個名字。
鄉(xiāng)親們在泥里水里掏挖金砂,而金鉆和銀鉆卻心緒不定,整天發(fā)呆,吃不下,睡不穩(wěn)。有天夜里,仰臥在雙龍河畔,兄弟倆眼望蒼天,月明星稀,耳聽河水,聲如雷吼。老大扯扯老二的衣角說:“銀弟,你聽這河水的聲音多大呀!這雙龍河水不知流向何處?要是能流到我們家鄉(xiāng)該多好呀!”銀鉆翻了個身說:“是呀!要是我們家鄉(xiāng)有這條河,鄉(xiāng)親們跑到這里干啥!”金鉆跟銀弟合計:“我們沿著雙龍河看看,它究竟流向何處?!毙值軅z忙整理好行李就上路了。
雙龍河左拐右轉,繞過高山峻嶺,穿過峽谷,忽而向西,忽而向東。兄弟倆沿著河崖而行,逢山過山,逢峽過峽,繞過九十九座山,穿過九十九條峽,隨河水來到一座齊天大山前,便無路可走了。雙龍河被大山擋住,形成一座偌大的海子,他們在海子邊站定,老二頭仰望大山,山頭高入云霄,山腰云遮霧繞。老大低頭看著雙龍河,河水流入海子,海子一片碧綠,深不可測。山上的云霧,天上的霞光,全部倒映水中,看得真真切切。看著看著,頓覺奇怪:好像水中有一只石羊在晃動著身子,那白爽爽的毛色,雄糾糾的盤角,銳利的角尖,高高的鼻梁骨,一雙圓突突的眼睛,似臥非臥,似站非站。老二吃驚地喊道:“金哥快看,那半山腰里有一只石羊,像臥著,又像半站著。你看它頭上的雙角,一圈兒一圈兒地盤起來,露出的角尖銳利似箭,還閃著銀光呢!”
金哥看著水中映出的石羊,他心里琢磨著:“要是把這水引到家鄉(xiāng),該多美呀。可它偏偏讓這光禿禿的大山攔住了。這山不知究竟有多高,有多寬,能不能打通?!彼置b在褡里的鐵鉆頭,手心里癢癢的。
“銀弟,我們想辦法察看這山的情況,看看能不能鉆通它?!苯鸶缯f。
兩兄弟向山上爬去。爬了三天三夜,才翻過這座大山,站在山頂上向下看去,家鄉(xiāng)的景物盡收眼底,這下他們心中有底了:只要把這山鑿通,水就能一直流到家鄉(xiāng)的大地上。
兄弟倆說干就干。老二從山外那邊鑿,老大從銀弟鉆的地方起步,邊走邊劃著一道線,翻過山去,從水面那邊開鉆,迎著銀弟鑿去。
兄弟倆干了幾天幾夜,有天夜里,老大和衣睡下,眼睛一閉,夢見一只石羊向自己走來,走到跟前說:“金鉆哥,你別那么費力氣了,你幫我雕好碰折的腿,再鍛好碰傷的一只角,我就會把山頂通,把雙龍河水引到你們家鄉(xiāng)去!”
金鉆翻了翻眼說:“這石頭好頑固,把我的金鉆都碰得火花亂飛,你的角能把它頂通?”
石羊說:“我是龍宮派到人間來的。龍王爺本給我兩只神角,不料一只角被雷公的冰雹打壞了,一只腿讓森林大火燒傷了,要不,我早把這河水引到你們家鄉(xiāng)去了。”
金鉆從夢中醒來,天剛麻麻亮,看著半山腰確有一只石羊,像夢中的一樣,一只角碰傷,一條腿燒傷,他邊看邊回憶著石羊托夢之事。他端詳半天,自言自語道:“說不定,這真的是一只神羊呢!”他準備去找銀弟,為石羊鍛腿鍛角。這時,銀鉆手提斧鑿,氣喘吁吁跑來說:“金哥,我這幾天每天夜里夢見一只石羊跟我說話?!?/p>
金鉆一聽,銀弟說的跟自己夢見的一樣。于是,他倆給石羊修角補腿,又把粘連它的頑石斬斷,那塊燒焦的石頭剛一脫落,一只石羊呼地從山上站起,用高高的鼻梁頂著金鉆銀鉆說:“金哥銀弟,你們快回雙龍溝,讓鄉(xiāng)親們快回家,我盡快頂通這座大山,把這海子的水引到山外的地里。”
說著,石羊撲通一聲跳進水里,只見地動山搖,齊天大山從兩邊的鑿口處開了一道口子,一股巨浪沖出山外,石羊在前頭引路,它走到哪里,雙龍河水跟到哪里,一直來到北邊的沙原上,流進金銀倆兄弟的田里,流到眾百姓的田里。
石羊并沒有停步,帶著雙龍河的水,一直向騰格里、巴丹吉林大沙漠走去。它來到沙漠,驕陽似火,汗流浹背,索性鉆進地底下,河水也跟著流進沙層底下。
從山上下來的莊稼人又在家鄉(xiāng)的沙原開荒造田,植樹造林,防風固沙,打莊蓋房,休養(yǎng)生息。水,日夜不停地流,澆灌著他們的良田。
金鉆、銀鉆憑著記憶雕刻了一只石羊,供在眾人修的龍王廟里。從此,人們就給流出山外的雙龍河,起名為石羊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