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木舟
下午三點二十分,我乘坐的那趟列車開始檢票,四分鐘之后,我已經坐在了車票所標注的靠窗的位置上。
逼仄的空間里充斥著刺鼻的氣味兒,令人作嘔:旁邊一個肥胖的婦女暗暗地使勁把我往里擠,企圖霸占更多的面積;還有兩個看起來十分油膩的男子隔著過道在高談闊論。
但周遭的一切對我沒有造成絲毫的影響,我毫無觸動,手里緊緊地攥著那只死寂的手機。
這是我有史以來出行最為簡便的一次,除了手機、充電器、身份證、錢包之外,連一件換洗衣服都沒有。
就像是行軍打仗的人,不必攜帶太多的負累,勝,衣錦還鄉(xiāng),敗,戰(zhàn)死沙場。
是的,坐上這趟車,我不是去旅行,也不是探親訪友。
就像是多年前鞏俐扮演的那個固執(zhí)得像一頭蠻牛的婦女秋菊,她說她要討個說法。
我要去找顏見,討個說法。
在轟隆轟隆的摩擦聲中,我木然地將頭靠在臟兮兮的車窗玻璃上。
這是第二十七天,顏見與我斷絕聯(lián)系,每一天我都是掰著手指數過來的,第二十六天的時候我對小真說,我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耍了,我要去找他。
作為我的鐵桿閨蜜,小真即刻就表示了她的擔憂和規(guī)勸,算了,如果他真的不愛你了,你去找他又能挽回什么?
你不懂!我的眼淚立刻就掉下來了,我可以不被愛,可以被拋棄,被甩,被分手,但我不能被愚弄。
這已經不是愛情的問題,這事關尊嚴。
一年多來,顏見對我噓寒問暖,呵護有加,在我低落和脆弱的時候,以超出普通朋友十倍的耐心安慰和開導我。
潤物細無聲,我漸漸地被軟化。
七夕的那天晚上,他抱著一個巨大的紙箱來找我,在樓下交給我的時候反復叮囑我一定要到了房間里才能打開。
他走了之后,我回到家里,躊躇了半天終于下決心將盒蓋打開,霎時之間,無數個氫氣球從紙箱里爭相撲騰而出,五顏六色,每個氣球下面還系著一張小卡片,上面畫著很Q的涂鴉。
我沒法形容那一刻自己的感受,震驚大過了感動。
是誰說的,人在成年之后最吝嗇的不是金錢,而是時間,一個人肯為你花費他的時間,你在他心里必定占有極為重要的位置。
就像一場反轉劇,顏見用這么一堆廉價的氫氣球,便將我徹底征服。
七夕后的第三天,我叫他出來吃飯,分開的時候,我親了他。
很自然地,該發(fā)生的事情也都發(fā)生了,四天之后,顏見跟我講他父親叫他回北京準備新公司開業(yè)的有關事項,忙完了再回來找我。
我送他去機場,囑咐他登機前給我發(fā)個短信,落地之后再給我發(fā)個短信。
我回到家里的時候,手機一振:我馬上就飛了,開機再跟你聯(lián)系,好好照顧自己。
我隨手回了他一個表情,言簡意賅。
可是直到落地之后的第二十七天,他的手機,都再也沒有打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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