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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戰(zhàn)場,上龍床

        2013-05-14 09:54:23酸奶小花卷
        桃之夭夭A 2013年11期
        關(guān)鍵詞:荷香皇上將軍

        酸奶小花卷

        故事介紹:究竟是納個將軍入后宮,還是引狼入室了!女皇陛下很生氣,驃騎將軍,你竟敢強(qiáng)抱朕!

        (一)大婚之日

        大婚冊封這日,據(jù)說是百年難逢的大吉日。其時,碧空如洗,鴻雁高飛。我盛裝打扮,領(lǐng)著滿朝文武列于華儀殿前。沉香繚繞,禮樂喧天,即將成為我后宮之主的大將軍陸朝華,著正紅禮服,被十六名宮女簇?fù)碇?,莊重行來。

        要入主后宮的,的確是個男人。二十年前,我那逆天親娘篡位稱帝,成了南召開國女皇。而今她駕鶴仙去,遺旨令我這個獨(dú)女承襲帝位。身為一個二世祖,我身邊危機(jī)四伏。所幸親娘很了解我,留下忠心大臣輔政,更在彌留之際為我謀好功績——令驃騎將軍陸朝華突襲西閾,使我剛剛登基,就有西征大捷。

        我自然極其高興,大行封賞。誰料,這陸朝華拒受,竟提出以西征大捷為聘禮,自請入主后宮,嫁為皇夫!

        我參悟良久,實在不能明白,這請求,究竟是要嫁給朕,還是要娶朕?

        我尚疑惑,一眾輔政大臣已急如熱鍋螞蟻,紛紛上書,勸我惋惜將才,冊立皇夫。貴為首輔的王丞相最離譜,奏折上直接寫了八個字:將軍勇猛,育嗣首選。

        眾臣逼婚,我無奈允了。于是南召國徹底沸騰了,什么《女皇在上,我在下》《下了戰(zhàn)場,上龍床》等各種秘史廣為流傳。

        “請陛下親授金印金冊!”太常卿一嗓子拉回我的思緒,我一看,陸朝華已候在玉階下。

        太常卿太史監(jiān)和女官荷香隨侍身后,我慢慢走下,不料走到最后幾階,突然一腳踩滑。眾人驚惶疾呼,眼見一代帝王就要威嚴(yán)掃地,那正要過門的皇夫猛然掀了頭上鳳冠,踏如飛燕,在此千鈞一發(fā)之際力挽狂瀾。

        此時,我的背只離臺階一尺距離不到,陸朝華攬著我,我第一次近距離看清他的容貌,聲名赫赫的驃騎將軍竟然生了一雙丹鳳眼。他朝我莞爾一笑,略挑起眼角透出風(fēng)華萬千:“陛下沒事?”

        “朕……很好?!焙上氵^來攙我,我踏實地面,覺得有點(diǎn)不對,正要尋出異處,太常卿忽然小心翼翼地喚道:“陛下,您的鞋……”

        我眉毛一抖,霍然見得太常卿盛金印的承盤上,一只花盆底的詭異靴子正華麗麗地顫動。誠然,自太常寺報將軍身高八尺后,我就琢磨不能被他搶了風(fēng)頭,于是,荷香連夜給我趕制了一雙結(jié)合鄰國風(fēng)俗的高靴。不料玉階太滑,我功底不夠,不僅差點(diǎn)摔個仰天翻,連鞋都給摔掉了。

        羞惱之際,忽聞一聲輕笑。我瞪向陸朝華,他掩了眸中笑意,垂手道:“陛下不如先回宮更衣?”

        太史監(jiān)一聽,立刻跳腳反駁:“怎可延誤吉時!”

        我踩著腳背金雞獨(dú)立,壓著火氣掃向太常卿,指望他說兩句,他居然裝作未見!我怒不可遏,一把拽過他盤子里的東西往陸朝華懷里一塞,叉著腰橫眉怒眼:“現(xiàn)在金印金冊已授,朕宣布,冊封完畢!”

        話音一落,眾臣皆驚。太史監(jiān)以頭搶地,連禮樂也噔一聲停了。只有陸朝華面色不改。

        我瞟了承盤里的靴子一眼,余怒未消:“陸卿救駕有功,朕特贈此靴,以示皇恩,望卿好生供奉!”

        陸朝華從容跪地:“遵旨?!?/p>

        我冷哼一聲,顧不得只穿了一只鞋,忽高忽低向后宮行去。

        誰敢笑朕的靴子,朕就讓靴子做他家祖宗,后半生天天供奉!朕可是一個有脾氣的二世祖!

        (二)冊封典禮

        自早晨的冊封禮畢,還須設(shè)盛宴款待朝臣。

        夏荷吐芳,薔薇尤艷,御花園中紅情綠意,使人迷醉。

        我舔著嘴唇,目光在桌上的水晶肘子上來回數(shù)遍,直到太史監(jiān)上前擋住肘子,對我道:“陛下,吉時已至,請下令開宴?!?/p>

        我站起來,一甩袖擺喜道:“開宴!”言罷,扭頭指揮荷香,“肘子,朕要那個肘子,多來點(diǎn)!”

        太史監(jiān)瞄了我一眼:“陛下,眾臣恭賀之后,您才能用膳。”他加重了語氣,顯然是早上我做出不遵禮制之事令他心存芥蒂。

        我扭曲著眉毛看了他半晌,最終妥協(xié)。捂著饑餓的肚子,我想,成親真是個麻煩事,朕以后再也不要娶二房了!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座位,由于太常寺缺乏對“女皇娶將軍”這種奇異大婚的文獻(xiàn)考究,所以陸朝華穿了和我一模一樣的喜服,更襯得他眉眼如畫。他對我莞爾一笑,我盯著他那雙比我還標(biāo)準(zhǔn)的丹鳳眼,又改變了主意,決定以后還是應(yīng)該娶個二房,有刀疤臉的那種,至少穿喜服不會搶我風(fēng)頭!

        好不容易熬過禮節(jié),我重新坐下,正打算對著肘子大快朵頤,忽有太監(jiān)通報:“汾陽大長公主,怡安郡主到——”

        我訝異抬頭,一名華服婦人牽著一個小女孩由幾名侍女簇?fù)硇衼?。婦人香腮雪膚,眉眼生得極美,尤其是左眼角下一顆宛如墨滴的淚痣更是將她的風(fēng)韻點(diǎn)綴到了極致。而那小女孩約莫七歲模樣,乖巧可愛。

        汾陽大長公主是我母親的親妹妹,也是我的姨母,葉薰。她嫁給永昌侯周羨多年,生有一女,葉馨。此次大婚辦得倉促,而她去了封地巡幸,所以姍姍來遲。

        目光在肘子和葉薰之間來回糾結(jié),我忍痛割愛地站起來。沒待我開口,葉馨已一溜小跑撲到我懷里:“皇阿姊,你想馨兒了嗎?”

        “當(dāng)然想你了!”我抱起葉馨,“小淘氣,路上累不累呀?”

        “葉馨,不許賴著你皇阿姊?!毙】ぶ髡臀胰鰦?,被葉薰訓(xùn)了,不滿地噘起小嘴,悻悻地去找她父親永昌侯了。葉薰從宮女手中接過酒樽,“本宮來得可算及時?”她向我溫婉一笑,“恭?;噬洗蠡橹??!?/p>

        我有些歉然:“累及姨母匆忙歸京,朕……”

        “皇上說什么見外話呢。“葉薰嗔怪地打斷我。

        我撓了撓頭,向陸朝華做了個手勢。他含笑拱手:“臣陸朝華,見過大長公主。”

        “請起?!比~薰仔細(xì)端詳他一眼,向我笑道,“皇夫文武兼?zhèn)?,姐姐若是泉下有知,定會為皇上高興的。”她親自扶起陸朝華,叮囑著,“皇上是個小孩脾性,以后還請皇夫多擔(dān)待?!?/p>

        陸朝華笑應(yīng):“臣定不負(fù)所托?!?/p>

        我窘迫抗議:“朕哪里需要他擔(dān)待了!”明明他陸朝華才是“嫁”進(jìn)我葉家門的好嗎?為什么我有一種我才是媳婦的錯覺?

        葉薰笑著搖頭,喚來宮女為陸朝華斟酒一杯,互敬而飲。

        被忽視的我郁郁不樂,泄憤地咬了一口肘子,發(fā)現(xiàn)已冷得失了口感。這時,葉馨又溜到我身邊,她似乎才發(fā)現(xiàn)我的裝束與往常不同,拉著我的袖子問:“皇阿姊,我父侯說你今天成親?”

        我懶散回應(yīng):“是啊?!?/p>

        “那皇阿姊是新娘子嘍?”

        我立刻糾正她:“不是!”

        她扭著眉頭,撐著腮幫子看了和葉薰交談的陸朝華半晌:“那……將軍是新娘子?”

        我看著陸朝華,覺得還是不應(yīng)該騙小孩:“好像,也不算?!?/p>

        葉馨瞪大雙眼,揪著我的袖子,滿是困惑:“父侯說,兩個新郎成親就叫斷袖。但是皇阿姊,為什么你的袖子沒有斷?”

        “這個……”我扭著眉毛,一瞬間覺得我整個人都不好了,“永昌侯,請不要教壞小孩!”

        (三)洞房花燭

        喜燭冉冉,紅帳高懸,錦繡煙羅,碧玉金樽。

        我大大咧咧坐在喜床上,捧著水晶肘子狂啃一陣,終于填飽肚皮。

        “朕又活過來了!”我滿足地舔了舔嘴,順手把骨頭扔到地上。荷香遞了錦帕過來,我擦著手感嘆,“還是你最好,知道我老早就惦記這個肘子?!?/p>

        荷香抿唇一笑:“皇上,肘子是將軍讓奴婢端來的?!?/p>

        我動作一滯,愕然:“什么?”

        “將軍,不,應(yīng)該是皇夫?;史蛘f下午看見皇上很喜歡這個肘子,又沒機(jī)會吃,所以讓奴婢去御膳房端了一份過來?!焙上憧聪蛭?,“大家都說皇夫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奴婢也覺得……”

        “打?。 蔽易隽艘粋€停的手勢,心想,陸朝華今天不過剛?cè)雽m,居然能讓我的心腹宮女對他出言贊賞,那他以后在宮里的地位不是比我還高?正胡思亂想,外殿忽然傳來整齊的見禮聲:“拜見皇夫。”

        陸朝華被一群宮女簇?fù)磉M(jìn)來。他穿著紫色常服,因剛沐浴過而臉色紅潤,略上挑的丹鳳眼帶著惑人的光華,濕潤的黑發(fā)隨意披散,幾滴水珠從發(fā)梢滴落滑過鎖骨,被衣襟遮掩行蹤。

        我一呆,猛然想起大婚前太常寺對洞房花燭夜的細(xì)節(jié)分解奏折,眼見幾個宮女圍上去幫他寬衣,我眉毛一抖,連忙喝道:“你們……你們都下去!”

        眾宮女戀戀不舍地退下。僅剩褻衣的陸朝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心頭一慌,避開他的目光,一邊往床里面爬,一邊怒道:“看什么看!睡覺!”

        “遵旨?!标懗A坐在床邊,解開腰帶。我一看,他里面已經(jīng)沒衣服了,頓時緊張到汗毛倒立,想也不想就一腳踹過去。

        陸朝華沒有回頭,卻精準(zhǔn)地抓住了我的腳踝。

        我使勁咽下一口唾沫,鎮(zhèn)定道:“朕……試試將軍身手?!?/p>

        陸朝華松開手,回眸一笑,上挑的眼睛尤為魅惑:“皇上別急,待到夜深人靜,可以慢慢試?!?/p>

        我一下被嗆住,迅速搶過被子捂住臉,躲到床角。

        過了一會兒,聽見衣服窸窣之聲。再過了一會兒,忽聽陸朝華開口:“皇上,您真的不打算留點(diǎn)被子給臣?”

        我從被子里伸出腦袋,硬著頭皮拒絕:“朕……怕冷?!?/p>

        陸朝華笑了笑:“可如今是盛夏?!?/p>

        我梗著脖子,紅著臉咬牙道:“朕陽虛,陸卿難道有意見!”

        陸朝華收了笑,認(rèn)真嚴(yán)肅地看著我:“皇上,陽虛是病,得治?!?/p>

        “這個……此事改日再議!”我無語凝噎,干脆縮進(jìn)被子,“不許再打擾朕睡覺!”

        “遵旨。”

        洞房花燭夜終于平安渡過。唯一的遺憾是,我熱出了一身痱子,并且整個夏天都沒治好。

        (四)皇夫在上

        自陸朝華嫁入皇宮,我再沒過過安生日子。

        首先,兼職史官的太史監(jiān)懇請常伴君側(cè),記寫本朝歷史,以便后世瞻仰。從此,我身邊多了一個老愛板著臉,對我多加約束的老尾巴。

        另一方面,身為唯一的長駐雄性,陸朝華的地位水漲船高,簡直連我都忌妒!每個宮女都對他殷勤有加,每個宮女都在討論他,甚至服侍我的時候,只要陸朝華在身邊,她們就會魂不守舍。這嚴(yán)重影響了我的生活質(zhì)量!

        當(dāng)我憤憤不平打算醉心政事,跑到勤政殿里批了兩天奏折不回寢宮睡覺時,閑得發(fā)慌的敬事房總管殷勤地跑來讓我翻牌子。我瞅著承盤里數(shù)十個綠頭牌詫異非常,捫心自問我并無二房,疑惑地翻開其中一個,上面霍然寫著:陸皇夫。我若有所思,把所有牌子翻了個遍,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因為所有牌子上寫的都是陸皇夫!

        我把敬事房總管大罵了一頓,終于對陸朝華忍無可忍,決定出宮散心。此時,姨母葉薰修書一封,請我去她新莊子游玩,我立刻答應(yīng)了。

        莊子建在京都外。我匆匆安排宮中事物,整裝出行,到了地方已是戌時。

        斜暉脈脈,花影橫斜,管弦之聲宛轉(zhuǎn)悠揚(yáng)。葉薰一家人鄭重接待了我,迎我入坐主位。

        時至宴中,葉薰關(guān)心起我的近況:“皇上,聽太醫(yī)說你身體抱恙?”

        我一頭霧水:“姨母何出此言?”

        葉薰欲言又止:“皇上貴為天子,理應(yīng)愛惜龍體?!?/p>

        “大長公主所言極是?!庇啦钪芰w附和,“臣這里有極品山參,皇上若不嫌棄,便一起帶回宮中吧?!?/p>

        我一愣,覺得事情有些匪夷所思,拿起酒樽,向葉薰道:“還請姨母明示。”

        葉薰和周羨兩人臉上略顯尷尬,少頃,葉薰笑道:“不知皇夫可好?多年征戰(zhàn),身子骨理應(yīng)比皇上強(qiáng)橫一些?!?/p>

        我越發(fā)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好含糊道:“大概,是比朕好吧……”

        周羨插話:“皇上,臣那里有新鮮割取的鹿血,不如也一并帶回去?”

        我啜了一口酒,正想不通其中邏輯,這時,賴在我身邊的葉馨扯著我的衣袖,小聲嘀咕:“皇阿姊,陽虛是什么呀?”

        我被嗆了一下:“你問這個干什么?”

        葉馨撲閃著大眼睛,天真爛漫:“父侯說皇阿姊娶了將軍以后,就陽虛了?;拾㈡?,陽虛究竟是什么呀?”

        “朕……”我瞬間了悟,于是整個人都不好了,“永昌侯,朕要扣你一輩子俸祿!”

        周羨哭喪著臉:“臣錯了!皇上息怒!”

        我冷哼一聲,拍桌而起,指著他正要再訓(xùn)幾句,荷香突然神色焦急地跑過來:“皇上,剛才宮里來人說,皇夫昏倒了!”

        “???”我震驚得連生氣都忘了,脫口而出,“中風(fēng)了?”

        荷香緊皺眉心,搖頭。

        周羨在一旁喃喃自語:“總不會是……懷孕了吧?”

        我一口老血噴出,咬牙道:“永昌侯難道懷過孕?”我見荷香欲言又止,明白她有秘事要稟,于是遣散眾人。

        荷香深吸了一口氣,面色蒼白,凝重的語氣令我的心狠狠一沉:“皇上,皇夫身上的毒藥發(fā)作了!”

        (五)事出突然

        事出突然,我匆忙拜別姨母,喝令回宮。

        其時夜色已深,我的車馬行在山路上,舉步維艱,險阻重重。我心有惦念,更覺得焦躁難挨,最后索性棄車駕馬,疾馳歸宮。

        我狼狽趕回,御醫(yī)已在床前跪了一排,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皇上來了!”大家都自覺地讓開一條道。

        我腳步虛浮地走近,距離并不長,我卻覺得走了很久。待到終于坐在床邊,我看見陸朝華雙眸緊閉,呼吸微弱,慘白的臉上英氣的眉狠狠扭曲著。我握起他冰涼的手,他手指輕微動了一下,似要掙開,卻毫無力道。我從未想過征戰(zhàn)沙場的將軍,竟也會有如此脆弱的時候。我突然后悔這幾日對他避而不見,若非這樣,不會任他毒發(fā)。

        “皇上,皇夫他不知因何中了劇毒,臣等無力救治??!”一個須發(fā)皆白的御醫(yī)跪到我面前。

        “出去吧……”我低聲說。

        他瞪大眼,不可置信:“皇上,您說什么?”

        我冷冷抬眸,一字一句:“朕說,滾出去!”

        天子一怒,群臣皆懼。很快,寢宮里重新空蕩起來,我深吸口氣,站起來,命荷香守在門外。挪動床角的金磚,床后漸漸顯出一條密道,我急走進(jìn)去,匆忙從暗格拿出一個瓷瓶,坐回陸朝華身邊。

        抖出一顆紅色藥丸,我想喂進(jìn)他嘴里,可惜根本撬不開他的嘴。我急了,索性將藥丸幾口咬碎,端過旁邊的水含了,俯身下去,慢慢喂給他。萬幸,他還有基本的反應(yīng),水刺激到他的喉嚨,他吞下去了。

        直到此時,我才松了口氣,方覺腿腳發(fā)軟,幾乎站立不穩(wěn)。我癱坐在床邊,再不想移動。

        那夜,我忐忑守在他床旁,看著他臉色逐漸恢復(fù),手也慢慢有了溫度,才終于放心。我?guī)退吝^細(xì)汗,我聽見他在夢囈,內(nèi)容很零碎,我只聽清一句。他說,愿作孤臣,效忠帝王。說這話時,他微弱的語氣透出堅定。我輕握他的手,忽而覺得心酸。

        夜色愈淺,黑夜即將離去,我看著情況好轉(zhuǎn)的他,疲乏不已,漸漸沉睡。

        我仿佛做了一個夢。夢中一個女人背對而坐,身披鎧甲的陸朝華跪在地上。

        我聽不見他們的對話,我只看見陸朝華接過一個瓷瓶,服下其中事物。我聽見他說,愿作孤臣,效忠帝王!

        我從夢魘中驚醒,天色早已透亮,清晨的陽光灑落一地金輝。我皺著眉,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趴在床邊睡著的。我欲站起來,未料坐了一夜的腿早已發(fā)麻,眼見要摔倒,忽然有個力道拉了我一下, 我撲通一聲倒在床上。

        陸朝華略有喘息,蒼白的臉出現(xiàn)在視線上方:“陛下沒事?”

        我睜大雙眼,愣了片刻,方才想起回答:“朕……很好?!?/p>

        陸朝華左右望了一眼,眼神迷茫:“皇上在這里待了一夜?”

        “這個……”我挺身坐起,咳了一聲,“其實朕只是剛好路過……”我不會說假話,況且如今形容狼狽讓我感到?jīng)]來由地心虛,連臉都燒紅起來,拖長的語氣又硬生生地轉(zhuǎn)了個彎,“你不許說不信!”

        他看著我,莞爾一笑:“臣信?!彼θ葺p淺,眼里光華燦爛,宛如只看得到我一人。

        怦怦怦!

        誰的心……跳得這般迅速?

        我忙扭過頭,大大咧咧地打著哈欠,往外急走:“今日起來甚早,容朕先去睡個回籠覺!”

        咚!我重重地摔倒在地,身后響起他擔(dān)憂的聲音:“陛下!”

        擦!站太久腳麻了!

        (六)為你指婚

        我似乎不那么討厭陸朝華了,也懶得為小事動怒。

        比如現(xiàn)在——陸朝華在紫薇下練劍,惹得一眾宮女偷看,出聲叫好。而坐在一旁涼亭里批著奏折的我,居然沒有像往常一樣喝令制止。

        批完幾本,我覺得口渴,伸手去拿杯子,卻始終沒摸到。皺了皺眉,抬眸一看,隨侍身旁的荷香不明蹤跡。而陸朝華不知何時練完劍,正拿著瓷壺為我斟茶。似知道我要問話,他遞過杯子,先開口:“荷香去御膳房了,說是怕皇上會餓?!?/p>

        我看了看天色,還沒到加餐時間,又轉(zhuǎn)回視線,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一番。鳳目英眉,身軀偉岸,濕透的白色中衣微解,線條深刻的鎖骨若隱若現(xiàn)。我確信荷香是被他美色誘拐而“假公濟(jì)私”。

        我接過杯子,啜了一口,淡聲道:“陸卿的身體恢復(fù)得如何?若是宮女們打擾到你休息,一定不要跟朕客氣?!?/p>

        陸朝華擦著汗在對面坐下,微微一笑:“皇上若不喜吵鬧,換作內(nèi)監(jiān)服侍應(yīng)會清靜許多?!?/p>

        “朕不太喜歡身殘志堅的物種……”我皺著眉頭想了想,“不過你倒是讓朕想起一事。”說著我一拍手,神色興奮,“宮中正值婚嫁之齡的宮女很多,不如讓朕給她們做媒吧!”

        陸朝華饒有興趣:“對象是?”

        我被自己這個提議深深吸引了,湊近陸朝華,和藹道:“陸卿手下有多少士兵沒成親?不妨帶來宮里相個親?”

        陸朝華眉毛輕挑。

        我剛還因荷香的“假公濟(jì)私”郁郁不歡,眼下尋到樂事,就全忘了,笑瞇瞇地誘導(dǎo):“你看,士兵要是和宮女配對了,不僅解救了眾多大齡未婚青年,也為國家安寧做出了巨大貢獻(xiàn)嘛?!?/p>

        陸朝華看著我:“皇上這么喜歡做媒?”

        我點(diǎn)頭:“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牽紅線多積德呀。”

        陸朝華一臉嚴(yán)肅:“那么……眼下就有一個待解救的大齡青年?!?/p>

        我詫異:“誰?”

        “臣?!?/p>

        我一愣,擰眉怒道:“陸朝華,身為皇夫,你竟敢紅杏出墻?你看上哪個宮女了?快從實招來!”

        “臣……的確看上一人……”他突然提起前擺跪下,語氣莊嚴(yán),神情肅穆。

        這……

        是要求我指婚?

        一瞬間心臟又緊又疼,我拍桌而起,指著他手指抖啊抖,卻始終說不出話??墒撬€是低著頭,跪在我的面前,無動于衷。我泄氣了,又重新坐下,扯過奏折一邊翻一邊道:“你若真有喜歡的人,朕放你們出宮,再賜座宅院?!?/p>

        我揮揮手,示意他退下,不要再待在這里。我看著他心很堵……也很疼。

        可是對方完全不理解我的糾結(jié)難受,還大義凜然地?fù)u頭:“有座將軍府邸已夠用,等有孩子了,再請皇上賜名吧。”

        你這是在逼朕!我口氣不善:“以后再說?!?/p>

        陸朝華嘆了一口氣,突然靠近我,對著我的脖子吹了口氣,語氣誘惑:“皇上你真可愛……”

        “有事?”我瞥他一眼。有毛病嗎?突然靠近。

        “臣還是帶士兵們來相親吧?!?陸朝華似笑非笑,眸中似乎閃過一縷光華。

        他居然不怕看上的宮女和手下跑了?氣惱地摸摸由于他的靠近而變紅的耳根……我懶散回應(yīng):“隨便?!?/p>

        解救大齡青年的皇宮相親會最終沒能開展,一紙邊關(guān)戰(zhàn)報,在秋末突襲而至——被打敗的西閾國卷土重來,囂張叫戰(zhàn),一場戰(zhàn)事已必不可免。

        (七)一曲出塞

        黑色繡金的“陸”字軍旗在寒風(fēng)中飄揚(yáng),大軍列隊城外,氣勢恢宏。

        天色陰暗,黑云低涌。我裹著狐裘,站在城頭,為陸朝華送行。

        一杯烈酒飲盡,荷香端來承盤,其上放著一個瓷瓶。

        “這是緩解你身上毒藥的藥丸,你拿好。”我做了個手勢,示意荷香奉過去。

        “多謝皇上?!标懗A收下瓷瓶,垂手道,“請準(zhǔn)臣領(lǐng)軍出發(fā)。”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視線停在他身上。今日出征,他穿了鎧甲,帶起銀盔,越發(fā)英氣逼人,威武不凡。

        “皇上?”我久久不言,陸朝華輕喚提醒。

        我回過神來,從太史監(jiān)的承盤里拿過帥印,交到他手里:“但望陸卿凱旋?!?/p>

        “臣必當(dāng)不負(fù)所托!”陸朝華接印,拜別轉(zhuǎn)身。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陸卿!”

        他回身過來,看著我:“皇上還有吩咐?”

        我凝視著他,半晌,還是從袖中拿出一個沉香木盒。我走到他身邊,他目光疑惑,我微微一笑,將盒子放到他手里:“此去不知何時能歸,多帶一粒藥,也多一手準(zhǔn)備?!?/p>

        陸朝華眼角微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忽而靠近我,擁我入懷。他在我耳邊開口,聲音輕似雪花卻有溫度,他說:“等臣回來。”

        我笑了笑,未作回答。

        低沉的號角鳴起,戰(zhàn)鼓轟隆,撼天震地。我看他回到軍隊,駕馬啟程,喝令萬軍。他英姿傲然,像一只自由翱翔的雄鷹,一飛沖天,無可匹敵,也絕不會為人停留。

        “你將南召一半國運(yùn)交付與他,值得?”身后有女人的聲音響起,低沉冷漠的話音竟比這冬日更冷。

        我看著陸朝華遠(yuǎn)去的背影,輕笑一聲:“也許吧……”聳了聳肩,我不在意道,“你知道我從不適合做帝王?!?/p>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p>

        我沒再回話。一片冰涼忽然而至,我仰頭,但見黑云翻涌,雪花簌簌。

        這場暴雪終于緩緩拉開序幕。

        轉(zhuǎn)眼已過半月。這日,王丞相帶邊關(guān)戰(zhàn)報來勤政殿覲見。

        我在殿中走動,他跟在我身后念道:“初五將軍屯軍邊城,與西閾對峙。當(dāng)夜將軍夜襲,勝,斬獲九百人。初六,西閾叫陣城下,將軍據(jù)守不出。當(dāng)夜西閾夜襲邊城,為右將軍截獲。初七,兩軍對峙。初八,對峙……”

        我頓住腳步,做了一個停的手勢,回首問及另一件事:“派去汾陽的細(xì)作有消息嗎?”

        王丞相收起戰(zhàn)報,凝重地?fù)u頭:“大長公主上次巡查封地汾陽之后,防衛(wèi)嚴(yán)密不少?!?/p>

        我皺眉:“她倒是謹(jǐn)慎。”

        王丞相捋著半白的長胡須:“大長公主早有二心,若非皇上登基之初便令陸將軍突襲西閾,使其重傷,恐怕西閾鐵蹄早已踐踏京都?!?/p>

        “先帝在位時,已發(fā)現(xiàn)她與西閾聯(lián)系密切,現(xiàn)在朕根基尚淺,她又怎會輕易放過。”我從他手中拿過戰(zhàn)報,又看了一遍,“西閾按兵不動,必有隱情?!?/p>

        “說得沒錯?!蔽以捯魟偮洌雎犚粋€女人冷淡開口。我回身,但見屏風(fēng)處慢慢轉(zhuǎn)出兩個人影——太史監(jiān)攙扶著身形消瘦的女人。她面色蒼白,睥睨之間卻威嚴(yán)難掩,精致的眉眼與葉薰有五分相似,氣質(zhì)卻高貴冷艷,與葉薰截然不同。她看向我,冰冷的語調(diào)令我腦中轟然一聲響:“虎符,被盜了。”

        瑞豐元年十二月,汾陽大長公主葉薰勾結(jié)西閾,盜竊虎符,反!

        (八)戰(zhàn)斗邊關(guān)

        夜深,寒虐風(fēng)號,六出紛飛。南召皇宮殺戮四起,尸橫遍地,血流千里。

        站在已被叛兵包圍的勤政殿中,我與逼宮前來的葉薰夫婦對峙。寒風(fēng)席卷,吹動殿中燭火,光影明滅。

        自登基那日起,我便想過會有這天,卻沒想到,會來得這樣快。

        “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我的好侄女,葉芄蘭。還有……”葉薰輕佻拖長話音,眼角的淚痣尤為妖媚。她移動視線,看向我旁邊,表情變得意味深長,“我英明神武的姐姐,你果然沒死!”

        “若我當(dāng)真死了,看不到妹妹你精心安排的謀反,豈不可惜?”

        白衣飛揚(yáng),眉眼精致,蒼白的面色遮掩不住她睥睨天下的氣勢,即便此刻被叛兵圍困,她仍然鎮(zhèn)定自若。這便是我的母親,葉慎,南召開國女皇。

        先皇駕崩,西征大捷,將軍求嫁,這一切早有謀劃。兩年前,葉慎身體漸弱,數(shù)次嘔血,當(dāng)朝醫(yī)圣斷她若繼續(xù)操勞,必活不過兩年。朝局方定,葉薰與西閾密謀,意圖不軌。葉慎為保南召,假意駕崩,逼迫大將陸朝華服毒效忠,任命醫(yī)圣入職太史監(jiān),跟隨帝側(cè),秘密照料。

        我們謀劃周詳,卻最終棋差一招——荷香竟盜竊虎符,背叛于我。如今葉薰夫婦殺了禁軍首領(lǐng),執(zhí)虎符,調(diào)動京中兵營五千,圍守皇宮。而陸朝華被西閾大軍拖延。雖然虎符被竊之時,我便密令他帶兵救駕,但葉薰逼宮來得太快,他怕是趕不回來了。

        前有叛兵,后無救援,恐怕今夜就要葬身此地。

        “姐姐,你明知芄蘭性格懦弱,不宜為帝,若你遺旨傳位于我,又何來今日局面?”葉薰冷聲一笑,目光灼灼,“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勾結(jié)敵國,弒君殺侄,為一己私欲置家國不顧,南召只會毀在你手上?!比~慎眉眼冷淡,“葉薰,你從不是繼位人選?!?/p>

        “既然如此……”葉薰眼中閃過殺意,輕蔑笑道,“那我只好強(qiáng)取了!”她回轉(zhuǎn)身,持虎符,揮臂展袖,殿中所有窗戶在頃刻被破開,數(shù)百士兵架起弓弩對準(zhǔn)我們。

        葉慎看了我一眼,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手心冒汗,正待捏破手中事物,殿外忽起巨變。有人整齊高呼:“拜見驃騎將軍!”聲勢磅礴,震耳欲聾。

        我全身一震,幾乎站立不穩(wěn),一顆心就要跳出來,連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他回來了,終于,回來了!

        (九)班師回朝

        鷹視虎步,身姿傲然。陸朝華一步步走入殿中,每一步仿佛都踏在我心上。

        終于,他停下腳步,卻在葉薰夫婦身旁站定。

        我呼出一口氣,笑出聲來:“你還是選擇了背叛?!?/p>

        陸朝華看著我,目光灼灼,沒有開口。倒是葉薰揚(yáng)唇一笑:“也罷,就讓你們死得明白?!彼聪蛑芰w,“永昌侯……”

        周羨應(yīng)了,從袖中拿出一封密信,其上印有我親手蓋下的龍印。正是發(fā)現(xiàn)虎符被盜之時,我用飛鳥傳給陸朝華的救駕密信。

        “當(dāng)年你們逼迫將軍服下毒藥,將軍早有反心,如今也是時候報仇了?!敝芰w眉飛色舞,向我拱手一拜,“臣代將軍多謝皇上親賜解藥,使將軍再無后顧之憂?!?/p>

        指甲刺入手心,我卻不覺疼痛。當(dāng)日出征,那個沉香木盒中,是他身上毒藥的真正解藥,世間唯此一粒。我不后悔給他解藥,即便此時此刻功虧一簣。

        我說過,他是一只自由翱翔的雄鷹,一飛沖天,無可匹敵,也絕不會為人停留。

        我與他之間,因一場陰謀開始,終歸,也要因一場陰謀結(jié)束。

        周羨說完,陰險笑道:“大長公主,是時候動手了吧?”

        陸朝華眼角微挑,聲音冰冷更甚夜雪:“殺了吧?!?/p>

        葉薰手執(zhí)虎符,號令千軍,頤指氣使:“來人,殺了他……”話音未落,卻被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打斷。劇變陡生,周羨握緊胸口長劍,不可置信地瞪著陸朝華:“陸將軍,你……”

        陸朝華面無表情,緩慢抽出長劍,鮮血長流:“我從未說過背叛,不過是將皇上的密折給你罷了,是你自以為是?!?/p>

        “那荷香……”周羨奄奄一息。

        陸朝華眉心一皺,手腕翻轉(zhuǎn),霍然收回長劍:“棋子一枚?!?/p>

        周羨全身抽搐,死不瞑目。

        陸朝華拭劍,看向葉薰:“大長公主想如何死?”

        “來人!”葉薰看著陸朝華,像是在看一個怪物,嘴唇顫抖,步步后退。這瞬息間,待命殿外的士兵洶涌而入。

        她有了底氣,鎮(zhèn)定下來,冷笑道:“陸朝華,你匆忙回京,不過帶了一千精兵,而本宮手里卻有五千兵馬!饒是你身經(jīng)百戰(zhàn),也別妄圖與本宮作對!”

        無數(shù)刀劍、弓弩對準(zhǔn)陸朝華,他面色不改:“皇上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他淡淡一笑,“五千而已,長公主是在置疑臣領(lǐng)兵作戰(zhàn)的能力?”

        交戰(zhàn)在即,我再不遲疑,使勁捏破手中事物。砰的一聲,迷煙四起,我在煙霧中三擊手心,幾十個影衛(wèi)從屏風(fēng)后的密道現(xiàn)身。

        待迷煙散去,影衛(wèi)已將葉薰和她周圍的士兵包圍起來。

        情勢再變,已完全逆轉(zhuǎn)。葉慎掃視殿外架起弓弩的士兵,因葉薰被擒,他們紛紛投鼠忌器。她拿過陸朝華手中的劍,走到葉薰身前。

        “姐姐,你想殺我?”葉薰美麗的臉上終于顯露驚惶。

        葉慎面若寒霜,只冷漠道:“撼我南召者,死!”

        我別過眼,沒看她殺死葉薰。叛亂到此,終于平息。這些影衛(wèi)按照葉慎的意思,本是用以和葉薰同歸于盡的籌碼,原以為還要搭上陸朝華,未料,事情竟會發(fā)展至此。

        “皇上沒事?”陸朝華走到我身邊來。

        “朕……”我望著他,手仍有些顫抖,卻覺得心中安寧,“很好?!?/p>

        他朝我莞爾一笑,略挑起眼角透出風(fēng)華萬千。他忽而擁我入懷,動作輕柔:“臣說過,等臣回來就好?!?/p>

        我微愣,少頃,嘴角忍不住揚(yáng)起笑容,輕輕回?fù)恚骸班?,我一直在等你?!?/p>

        (十)相愛

        瑞豐元年十二月,汾陽大長公主謀反事敗,身死。帝念其情,下旨葬于南陵。

        謀反完結(jié),葉慎隱姓埋名離宮修養(yǎng),不久,王丞相離職,追隨前去。

        經(jīng)過葉慎的鐵血政治、葉薰的叛亂慘死,南召上下對我心悅誠服,陸朝華也終于正式成為后宮之主。但我始終不知陸朝華為何會那么及時趕到京都,也不明白他說的棋子之意。

        陸朝華對第一個問題很快解答。他領(lǐng)兵夜襲時,發(fā)現(xiàn)葉薰與西閾的密件,于是令右將軍據(jù)守邊城,自己率領(lǐng)一千輕騎秘密返回。誰料中途收到我的密信,于是改變策略,來了一出反間計。

        “如果出征當(dāng)日,我不給你真的解藥,你是不是真的會反?”聽完之后,我疑惑甚深。

        陸朝華模棱兩可:“皇上不會不給臣解藥,而臣自然不會背叛?!?/p>

        我挑眉盯了他半天,換了個問題:“那荷香?”

        陸朝華沉思良久。

        “你之前說的喜歡的宮女……”我抱著雙手,神情不爽,“是荷香?”

        陸朝華笑了:“臣從未說過喜歡上宮女?!?/p>

        我眉毛一擰,正待發(fā)作,卻忽然想起當(dāng)日對話,他真的沒提過這一句:“那荷香……”

        “她本是葉薰的人,私下想為葉薰討好于我,我將計就計,所以周羨才以為我真心投靠。否則一封密信,他不至如此信我?!?/p>

        我好奇荷香究竟怎樣討好于他,又要開口,卻見陸朝華鳳眸微挑:“皇上是不是覺得很閑?”

        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不由自主退了一步:“朕……”

        陸朝華湊近我,眼中光華尤為魅惑:“閑的話,不如早點(diǎn)生個太子為皇上分憂?”

        我咽了口唾沫,正要逃,被他一下攬住,順勢壓倒。我怒喝:“驃騎將軍!你竟敢強(qiáng)暴朕!”

        “噓!”陸朝華解衣,做了噤聲的手勢,“皇上,這等事,還是不要嚷得后宮皆知了……”

        “唔……”

        此間動靜越小,寢宮外某個聽墻角的老頭,一雙細(xì)眼爆射出激動的精光,奮筆疾書:南朝有大將,下了戰(zhàn)場,上龍床!

        太史監(jiān)溫情批注:勇猛無雙,好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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