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窮得叮當響，從沒得過市縣鄉(xiāng)三級的任何獎。老主任搖頭嘆息，惆悵滿懷地主動退了位。牛二眾望所歸，脫穎而出，被當選為新的村主任。

牛主任躊躇滿志，壯志凌云，當著眾多村民的面夸下海口：“年終，我牛二一定會從縣里捧個大獎回來。否則，你們就吐唾沫淹死我。”話音一落，掌聲雷鳴，響徹云霄。牛主任瀟灑地揮揮手，頗有領(lǐng)袖風范呢。

一年說過去就過去了?？纱謇锷竭€是那座山，河還是那條河，沒一點兒發(fā)展。要說變化倒是有的，那就是山更荒了，河更瘦了，人更窮了，村民們更失望了。牛主任也學(xué)會了搖頭嘆息，老主任不中用，沒想到自己也不中用。但是，說出來的承諾是要兌現(xiàn)的，我牛二就不信就弄不回一個獎狀回來。

嘿嘿，縣里開表彰大會那天，牛二還真的領(lǐng)了一個大獎。站在領(lǐng)獎臺上，高舉著“計劃生育先進村”的獎牌，心里甜蜜蜜，笑臉如鮮花盛開。

獎領(lǐng)回了，總算對廣大村民有個交待。雖然村民對此不屑一顧，但鄰村的張主任、李主任、王主任、還有馬主任卻不約而同地前來祝賀，并討點經(jīng)驗。牛主任熱情接待，又是敬煙，又是倒水，然后又請他們就在家里喝幾杯。

酒過三巡，張主任說：“牛主任，計劃生育是天底下最頭疼的事，你怎么搞得這么好，還領(lǐng)了一個獎，真是讓我佩服又佩服?！?/p>

牛主任擺擺手：“喝酒，喝酒，喝酒不談工作。”

“唉！”李主任未語先嘆，說：“計劃生育我真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要生盡管生?？墒牵丝诒ㄊ强膳碌臑?zāi)難呀！”

“說得對呀！”王主任接過話說，“人多是不好，可是多子多福的觀點一下子改不了，還有老了沒人養(yǎng)，弄得工作不好搞呀！實在讓我腦殼痛！”

“哎，牛主任，還是你說說。”馬主任抬頭望著牛主任說，“千難萬難，計生工作最難，可你撈了個先進。快說說，你有什么經(jīng)驗？不會是欺上瞞下，弄虛作假吧？”眾人哄堂大笑。

“喝酒，喝酒，喝酒不談工作！喝好，喝好！怪酒不怪菜！”牛主任連連說道。

話音一落，幾個主任卻一起將軍了：“經(jīng)驗?zāi)悴徽f，這酒我們是不會喝的?！?/p>

牛主任沒想他們來這一手，只好先干咳兩聲，然后唉了一聲，說：“要說經(jīng)驗嗎，倒是有一條。只要村里窮得沒人娶上媳婦，娶了媳婦的又不敢生孩子，怕養(yǎng)不活嘛，不就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