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旋
香港,九龍灣Star Hall
2013年5月4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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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ftwerk 3D演唱會對于音樂圈的吸引力不亞于《3D肉蒲團》之于普羅大眾。這是Kraftwerk第二次來香港開演唱會,上一次是2008年12月。雖然只有主唱Ralf Hutter來自樂隊經(jīng)典陣容,但只要4個人在4座控制臺后并排一站,穿上整齊劃一的演出服,他們就是樂迷們心中最經(jīng)典的半人半機器人合成體。
這次3D演唱會,每位觀眾在入場時都獲發(fā)一副紙質(zhì)3D眼鏡。電子樂隊向來重視身后大屏幕的視覺效果,而Kraftwerk將他們的視覺觀感進一步放大。
Kraftwerk自上世紀70年代在德國組成后不久,就放棄吉他、貝斯、鼓,用昂貴的合成器做出概念前衛(wèi)、效果復古的電子音樂。他們影響了電子音樂的發(fā)展面貌,上世紀80年代的一批合成器流行樂隊都要拜他們?yōu)閹?,Hip-Hop歌手從早期先鋒Afrika Bambaataa到如今的Jay-Z都采樣過他們的音樂,Coldplay的歌曲“Talk”也建構(gòu)在他們的音樂之上。全世界很多音樂人都欠了Kraftwerk一筆債,如今在世界巡演的Kraftwerk又來討債了。
開場兩首歌曲的3D效果就讓人驚嘆。“The Robots”背景四個紅西裝黑領帶造型的機器人影像呼應了樂隊1978年專輯《The Man-Machine》的封面造型,它們在空中旋轉(zhuǎn)、揮舞手臂,好像要把前排觀眾摟入懷中。“Spacelab”從太空站俯瞰地球。他們每次都會根據(jù)演出場地不同,調(diào)整衛(wèi)星圖像,這次將視線帶到了廣東珠三角地帶。此外還有飛向人群的衛(wèi)星影像,真有觀眾被嚇倒,側(cè)身一躲。“The Robots”、“Spacelab”與接下來的“Metropolis”完整重現(xiàn)了《The Man-Machine》黑膠唱片的A面。
Kraftwerk的音樂大部分都關于人類科技。接下來一連串歌曲分別是“Numbers(數(shù)字)”、“Computer World(電腦世界)”,“Home Computer(家庭電腦)”,“Pocket Calculator(計算器)”和它的日文版“Denkaku”,以及“Computer Love(電腦熱)”。這些歌曲組成一組科技組曲。Ralf Hutter用幾乎沒有感情、甚至被電腦處理過的聲音,唱出那些不成句子的歌詞。比如“Computer World”,Ralf Hutter嘴里蹦出一個個單詞:“國際刑警,德國銀行,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蘇格蘭場,中情局,克格勃,控制數(shù)據(jù)記憶”,甚至有了點黑色幽默的感覺。
“The Man-Machine”的出現(xiàn)為這場人與科技世界之爭畫上了句號,Kraftwerk用簡短明了的標語式歌詞唱道:“Man-Machine,冒牌人類;Man-Machine,超級人類。”隨后的“Model”回歸人類,也是Kraftwerk最受歡迎的作品之一。但背景屏幕只是重放了老電影風格的MV,并沒有真的3D模特走出畫面,有點遺憾。朦朧夜色般的“Neon Lights”不如前兩首歌讓觀眾那么興奮,但它的出現(xiàn),意味著《The Man-Machine》全部6首歌都出現(xiàn)在演出中,也在氣質(zhì)上做了承上啟下的過渡,像是旅程中打的一個小盹兒。
長達12分半的“Autobahn”是一輛小轎車在高速公路上穿梭,經(jīng)歷了幾次變奏,并穿插有模擬出來的引擎聲和超車聲。另一首關于“高速飛馳”的“Tour de France”緊隨其后。Ralf Hutter本人就是環(huán)法自行車賽的愛好者,他們把這首歌的兩個版本,1983年和2003年的版本拼在了一起。另一首在含義上有所關聯(lián)的“Trans-Europe Express”出現(xiàn)在幾首歌之后,節(jié)奏與“Autobahn”相似。
“Vitamin”有漫天飛舞的小藥丸,以及轉(zhuǎn)動的維生素藥片和四濺的水珠。“Radioactivity”有一半用日語唱出,是樂隊的反核宣言。日語內(nèi)容是在2011年福島核電站事故后加入的。香港沒有核電廠,并無反核問題,但臺灣地區(qū)有。在此前的臺北演出中,Kraftwerk破天荒地唱了中文歌詞“臺灣核能停止吧”,酷得不得了。
“Music Non Stop”有晃動的音符,它常作為樂隊演出的最后一首歌出現(xiàn)。在這首歌的尾聲,負責視覺影像的Falk Grieffenhagen最先離場,然后Fritz Hilpert、Henning Schmitz、Ralf Hutter三位成員依次在控制臺前“獨奏”一番,鞠躬退下。Ralf Hutter最后用鎮(zhèn)定的眼神看著觀眾,分別用英語、普通話和德語說:“Good night”,“再見”和“Auf Wiedersehen”。這是這場幾乎不帶情感的演出中最人性化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