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假期,賜予了我們許多閑暇時光。這其中,我們總會遇到一些或溫情、或搞笑、或無奈的故事,這些故事,無一例外地豐富了我們的假期光陰。
徐棱講述的分果記:
爺爺生病了,在醫(yī)院折騰幾日后,被送回家靜養(yǎng)。來看望爺爺?shù)挠H戚往來不絕,再加上孩子們都放假回家,因此家中一日比一日熱鬧。聽說遠(yuǎn)方的大姑在假期里也要回鄉(xiāng)來探親,我們幾個小孩很興奮,一方面因為很久沒見過大姑了,更要緊的是,我們相信,大姑肯定會帶來許多好吃、好玩的禮物。
終于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后,我們眼巴巴地盼來了大姑。大姑進(jìn)門后還未坐下休息,就拿出五個黃色的、橢圓的、帶尖的東西遞給爺爺。
大哥眼尖,邊咽口水邊小聲地向我和小哥普及知識:“不知道吧?這是芒果。”
“你吃過?”我?guī)еG羨的眼神問大哥。
“沒,我也是只見過沒吃過?!贝蟾绲目跉饴詭нz憾。
在我們這兒的蔬果市場,這種熱帶水果很鮮見,小哥和我都很好奇,眼饞著想吃。我們仨的眼神一直沒離開過它們。爺爺總是明白我們的心思,他遞給大哥小哥和我一人一個芒果。我們趕緊接過來,一起琢磨著怎么吃,結(jié)果弄得滿手滿臉都是黃不拉幾的果汁和果肉,我們的狼狽相引得大人們笑聲不斷。不過那芒果著實香甜,我們吃完后都意猶未盡。小哥壯著膽子又跑去和爺爺要芒果吃。爺爺又拿了一個給他,小哥的媽媽,即我二媽看到后,瞪了小哥一眼,小哥裝作沒看到,興高采烈地接過大芒果。二媽有些生氣,訓(xùn)斥他:“你以后有的是機(jī)會吃這些,留著給爺爺吃,聽話?!?/p>
小哥顯然不愿意,拿著芒果站著不動。爺爺笑著說:“吃吧,還有一個呢?!庇辛藸敔?shù)脑挘「缛玑屩刎?fù),笑嘻嘻地伸手招我們?nèi)ニ磉?,我們坐在沙發(fā)上剝開就吃。有了第一次的經(jīng)驗,再吃芒果就順利多了。
爺爺慈祥地看著我們,“喜歡吃就多吃。”
晚上,大人們都睡下后,爺爺把我們?nèi)值芙械嚼镂?。他拿出剩下的一個芒果,遞給我,讓我們分著吃。我說:“爺爺您還沒吃呢?!睜敔攽?yīng)道:“我吃過,不愛吃,乖,你們吃?!?/p>
我們懷揣芒果回到了臥室。但我躺在床上睡不著,老想著白天二媽說的話——“你以后有的是機(jī)會吃這些……”難道爺爺就沒多少機(jī)會了嗎?我有點(diǎn)難過,不敢再往下想。
第二天一大早,大哥領(lǐng)著我和小哥,把一碗削好的芒果果肉端到了爺爺床頭。這是我們昨晚就商量好的。大哥一本正經(jīng)地對爺爺說:“爺爺,這碗里裝的不單是芒果,還是‘孝敬,您一定要吃。”
見向來調(diào)皮搗蛋的我們哥仨今天這么懂事,爺爺笑得合不攏嘴,連聲說了三個“好”字,答應(yīng)了??伤粤艘豢诰筒辉俪粤耍淹胪频轿覀兠媲?。爺爺解釋說:“我老了,吃不下多少東西,剩下的還是你們吃吧?!?/p>
我們?nèi)值苣憧纯次椅铱纯茨?,又把碗推回去,勸爺爺再吃一點(diǎn)。就這樣,這口碗在我們中間轉(zhuǎn)了好幾個來回,一老三小之間上演了一出“爺孫讓芒”??勺詈螅覀冞€是“犟”不過爺爺,消滅了剩下的香甜芒果。
就這樣,五個芒果幾乎全進(jìn)了大哥小哥和我三個“饞蟲”的肚子。
我們對爺爺說:“爺爺,等我長大了,您想吃什么就和我說,我給您買?!?/p>
爺爺聽完很高興,他眼中有淚花,聲音顫抖:“真沒白疼你們?!?/p>
張海強(qiáng)講述的痘中記:
終于盼來了暑假,原以為可以出門暢快地玩耍一番,殊不知天不遂人愿,不知為何,我全身開始長一種痘,很小,紅彤彤的,痘尖還頂著一個透明的小水泡。
第二天,一覺醒來,身上的水痘更多了,昨天的小點(diǎn)變成了黃豆般大小。我很害怕,怕它們這樣放肆生長下去,會把我變成一個“水痘人”。第三天,第四天,竟然連嘴里都長出了水痘。我感覺頭暈?zāi)垦?,渾身發(fā)熱,整個人無精打采,總想睡覺,只好在床上乖乖地躺著。我癢得難受,卻又不敢撓,大人說,撓破了會“破相”,以后會在皮膚上留下疤痕。于是,我睡也睡不好。
忍到第五天,我比前幾日有了精神。身上最早冒出來的水痘,有的已經(jīng)癟了。不由得想起奶奶唱過的一首歌:“勝利在向你招手,曙光在前頭。”
從第六天開始,癟了的水痘漸漸結(jié)痂。又過了幾天,硬痂慢慢脫落,在皮膚上留下明顯的白色瘢痕。直到第二十天,才算徹底好了。
出水痘的日子分外孤單,別人不敢和我一起玩,怕被傳染,我也自覺地不去接觸別人。而且出水痘后不能吹風(fēng),怕加重病情,留下永久性的疤痕,于是我只能待在家中。每天囿于尺寸有限的臥室實在無聊,到出水痘的第五天時,我覺得自己就像一條離開水上岸的魚,快要窒息了。
電視節(jié)目看了又看,沒什么意思;心情煩躁,更沒心思寫作業(yè);想幫媽媽做家務(wù),可她水都不讓我沾……這樣下去不行,我得想想解悶的法子。直到我去收拾書柜,整理舊物,從一堆雜物中翻出一副象棋,我苦悶無聊的日子才結(jié)束。
據(jù)爸爸說,那副象棋是爺爺傳下來的,一顆顆圓圓的棋子有手掌心那么大,上面分別刻有“兵、馬、炮”等繁體字。
爸媽平時要上班,沒人跟我對弈,于是我就自己跟自己下棋。左右手各執(zhí)一方,走每步棋都經(jīng)過慎密的思考,常常為了一步棋琢磨很久。下象棋需要靜心,我有時甚至能暫時忘卻身上水痘的痛癢。
這二十天,只要我沒躺在床上,那就一定坐在桌前,面對一盤棋子小心進(jìn)攻、冥思苦想。與自己對弈是件既糾結(jié)又有趣的事,我盡量不讓自己輕易地打敗另一個“自己”。聽上去很玄是吧?但效果是顯著的。在我病好后的一天,跟家中的“象棋老江湖”——爸爸對弈,沒想到我竟贏了他一局,要知道,在此前,我與爸爸打個平手都是極難的事。
后來我才得知,出水痘那段時間里,我自己和自己下棋類似于象棋基本功之一的“拆棋”訓(xùn)練,可以拓寬思路,連許多象棋大師都是通過“拆棋”來研習(xí)、提高象棋技藝的。哈,苦悶的痘中玩樂,竟使我歪打正著,鍛煉了自己的棋藝。
(整理: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