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來吧。這似乎理所應(yīng)當(dāng)是房主對租客見面說的第一句話。
“你是單身女性嗎?”男人喑啞的聲音打斷小雅的臆想。
“撲哧……”小雅假意地笑著,又暗中握緊挎包外側(cè)的折疊刀:“沒錯,說來也挺悲哀的。不僅是剩女一個,還風(fēng)餐露宿了一宿呢?!?/p>
男人沒有接小雅的話,依舊抵在門口,似乎不打算讓小雅進(jìn)門,又說道:“沒有什么太大的要求,就是希望你可以通過這里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p>
巨大的恐懼和不安好像無底的黑洞肆意地侵蝕小雅的靈魂,又如同龐大的怪獸囂張地把她吞噬得殘渣不剩。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卻有一個無畏的聲音已經(jīng)從她的嘴里傳出:“單間?零房租?”
“是的。”男人答道。
“絕無欺詐?”這似乎問得有些可笑。
“嗯?!?/p>
過了良久,小雅想著這幾日的悲慘和眼前巨大的誘惑,堅定地答道:“好的,我住。”
男人無聲地讓開了道。小雅終于走進(jìn)這間屋子,才發(fā)現(xiàn)這里出奇地干凈。她環(huán)顧一圈,喃喃著:“這里怎么會和曾經(jīng)的家一模一樣呢?”她轉(zhuǎn)過身,直直地盯著那個男人,才驚覺角落的黑暗再次隱匿他的面容。
“不。這不可能的!”小雅有些狂躁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又用力地推開每扇門,不敢置信地低呼出聲。
是的,怎么能相信眼前的場景似是安放在自己深深的回憶里呢?而眼中的那個孤零零的老人,坐在床邊,眼神落寞地凝視手中小女孩的照片,無聲地嘆氣。
“當(dāng)……”折疊刀因小雅猛烈的顫抖而冰冷地掉落在地上。多多少少的晶瑩的東西堆積在小雅的眼眶中,不小心地溢了出來。
“呼,咳咳?!币恢慌K兮兮的皮球飛快地滾過來,猛烈地撞擊著小雅的腿。驀然襲來的強(qiáng)烈的痛感讓小雅驚醒……
原來是夢,“怎么會坐在這里睡著了呢?”小雅扶著公告欄,吃力地站了起來,“剛才的一切竟是那么真實(shí),怎么會不存在呢?”
“丁零零?!笔謾C(jī)的鈴音刺激著小雅的耳膜,強(qiáng)有力的振動讓她不由得睜大雙眼。
“不是沒電了嘛!”她快速地掏出手機(jī),可是那一格電的標(biāo)志似是無畏地嘲笑她的無知,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明晃晃地證明它的存在感。
她咬著唇,猶豫地看著來電顯示,又堅定地接通了:“喂,父親。”
“小雅,快到你媽的忌日了?!蹦侨祟D了頓,說,“回家吧,算我求你了?!?/p>
小雅沒有答話。她看著那些跳完舞的媽媽們結(jié)伴回家,又看到小女孩撿起皮球,拉著爸爸往家跑。她的雙眼有些酸澀。
“爸,我想回家,”小雅吸著鼻子,聲音哽咽著,“謝謝您。”
謝謝您,在我恐懼和彷徨的時候,用愛證明著我的存在。
最后她抬起眸子,看了看公告欄,發(fā)現(xiàn)那張泛黃扭曲的紙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竟沒來由地松了口氣。
也是,這個世界,本就不需要多余的存在體。
一個女孩,拖著不起眼的壞箱子。這次是歸途,終點(diǎn)是那個對她來講永遠(yuǎn)零房租的家。
看著那個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男人從粗壯的大樹后緩緩地走了出來,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慢慢地蹲下身,伸出那只短小得有些詭異的手,撿起地上那張泛黃的紙,又迅速地貼在公告欄里。
他轉(zhuǎn)身離開,走得搖搖晃晃的,似乎自言自語著:“生活是世上最罕見的事情,大多數(shù)人只是存在,僅此而已?!?/p>
九歌:本名李昂,學(xué)生,五年“意粉”,參加名家共寫作是期望自己離寫作夢想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