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見總第106期)
為了找到真相,愛德華決定去拜訪前妻多蕾絲的母親瑪麗。誰料,多蕾絲居然不是瑪麗的親生女兒!瑪麗還告訴愛德華,多蕾絲的身世,關系著“野狼計劃”能否順利實施。為了弄清楚這個神秘“野狼計劃”的具體內容,愛德華跟蹤了黑手黨頭目羅伊·巴斯,誰料,在跟蹤的時候,他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個跟多蕾絲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愛德華開著車子,緩慢地經(jīng)過一個燈光黑暗的街區(qū)。路邊,年輕的女子身穿暴露的短裙,三五成群徘徊。若是看到有刻意減速的車子,便會上前彎腰攀談。女子的眼神中少了慣有的散亂媚態(tài),卻多了審慎和警惕。在她們的身后,徒增了不少男子。這些人算是她們的保護者。
這里在原來的白教堂區(qū)附近。凱迪·泰勒就是在這附近被殺的。凱迪死了,貝蒂·普爾西被害,模仿“開膛手杰克”的兇手至今逍遙法外。不管“渡鴉”的案子多么復雜,“開膛手杰克”始終是它的軸心。如果兇手蓄意模仿“開膛手杰克”,那么他或者她還會作案。在認定兇手之前,愛德華無法確定兇手的性別。就連1888年前的“開膛手杰克”,也有很多人,包括創(chuàng)作大偵探歇洛克·福爾摩斯的作家阿瑟·柯南·道爾都猜測,兇手可能是個女人。
在一根電線桿下,愛德華看到了卡婭??▼I是個泰國人,在這一帶干活有兩年多了。有一次,卡婭在街邊被皮條客打,碰上愛德華。在愛德華收拾了那個皮條客之后,便結識了卡婭??▼I說在泰國老家還有三個上學的孩子,不干這行不行。愛德華猜測這是卡婭遮掩的謊言,但是,憑卡婭在泰國的初中學歷,要在英國混下去,實在是很難。
愛德華在卡婭面前停下,招了招手??▼I左右看看,不想讓人看到她和警察說話,確保沒人看見后才打開車門,鉆了進來。
“警官先生,你救過我,并不等于我就成了你永遠的線人。每次跟你談話,我都失去了掙錢的機會?!笨▼I說著蹩腳的英語,把頭仰起來,拿出一支口紅,一邊說一邊抓緊時間涂抹。
“你認識她嗎?”愛德華拿出了凱迪·泰勒生前的照片。
卡婭探頭看了看,“見過。她叫凱。好幾天沒見了。”
“她出事了?!?/p>
卡婭的第四個指頭剛好將嘴唇上的猩紅抹勻,忽然就停在半空。她反應極快,“你是說,新聞里說的被刺下三十九刀的那個女孩是她?!”
“是她,新聞沒有說出她的名字。”
“但是新聞里說,有人又開始模仿‘開膛手杰克’了?”
“你怎么認識她?”
“她老在這一帶閑逛。不過,我很少見到她和客人走。當時我就覺得奇怪,按她的舉止,不像是趕我們這行的。后來,我發(fā)現(xiàn),她是在打聽一個人?!?/p>
“誰?”
“一個散發(fā)半枚硬幣的人??磥恚钦业竭@個人了,否則她也不會死。哦,對了……”卡婭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記起什么了嗎?”
“是的。原來我不知道死者就是凱迪,所以沒有找你說?,F(xiàn)在,我想起來了,凱迪被殺的那天晚上,我在一家雜貨店前見過她。我問她站在那里干什么,她說不關我的事。但我看得出來,她在等人。也許,她當時等的那個,就是有半枚硬幣的人?!?/p>
“哪一家雜貨店?”
“老約翰雜貨店。下個路口右邊。警官先生,雜貨店對面是銀行?!?/p>
“謝謝你,卡婭?!睈鄣氯A覺得這是一條重要線索。銀行前都有監(jiān)控攝像機,而且,愛德華還知道,自從2004年恐怖主義襲擊地鐵和公共車事件發(fā)生以來,倫敦在街道上布設了不少攝像頭,在那條街上,就有兩個。
愛德華坐在一臺電腦前,目不轉睛地盯住屏幕。在一幀幀過濾之后,他看見了凱迪。
凱迪穿一條低胸黑色襯衣,一條冒充皮革的黑色塑料皮短裙,肩上挎一個綴滿亮片的小坤包,站在雜貨店門口,一邊不停換腳一邊左顧右盼。分明是在等人,分明是腳上穿不慣的高跟鞋快要了她的命。
在凱迪足足等了半個小時后,一個體型矮小的男人接近了凱迪。他穿了一件大出體型至少三倍的休閑服,滑板褲,低著頭,戴了一頂帽子,帽子上有個“NY”標志,衣領豎起來。兩人說了幾句話,凱迪就跟他走了。
愛德華突然記起來,當他檢查杰克·斗的家時,他在電視機的后箱里發(fā)現(xiàn)了幾張跟蹤照。照片上被杰克·斗跟蹤的男子也戴著這樣一頂帽子。難道這個男子就是杰克·斗和保羅·曼克爾共同害怕的“東西”?
愛德華調出沿途的監(jiān)控攝像,一路跟蹤到凱迪居住的那條街道路口。愛德華低聲罵了一句。在那條街上,偏偏沒有監(jiān)控攝像頭?,F(xiàn)在的錄像,是從設置在街道前端十字路口的監(jiān)控器上取下的。在那條街的街尾,也根本沒有攝像頭。矮個子完全可以從街尾離開,而不被監(jiān)控器抓住。
愛德華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矮子摟著凱迪的肩走進那條街,整夜都沒有再從這個路口出來。
這一夜,凱迪被害。
愛德華把錄像重新返回到小個子出現(xiàn)的部分,反復看。然后,他有了一個發(fā)現(xiàn)!
在小個子出現(xiàn)之前,有不少車輛從凱迪的面前經(jīng)過。其中有一輛,二十分鐘之內,出現(xiàn)了兩次。
愛德華在只搖下四分之一的車窗里,看到了后座上方露出了一頂帽子,帽子上有個“NY”的標志。愛德華把這輛車放大,銳化,看到了一雙眼睛。
這個矮個子男子行事十分小心,在和凱迪見面前,兩次從她面前開車走過,檢查她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愛德華記下了車牌號。
他把車牌號輸入計算機,很快出現(xiàn)了車子主人的名字:羅伊·巴斯。
可惜,羅伊·巴斯死了。
愛德華調出這輛車登記的地址,是羅伊·巴斯的別墅。
此時,沒有其他選擇。他決定走一趟。
愛德華看了看表,他今早弄到的監(jiān)控錄像,自己不知不覺看了一個下午。除了早上喝過點咖啡外,他整整一天都沒有吃東西和喝水了。愛德華在鄧肯的抽屜里找出一塊巧克力。這個老搭檔的抽屜里永遠有巧克力。愛德華把巧克力含在嘴中,囫圇吞下。然后,走到水機前,猛灌了幾杯后,給鄧肯打了個電話。鄧肯說,很快,畫面就可以完全出來了。
無論是哪個國家的黑社會頭目,他們的別墅都有一個共同點:私密性極強。羅伊·巴斯在整個英國擁有多處住宅,可謂狡兔三窟。這一座別墅,位于城郊,圍繞的高墻上爬滿了帶刺的植物,在綠葉間,露出黑漆漆的攝像頭。
此時,夜幕降臨,別墅前停滿了多輛黑色高檔轎車。顯而易見,羅伊·巴斯死了,出事了。各階層的頭目和嘍啰紛紛聚集到此,如同召開黑手黨大會。
在這些黑色轎車外圍,愛德華又看到了幾輛車。這幾輛車都很普通,價位不高。它們暗暗靜靜地停在路邊。車窗搖起來,但分明可以看到里面有人。
愛德華立刻明白了。那是反黑組的警察。黑手黨如此集會,他們不能錯過。愛德華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不一會,一輛車的車窗搖下來,伸出一只手向他招了招。
他走過去,打開車門,坐進去。
向他招手的反黑組的老朋友,布萊恩·辛爾。關于羅伊·巴斯的很多信息,愛德華都是通過他打聽到的。
“嘿,你怎么來了?你也聽說了?”車里悶熱,布萊爾掏出一塊大手帕,不停地抹著腦門。愛德華可以聞到車內濃郁的汗臭和快餐食品的氣味。車里除了布萊恩,還有另外兩名便衣。
“你們監(jiān)視多久了?”愛德華問。
“羅伊·巴斯一死,他這邊亂了套。我們已經(jīng)算不上監(jiān)視了,一切擺明了。實際上,他們早就知道我們的關注了。”
“你有這個人的資料嗎?”愛德華拿出了照片,上面在“NY”的帽子下有一雙眼睛?!八氖橇_伊·巴斯的車?!?/p>
“你等等?!辈既R恩把相片交給手下,“你為什么查他?”
愛德華很想把查案細節(jié)告訴布萊恩,但他忍住了?!岸渗f”的人,已經(jīng)滲透到全球各個階層,誰能保證布萊恩或者這輛車里的其他人不是“渡鴉”的人呢?
“是個嫌疑犯?!睈鄣氯A搪塞。他看見布萊恩的手下人打開微型電腦,把照片放上去,進行掃描比對。
“和你辦的‘開膛手杰克’的案子有關?”布萊恩問。
“對。”愛德華點頭?!伴_膛手杰克”路人皆知。
“好了?!笔窒抡f著,把電腦放到愛德華面前。
愛德華看到了一張完整的,中年人的臉,瘦削的腮幫,薄薄的嘴唇,嘴唇上有一小片細細的胡須。
“他叫馬丁·皮特森,是羅伊·巴斯的手下。他有個外號,叫‘快手馬丁’。”
“為什么這樣叫他?”
“你別看他個子矮小,性格卻十分兇狠,出手狠辣,辦事利落速度快?!?/p>
“他今天也在嗎?”
布萊恩搖搖頭,“他很少參加露臉的活動。今天不在。”
“你知道他這時會在哪里?”
“你等等?!辈既R恩打了一個電話后,告訴愛德華,“他在新都鐸電影院。奇怪,這個時候他跑去電影院干什么?”
還未等布萊恩說完,愛德華已經(jīng)拉開車門下了車,奔向了自己的車。
一股陰冷的風在小巷里盤旋,仿佛一個蛇妖,嘴里白色的信子吞吐著寒冷氣息,圍繞著愛德華。這個季節(jié),在一百多年前的1888年,是“開膛手杰克”開始血腥謀殺的季節(jié)。歷史此時又在重演,而影藏在后面的真相卻無人得知。愛德華邁著腳步,感到無比疲憊,這個案子何時才能有個了結呢?
夜色里,兩旁的門廊前斷斷續(xù)續(xù)地亮著燈。低瓦數(shù)的燈泡上積了灰塵,顯得像地下老鼠身上的毛,骯臟卻又毛茸茸。窄巷彎彎曲曲,路面坑坑洼洼,白色的霧氣開始從巷尾涌進。愛德華仿佛穿越了時光,回到了1888年。他想,當年,當“開膛手杰克”走進這樣的巷道時,也能感受到風妖的蠱惑嗎?或著,他就是一臺謀殺機器,沒有感知,沒有人性的謀殺機。
在巷道的盡頭有一扇紅色的雙開門,漆跡早已褪色,門把手上一頁細長的紙片在風中搖曳。看來,新都鐸電影院只是名字有個“新”字。
愛德華走近,發(fā)現(xiàn)那是法院的封條。有人撕毀了封條,闖進了電影院。是快手馬丁嗎?愛德華前后看了看,小巷里空無一人。反黑組專門有人跟蹤馬丁。此時,他們又在哪里?
愛德華輕輕推開門,里面?zhèn)鱽硇鷩W的人聲。
聲音是帶著電流的,仿佛在上演一部老片。他走進播放廳,看到巨大的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部黑白紀錄片。片子里有無數(shù)的戰(zhàn)機從頭頂飛過,在遠處投下炸彈。緊接著幾個鏡頭是從機艙里拍攝的。炸彈降落的地方是一座城市。愛德華立刻認出了她——倫敦。忽然,畫面一轉,出現(xiàn)了納粹軍隊檢閱慶功的場面。所有的人,從馬路上以踱著正步的納粹軍人,兩旁激情高漲的群眾,全都抬著僵直的右臂,眼睛望著同一焦點。焦點的中心,是同樣在敬納粹禮的希特勒。在他的左邊,是滿身掛滿勛章的赫爾曼·戈林;在他的右邊,是海因里?!はD啡R。
在瘋狂的人潮聲中,愛德華看到了一個安靜的觀眾席。屏幕上投下的光芒在觀眾席的上方形成一團藍色白霧。白霧正中的下方的椅子上,端坐這一個人。愛德華只能看見他漆黑的背影。
他走過去,借著影片的光線,他看見椅子上的人已經(jīng)死了。一顆子彈正中眉心。
此時,屏幕上傳來一個男子激動人心的解說:“這是一個神圣的時刻,屬于第三帝國的偉大時刻!”
人潮發(fā)出狂歡的呼喊,地動山搖。
椅子上被殺的人靜靜地坐著,眼睛還睜著。
他就是快手馬丁。
愛德華掏出手機,利用手機的光源檢查了馬丁的尸體。接著,他在馬丁腳邊不遠的地方,又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
尸體面朝下躺著。躺倒的地方是兩排座位間的走道。他穿著男式夾克,頭朝向馬丁。愛德華從馬丁的膝蓋上跨過去,勉強在窄細的走道里彎下腰,輕輕抬起死者的頭顱。
這是一張陌生男子的臉。在他的后腦勺上,有一個彈孔。
愛德華費勁地把他翻過來,在他的腰間發(fā)現(xiàn)一把手槍。是反黑組的配槍。槍還在槍套中。愛德華仔細搜了搜他的衣兜,發(fā)現(xiàn)了一枚警徽。愛德華還找到了他的手機,發(fā)現(xiàn)他撥出的最后一個號碼是三十分鐘前打給反黑組組長布萊恩的。布萊恩正是在接聽了那個電話后,告訴了馬丁所處的具體位置。
屏幕上呼喊著勝利的喜悅!愛德華想象,有人在馬丁看電影的時候,走了進來,掏出手槍,射中他的眉心。這時候,此時躺在地上的男子,反黑組負責跟蹤馬丁的人,從隱蔽的地方暴露出來,一邊跑向馬丁,一邊準備掏槍。然而,在他的身后,還有第四個人,舉槍射中了他的后腦勺……
可是,馬丁為什么要跑到這家被查封的電影院看一部納粹紀錄片呢?
愛德華走出影劇院,打電話通知了反黑組的布萊恩。然后,他在小巷尾端交叉的街區(qū)分別找到了兩輛轎車。一輛是棕色的,里面堆滿了速食垃圾。看起來像是那名跟蹤馬丁的警察的用車。另一輛是黑色的,套著豹紋椅套,這恐怕就是馬丁的車了。這輛車的后蓋箱是打開的。愛德華走到后備箱前,發(fā)現(xiàn)里面捆著一具尸體。尸體面朝里。
是一個女人。
愛德華把她翻過來。是蘇珊!
蘇珊的脖子上有一道勒痕。她的手是握緊的。手指縫間有一張很小的紙片。紙片的一角有殘留的黑豎條,有的細,有的粗。
遠處傳來警笛之聲……
國家美術館里寂靜極了。此時已是凌晨三點。愛德華是在馬丁被害的現(xiàn)場被鄧肯叫到這里來的。
鑒畫專家格里森·威廉姆斯畫了十多個小時,終于洗掉了表面的假畫,露出了那副隱藏在后面的畫。
當愛德華走入辦公室時,鄧肯興奮地迎上來,告訴愛德華,“格里森已經(jīng)能夠完全確定,這幅畫的確出自凡·高之手。這是一幅草圖,在右下角有個年份——1888。”
愛德華打量這幅畫。畫面是他熟悉的《寢室》。1888年,凡·高的精神狀況已經(jīng)十分糟糕。人們說他因為壓力,而出現(xiàn)了幻覺。他割下了自己的耳朵。二戰(zhàn)時,當納粹頭目赫爾曼·戈林四處尋找這幅畫的時候,他的私人藝術專家杰米·馮·韋伯在找到它后,卻隱而不報,偷偷在上面加畫了一幅假畫,運出德國。幾經(jīng)周折,這幅畫又出現(xiàn)在“開膛手杰克”的模仿犯保羅·曼克爾的手里。這幅畫為什么那么重要?
正當愛德華,鄧肯迷惑不解的時候,馬娜亞打來了電話。
她在電話里急匆匆地說,她有了一個極端危險的重大發(fā)現(xiàn)。
愛德華借用了格里森的電腦,和馬娜亞立刻進行視頻對話。
屏幕里,馬娜亞舉著安德魯?shù)娜沼洠澳阒罏槭裁从腥艘獜奶K珊的手里搶走這份日記嗎?”
“為什么?”鄧肯問。
“我第一次閱讀這本日記的時候,發(fā)現(xiàn)在安德魯在寫的時候,出現(xiàn)了一些拼寫錯誤。開始,我以為這很正常。然而,在我調查了安德魯?shù)膫€人資料后,發(fā)現(xiàn)他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曾經(jīng)用德文寫過有關古董鑒定的書。像他那樣的德文水準,不會在日記中出現(xiàn)拼寫錯誤?!?/p>
“難到這本日記不是安德魯所寫?”愛德華問。在蘇珊留下的那封信里,蘇珊說,安德魯是個潛伏在德國人中的英國間諜。他不可能出現(xiàn)德文拼寫錯誤。書寫是最基本的偽裝。
“不,日記是他的寫的。只不過,那些拼寫錯誤是有意的?!?/p>
“有意的?”
“我把日記中所有拼寫錯誤的單詞摘選下來,發(fā)現(xiàn)了另一本日記?!?/p>
“日記中的日記!”鄧肯和一直坐在一邊沉默寡言的格里森同時驚叫起來!
愛德華若有所思地說:“凱迪是學德語的。她一定是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本日記中的日記才被害的?!?/p>
馬娜亞點頭說:“對,因為在這本日記里,不但解釋了‘開膛手杰克’再次作案的原因,還記載了更聳人聽聞的真相?!?/p>
“有那么可怕嗎?”格里森說。
馬娜亞沒有見過格里森,“你是誰?愛德華,你和鄧肯是在哪兒?”
愛德華說:“我們在國家美術館。這位就是美術館的專業(yè)鑒定師格里森·威廉姆斯先生?!?/p>
“那幅畫有發(fā)現(xiàn)了?”馬娜亞問。
“在那副抽象畫下的畫作,確實是凡·高所作。”格里森說。
“?。 瘪R娜亞在前胸畫了一個十字,“你們找到了那扇門。”
“什么門?”愛德華問。
“維利之門。”馬娜亞說。
“馬娜亞,你可以說得再詳細些嗎?”格里森忍不住了。
馬娜亞做了一個深呼吸,仿佛是要自己也冷靜下來,“世界就要被改變了?!?/p>
“馬娜亞,你到底在說什么?”愛德華問。
馬娜亞說:“安德魯加入‘渡鴉’后,弄清楚了所有真相。在千百年前,人類就在尋找這種叫做‘維利’的神秘力量,成立了‘維利會’。維利會遍布世界各地。有的維利會只是進行一些普通聚會。而有的,十分激進,比如‘渡鴉’。
安德魯有因為表現(xiàn)卓越,進入了英國‘渡鴉’的核心組織。他見過‘渡鴉’的副會長。但是,這名副會長只在一個神秘的地方,戴著面具接見了安德魯。事后,安德魯根本無法說出見面地點,也說不出副會長的容貌和名字。安德魯說,那是一個古怪的面具。面具有兩半臉組成,一半是人臉,一半是骷髏。
見面中,副會長給安德魯看了幾張石塊拓畫。他說,這是維利會傳下來的寶藏,上面有找到“維利”的途徑。拓畫看起來很有瑪雅文化的風格,其中一幅上面有一個男子和一個女子,從他們的身上伸出無數(shù)的管子。另一幅是瑪雅的象形文字。副會長說,在維利會,對于進入維利會核心的會員,都會告知這份拓畫的歷史。
拓畫是在十九世紀,由維利會一個叫鮑勃·沃爾克的成員在美洲瑪雅人的遺跡中找到的。當時的維利會成員為了破解那些瑪雅文字,持有不同說法。有的說它們是某些星座的位置,有的說是地球上的位置。后來,有人提議,把這兩者結合,就得出了一個地點——當時倫敦東區(qū)的白教堂區(qū)。當時科學尚不發(fā)達,他們認為這幅圖是一種祭祀。維利會的成員中有一個人可以接觸到死囚。他們根據(jù)對畫面的猜測,用藥物控制死囚,讓死囚在白教堂區(qū)殺死妓女,實現(xiàn)這種祭祀。后來,鮑勃和一名醫(yī)生,從另一張拓片中發(fā)現(xiàn)了基因克隆的秘密。
安德魯在日記中說,副會長告訴他,鮑勃在晚年,已經(jīng)無力無錢繼續(xù)尋找維利。他把這個克隆基因的秘密交給了納粹。二戰(zhàn)結束后,不少納粹科學家逃到英國,暗中繼續(xù)實驗。在這些拓片里,聚集了很多信息。上面說,維利是從天外來的力量。只要有人獲得了這種力量,就可以創(chuàng)造一道門。通過這道門,人類可以通往維利所在的地方。然而,那也是一扇邪惡的門,它的創(chuàng)造者會在能夠打開之前,發(fā)瘋自殺。
經(jīng)過多年的找尋,維利會發(fā)現(xiàn),納粹實際上已經(jīng)知道那扇門的存在。它的創(chuàng)作者就是凡·高。而且,納粹的科學家們還推測,‘維利’指的是外太空的力量。在遠古時期,曾經(jīng)有外星人到達過地球,向瑪雅人傳播了他們的文化。在這扇維利之門里,隱藏著這些外星生物的地址,也就是一個星際坐標?!?/p>
馬娜亞通過屏幕,看著愛德華三個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接著說:“在二戰(zhàn)時,希特勒,海因里希·希姆萊,赫爾曼·戈林都在尋找這種力量。他們的尋找不是出于盲目相信?!?/p>
“難道他們曾經(jīng)有人接觸過‘維利’?”
“對,那人就是希姆萊。希姆萊擁有某樣‘維利’存在的證據(jù)。他向希特勒和戈林展示過,說服他們投入人力和資金,尋找能夠幫助納粹獲勝的‘維利’。此后,希姆萊還組織專人到世界各地去尋找,他們甚至還去過西藏!”
“那么,那樣說服希特勒和戈林的證據(jù)是什么?”鄧肯問。
“就是用基因研制的克隆人。鮑勃把拓畫交給了希姆萊。不但如此,鮑勃還根據(jù)拓片的指示,保留了一個死囚的基因,交給了希姆萊?!瘪R娜亞說。
愛德華忍不住插進話來,“我找到了所謂的和多蕾絲一樣的克隆體,她叫薩曼莎·貝爾。她說克隆人是個騙局,是為了籌措資金而設下的謊言。這些克隆人,是專門收集的雙胞或者多胞嬰兒。”但此時,他想起了在索朗德廣場暗室里看到的那幾卷錄像,其中有一個場面,是一個神秘的女人和希姆萊一起,在戈林面前展示了好幾個長得完全一樣的小孩。到底,誰在撒謊?到底有沒有克隆人?
“在這本日記里,安德魯確信,希姆萊一直在使用這名死囚的基因。安德魯親自去過克隆農場,親眼見過克隆人。另外,安德魯說關于‘維利’的存在,還有另外一份證據(jù)?!?/p>
“什么證據(jù)?”
“安德魯說,‘渡鴉’一直在尋找一份文件,文件上的文字是地球上沒有的文字?!?/p>
“切的文件?”
“很有可能。安德魯并沒有探聽到‘渡鴉’是如何得到這些文件的?!?/p>
“如果安德魯所說的一切是真的,那么,保羅·曼克爾果然就是1888年死囚的克隆人?”鄧肯說。
“而且,安德魯還說,‘渡鴉’堅信,根據(jù)瑪雅人的日記,2012年12月21日,將是迎接維利的日子?!瘪R娜亞說。
“世界末日?”格里森問。
“不,”馬娜亞說,“瑪雅人認為那是人類上升到新的階段日子,是個和平的日子。但對以新納粹為首的‘渡鴉’來說,他們要為那一天的到來做好準備?!?/p>
“什么樣的準備?”鄧肯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愛德華插話說:“他們要為此提前實現(xiàn)世界人類的大同?!?/p>
“天哪!”鄧肯說,“納粹一直都想優(yōu)化人種。難道,他們要在12月21日到來之前,優(yōu)化地球上所有的人?現(xiàn)在用基因手段優(yōu)化地球人,是不是晚了?”
“還有另一種方式?!睈鄣氯A說。
“什么方式?”鄧肯問。
“屠殺。殺死不良人種,留下優(yōu)秀人種。”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8月,還有4個月。難道,他們要爆發(fā)一場世界大戰(zhàn)?這不可能!”
“現(xiàn)在,不需要使用槍炮,也能進行屠殺。”愛德華說。
“你的意思是生化武器?”鄧肯說。
愛德華點了點頭。他看到,在鄧肯、馬娜亞和格里森的眼睛里,全都充滿了驚懼。
愛德華說:“羅伊·巴斯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他現(xiàn)在自殺,只能表明他自認為自己的使命已經(jīng)完成了??磥?,這場屠殺就要來了。這就是他們的‘野狼計劃’?!?/p>
這時,反黑組的布萊恩給愛德華打來了電話。他告訴愛德華,他把他“開膛手杰克”的案子給破了。兇手就是馬丁。
接完電話后,愛德華告訴鄧肯,馬娜亞和格里森,“布萊恩搜查了馬丁的家。在他家里,他們搜到了幾張照片,還有他們的信息。照片上面有凱迪,貝蒂,還有……”愛德華停頓了一下,“還有多蕾絲。她們照片都被打了叉。在廚房的垃圾桶里,警方發(fā)現(xiàn)了一些灰燼。他們判斷,是相片灰燼。警方正在設法復原。在馬丁床頭柜的一個抽屜里,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暗格,里面有一個塑料做的假手指,一支老式手槍和幾顆銀子彈。反黑組把這些東西交給里軍情處,發(fā)現(xiàn)銀子彈和射中杰克·斗的一樣,假手指的指紋和兇手留在凱迪被害現(xiàn)場照片上的指紋一樣,也和在貝蒂診所病歷上發(fā)現(xiàn)的指紋一樣。這枚假手指指紋是馬丁模仿‘開膛手杰克’的個人新簽名。另外,反黑組還在這個暗格里發(fā)現(xiàn)了另一樣東西——半枚一便士硬幣。這枚硬幣是1888年打造的。”
馬娜亞說:“啊,這就是了!安德魯在日記中說,‘渡鴉’繼承了古老的維利會宗旨,在迎接維利前,要進行祭祀。他們既要殺死女人祭祀,也要殺死男人?!?/p>
愛德華忽然說,“等等。”說完,他拿出手機,進入警署網(wǎng)頁,很快,他查到了幾份資料,那是幾個男人的死亡資料。全是謀殺,時間是十年前,和保羅謀殺妓女的時期一致。這些人并不都是在倫敦被殺的,而是遍布英國各地。當時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倫敦白教堂區(qū)被謀殺的妓女上,就忽視這些人。
愛德華深深地嘆了口氣,說:“杰克·斗。杰克·斗和保羅都加入了‘渡鴉’,十年前‘渡鴉’就進行過這樣的祭祀,只是沒有成功。這些男子,很有可能就是保羅·曼克爾所殺?,F(xiàn)在,保羅得知杰克·斗死后,知道自己也活不長,也被當成了祭祀的對象,于是就自殺了?!?/p>
對于愛德華的推論,在場的人都感到震驚。
過了幾秒,還是馬娜亞打破了寂靜。她繼續(xù)說:“安德魯還說,副會長告訴他,在用‘開膛手杰克’的方式祭祀時,一定要在兜里揣著那半枚硬幣行動?!?/p>
“這也是凱迪在看完日記后,裝成妓女,尋找擁有那半枚硬幣的人原因?!睈鄣氯A說。
“愛德華,”鄧肯問,“蘇珊不是說,凱迪和貝蒂,多蕾絲,還有另外幾個女孩很重要嗎?”說完,鄧肯又轉向屏幕中的馬娜亞,“馬娜亞,安德魯在日記里有沒有對此做出過解釋?”
“有,安德魯說,凱迪,貝蒂身上,多蕾絲,和其他女孩,帶有1888年那幾名被殺女子身上的基因。她們是祭祀犧牲品?!?/p>
“那么,到底有沒有克隆人呢?”鄧肯扭頭問愛德華。
“克隆人的最后真相,只有被關在小屋里的薩曼莎才知道了?!睈鄣氯A說完,掏出從蘇珊手里拿到的小紙片,“這是在蘇珊手里發(fā)現(xiàn)的。鄧肯,你看這會是什么?如果不重要,蘇珊至死也不會緊緊握著它?!?/p>
“這看起來像買東西的條形碼?!编嚳险f。
“這樣,”愛德華說,“我去找薩曼莎,鄧肯,你回署里,利用警署的電腦,找出這張紙的秘密。馬娜亞,你是否能過來一趟,和格里森一起看看,是否能從凡·高的畫作中,找出維利之門的秘密。”
一小時后,當愛德華趕到小屋,打開大門時,發(fā)現(xiàn)屋里沒有任何人。薩曼莎不見了。
第二天下午,鄧肯利用電腦進行了整整一夜一早的比對,發(fā)現(xiàn)了那張紙片的秘密。愛德華聽說后,拿著手機的右手立刻僵住了。
今夜,與眾不同。
今夜,全世界的焦點都在倫敦。
今夜,將舉辦倫敦第三十屆奧林匹克運動會的閉幕式。
那張條形碼,是購買閉幕式入場券的收據(jù)。
“渡鴉”挑選了全世界矚目的時刻進行屠殺。
薩曼莎的失蹤,讓愛德華無法證明克隆人到底是真是假。如果,薩曼莎沒說謊,那么法醫(yī)茱蒂,警署內部,甚至包括政府內部,都會暗藏“渡鴉”的人。
可能是蘇珊暴露了馬丁,“渡鴉”殺死蘇珊和馬丁,為的是殺人滅口。他們那么匆忙地動手,不惜完成“開膛手杰克”的連環(huán)殺人的所有步驟,是因為他們不需要再等了?!耙袄怯媱潯钡臅r間近在眼前。
全世界所有的國家,都有代表聚集在倫敦閉幕會,如果使用生化武器,還會有比這個更好的機會嗎?
愛德華和鄧肯兩人穿了便服,隨著前來觀看閉幕式的人群,混進了奧運會的主會場,斯特拉特福德。這個會場位于倫敦東部,因外形像碗,被稱作“倫敦碗”,和“倫敦的心臟”。這里可以容納五萬五千人。有比在“倫敦的心臟”上注如生化武器更“妙”的招數(shù)嗎?
進入會場后,他們分開。愛德華去演出準備場地,鄧肯去觀眾席,各自尋找“渡鴉”會動手的地方。
愛德華尋找著機會,鉆進了會場人員做準備工作的地方。他找到了一套演出服,在某個主管的吆喝下,迅速換上。,然后,跟著其他穿同樣服裝的人,愛德華來到了化妝師的面前?;瘖y師像流水作業(yè)一般,很快把他的臉的涂黑,再抹上幾縷色彩。他將是一個在背景中跳舞的人。
仗著服裝的掩蓋,愛德華仔細觀察每一個人,但是要從這么多人中找出“渡鴉”的人來,談何容易。
閉幕式開始后,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運動員入場,升起希臘國旗,降下五環(huán)旗……
象征著204個國家的奧運火炬花瓣盛開著……這是它在本次奧運會中最后的開放。閉幕式后,這些火炬將有各國代表帶回本國……
愛德華看過報道,倫敦火炬上刻有八千個圓環(huán),代表對八千名火炬手的人生成就的敬意。最特殊的,也是人類奧運歷史上的第一次,在火炬的設計上還融入了火炬手的符號,這代表了人。
愛德華混在工作人員中,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盡管對方雖然穿了舞蹈的裝束,臉上也畫了濃妝,但愛德華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薩曼莎。
借著籌備場地的擁擠,愛德華悄悄地跟著她。
薩曼莎躲過眾人,鉆進了一扇小門。門上的標志是:非工作人員,禁止進入。愛德華輕輕擰開門把,跟了進去。
這是一條安靜的走廊。沒有任何人。愛德華看見薩曼莎的影子剛好在一個彎道后消失。愛德華加快了腳步。
走廊的另一頭通往一些鋼架建筑。愛德華察覺到已經(jīng)來到了表演臺的下方。
薩曼莎想干什么?擺放炸彈?但從她的身形來看,她身上沒有帶任何包,怎么擺放炸彈?
奧運會閉幕式在他們頭頂浩大地經(jīng)行著,不時傳來歡呼聲和掌聲。
薩曼莎來到了一條管道之前。
愛德華看清后,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渡鴉”太殘酷了!
這條管道通往主火炬。
愛德華躲進了陰影。
薩曼莎在主管道的某個位置上找到了一個小蓋子,薩曼莎打開了蓋子。接著,她從前胸內掏出了一個綠色小瓶??雌饋?,她要把瓶中的綠色液體灌到主管道中。
毫無疑問,那瓶中的綠色液體就是生化武器了。
薩曼莎沒有做任何防護準備,沒有戴防護面具,也沒有穿防護衣,看來,她是打算和這場屠殺同歸于盡了!
薩曼莎拿著瓶子,深深地吸了口氣。當她正要擰開瓶蓋的時候,愛德華出其不意地沖上前,抓過了她手里的小瓶。
“是你?!”薩曼莎認出了愛德華。
“這是什么?”愛德華舉起小瓶。
薩曼莎變戲法似的,忽然彎下腰,從大腿內側拿出了一把手槍,對準了愛德華。
“你是怎么把槍帶進來的?”愛德華問。
“我自有辦法。把東西還給我?!彼_曼莎低聲說。愛德華看見了槍口上的消音器。
“你告訴我這里面有什么?”愛德華問。
頭頂上傳來演出直播的聲音。薩曼莎和愛德華都知道,再過一會兒,火炬就要熄滅了。
“這里面是讓人類到達大同的東西。有了它,世界就將得到統(tǒng)一?!?/p>
“你這是在屠殺!”愛德華說。
薩曼莎冷笑一聲。她的笑容又另愛德華想起了多蕾絲。當多蕾絲對他失望時,傷心時,憤怒時,就這樣笑。
薩曼莎說:“要得到維利,只有世界大同這一條路。我們奮斗了那么多年,就是在等著一刻了!”
“會場內那么多人,你這樣做,也會殺死其中的優(yōu)秀人種。”愛德華希望能夠說服瘋狂的薩曼莎。
“哈哈!這不怕!這只是開端。”
“這是你們研制的藥?”愛德華開始拖延時間。薩曼莎的目的十分明顯,把綠色液體倒入火炬,通過火炬的燃燒生發(fā)出可怕的力量。如果不需要燃燒的高溫,薩曼莎也不會專門跑到這里來。
“泰國‘渡鴉’的成就?!?/p>
“我終于看清楚了,你最終還是和羅伊·巴斯是一伙的。你們先后去了泰國,羅伊·巴斯以自己為目標,引開警察跟蹤的視線;你呢,在背后和泰國‘渡鴉’聯(lián)系,把這藥水帶回了英國。所以,當警方逮捕羅伊·巴斯時,他知道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屠殺也近在眼前,就自殺了。看來,你們真不怕死?!睈鄣氯A諷刺地說。
“這是犧牲。沒有犧牲,就無法實現(xiàn)我們的偉大目標。把東西還給我。”根據(jù)頭頂上方的聲音判斷,薩曼莎發(fā)現(xiàn)時間不多了。她把槍對準了愛德華。
愛德華說,“我不會給你的。薩曼莎,自首吧?!?/p>
薩曼莎微微一笑,“反正,你遲早是要死的?!?/p>
薩曼莎說著,扣動了扳機。
一聲沉悶的槍響后,愛德華倒下了,殷紅的血跡從他的左胸滲透出來。瓶子以自由落體的形態(tài)降落,薩曼莎接住了它。
演出臺上萬分喧嘩,沒有人會聽到臺下被消音器模糊了的槍聲。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愛德華,轉過身,去擰瓶蓋。
在恍惚和劇痛中,愛德華低頭看了一眼傷口,子彈并沒有射中心臟,打在了他側下方的肋骨上。他抬頭去看薩曼莎的背影,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多蕾絲背對著他,在廚房做飯。愛德華用手掌撐住地面,艱難地站起來,辨別著身體受傷后大腦混淆的虛幻與現(xiàn)實。但那個背影,多像多蕾絲!
前胸的劇痛讓他就要昏倒,他掙扎著站起來,向著多蕾絲的背影撲了過去。
薩曼莎被愛德華撲倒,瓶子再次滾到一邊。愛德華看到,瓶蓋還沒有被擰下。似乎是受到過專門的訓練,薩曼莎迅速轉過身來,要舉槍抵住愛德華的眉心。愛德華壓住她,在她舉槍的同時,抓住了她的手,改變了她槍口的方向,指向了薩曼莎的眉心……
薩曼莎的手仍舊扣在扳機上,她看著愛德華的眼睛,試圖掙脫??墒?,愛德華盡管受了傷,他的力量畢竟還是比她大。
“放棄吧。”愛德華說。此刻,如此近地對著薩曼莎的臉,他幾乎就要瘋狂地認定,她不是薩曼莎,而是死去的妻子多蕾絲,至少是多蕾絲的克隆體,另一個多蕾絲。
薩曼莎說:“我們不會放棄。”
薩曼莎忽然來了力量,把槍口再次指向愛德華。她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愛德華前胸的傷口,手指戳進去,使勁一擰,看著愛德華說:“你心痛嗎?”
一陣激烈的疼痛在傷口處擴開。然而,讓愛德華真正從內心深處感到痛苦的,是抓住她傷口的女人簡直就是多蕾絲。他深愛著的多蕾絲。愛德華咬緊牙關,使出最后的力氣,再次把槍口對準了這個女人。
女人的力量似乎是在散失,她忽然露出了一個多蕾絲常有的溫暖笑容,用包含深情的雙眼看著愛德華,問:“我就是多蕾絲?!?/p>
槍響了……
在他們頭上的演出臺上,火炬熄滅,204朵花瓣向中心匯攏……巨大的禮花在空中綻放,消逝的火焰降落在火炬上……掌聲雷動……
愛德華再次醒來的時候,鄧肯坐在他的身邊。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救護車里。車身在急速前進。
“你醒了?”鄧肯說。
愛德華微微點了點頭,問,“她呢?”
“死了。”
愛德華嘆了口氣。他親眼看見子彈射入薩曼莎的眉心。是他扣動的扳機。他還記得薩曼莎死前的最后一句話,“我就是多蕾絲?!?/p>
“多虧你,奧運會才能安全閉幕?!编嚳险f。
“但是,我覺得很奇怪。”愛德華說。鄧肯隨著救護車搖晃的身體讓他感到頭暈目眩。
“有什么奇怪的?”
“難道,這就是‘渡鴉’組織精心準備多年的‘野狼計劃’?”
“也許,他們想借用奧運會,讓全世界都看到他們的威力?!?/p>
“我覺得,不會難么簡單?!睈鄣氯A盡量回憶這幾天發(fā)生的每一個細節(jié)。他想起來,薩曼莎在死前,曾經(jīng)說“這只是個開始。”
是的,這是個開始!
“不好,我你快通知組委會,截住各國要帶走的火炬!”愛德華說。
組委會截下了將要被帶走的204支火炬。他們在每一個火炬的夾層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隔層。經(jīng)檢查,發(fā)現(xiàn)各層里是可以在空氣中傳播速度極快的病毒。各層通過了特殊處理,三天后會自動融化。也就是說,只要這些火炬被帶回各國,這些病毒也被自動帶到了各個國家。
這才是真正的“野狼計劃”!
在火炬被截下后十五分鐘,英國軍情局立刻開始行動。
他們詳細詢問了愛德華,一遍又一遍,仿佛他才是那個創(chuàng)造病毒的始作俑者。
愛德華將所有細節(jié)一字不落地說了一遍又一遍,就連自己也開始被軍情局弄得神志恍惚。軍情處似乎希望愛德華在不斷的重復中露出說謊的破綻。
“到底有沒有克隆人?!”軍情局審問似的一遍遍對著愛德華叫囂。
這是一個愛德華最想知道,也無法知道的答案。在軍情局的吼叫面前,愛德華終于忍不住了,捂著傷口坐起來,大聲喊道:“你給我滾!”
在愛德華第一次說出對法醫(yī)在DNA上做手腳的猜測時,軍情局派人趕到法醫(yī)茱蒂的家。當他們荷槍實彈地闖進去之后,迎接他們的只是一具還有余溫的尸體。茱蒂倒在沙發(fā)后,腦門中心正中一槍。她的房間已經(jīng)被搜過了,一片狼藉。
軍情處的法醫(yī)“老大哥”,忽然消失。
在國家美術館,人們發(fā)現(xiàn)在格里森的辦公室里,躺著昏睡不醒的馬娜亞。格里森和那副凡·高的畫,也不知所蹤。馬娜亞的公寓,燃起了大火。
馬娜亞醒來后說,她才走進辦公室,后脖頸就一陣刺痛,緊接著,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同時,黑騾子酒吧也無故失火,所有的東西被燃成瓦礫灰燼。
軍情處和警署在聯(lián)手做內部調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所有和“渡鴉”以及“克隆人”有關的證據(jù)和文件都消失了,包括DNA樣品,愛德華找到的酒瓶,杯子和膠片,仿佛人間蒸發(fā)一樣,毫無痕跡。如果不是“渡鴉”成員已經(jīng)滲入到了軍情處和蘇格蘭場的內部,這根本無法做到。
更可怕的,根據(jù)愛德華的調查推斷,“渡鴉”的魔爪不止在英國。
迫于事件壓力,英國軍情局聯(lián)絡各國反恐機關,在完全對外封鎖這起事件的同時,展開了全球聯(lián)手的大規(guī)模深入調查。
這些反恐機關內部迅速出現(xiàn)兩派。
一派認為,“渡鴉”社團已經(jīng)到了強弩之末,現(xiàn)代科技的飛速發(fā)展,讓社團成員逐漸意識到,關于“維利”的說法,只是一個古老的傳說。成員數(shù)量在縮小,他們關于“維利”這種神秘力量的信仰,正在逐漸消失。為了挽回局面,重新樹立希望,“渡鴉”中剩余的信仰堅定者演出了這場克隆戲。他們在DNA上動了手腳,利用雙胞胎和多胞胎,為的是向世人展示,對“維利”的尋找是有根據(jù)的?!熬S利”是存在的。病毒傳播計劃是他們的最后一搏。只要成功了,他們就會重新獲得成員的信心。只要成員回復信仰,社團就能存在下去……
另一派堅決抵制前一派的說法。他們認為,在遠古時期,人類得到外星力量的幫助,不是沒有可能。如此一來,人類面臨的敵人,就將不止是人類自己……一場星際間的戰(zhàn)爭將不可避免,各國必須做好準備。
在愛德華的傷口治愈出院的那天,他收到了一束鮮花。
鮮花上的賀卡寫著:
親愛的愛德華,我們2016年里約再見!
署名:杰克。
2016年,里約。那是下一屆奧運會舉辦的地方。
愛德華攥著那張賀卡,心里陣陣犯痛。
這段時間,一直在醫(yī)院陪伴和監(jiān)視他的人,是一個軍情處的小伙子。他告訴愛德華,他們已經(jīng)徹底檢查了鮮花和卡片,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對于軍情局對他的不信任,愛德華一直深有抵觸?,F(xiàn)在,除了對一個破碎陰謀的可怕記憶,所有的證據(jù)都消失了。軍情局的調查是從頭開始。他們懷疑所有人。包括愛德華。
愛德華知道軍情局的作風,在他的余生里,只要軍情局一天不結案,他的生活永遠都會處在被監(jiān)視中。他的信件會在到達他手里之前被拆開、閱讀、復印、分析、歸檔;他的郵件和上網(wǎng)記錄會被監(jiān)控,他的電話會被監(jiān)聽,所有和他接觸的人,包括路邊偶爾相遇的小販,都會被調查……他,成了一個能四處行走的囚徒。
在這場緝捕“開膛手杰克”的戰(zhàn)役中,他失去了所愛的人,失去了信任的同事。最讓愛德華悲傷的是,他始終不知道多蕾絲的身世。她到底是什么?是人?還是克隆人?在這場人類和黑暗信仰之間的戰(zhàn)役中,誰會最終得勝?
最讓他疑惑的是,那張卡片上散發(fā)出的香水味。那是一瓶他在三年前曾經(jīng)為多蕾絲買的香水,是一份結婚禮物。香水不是大品牌,是他再一次出差時在一個小鎮(zhèn)上購買的。多蕾絲很喜歡。幾周前,在所有的這一切尚未發(fā)生之前,多蕾絲剛好用完了這瓶香水,早已扔掉了瓶子。
這是一個他從未告訴任何人的秘密。寄卡片的“杰克”又如何知道?
出院的下午,愛德華去了多蕾絲的墓地。一只渡鴉再次停留在了多蕾絲的墓碑上。愛德華在多蕾絲的墓碑前放上一束鮮花,挨著墓碑坐下來。
在他的面前,倫敦城徐徐鋪展,天空還是一如既往地覆蓋著烏云,云下的世界呈現(xiàn)出一條彎彎的地球表面的弧形。
愛德華抽了一支煙,在煙霧中看到了多蕾絲微笑的臉。他覺得,無論發(fā)生了什么,將來還會發(fā)生什么,無論多蕾絲的身世如何,無論那張卡片上的香水有何暗意,他對多蕾絲的愛,在這個世界是真正存在過的。
在香煙燃盡之時,墓碑上的渡鴉發(fā)出一聲叫喊,飛向了他面前的天空……
1888年9月某日。
當英國倫敦仍舊被“開膛手杰克”弄得人心惶惶之時,凡·高孤獨地躺在阿爾的麥田里,身上散發(fā)著苦艾酒和被壓碎的草漿氣息。他已經(jīng)在麥田里躺了整整一夜,散落的麥芒針一樣刺著皮膚。
和所有人間天才一樣,凡·高心靈明銳而柔弱,心地單純而善良,只有在這時候,他才能分辨出哪些聲音來自耳朵,哪些聲音來自外界。
耳朵里的聲音沒有使用任何語言,如同卷帶著冰雹的火焰,時而喃喃,時而咆哮,嘈雜紛亂,凡·高卻能聽懂它的意思。它要他拿起畫筆,替它畫一幅畫。
這是神的指令還是魔鬼的誘惑?
昨天晚上,他坐在門前,仰望著夜空。忽然,一群黑翅的精靈,振動著羽翅,從半空降落。它們的外形如同烏鴉大小,眼里卻有類似于人類的咄咄目光。它們喧囂著,不停地從天穹出現(xiàn),覆蓋了凡·高面前所有的樹,屋頂和天空。
它們在凡·高的面前形成一個平行的漩渦,漩渦的中心仿佛是一道門,誘惑著凡·高。那個聲音出現(xiàn)了,它用一種正在融化的高山白雪之音,要凡·高跨進去。
望著旋轉的、由古怪的鳥形成的黑洞,凡·高站了起來。
在阿爾暖色調的街道中,人們看到凡·高跌跌撞撞地往前飛奔。他滿臉通紅,目中無人,身上背著畫夾和顏料。
“??!他又發(fā)瘋了!”女人們害怕地說。
“一定要把他送進瘋人院才行!”男人們果斷地說。
一群孩子聚攏起來,跟在凡·高的身后,高聲唱著他們的新歌謠:瘋子,瘋子,阿爾來了個新瘋子;他畫畫,他喝酒,他就是個大瘋子……
這一切,凡·高都看不見,都聽不見。此時,他的整個世界只有那颶風狀的聲音。
凡·高跟著這聲音,跟著那些黑色的翅膀,沖進了拉馬丁廣場的通宵咖啡館。
“是這里嗎?”他在心里高聲問。
但是那聲音并沒有回答。黑鳥在咖啡館里橫沖直撞,它們從顧客的身體上穿過,從咖啡館橘紅色的墻壁上穿過,飛出了咖啡館。
凡·高打開畫夾,開始作畫。他在后來寫的一封信中說:我要盡力表現(xiàn)咖啡館是一個使人毀掉自己、發(fā)狂或者犯罪的地方。我要盡力用紅色與綠色表現(xiàn)人的可怕的激情。我要盡力表現(xiàn)下等酒店的黑暗勢力,所有這些都是處于一種魔鬼似的淡硫磺色與火爐色的氣氛中。
凡·高瘋狂地畫著,心里對著那個耳朵里的聲音說:“這樣,可以了嗎?可以了嗎?!”
然而,那聲音不滿足。它告訴凡·高,這樣畫不對,這不是它要的……
整整一個晚上,這個聲音都對他這樣說……
……凡·高在麥田里翻過身來,直視頭頂金黃色的太陽,發(fā)出吼叫:“你到底要什么?!”
好多天來,凡·高被這聲音和它帶來的各種幻象折磨著。他在尋找他自己要的東西,那聲音要的東西。
在他筋疲力盡的時候,他開始畫自己的臥室。這時候,他已經(jīng)聽到了人們說他瘋了的評論。他一邊畫,一邊在內心重復:我是圣靈,我的心智是健全的。
他畫了無數(shù)張《臥室》草圖,并把其中一張寄給一直深愛自己的兄弟提奧。他希望,提奧能看懂他在畫中的意思。
不久,凡·高被送進了瘋人院。那個聲音尾隨而至。不過,聲音似乎對《寢室》稍感滿意……
在英軍戰(zhàn)斗機的轟炸下,小小的海島被炸彈犁了一遍??哲娭行讨文贸鲈诙?zhàn)中消失的妻女的照片,輕輕地吻了一吻。戰(zhàn)爭結束了,可他也許永遠也無法再找到她們了。
喬治最后看了一眼這座影藏在大海中的小島,看了一眼倒塌的紅塔,對同伴們發(fā)出最后的命令:勝利完成任務,返航。
在小島地下的隧道里,蓋世太保正在等待著頭頂炮火的最后終結。這是一個執(zhí)行高級機密研究的島嶼。他曾經(jīng)在不經(jīng)意間聽到過兩名上司跑到路面吸煙時的對話:只要研究成功,帝國就能做時光旅行,就能統(tǒng)治世界。在他們的談話中,他還聽到了“維利”這個詞。上司在交談的時候,不停地去看那座怪異的紅磚塔。
炮火聲熄滅了。此時,和他一起站在暗室里的是研究組的五名高級科學家。他們負責設計了那座神秘的塔。
他在等待著。他還有一道命令需要執(zhí)行。
“帝國的一切結束了!”不知道其中是哪一個科學家,終于受不了這恐懼,爆發(fā)出一陣嘶吼。
“沒有結束!”他在黑暗中回答。隨即,他朝吼叫的人扇區(qū)一個響亮的耳光。對方突然沒了聲息。
沒有人再敢說話。黑暗中,只有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聲……
他想,是時候了。
他找到墻壁暗藏的開關,擰亮了電燈。
熾白的光線讓那五名科學家忽然眼盲。他抬起機槍,進行了掃射。
鮮血濺滿了整個暗室。熾白變成了血紅。他的臉上,身上全是血。
五名納粹科學家全被打成了馬蜂窩。
最后,他掏出一支別在腰間的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小島的研究是帝國的終極機密。如果戰(zhàn)爭失敗,你必須處決這五名通曉所有機密的高級科學家。處決之后,你知道如何處理自己。
這是他最后的命令。
他扣動了扳機。
切·詹姆斯在散步中忽然被綁架。
當他醒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被捆在一個地下室里。他忽然意識到,“渡鴉”已經(jīng)察覺了他的秘密。
地下室里的一面墻上,掛著納粹德國的旗幟,另一面墻上掛滿了納粹獎章。在他的身邊,還有一架老式放映機。
幾分鐘后,地下室的門開了。走進一個男人。一個戴著面具的人。面具如同專門為話劇演出設計似的,一半是人臉,一般是骷髏。
面具后的人讓隨從解開了切的繩索,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切此時知道死亡就在咫尺,無法躲過。他反而什么都不怕了,喝下了酒。
戴面具的人說,他早就知道切已經(jīng)不再忠于“渡鴉”了。他還知道,切私下搜集了很多對社團不利的證據(jù)。他要切識相,趁早交出來。
切又自己倒了一杯酒,什么都沒有說。
戴面具的人耗費了口舌,卻毫無進展。他憤怒地招了招手,他的隨從重新將切捆綁起來,帶出了暗室。如果不能從切的口中得到他想要的,就沒有必要再讓切活著。
戴面具的人在椅子上坐下,打開了放映機。雖然總共只有三張膠片,可他喜歡一遍又一遍重復地看。它們是他的信仰,是他的力量……
全世界在各種各樣的情緒里等待著世界末日的來臨。
有的徹夜喝酒,用酒精的麻痹對付最后的時光;
有的連夜祈禱;
有的,坦然對待,認為這不過是一種最正常不過的天文現(xiàn)象。
然而,在意大利某個小鎮(zhèn)的街面上,還是出現(xiàn)和以往不同的景象,多了一些飛舞的垃圾,多了一些沮喪和絕望。
人類是最受不了蠱惑的物種,任何說法都會一石激起千層浪。
在看似蕭條的街道中,走著一個人影。他的胳膊下,夾著一個畫筒,里面是他好不容易才弄到的畫,一幅關于一個中年男子臥室的畫。
一群喝醉了的年輕人向他走來,撞到了他的肩膀,話筒滾落。年輕人用含混不清的口齒道了歉。
他接受了道歉,撿起話筒,拍掉上面的灰塵。他看了看周圍的一切,向著巷道深處走去……
又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故事至此,開膛手杰克的秘密已經(jīng)全部揭開,噓——請小心保守秘密,別被維利會的人聽到。如果實在憋不住,快來跟小最君交流吧!微博@最推理,短信平臺13476835041依然在這里!世界末日之后,親王連載《古董局中局2》震撼而來!高呼一句祥瑞御免,然后來跟親王一起破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