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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倫古河拐彎處(外六篇)

        2013-04-29 16:19:51二毛
        伊犁河 2013年5期

        二毛

        烏倫古河在沙爾托海拐了個柔柔的彎后,就緩緩向太陽回家的方向流去。

        河灣像女人腰下鼓起的臀部,又像女人胸部凹下的乳溝,讓看到它的男人們有種想要跳到河里洗澡的沖動。

        沙爾托海是阿勒泰地區(qū)青河縣的一個鄉(xiāng),哈薩克語的意思是茂密的黃色森林。

        像別的很多鄉(xiāng)一樣,鄉(xiāng)政府都被圈在院子里;只是,沙爾托海鄉(xiāng)政府的院子收拾得像日子殷實的大戶人家。

        院兒里三十年前種下的一排柳樹已長成大人的一抱子粗,枝葉像把大傘,遮擋著烏倫古河邊七月火一樣的太陽。

        柳樹邊一條筆直的小水渠里淌著清涼的水。渠邊是修理整齊的長著三葉草的草坪。三葉草盛開的白花,在有一絲沒一絲的風里,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說不出的清香味。紅肚皮小鳥的叫聲時有時無地從高大的柳樹上掉下來。要不是門口掛著鄉(xiāng)政府的牌子,說這個院子是鄉(xiāng)領(lǐng)導辦公的地方,有人可能不大相信。

        鄉(xiāng)政府的大門敞開著,像隨時準備接納來訪的鄉(xiāng)民。不過,現(xiàn)在是下班的時間,并沒有鄉(xiāng)民來訪。

        一頭可能是還沒混飽肚子的牛,見鄉(xiāng)政府的大門開著,就探頭探腦地溜進來。

        牛瞪著燈泡一樣的眼睛,看都沒看一眼我們這幫坐在凳子上閑聊的人。

        真牛!簡直是目中無人。這是我看到那頭牛時的第一反應。

        牛甩甩兮兮地走到三葉草草坪上,張開大口,揪著嫩綠的草葉就吃起來。

        我不知道那頭正在吃草的牛白天干啥去了,在太陽都斜到屋頂?shù)臅r候還沒把肚子填飽。它太像我們小區(qū)那個吊兒郎當?shù)哪腥?,到月底還沒掙到買面粉的銀子。

        按說天一亮牛的主人就會把牛從圈里趕出來,讓它去有草的地方吃草。吃草是牛的工作,就像坐辦公室是領(lǐng)導的工作。

        牛一點都沒客氣地嚼著三葉草,好像那片整齊的三葉草是它種的一樣。

        我搞不懂牛在吃草的時候草是否愿意,可牛要是不吃草又有什么可吃的呢。況且,牛在吃草的時候,草也沒反抗,要是草不愿意的話肯定會叫喚的。

        我看著那頭正在專心吃草的牛,反而為草擔心起來??勺罱K,我沒有看到草有什么不高興。

        我猜草一定有它自己的想法。草想,自己長出來就是讓牲口吃的,反正牲口吃完了我還要長。就像人身上的垢甲,天天搓,可還是天天都有。這讓我想起江湖上的一句話,錢是兒子娃娃身上的垢甲。

        可草是大地上的垢甲嗎?

        草大概有時就是大地的垢甲,有時卻是大地的衣服,就像我們身上的衣服一樣,要是沒有,會讓人笑話死的。

        鄉(xiāng)政府的這片草坪可能就是鄉(xiāng)政府的一件什么衣服。

        三葉草對牛沒什么意見,可鄉(xiāng)政府的一個鄉(xiāng)官卻對牛有了意見。鄉(xiāng)官心想,你一顆草都不種,憑什么就吃?你比我還牛逼?

        坐在樹蔭下的鄉(xiāng)官,起初只是拿鄉(xiāng)官的眼光看著低頭吃草的牛。牛的眼睛很大,卻沒看出鄉(xiāng)官的心思。牛的眼中只有草,因為牛知道草能填飽它的肚子。

        樹下一群人都在看牛吃草。不知誰多事地看了一眼那個鄉(xiāng)官,那鄉(xiāng)官一下就坐不住了。按理人對與己無關(guān)的事大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鄉(xiāng)官被那個看他一眼的人激起了豪氣。

        牛好像很不知趣,不僅自己吃草,還抬頭沖院外叫了兩聲,像在招呼和它一樣到天快黑還沒混飽肚子的同伴。叫聲剛落,從門口又進來幾頭牛,那些牛學著先前進來的那頭牛的樣子,招呼都不打就低頭吃起草坪上的三葉草來。

        這太過分了!

        鄉(xiāng)官忽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個蹦子沖到牛的跟前,連罵帶喊地把那幾頭牛攆出了鄉(xiāng)政府的院子,還恨恨地關(guān)上了院子的鐵柵欄大門。

        出了鄉(xiāng)政府院子的牛在受了短暫的驚嚇后,馬上就恢復了自己慢吞吞的牛性,依舊晃著甩甩兮兮的身子,向自己想去的地方走了。臨走把幾灘稀稀的牛屎留在了鄉(xiāng)政府干凈的院門口。

        釣 魚

        都說釣魚釣的是心情,可我老覺得現(xiàn)如今許多釣魚的人釣的卻是欲望。那種獨釣寒江雪的釣者固然有之,但更多的釣者卻在未下鉤之前,滿臉便蕩漾著一股燦爛的魚香味。

        算起來我的釣齡也有十來年了,可不知為啥,釣技卻只停留在初級。

        也許我本人的悟性太低,也許自己根本就沒把這種人和魚的游戲太當回事。也許我就這個樣子,好像一輩子都不會把啥事當個事。

        我釣魚的目的至今連我自己還都說不清楚,就像一個抽了好多年煙卻沒染上煙癮的人。有時好像是為了磨磨自己焦躁的性子,有時也為了弄兩條肥魚回家下酒,說起來的確沒啥大的出息。這大概就是我釣了這么多年魚,還釣技平平的原因吧。若是純粹釣心情或釣欲望,十年功夫,我的釣技怎么也應該達到一個相當?shù)乃健?/p>

        其實,要說自己釣了這么多年的魚,一點收獲沒有那也不是。不說多少肥魚借著燒酒下到自己的肚子,單說垂釣過程中還是悟到了一些活人的道理。

        我說不上自己是不是個生意人,可至今我手頭還做著生意人看不上的小生意。有時我坐在魚塘邊手握魚竿,眼睛盯著水里晃動的浮漂,腦子里就會時不時地想著一些和釣魚有關(guān)也無關(guān)的事情。有時我會不由自主地把釣魚和自己做的一些事情聯(lián)系起來,后來我發(fā)現(xiàn),釣魚的整個過程和做生意的整個過程驚人地相似。

        釣魚你首先得搞清楚哪片水里有魚,哪片水里沒有魚。有魚的水里有什么樣的魚,那些魚喜歡什么口味的餌料,用什么樣的桿和多大的鉤多粗的線等。在搞清楚了這些之后,就要找一個你認為合適的釣位,然后開始制作餌料、打窩子、調(diào)漂等前期工作,之后就是下桿垂釣。下桿后你就要一心一意兩眼盯著浮漂,耐心等著魚來。來的魚有大有小,你得憑經(jīng)驗和感覺判斷出哪些咬鉤的魚是大魚,哪些是小魚,什么時候該提桿,什么時候按兵不動。如果你在那里坐了大半天還不見一條魚上鉤,除了確信你的漁具和餌料等沒有問題的話,你就該考慮換一個釣位,因為你開始選的那個釣位的水里是魚不愿來的地方,所有這些都決定你釣魚的大小和數(shù)量,當然還有你的運氣。好多人不相信運氣,要我說,人不管干什么都是有運氣的,只是運氣到底是什么,我們現(xiàn)在還不能用今天的科學來系統(tǒng)地解釋它,但運氣的確存在。

        做生意和釣魚一樣,開始是市場調(diào)查,挑選地點、資金投入、營銷策劃、全心全意套牢客戶等。

        現(xiàn)在釣魚的人越來越多了,就像市場里那些越來越多的商戶。水里的魚也被釣魚的人釣滑了,滑得就像討價還價的買主。先不說現(xiàn)在釣魚的漁具有多先進,單說魚餌就五花八門,價錢也高得離譜,不像原來,隨便拿大頭針彎個鉤,用線栓在竹竿上,掛上點生面團或蚯蚓,甩到河溝或水塘里就能釣出魚來。而現(xiàn)在的魚都賊得了不得,一般的魚餌根本不能讓魚上鉤,再用過去的辦法想釣到魚真是連門都沒有?,F(xiàn)在要想讓魚上鉤,你就得想盡辦法往魚餌里添加各種能引誘魚的香料,而且還要經(jīng)常更新才能滿足魚的口味。再說浮漂,以前釣魚的浮漂用一根小木棒就可以了,講究一點的最多用雞毛管子,可現(xiàn)在你再用這些東西湊合,肯定是連個魚毛也弄不上?,F(xiàn)在釣魚用的浮漂都是幾十塊錢甚至上百塊錢的高靈敏度的浮漂,否則,魚把你魚鉤上的魚餌吃光了你也不知道。

        其實,自己本可以把生意做得大一些,可做大就要刻意地去花大本錢、動大腦筋、下大工夫,但自己隨意的性子和不大的欲望總拽著自己不愿意那樣去做,想著能過得去就行。

        我喜歡釣魚,喜歡獨自手握魚竿坐在水邊。在外人看來,我是個釣魚的癡迷者。就像我的那些朋友看我是個生意人。但我有時清楚,有時又不清楚,我到底是干什么的。說我是生意人吧,這么多年來,我在生意上所能賺到的錢,也僅夠維持自己簡單的生活。錢在我手里像掐了食的魚,好像永遠都沒有長大的時候。說我是個好釣手吧,我卻在一次次地拋桿后總不像別人那樣有太多的魚裝進自己的魚護。碰到背運的時候,還會給自己推一個光頭。

        提前走完人生路的妹夫

        妹夫雖說比我小幾個月,可卻要提前走完他人生的路。

        在農(nóng)場,不定哪天就有青年或壯年突然去世。送葬的車隊會拉著逝者的遺體在農(nóng)場的馬路上轉(zhuǎn)一圈,然后埋到東戈壁的墳地里,像在告訴活著的人們,這個人的一生走到了盡頭。

        通常在這樣的時候,一堆退了休、閑在樹下的老頭老太太會用惋惜又感覺幸運的口氣說,老祖宗們說的對,黃泉路上真是沒老少呀??上懒?,正是攢勁的時候,咋就被天給收走了?倒是我們這些老棺材瓤子還能活球的不行。唉,沒辦法,這是命。

        如今的妹夫躺在黃河路中醫(yī)院護士站的臨時病床上。這是他自去年住院來第三次躺在這家烏魯木齊最好的醫(yī)院。

        最好的醫(yī)院也不能治好妹夫的腦腫瘤。

        妹夫的腦袋被醫(yī)生像開罐頭一樣撬開了兩次,都想盡辦法要清除他腦子里茁壯生長的癌細胞,可那些癌細胞的生命力比妹夫的生命力要頑強得多,醫(yī)生沒辦法將癌細胞消滅干凈。用醫(yī)生的話說,癌細胞在妹夫的腦子里,像一把撒在沙堆里的芝麻,要想把那把芝麻從沙堆里完全撿出來,連老天爺都做不到。老天爺都做不到的事,更不用說那些和我一樣是肉身的醫(yī)生了。

        近幾十年來,也不知是人太多了還是咋的,患惡性腫瘤病的人像西山戈壁灘上一場大風過后冒出的石頭,多得讓人沒法數(shù)清楚。以前只聽說某個老得不行的人是得了惡性腫瘤病死的。而現(xiàn)在一死人,多是患上了形形色色的惡性腫瘤,而且年齡越來越小,甚至有剛出生幾個月的小孩得惡性腫瘤的。我岳父岳母去年去世的時候,得的都是惡性腫瘤,一個在腦袋里,一個在肺上。

        都說現(xiàn)在的醫(yī)學發(fā)達得了不得,能給人換這樣那樣的器官,可妹夫做了兩次手術(shù),醫(yī)生都沒能把他腦袋里的惡性腫瘤取干凈。看來現(xiàn)在發(fā)達的醫(yī)術(shù)對惡性腫瘤還是沒什么好辦法。

        黃河路中醫(yī)院腦神經(jīng)外科的病房里住滿了病人,就連長長的過道里也都排滿了病床。那些床一個連一個地排在一起,像南方窄窄的河道里擁堵的船只。

        那些躺在床上的病人,都在等待著自己的出口??傊麄冏罱K會離開醫(yī)院,空出的病床,會被一個個新來的病人填滿。

        看著那些躺著或被人攙著、顫顫巍巍挪動的病人,我感覺自己像到了另一個世界。那些病人由于腦子里的病灶,一下子就變得不是自己了。他們要么大喊大叫,狂躁得像剛被獵人捕到的獅子;要么就安靜得像一棵永遠也沒被風吹過的植物,目光怪異或空洞無神。仿佛時間和空間對他們來說都已失去了意義,有意義的只是那些身穿白大褂的醫(yī)生護士。大家都希望通過他們的忙碌,讓這些有病的腦子恢復正常。

        醫(yī)生說腦子是人體的指揮中心,腦子有病就是指揮中心壞了,指揮中心壞了,整個人就失去了正常的指令,做什么事自己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現(xiàn)在哪來那么多腦子有病的人,是現(xiàn)在的生活太好了,好得人都不用動腦子,把腦子閑出了毛病,還是現(xiàn)在的人都太善于用腦子了?要不一個人的腦子怎么就能壞掉呢?

        去年我到塔城采風,在酒桌上聽到一個關(guān)于腦子的笑話。說是要拍賣兩堆腦子,一堆是烏魯木齊人的腦子,一堆是塔城人的腦子,二者價錢相差一百倍。問其原因,拍賣人說,烏魯木齊人的腦子天天用,就連晚上睡覺都沒閑著,舊了;塔城人的腦子總是閑著不用,新的。新的東西和舊的東西價錢能一樣嗎?

        上小學時老師就反復對我們說,人長腦子就是要用的。腦子就像農(nóng)民的鐵鍬一樣,越用越亮,越用越鋒利,越用越靈光??衫蠋煆臎]說腦子會不會用壞,只強調(diào)腦子要是長時間不用,會像生了銹的鋼槍,打起仗來還不如一根打狗棒。

        我不知道妹夫的腦子是不是這么多年用得太多了才得了這治不好的病。反正自他工作以來,他就一直在用著他那不是很靈光的腦子。

        在我的記憶里,妹夫好像不是個善于用腦子的人?;蛘哒f妹夫不是個腦子聰敏的人。

        妹夫在學校上學時,學習成績一般,像數(shù)理化這樣要動腦子的學科,他學得不好,倒是文史地理這樣需死記硬背的東西還學得不錯。我們在一起時,妹夫總喜歡談他背會的那些知識,像中國的最高點和最低點,美洲的洛基山脈和亞歐交界線波斯普魯斯海峽,東非大裂谷和乞力馬扎羅山等??伤咧挟厴I(yè)終究沒考上大學,成為當時眾多落榜者的一員。

        沒考上大學的妹夫在折騰了幾年后(去塔里木當過看犯人的武警,回到農(nóng)場當了幾年送信的郵遞員),終于混到了農(nóng)場機關(guān),成了農(nóng)場工會的一名科員。在工會當科員的八年時間里,妹夫的主要工作是寫公文、慰問貧困職工、參加職工的追悼會。和妹夫閑聊時,妹夫說他每年要寫幾十萬字的文字。這些文字有講話、總結(jié)、計劃、匯報、悼詞等。我開玩笑說,要是你把那些文字變成小說,也該有好多部長篇了吧。妹夫自嘲說,這樣的東西寫一百年也成不了小說家。記得有一次一個湖北老鄉(xiāng)的孩子結(jié)婚,請了我和妹夫參加。臨時讓我主持婚禮,我說我沒干過,就推給妹夫,妹夫說他雖然總主持儀式,但都是葬禮,從來都沒主持過婚禮。后來妹夫建議把葬禮儀式的步驟換成婚禮的步驟,我才吭吭巴巴地把那場婚禮主持下來。

        妹夫在干了八年的工會干事后,終于得到了提拔,成了農(nóng)場的一個副處級干部,而好幾個比他腦子聰敏的人卻沒他那樣的好運氣。這并不是說領(lǐng)導沒眼光,只是太聰明的人多數(shù)情況下聰明反被聰明誤。

        妹夫在副處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九年。九年里,妹夫也調(diào)了幾個單位,但始終還是副處的級別。我沒聽說他在職期間干出了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壯舉,也沒聽說他利用職務撈到了什么好處,倒是聽說他以往的那些哥們老是到他家找他喝小酒、諞傳子。他的那些哥們總說妹夫是個不錯的人,雖說是當了官,還能和哥們一起玩耍,不像有些人,地位一變,連哥們的關(guān)系都跟著變了。

        我是個信命的人,人一輩子啥命就是啥命。我想妹夫應該是勞碌的命吧。

        妹夫頭一次手術(shù)出院,我建議他跟我去喀納斯玩一段時間。我說我在那里采風,跟著我到處逛逛,對他身體恢復有好處,而妹夫堅決不肯,說那段時間單位維穩(wěn)工作很緊張,就硬是回單位上班去了。第二年妹夫舊病復發(fā),做了第二次手術(shù),在手術(shù)后的恢復期,我總陪他聊天,建議他身體恢復后能和我一起出去采風,他也痛快地答應了??伤纳眢w從此再沒能恢復到可以和我出去采風的程度上。

        想起躺在中醫(yī)院病床上的妹夫,我腦子里經(jīng)常會想,一個人在離死不遠的時候,都在想些啥?是在想他生前做過的一些事情,還是在想他死了以后將要發(fā)生的事情,或是一直在想自己一生中遇到的那個讓他死都忘不掉的人,或是想他死了之后會變成一個什么動物或要去一個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妹夫在想什么,可我覺得他的腦子里還是在想很多事情,要不他總是不愿睜開眼睛對我們這些天天都來看他的人說話。

        盡管妹夫腦子里的癌細胞像雨后的野草一樣瘋長,可仍然擋不住妹夫?qū)ψ约旱乃伎肌C梅虻哪X子里到底在思考著什么,我不知道,也許就連打開他腦袋的醫(yī)生也不知道。

        我是個沒事就愛胡思亂想的人,特別是在生了沒被確診的病時,總想自己是不是得了那種無藥可治的絕癥;想自己在世的時間還有多長,這些時間夠自己干些什么;想自己在斷氣的時候會不會很疼,會不會有很多人陪在身邊,老婆會不會要死要活地拉著我的手說你不要走,你走了留下我和孩子以后的日子怎么過;想自己年輕時做了許多荒唐事,得罪了周圍的人,那些人會不會在我快死的時候,也來到我的病床前,看著我快死的樣子,表情很傷感很惋惜,其實心里巴不得我快點斷氣;想這個世界上更多的人對我這個將要死去的人沒有任何反應,覺得像我這樣一個和他們沒一點關(guān)系的人,死就死了,就當死了只貓死了只狗;想那些人都覺得反正這個世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到處都是人滿為患,每天死個把人對這個世界不會有一丁點影響。有人認為死人在如今不是什么壞事。我不止一次地聽人埋怨說,現(xiàn)在怎么不來一場世界大戰(zhàn),把這個世界上三分之二的人都消滅掉才好呢;到那個時候,一個人就可以住好幾家人住的大房子,開大馬力的汽車,在污染很小的天空下散步。讓我不明白的是,那些盼著世界大戰(zhàn)的人們想沒想過,假如世界上三分之二的人一瞬間消失,那他自己存在的幾率是多少?還有的時候,我自己在想,要是自己真的死了,周圍的人恐怕會做出一些讓自己氣憤的事情。比如那些欠了我錢的人,他們可能會偷偷地樂著,心想那個傻逼在我問他借錢時,居然不讓我打欠條。還有那個想我女人想了好多年的男人,心想以前這個家伙總把自己的女人像狗看骨頭那樣看得那么緊,一點機會都沒給我留。這下我好了,我可以堂堂正正地去找他的女人了。我還想,人是什么呢?活著時可能什么都是,可以是偉人、高尚者、小人、卑鄙者、商人、農(nóng)民、強盜、流氓、賊等,可一旦你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人們很快會把你從腦子里像抹桌子上的灰塵把你抹去,要不了幾天,桌子上又會落上一層新的灰塵。

        妹夫的病情他自己不知道,可妹夫周圍的人全都知道。就像那個有婚外戀男人的老婆,誰也不會把這個事告訴她。

        醫(yī)生說,有好多病人不是病死的,而是讓病給嚇死的。

        盡管妹夫不是那種輕易就被什么嚇死的男人,可妹妹還是沒把病情如實地告訴妹夫,這使妹夫在第一次手術(shù)后身體恢復得很快。當妹夫覺得自己可以工作的時候,就啥都沒想回單位去上班了。

        不過我覺得妹夫還是知道自己得了啥病,只是在人們瞞著他的時候,他也在瞞著別人。

        來看妹夫的人很多,像小時候生產(chǎn)隊過年時來家里拜年要糖果的孩子們,剛走一波又來一波。不同的是,來的人們手里都提著一盒盒營養(yǎng)品或捧著一束束鮮花。只可惜躺在床上的妹夫,現(xiàn)在已吃不下那些形形色色的營養(yǎng)品,也無力觀賞那些鮮艷無比的花朵了。

        我不明白,人們?yōu)槭裁纯傇谌瞬恍枰撤N東西時偏會給你那么多,在你無心再看以往想看又不??吹降娜藭r,那些人卻偏又會來到你面前。我懷疑這是不是這個世界的虛偽?好在來看妹夫的人多是帶著他們的真誠和惋惜而來,這或許讓還沒有完全糊涂的妹夫感到一絲安慰,同時,也讓妹夫覺得自己短暫的一生還不算失敗,雖沒有大富大貴,卻還有那么多關(guān)心他的人。人的一生還求什么呢?我想告訴妹夫,你的生命雖然沒能長久,但應該知足了。

        妹夫就要走了,他要獨自去那個人人最終要去的地方。我不想對妹夫說一路走好,只在心里默默告訴他:既然上蒼安排了你的行程,妹夫,放下你的一切,走吧。

        好死不如賴活著

        從禾木村去美麗峰的路上,要路過一片哈薩克人的墓地。墓地里墳墓不是很多,估計有三四十座。

        一座座墳墓被直徑三四十公分的圓木四四方方地圍著,像怕里面的什么要跑出來似的。圍著圓木的木頭圈子很像禾木的小木屋,只是,木頭圈子沒有屋頂。

        一人多高的木頭圈子整齊地擺放在茂密的灌木叢中,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它們是禾木的一個什么景點。

        我很羨慕那些埋在墓里的逝者,因為他們活的時候就享受著這片被現(xiàn)代人稱為上帝后花園的土地,死了卻還能安葬在依山傍水、空氣清新的美麗峰下。可當我順著墓地轉(zhuǎn)了一圈后,我的羨慕就隨禾木山谷吹來的風一起走遠了。

        每座墳墓前都立有一方講究的大理石碑,碑上用哈文刻著死者的名字和生卒日期。

        我看不懂哈文,不知碑文上那些死者叫啥名字??杀系陌⒗當?shù)字卻告訴我,墓里的死者在這個世上活過的時間。

        從那些數(shù)字上看,死者多是上了歲數(shù)的人。他們大都活了六七十年,基本屬于正常死亡。但有座新墳碑文上的數(shù)字顯示,這個死了不到半年的人還沒活到四十歲,就連那些圍墓的圓木也是嶄新的。

        那個用新木頭搭起的圍欄像新打的家具,在禾木上午的陽光下泛著刺眼的淡黃色的光,還散發(fā)著濃濃的松脂的氣味。

        我不知道墓里那個不到四十歲的人是男是女,總之,他在不該死的年齡就死了。

        死了便意味著他再不會和這個世界有什么干系。在他活著的那幾十年里,好也罷歹也罷,從死的那一刻起,便一筆勾銷。只是,他生前一定還有好些沒做完的事情。那些本該他做的事情卻被他像甩包袱一樣,甩給了活著的人們。

        我不知道他把自己生前的什么甩給了活著的人們,是那個還沒能力養(yǎng)活自己的孩子,還是那個憂郁無助的女人,或是那個走不動路的老母親,那個扛著釤鐮整天在山坡上打草的漢子?

        可不管怎樣,他或她就這樣一走了之,像騎了一匹天馬,順著山后的彩虹,風一樣走得影子都沒有,任他周圍的人再怎么追,也不能把他追回來。

        都說人死是一種解脫,可活著的人卻都不愿去死,就是上了年紀或身患絕癥的人,都要想盡辦法讓自己的生命延長、再延長。

        “好死不如賴活著?!边@是我聽到最多的勸人不要死的話。

        我不知道什么樣的死是好死,也不知道什么樣的活是賴活。可我覺得再好的死也不會好到哪去,倒覺得再賴的活也比死了要好。盡管我們誰也逃不脫死亡的結(jié)局,可有誰不愿意活著呢?因為只有活著,你才有機會干那些或大或小的事情??扇绻闼懒耍裁磳δ銇碚f都不再有一點意義。

        老人說投胎做一次人不容易,既然做一次人不容易,為什么不把這次做人的機會把握好呢?當然,活著的確是件難事,一生高高低低、磕磕碰碰、榮榮辱辱,但只要健康地活著,應該就是幸福吧。

        禾木的美麗峰是美麗的。禾木河邊的白樺林是美麗的。還有那片擺在美麗峰下禾木河邊的哈薩克墓園也是美麗的??稍倜赖娘L景,對墓里埋著的那些人還有意義嗎?因為他們對于這個世界或這個世界對他們的意義,在他們生命結(jié)束的那一刻就消失了。他們留給活人的只是一行數(shù)字和用禾木山里的圓木圈起的那堆黑土。

        赤腳醫(yī)生

        那個春天的上午,隊里被汽車的馬達聲和嘈雜的人聲吵得雞飛狗跳,像《地道戰(zhàn)》里日本鬼子進了高家莊。我也搞不清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就跑到外面看熱鬧。

        隊里的大人們都拿著小板凳往學校背后的方向走。我以為隊里又有什么熱鬧的事情,就跟著大人們的屁股跑。

        學校后面的空地上稀稀拉拉地坐了些隊里的職工,職工們的前方齊齊擺著一排辦公桌,幾個干部模樣的人和幾個穿軍裝的人一臉嚴肅地坐在桌前。高隊長在那幾個干部模樣的人前跑來跑去很是忙乎,看上去就像黃世仁的狗腿子穆仁智。

        我知道是隊里又要開會了。

        那時候生產(chǎn)隊總是開會。開起會來又總是吵吵鬧鬧,不是大聲喊些口號就是哭哭啼啼地訴說苦難,搞得隊里的人們總是激動得像狗發(fā)情?,F(xiàn)在想起來,那時的人們真像周星馳影片里的人物。

        總開會卻總開不出新花樣。但那個上午的會好像和以往有些不同。辦公桌前坐的人好像多了幾個,陣勢也好像比以往要大許多。我感覺那個會可能有點意思,就在人群的最前面席地坐了下來。

        會議照常在一片口號聲中開始,口號停頓后,一串頭戴尖頂紙帽,胸前掛著大牌子,像馬戲團里的小丑的人們,被身背鋼槍神氣十足的民兵押上來。一個辦公桌后站著的干部模樣的人聲音洪亮地對職工們喊,意思是讓廣大貧下中農(nóng)們認清眼前的地、富、反、壞、右們!要團結(jié)起來!把他們打倒!再踏上一萬只腳!讓他們永世都不能翻身!而后又對那串戴高帽、掛牌子的人喝道,向貧下中農(nóng)低頭認罪!那些人都很聽話地趕緊把頭低下,身子和大腿一下折成了一個九十度的彎。

        我那時還沒上學,看著那些人彎腰低頭的樣子覺得挺好笑,尤其是他們每個人脖子上都有根細細的繩子,繩子連著胸前的牌子,好像那牌子的份量還不輕,把繩子拉得都要勒進脖子上的肉里。更有意思的是,他們掛著的牌子上都寫著巴掌大的黑字,黑字上都打著一個大大的紅八叉。我雖不認字,但紅八叉我曾在哥哥的作業(yè)本上看到過。哥哥說作業(yè)寫錯了老師就會在那道錯了的作業(yè)題上畫一個八叉,寫對了就會打個彎鉤。不過老師改作業(yè)時用的都是紅色的筆,打出的叉和鉤都是紅色的。

        我覺得眼前這些人可能都是錯的吧,要不然他們胸前的牌子上干嘛都有一個像哥哥做錯作業(yè)后被老師打的紅八叉呢?只是哥哥作業(yè)本上的叉小,不像他們胸前牌子上的叉那么大,像兩把紅色的刀子。

        可他們的叉又是誰給打的呢?

        我把那些低頭認罪的家伙從左到右都看了一遍,大多數(shù)人我都沒見過,可有一個人讓我覺得奇怪,他是我家鄰居,隊里的赤腳醫(yī)生。他總給隊里的大人小孩看病打針,可他為什么也會和那些家伙站在一起呢?難道他也錯了嗎?

        三十年后的一天,我和一個農(nóng)場的退休職工諞起了此事,退休職工講出的故事讓我笑得差點背過氣去。

        說當年赤腳醫(yī)生因經(jīng)常去場部辦事,一次碰巧場部給隊里發(fā)了一些毛主席紀念章,讓赤腳醫(yī)生帶回隊里交給隊長。赤腳醫(yī)生那時是個愛出風頭的毛頭小子,剛到隊里就碰上一群收工回來的職工,也許是他想在隊里人面前顯擺一下自己,就說農(nóng)場把發(fā)毛主席紀念章這么重要的事都交給他了,日后必會重用他。那些職工聽說赤腳醫(yī)生裝著毛主席紀念章,就圍過來哄搶,還說毛主席像章人人愛,誰搶到誰就戴。一會,搶到像章的人都走了,沒搶到的就不愿意,又圍上來在他身上亂摸。赤腳醫(yī)生對那些職工再三解釋說沒有了,那些人還是不信,就說他一定是把主席像章藏起來了。后來赤腳醫(yī)生被那些沒搶到像章的人纏火了,隨口說了一句:我把毛主席像章藏哪兒了????是藏到你媽的×里去了嗎?大家聽了那話先是一愣,后是臉色都被他嚇變了。有個平時和赤腳醫(yī)生有過節(jié)的人就說,你剛說什么,把主席像章藏哪了,你再說一遍,大伙都聽到了,他說把主席像章藏哪兒了?你這么惡毒地漫罵偉大領(lǐng)袖,我向領(lǐng)導匯報去。

        赤腳醫(yī)生就這樣成了現(xiàn)行反革命,站到了貧下中農(nóng)的對立面上,和地、富、反、壞、右一起站到了挨批斗的行列里。胸前也掛著一個打著紅八叉的牌子。

        搬到城里后,偶爾會在街上溜達的時候,看到一群人仰頭看墻上貼著的告示。告示是法院處決犯人的告示。那些被處決人的名字上都用紅毛筆打著一個紅色的鉤,像老師批改作業(yè)時,打在正確答案上那個紅色的鉤。我始終搞不懂,那個打在被處決的犯人的名字上的紅色的鉤是怎么回事。是在告訴人們法官對犯人的判決正確無誤?還是在說法官有權(quán)利一筆就把那些罪大惡極的人從這個世界上勾銷了呢?

        小區(qū)里的窮人

        看了一天的電腦,頭沉得像被誰打了一悶棍。下樓去小區(qū)的小店買煙,也順便休息一下干了一天活的腦袋。

        還沒到下班的時間,小店里沒啥人。買了煙悠閑地抽著,就見一位老太太提著一個不大的塑料桶進來,問看店的小伙子看見老馬沒有。

        老馬是小區(qū)大門的警衛(wèi),也就是看大門的,整天在小區(qū)大門口的值班室里看著進進出出的人們,小區(qū)里的大部分人都認得他。

        老太太是到老馬的警衛(wèi)室接水的。

        警衛(wèi)室里的水龍頭沒安水表,夏天小區(qū)門口擺小攤的也都到老馬那兒接水。

        老馬不在,外面天氣又冷,老太太只好到小店里取暖。店里的小伙子不錯,叫老太太坐著等老馬。

        老太太坐不住,一會去看看老馬回來了沒有,不大的功夫就出去了好幾趟。

        老太太的穿著看上去很窮,衣服鞋子舊得像她自己。

        老太太蠟黃的臉皺巴得像丟在路旁的破布。她進出小店身子崴來崴去,像才學會走路的小孩。估計她的身體也好不到哪兒去。

        我問老太太,怎么,你們家沒自來水嗎?不等老太太回答,看店的小伙子搶著說,她們家什么都沒有。沒水、沒電、沒暖氣。

        我說那她怎么過呀!小伙子一臉無奈地說,那也得過呀。

        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濃濃的酸楚來。

        我問老太太:您多大歲數(shù)了?

        老太太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說:六十二了。

        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老太太怎么看至少也有七十二歲。

        我又問:家里為什么沒水、沒電、沒暖氣?

        老太太說:我沒錢,物業(yè)上停了。

        你靠什么生活?我問。

        低保。老太太說。

        一個月多少錢?我問。

        166塊。老太太說。

        生病了怎么辦?我問。

        生病了就不吃飯了嘛。老太太說。

        你有孩子嗎?我問。

        有個兒子。老太太說。

        他不管你嗎?我問。

        他早就下崗了,現(xiàn)在自己掙的錢還不夠自己花。老太太說。

        你什么時候來的烏魯木齊?我問。

        53年。老太太說。

        老家在什么地方?我問。

        葉城。老太太說。

        你這個樣子為啥不去找一下政府?我問。

        我找了,他們哪有時間管我這個沒面子的人。老太太說。

        你多找?guī)状温?,一次兩次不行。我說。

        我這個樣子的人困難太多,真的。老太太說。

        我看到老太太的眼淚快要出來了。我也快有點受不了了,就趕緊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到家后竟莫名其妙地對自己的女兒發(fā)了一通火。女兒大為不解,以為我犯病了。

        電視里臺灣歌手鄭智化正在唱歌,表情夸張地憂傷。

        我記住了那句歌詞:這個世界有些人一無所有,有些人卻得到太多。

        在政府門前尋找真理的老頭

        那個老頭一動不動地坐在自己的輪椅上,像誰也不正眼掃一下的舊垃圾桶,擺在高大的政府辦公樓樓門邊。

        快要散架的輪椅上掛著一塊破紙殼子,破紙殼子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尋找真理”四個字。

        從他半瞇著的眼睛和疲憊的表情可以看出,老頭顯然已在政府門口坐了好多天。

        穿著講究的政府官員們像銀魚一樣從老頭的輪椅邊穿來穿去。他們一個個忙忙碌碌從大門里進出,可好像誰也沒心思看一眼門邊堆在輪椅上的老頭。

        聽在樓里上班的人說,老頭已在門口呆了一個多星期了,好像是找樓里的官員解決什么問題。

        門衛(wèi)不讓老頭進去,想把老頭弄走。老頭死活不走,門衛(wèi)又不敢強行弄老頭走,就只好由著老頭這么呆著。起初進出的官員們還看上老頭一兩眼,或問上一兩句,可當他們看清楚老頭輪椅上掛著的“尋找真理”的牌子時,官員們好像誰都不愿再理老頭了。

        我不知道那個老頭為什么要尋找真理。我覺得真理這個在以往放在哪兒都有響聲和光亮的詞,已有好些年月沒人愿意提起了。一個好些年都沒人愿意提起的東西對這個在我看來將要死去的老頭有什么用呢?

        我想那老頭的腦子一定是在以往的什么時段出了問題,把一個什么過程以畫面的形式永遠地定格在了自己的腦海里。那個畫面到底是什么,也許只有老頭自己才清楚。

        老頭或許一直堅信,只有政府里才有真理,或是真理都被政府的某些人掌握著。

        也許老頭不知道真理也會隨時代的變遷而變化??蛇@么多年,他知道政府好像還沒有變,盡管現(xiàn)在政府的辦公樓比以往高了好大一截,車也比以往多了好大一堆,但政府樓門上那個比鍋蓋還大的標志沒有變,顏色還是鮮紅得刺眼。

        也許讓老頭想不通的是,以往自己可以隨時去政府找真理,可現(xiàn)在連政府的門都不讓進。老頭懷疑,是不是現(xiàn)在的政府里沒有真理了呢?要是沒有,那些真理現(xiàn)在被他們弄到哪去了?是不小心丟了嗎?

        政府的官員們依然每天從那個高大的樓門進進出出,他們進出大門從容的樣子和表情,就像進出自家的房門。他們的眼里已沒有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老頭,可老頭依舊固執(zhí)地坐在那個掛著“尋找真理”的破牌子的輪椅上,依舊半瞇著那雙老眼,期望地看著那些穿著講究,一臉正經(jīng)的政府官員們。

        街上滾著落葉的時候,老頭不見了,和他一起不見的還有他快要散架的輪椅以及輪椅上掛著的“尋找真理”的破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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