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讀季羨林的《壽作人》,一則往事很使我感動。
當(dāng)年畫家吳作人和季羨林私交甚好,他們曾一起收藏國畫,還在赴印度和緬甸訪問時一起度過仿佛在云端的愉快日子,真摯的友誼一直充盈兩人心間。吳作人88歲患了重度中風(fēng),他的夫人蕭淑芳女士說,他對以前的事記得清楚,對眼前的事過目皆忘。一天,江蘇文藝出版社的張晶華應(yīng)約到他家為他拍照。拍完后,因出版需要,張晶華請吳作人簽名。他把簽名冊送到吳作人手中,一頁一頁翻過,當(dāng)見到季羨林簽的那頁時,吳作人十分激動,用手指著簽字雙唇顫抖,眼含淚花,執(zhí)意要將自己的名字簽在季羨林的簽名旁。他夫人怕他弄損了季羨林的簽字不好制版,請他在另一頁上簽,他固執(zhí)不簽,十分生氣。最后,他還是在另一頁上簽了。令人悲傷的是,盡管他夫人一再提醒,但是一代大師竟然連自己的名字也記不得了,反倒寫了一堆介乎美術(shù)線條的草字,但清晰可辨提一個“林”字。寫著寫著,他流淚了……
當(dāng)時神志不清的吳作人對友人的情感卻是清醒的,他完全沉浸在對季羨林的美好回憶中,一個“林”字流露出他內(nèi)心對朋友的真摯,十分感人。
沈從文有過一段韌性的愛情,他非常喜愛秀美文靜的才女張兆和,便情不自禁給這位學(xué)生寫起了情書,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情書被張兆和交給校長胡適,胡適說:“喜歡就可以交往,不喜歡也不是太大的錯?!睆拇耍瑥堈缀筒鸥铱此男?,愛的情愫也悄悄萌發(fā)。1932年張兆和畢業(yè),沈從文想去她蘇州的家提親,因父母不在身邊,張兆和沒有答復(fù)沈從文,沈從文怏怏不樂地回了青島。在得到開明的父親許可后,張兆和與天性厚道的二姐張允和同去郵局給沈從文發(fā)電報。張兆和在電報中說:“鄉(xiāng)下人,喝杯甜酒吧。”二姐張允和的電報則只有一“允”。
一個“允”字,雖出自二姐之手,卻也道出了許多真情,讓沈人文長達4年的追求終于有了圓滿結(jié)局。
在保家衛(wèi)國的自衛(wèi)還擊戰(zhàn)場上,一位只有十八歲的年輕小戰(zhàn)士,在被敵人炮彈擊中,生命的最后時刻,用自己的鮮血在之前寫好地址的信封上顫顫抖抖地寫下一個“國”字,而后就犧牲了。這是他給家里唯的親一——母親寫的最后一封信。一個“國”字,體現(xiàn)了年輕戰(zhàn)士為國家安危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這真是,人間滄桑多事事,一字真情動古今??!
(編輯 思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