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內(nèi)容:對云湄來說,季語風(fēng)不算是很麻煩的男人,在演藝圈占有一席之地,獲獎無數(shù)的年輕影帝,長相好身材好,又知情識趣,找來做情人很合適。不過,他只是一時的玩伴而已……
一、一時的玩伴
再度擁你入懷,我努力了九年,拼盡所有,為了能站在與你同樣的位置,離你最近的距離。
早上六點(diǎn),季語風(fēng)已經(jīng)醒過來。
翻過身就可以看到身邊躺著的那個纖瘦的身影,一張絕美的臉龐,睡著的時候,長長的睫毛密密地覆在眼瞼,使她顯得柔和無害。
艷麗的面孔上常年的冰霜似乎消退了,這一刻,她看起來只是一個溫柔而又嬌俏的普通女子。
俯身在她額上輕輕一吻,語風(fēng)站起身,系著晨衣,梳洗過后便開始為她準(zhǔn)備早餐,他今天早上很早就有戲,必須早早離家。
云湄蘇醒的時候,正逢上季語風(fēng)離開。站在玄關(guān)口,他湊身過來,對著她還睡眼惺忪的面孔,笑著印下一個吻。
柔軟的嘴唇相疊,那樣溫柔深邃的一個吻。
“早安?!卑殡S著他磁性動人的聲音。
“你這么早就有工作?”云湄輕輕皺了眉。
“嗯,今天一早就有戲,不過晚上的晚餐約會可不要忘了哦?!闭Z風(fēng)輕笑著,眼睛也釋放出無限電力來。那張在熒幕上讓人迷醉的面孔,這樣近距離觀賞起來,越發(fā)攝人心魄。
云湄不置可否地應(yīng)了一聲,不曉得他為什么要如此執(zhí)著于今晚的約會。
早在半個月前,他就要求她把今晚空出來,說要晚餐約會。平日里男人不會有這么執(zhí)著的要求,那也是她與他維系了半年關(guān)系的緣故。
對云湄來說,季語風(fēng)不算是很麻煩的男人,在演藝圈占有一席之地,獲獎無數(shù)的年輕影帝,長相好身材好,又知情識趣,找來做情人很合適。
云湄與他相識在一個舞會,一直對情人品質(zhì)挑剔,外貌協(xié)會的名媛,與年輕英俊的大明星,就那樣自然地交往起來。
但云湄都不會把這些當(dāng)真,身為珠寶千金的她,不僅家世過人,而她自己,也是國內(nèi)十分知名的攝影師,有著讓人艷羨的地位和能力。
作為結(jié)婚對象,不論是她自己還是家里人,都絕不可能允許季語風(fēng)這位戲子入主名門。
所以,他只是一時的玩伴而已。
二、永恒的愛情
守護(hù)一個人,抹去血淚,戴上面具。
然而當(dāng)一切塵埃落定,她的眼中卻已沒有你。
早上的幾場戲結(jié)束后,緊接著是雜志取材的工作。
來采訪的記者已經(jīng)等在了接待廳。
季語風(fēng)卸了戲妝之后,換上輕松休閑的衣服,便來到了采訪會場。
這是一本知名女性雜志的專題采訪,用他來做封面人物,因此準(zhǔn)備的采訪內(nèi)容也比較多。
女記者提問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紅暈,有些羞澀又難掩傾慕的神情,語風(fēng)身邊的經(jīng)紀(jì)人阿亮早已見怪不怪了。
從他這里看過去,坐在日光下的語風(fēng),完美得如同一幅畫。
俊美精致的五官輪廓,挺俊的鼻,深邃的眉宇,一雙攝人的大眼睛,黑玉般地閃耀著光輝,就好像眼里裝著星星。
濃密纖長的睫毛乖順地落在眼瞼,打下淡淡的暗影,讓他魅惑的男性魅力里又透出幾分孩童的純真,這種男人與男孩混合體的極致誘惑,對女人來說是最難抵擋的。
他的膚色白皙,唇型完美,柔軟水色的唇,是無數(shù)雜志票選出最適合接吻的嘴唇,那唇畔還有幾顆若隱若現(xiàn)的水痣,更增添了撩人的風(fēng)情。
阿亮嘆了口氣,禍害啊。
“請問季先生,您相信這世上有永恒的愛情嗎?”記者小姐熱切的眼神望著季語風(fēng),對他的答案十分迫切和感興趣的模樣。
語風(fēng)因這個問題微微一怔,似乎默想了一會兒,唇畔露出迷人的微笑:“是的,我相信永恒的愛。一份愛情,之所以真摯完美,不就是因為那份永恒的心意嗎?所以這個世上,是有永恒的愛情的。”
女記者都快給他惑人的微笑迷暈了,又覺他給出答案時的語聲十分真摯動人,便急急地問:“您這樣說,是因為您深有體會嗎?還是您,已經(jīng)擁有了一份這樣的愛情?”
語風(fēng)深黑的眼眸看她一眼,淡淡一笑:“抱歉,這個是我私人的秘密,我就不便透露了。雖然演員大部分時間都暴露在鎂光燈下,但也會想要保留一些自己的情感?!?/p>
女記者被他溫文誠懇的聲音打動,當(dāng)然不好意思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而說:“那么,下面請談一下您對于演技的看法,您曾經(jīng)說過的役者之魂……”
三、她的記憶沒有他
追溯過去的時光,只是我一個人的執(zhí)念,我努力追逐你的腳步,傾盡所有,卻什么都補(bǔ)不回來。
一天忙碌的工作下來,傍晚時分,語風(fēng)卻接到了云湄秘書的電話。
“季先生你好,云小姐讓我告訴你,今天的晚餐要取消了,她有事無法赴約。”秘書Sandy的聲音一如既往般公事,像是通報那樣告知季語風(fēng)。
語風(fēng)握著手機(jī)的手有些僵硬,慢慢地放下手機(jī)。
其實(shí)他之所以特別期待今夜的約會,是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想要跟她一起度過。
云湄當(dāng)然不會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她在他身上一向很少留心。
看著外面漆黑的夜幕,語風(fēng)淡淡一嘆。
思緒里,那些不受控制的記憶又泛濫出來,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他知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她全都不記得了,卻無法按照心意將他們關(guān)起來。
那時候,也是這樣一個夜晚,記憶里比現(xiàn)在更年輕嬌艷的面容,趴在窗前,擺弄著自己的相機(jī),一會兒又去看看身旁的他。
他斜靠在那里,手里正翻閱著一本書。
“喂,不要老看那東西啊?那有我好看嗎?還不抬頭看看你的親親女友我?”十八歲的云湄用手肘敲敲他的頭,睜大了兩只眼睛,做出兇兇的表情。
他懶懶地抬頭:“別鬧,讓我看會兒書。”
“鬧?”她扔了相機(jī),撲過來,將他推倒,坐到他身上,手掌按上他的肩膀。
眼睛對著眼睛,鼻子對著鼻子,看不清他的臉,只有他深邃幽黑的眼。
“看什么?”他首先問她。
“看你!”她挑了挑眉毛,笑得狡黠。
“哦,是忽然發(fā)現(xiàn)我很好看了嗎?”他也笑起來,問她。
“臭美!”她罵了一句,皺著鼻子,卻又忍不住笑,“勉強(qiáng)來說,還算好啦!”
“那美麗的小姐,就給你勉強(qiáng)及格的親親男友一個吻吧!”他俊美的臉龐透著溫柔,彎起嘴角,露出讓她的心怦怦跳的笑容來。
她低下頭,輕輕一個吻印在了他的唇角。
在他要拉著她加深這次親密接觸的時候,她狡猾地跳起身,離他老遠(yuǎn)。
很開心地看他坐起身,一臉懊惱地盯著自己。
“過來?!彼偷偷卣f,朝她伸出了手臂。
“不要!”云湄一邊笑一邊搖頭,轉(zhuǎn)而拿起相機(jī),“要過來也可以,先讓我拍張照吧!”
他皺了皺眉,聽到她又要拍照,反射性地用手遮住自己地臉孔:“不要拍我,都給你拍了那么多,還沒拍夠嗎?”
“永遠(yuǎn)不夠啦,親愛的!”她咯咯笑著,上前使壞地拉開他的手,“還是,你希望我對你厭煩,不再喜歡拍你了?”她靠過來,故意壞壞地問。
他抓住她的手,一個飛快的吻落到她的嘴唇上,讓她愣了一下。
然后看到他乖乖坐好的姿勢,和很無奈的聲音:“好吧,你就請拍吧。但不要給我看到這些照片就好……”
她哈哈笑起來,湊過去和他抱作一團(tuán)。
不曾褪色的記憶勾起熟悉的心痛,他還是那個他,可惜云湄早已不是那個云湄。
九年前的他,還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模特,那時的她,與自己相戀,甚至為了他放棄家族,放棄她擁有的一切。
兩人私奔離家,云湄完全斷絕了和家里的聯(lián)系。那時的生活雖然清苦,卻每天都是幸福。
然而,她出了車禍,那一場車禍,完全改變了他們的人生,將他和她分離。
九年后再見,云湄,已經(jīng)不認(rèn)得他了。
他還記得分離那天,他像往常一樣在病床前照顧她,跟她告別,每天必須打好幾份工才能維持她的醫(yī)藥費(fèi),身后的門卻忽然被打開。
他還來不及起身,就看到一個穿著華貴的婦人沖了上來。
在看到一動不動的云湄時,頓時發(fā)出了哭聲:“湄兒,你怎么變成這樣了?我是媽媽啊,媽媽來看你了!”
語風(fēng)回頭,看到了另一個人,眼中帶著深深恨意的云湄的父親。
他不像云湄的母親那樣,在女兒床邊哭成個淚人,而是冷冷地看著自己。
然后,才舉步走到女兒床邊,看清女兒現(xiàn)在的模樣。
身上插了各式的管子,藥水在管子里靜靜地流淌,只有那機(jī)器的嘟嘟聲,仍在提醒他女兒還存有的生命。
他雙拳緊握,忍不住回頭,一拳狠狠砸在了語風(fēng)臉上。
語風(fēng)沒有避開,被他打得跌倒,慢慢地爬起來,就被沖上來的云湄母親死命地揪住。
“都是你!都是你,我們云湄才會變成這樣!是你把她害成這樣的,你這個兇手!兇手!把我女兒還給我,還給我!”
聲音驚動了護(hù)士,馬上有人跑過來勸阻,以維護(hù)病房的平靜。
云湄的父親拉住了妻子,眼神冷冷地盯著何語風(fēng):“你跟我出去談,我不想在這里,當(dāng)著云湄的面,和你說話。”
語風(fēng)默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跟在他身后,背后云湄的母親還在凄厲地罵著他是兇手。
“我要把云湄帶走?!崩淝宓目Х鹊昀?,云湄父親冰冷的話語響在語風(fēng)耳畔。
語風(fēng)驚了一下,抬頭看他。
“怎么,你不同意?你以為你還有什么資格說不?”云湄的父親強(qiáng)忍著怒氣。
語風(fēng)眼神微黯,默默低下了頭。
“當(dāng)初云湄為了跟你在一起,被我趕出家門。過了半年,誰知我找回的竟是這樣一個女兒?若不是云湄的母親背著我托私家偵探調(diào)查女兒的近況,誰會想到我們的女兒居然當(dāng)了半年的植物人?!我早說過,她跟你在一起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可沒想到比我預(yù)期的還要壞!你甚至殺了我女兒!”
“那是意外?!闭Z風(fēng)交疊在一起的雙手有些顫抖,抬頭看著云湄的父親,眼神里藏著濃濃的痛楚。
“意外?”云湄的父親顯然對他的回答嗤之以鼻,“偵信社給我的調(diào)查報告里寫得很清楚,云湄之所以會撞上那輛車出了車禍,完全是因為你這個該死的推了她!是你們爭吵的時候,你動手推了她,她才會被那輛疾駛過來的大卡車撞上!她才變成這樣!淑蕓說的一點(diǎn)沒錯,你就是兇手,害我們女兒變成植物人的兇手!”
“不是這樣,我……”語風(fēng)的臉色蒼白,神情痛苦。
“我不想聽你說任何話??傊宋乙獛ё吡?,以后也不許你再出現(xiàn)在她面前。無論她會不會恢復(fù),你都沒有資格再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云先生,請你別這樣,云湄她需要我,我不能離開她!”語風(fēng)抓住他的手,懇求著。
云湄的父親厭惡地皺起眉頭,勃然大怒:“你還有什么臉留在她身邊?交給你的時候,是一個好好的孩子,健康又活潑,你呢?你把她變成了什么樣子?!我真后悔當(dāng)初把她趕出家門,早知如此,就是打斷她的腿,也要把她留在家里!跟上你這個差勁的男人,害了她一生!”
“不!你不能帶走云湄。既然你當(dāng)初已經(jīng)不要她了,那么無論她今天變成什么樣子,都是我的責(zé)任,我……”
話還沒說完,臉上已經(jīng)被云湄的父親狠狠甩了一巴掌,
“畜生,還有臉跟我說這種話?你到底能給她什么?在那個破爛的醫(yī)院里,她要睡到幾時?你什么都沒有,沒有錢,沒有學(xué)識,甚至不能有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來養(yǎng)活她!我不想再和你廢話了,多和你說一句話,我都覺得是一種侮辱!”
云湄父親騰地站起,就要拂袖而去。
語風(fēng)急急地攔在了他面前,他一惱怒,又一巴掌甩了上去,清脆的聲響讓店里其他人都對他們側(cè)目。
語風(fēng)直直地看著他:“您是要帶她出國治病嗎?”
“你說呢?她在你給她找的那個破爛醫(yī)院都待了快半年了,有什么起色?有嗎?!你想讓她在那里躺一輩子?”
“真的……不能在她身邊嗎?”語風(fēng)閉了閉眼,啞聲問。
“除非我死!”云湄的父親森然地看她,滿面勃然的怒火,“只要我還活著一天,你就永遠(yuǎn)別想再出現(xiàn)在云湄身邊!”
語風(fēng)后退了一步,眼神里糾結(jié)的痛苦,讓附近的人都不忍看他。
“出國,真的能治好她嗎……”低低的詢問,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云湄父親看著他憔悴瘦削的臉,滿是厭惡的心上仿佛添了一絲絲憐憫:“我把她的病例給國外的專家看過,還有希望。你離開她,她本該成為最好的攝影師,本該有美好燦爛的前途,那才是屬于她的天空,為你,她失去了一切。而你,卻什么也不能給她。所以,你必須離開她。”
“我明白了……”沉默良久,語風(fēng)木然地點(diǎn)頭,抬起頭,死灰的眼神里有一種破碎的顏色,那般認(rèn)真地注視著他,“那,請您……帶她走吧。”
“但請,讓我與她告別?!彼p輕地說。
寂靜的夜晚,泛濫的痛苦記憶幾乎將他淹沒。語風(fēng)坐在窗前,靜靜地看著生日蛋糕,眼里流下無聲的淚來。
四、不受控制的疼痛
不要接近你,我被如此警告,不是第一次亦不是最后一次。
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個把心捧到你面前的男人,卻在你的殘忍里,卑微如是。
“你想要分手?”語風(fēng)低幽的聲音響起,望著坐在他對面的云湄。
云湄有些不習(xí)慣那張俊美臉孔上的哀傷神情,季語風(fēng)是在演戲亦或是當(dāng)真?
她以為他應(yīng)該知道兩人的交往不能長久,但他是最好的表演家,如果是在演舍不得離別的戲碼,那還真是降分不少??峙?,他舍不得的,是自己家的連鎖珠寶店吧。
“我父親給我安排了一門婚事,我想再過不久我就會結(jié)婚了?!痹其氐暤?,對這個男人,她講不明白自己心里那份矛盾的心緒是什么。
原本交往的那些人,如同過客,分手時亦不會有為難。但這一次面對季語風(fēng),她總覺自己要說的話,不是那么順暢。
很多年前她出過一場車禍,從車禍中醒來的她,失去了過去的一切記憶,甚至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認(rèn)識。
那以后她開始冷漠地生活,總覺得心空蕩蕩的,就好像一個無法補(bǔ)上的缺口,她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她想不起那是什么,這些年亦沒有找到答案。
她和不同的男人逢場作戲,卻從沒找到過那個能填滿自己心里空缺的男人。
直到認(rèn)識了季語風(fēng),有些東西好像不一樣了,但她沒覺得他重要到足以改變自己的地步。
“我以為你知道,我們的交往只是各取所需,我不可能和你結(jié)婚。且不說你的身份,季語風(fēng),雖然你現(xiàn)在是這個圈子里有名的演員,戲約不斷,也得過不少獎,可是說到底,你只是一個戲子,更不用說你那些見不得人的過去?!?/p>
云湄有些心煩意亂,她以為會很容易分手的,但為何現(xiàn)在心里有個地方,自己都控制不了,覺得難受。
就算季語風(fēng)現(xiàn)在光鮮,但他還是一個聲名狼藉的男人,他是怎樣靠著女人獲得機(jī)會,爬到今天這個位置的,流言里都說得很難聽。
云湄不認(rèn)為這樣的男人有資格做自己的丈夫,更何況要說服父母接受,更是難上加難。
“原來你,一直都是這么看我的。”語風(fēng)深幽的眸中仿佛閃過一絲黯色,他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卻幾乎讓云湄窒息。這么難受和刺眼的笑容是什么?
為什么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覺到疼。明明,這個男人應(yīng)該還沒重要到這樣的地步啊。
五、好溫暖好溫暖……
記憶晦澀的光線里,那些陰霾下的,是我愛你的記憶。
夜晚,云湄睡得很不安穩(wěn)。
她的夢境混亂交織,她在夢里看到了自己,她牽著一個男生走在路上,這不是她第一次在夢里見到她和這個男生的影像,她卻還是看不清他的臉,如同以往一樣,模糊的面孔遮著光暈,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覺他手掌暖暖的溫度。
“我走不動了。”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那是有些淘氣的聲音。
“少來,剛才吃那么多,女孩,你需要運(yùn)動!”男生的聲音很清澈,又很明朗,就是有種陽光的味道。
自己還是不走,站在那里,看他往前走了幾步,她嘟著嘴,在心里數(shù)數(shù)字:“一,二,三,四,五,六……”
她不慌不忙地數(shù)著,數(shù)到八的時候,很滿意地看男生轉(zhuǎn)身。
煙霧籠住了他的臉,但她可以感覺到他臉上無奈的笑容,她看到他擺擺手:“好吧,我背你,懶丫頭!”
好啊,就沖著他這聲懶丫頭,她狠狠地跑過去,跳到他背上,并且用力拍打了幾下。
他很配合地發(fā)出慘慘的叫聲:“啊,你這個暴力女,快要被你打死了!你成習(xí)慣了是不是?”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想也不想,就俯過去沖著他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 焙軡M意地聽到他的呼痛。
她開心地咯咯直笑。
“信不信我把你甩出去???”他故意兇她,裝出威脅的樣子。
“好啊,你試試。”她愜意地趴在他的背上,篤篤定定,老神在在的悠閑。
他才不會把她甩出去呢,她萬分篤定,這家伙就是自己摔跤也不會摔著她的。
果然,他只是輕輕地動了動,還讓她穩(wěn)穩(wěn)地在自己背上,他有力的手臂托著她的腿,那份溫暖似乎透過布料傳進(jìn)了身體,莫名的,有點(diǎn)臉紅心跳。
“喂,你能不能換個地方?”她忽然喊他。
“什么?”他不解。
“我說,不要把手放在那個地方!”她惡狠狠地喊,那里很曖昧啊,再過去一點(diǎn)就……
他笑起來,忽然將她往背上甩了甩,雙手改放到她的屁股上。
“要不還能哪里?不托著你的腿,就只能這里啦,你要我抱你的屁股嗎?”他故意問。
“你這個……這個色狼!”她滿面通紅,居然找不到罵他的詞。
“大小姐,你得考慮一下實(shí)際情況,哪有人背人不碰到對方身體的?”
她悶悶地想,自己是首度在口角上輸給他嘛,好吧好吧,我沉默總好了。
她將腦袋靠在他的背上,不再說話,而是閉上眼睛,輕輕地聞著他背上屬于陽光的味道。
好溫暖好溫暖……
云湄動了一下,想從夢境中抽離。她模糊的意識掙扎著,卻醒不過來,仿佛知道自己又進(jìn)入了更深的夢境。
這一次要看見的,是令她害怕的畫面。
仿佛穿梭在迷霧,她掙扎著抗拒著不想接近那夢境。
她看到男生和女生在吵架。
“她是誰?”她聽到女孩很冷的聲音,她清楚地知道那女孩就是自己,卻依舊看不清她和男生的面容。
“打工的同事?!蹦猩馨察o的聲音,對比著自己激烈的情緒。
“你昨天晚上沒回來就是和她在一起?”她繼續(xù)冷冷地問,聲音里已掩藏不住怒火。
“不是?!?/p>
“你說謊也該說得圓滿一點(diǎn)不是嗎?剛才還和她摟在一起的,現(xiàn)在居然對我說不是?”
“你不相信我?”男生的聲音里有點(diǎn)失望。
“相信?!你叫我怎么相信呢?你一個晚上不回家,連通電話也不打給我,你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嗎?像神經(jīng)似的一直撥打你的電話,電話那頭卻不斷地傳來你關(guān)機(jī)的訊息。早上傻傻地站在家門口,看你是不是會回來。結(jié)果我看到了什么?你和一個女人摟抱在一起?!”
“我沒這么做,這就是我的回答。我工作一天很累了,不想再和你多說。”他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似乎也生氣了,透露出不耐煩。
她看到男生轉(zhuǎn)身就走。
夢境里的自己嚇壞了,先是站在原地不動,繼而喊了一聲:“站?。 ?/p>
男生停下身,回過頭看她。
“你現(xiàn)在是嫌我拖累你了嗎?才過了多久?你對我的愛就已經(jīng)變質(zhì)了嗎?你想和我分手嗎?”自己激動地喊,聲音里已有了哭腔。
“你太任性了,越說越無理取鬧!”男生只是冷冷地回應(yīng),隨即又走了。
看他越走越遠(yuǎn),她忽然咬了咬牙跑過去,狠狠地將自己的包包往男生身上丟。
他挨了一下,痛得低呼一聲,在她又死命亂打的時候,他試圖去抓她的手:“你真的瘋了嗎?”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我討厭你!”自己拼命地喊,還不斷地捶打他,好像這樣才能發(fā)泄她心中的委屈和怒氣。
男生終于不耐,抓著她的手忽然甩開,試圖遠(yuǎn)離她。
自己被甩開后,臉上已有淚痕,咬著嘴唇,看那男生越走越遠(yuǎn)。
他已經(jīng)穿過了十字路口。
不!不能讓他就那么走!
她忽然跑起來,用盡全力,只追逐著那個身影,拼命向他跑去!
這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極其刺耳的喇叭聲,然后是猛烈的剎車聲。
她回頭,看到的最后一眼是一輛朝自己直駛過來的貨車,耳邊聽到的是男生驚恐到嘶啞的聲音:“云湄!”
“?。 痹其丶饨兄鴱膲艟持星逍堰^來,大口大口地喘息,渾身冷汗淋漓,已經(jīng)濕透。
夢境里的那個男人是誰?他是誰?
那樣的情景就是自己發(fā)生車禍的原因嗎?
那么那個男人,是自己過去愛著的人嗎?
他是誰,如果真有這個人,他又為什么不來找自己?
云湄只覺心口泛起痙攣和痛楚,她捂著自己的心臟,感覺無法呼吸。
六、守護(hù)忘了我的你
我只剩這一個身軀,去守護(hù)忘了我的你,
不能啟口的愛,就讓一切在這里湮滅。
此起彼伏的閃光燈,照得人眼睛都睜不開,阿亮想替語風(fēng)擋去一些,記者卻不肯放過他們。
“季先生,聽說你和云氏集團(tuán)的云湄小姐已經(jīng)分手了,是嗎?而云大小姐即將要與國內(nèi)房產(chǎn)大亨的長子聯(lián)姻?”
“你有什么想說的嗎,對于這段戀情,都說是你被甩了?”
“我們采訪云小姐,她否認(rèn)了和你有交往過,但你們明明被拍到過多次一起出入???”
爭相搶過來的話筒,幾乎戳到語風(fēng)身上。
語風(fēng)停下腳步,沒有摘掉墨鏡,低沉的聲音淡聲道:“如果云小姐那么說,那事實(shí)就是如此,我希望諸位不要再去打擾她。她要結(jié)婚了,我祝福她。因為我的關(guān)系給她帶來困擾,我覺得很抱歉?!?/p>
“那你是承認(rèn)你追求過云小姐咯?”
“是被她拒絕了嗎?”
“要說的我們已經(jīng)說了,各位請讓讓,借過,借過!”阿亮急忙接上語風(fēng)的話,替他開路,擋去記者再度的蜂擁。
“唉,真是麻煩,云湄那個女人這么說把你置于何地,偏偏今天雜志的封面攝影師又是她,才讓這些記者跟風(fēng)個沒完!”阿亮在化妝室輕聲地抱怨。
現(xiàn)下總算擺脫了那些記者,語風(fēng)安靜地坐在化妝室里,一言不發(fā)。阿亮看他那個呆樣子已經(jīng)持續(xù)好多天了,看樣子這家伙是受了比較大的打擊,和語風(fēng)合作這幾年,阿亮都沒見過他這么消沉的樣子。
“阿亮?!闭Z風(fēng)低低的聲音響起。
“什么?”阿亮怔了怔。
“等一下拍照的時候,你要看好我,別讓我接近云湄,我怕……我會不由自主?!?/p>
“季語風(fēng),這世上沒別的女人了嗎?”阿亮簡直想把人拉過來狠狠搖一搖吼醒他。
被人家這樣甩了,還想著那個女人干什么?
“對季語風(fēng)來說,就只有云湄一個女人?!闭Z風(fēng)臉上浮起淡淡的苦笑,“可能我真的沒救了吧?!?/p>
這些年這份心,要他如何完全煙消云散。
為了能夠再度接近云湄,他才拼命打拼,從一個不起眼的小模特,變成今天的大明星,當(dāng)中付出了多少血淚,他只是想站在一個離她更近的距離。
但這一切,在那天她殘忍的話語里,已經(jīng)被擊打得脆弱不堪。
原來她,根本看不起他。
攝影棚依舊忙碌,燈光師忙著照明調(diào)光,更換設(shè)備,化妝師則不時地過來補(bǔ)妝,準(zhǔn)備下一節(jié)的拍攝。
云湄在鏡頭里捕捉季語風(fēng)的模樣。說真的,他真是一個極好的模特,在鏡頭前非常有靈氣,擺的動作都恰到好處,暗藏的魅惑由內(nèi)而外,裸而不露,性感的色氣但是又包裹了凜冽不可侵犯的氣場,撩人又顯高貴。
她不斷地按下快門,咔嚓咔嚓,想要捕捉那極致的瞬間,靈感也不斷涌出。
然而心底有一份莫名的悸動,觸動某種不知名的情緒,令她覺得自己的動作都似曾相識。
眼前明明是季語風(fēng)的面孔,但那美麗的身影卻模糊起來,四周的光暈刺眼,竟然變成了夢中的男生,還聽到他低沉無奈的聲音:“不要拍我,都給你拍了那么多,還沒拍夠嗎?”
“永遠(yuǎn)不夠啦,親愛的!”伴隨著自己開心的笑聲,“還是,你希望我對你厭煩,不再喜歡拍你了?”她壞壞地問他。
柔軟的嘴唇落到自己的唇上,那吻的觸感十分熟悉,與季語風(fēng)吻自己的時候交疊在一起,好像看到他深邃熾熱的眼,注視在自己臉上:“云湄?!笔巧钋榈暮魡?。
“云湄……”夢中男生的臉龐也慢慢透出了光暈,變得清晰起來,她忽然顫抖著有些不敢去看。
但就好像有股力量僵持著,讓她無法移動身形。
她看到了那張光暈里的面孔,男生回頭,那張臉與季語風(fēng)的面孔重合在一起。
那是比現(xiàn)在更年輕的季語風(fēng),俊美的面龐還稍嫌稚嫩,卻充滿著勃勃生機(jī),青春飛揚(yáng),劍眉薄唇,對她展顏而笑。
“啊!”她捂著自己的腦袋只覺得劇烈疼痛,眼前五光十色迷幻交織,讓她分不清是現(xiàn)實(shí)還是虛幻。
“云湄!”聽到一聲清晰的驚呼。
那是……語風(fēng)的聲音。
云湄還未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感到身形被一個人撲倒,男人的懷抱將她全都遮住。
四周是器材哐當(dāng)砸落的巨響。
尾聲
這世上的永恒,是你給我的永恒。
烙印我心底我的唯愛。
著名攝影師云湄個人作品展。
這是一個格局多樣的攝影展,是云湄從業(yè)十多年來所開的第一次個人攝影展。
已然三十八歲的她,依舊保有窈窕動人的身材與美艷的面孔。
攝影展上,有一張照片吸引了最多的目光。
那是照著一個男人沉睡的模樣拍的。
一個五官俊美絕倫的男人,柔和的氣息,微白的臉色,閉著的雙眼,仔細(xì)看,都可以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孩子氣的清雅,表情安詳。
他到底是睡著,還是,死了?不認(rèn)識男人的人都有這樣的疑惑。
來觀賞攝影展的大多數(shù)人,都在這張照片前停步,想象著照片里隱藏的故事,那份很奇特憂傷的氣息似乎能傳遞到每個人心里。
照片的名字叫“Forever”。
參觀人群里,仍有認(rèn)得照片里男子的人,都不禁黯然嘆息。
十年前,他曾是紅極一時的明星影帝,出演過多部大熱的作品,合作的導(dǎo)演、編劇和制作人無不為他的演技所撼動,稱贊他的表演里有靈魂。至今仍有影迷為他精湛的演技而執(zhí)著地守候,一遍遍重看他的作品,在記憶中懷念。
只因十年前的一次意外,這位影帝變成了植物人。
知道那段故事的人,自然也知道這位影帝與云湄的關(guān)系,他是云湄的愛人,當(dāng)年也是為了救云湄而被器材砸成重傷的。
關(guān)于他們戀情的版本撲朔迷離,有許多故事,人們只知道那位影帝重傷成為植物人后,這個美麗多金的女人就一直守護(hù)在他身旁。
在采訪里,她都把他稱做是自己的丈夫,靈魂伴侶,雖然他們還未能舉行婚禮。
“云小姐,可以說說你這次展出里那幅最受注目的作品,也是爭議最大的作品‘Forever嗎?這十年里還是有無數(shù)的報道好奇你跟季先生之間的故事?!辈稍L的記者忍不住問。
“那,‘forever可以理解為您對感情的一種詮釋,與丈夫永遠(yuǎn)相愛,他是你的永遠(yuǎn)?可否請您解釋一下?!?/p>
“‘Forever,就是永恒的愛,我相信這世上有永恒的愛?!痹其刈爝叿浩鹨荒ǖ坏男?,眼神里有著堅韌與傷感。
“云小姐,那請問……”
“什么?”云湄明亮的眼移到她身上,居然使她覺得無法再開口問出那個問題。
“季先生他……現(xiàn)在的情況,仍舊沒有醒嗎?”記者的聲音有些輕顫,她覺得自己不忍心。
“既然是永恒的愛,那么他永遠(yuǎn)都在。不管他有沒有醒,是什么模樣,他都是我的摯愛,心里重要的人。”云湄輕聲說,“這一次,換我守護(hù)他,永遠(yuǎn)?!?/p>
她輕輕把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眼神落在了不遠(yuǎn)處的花園。那里,有一簇清雅的白玫瑰,正安靜地綻放。
“落在心上的永遠(yuǎn)的白玫瑰”——記者提筆,在采訪本上輕輕寫下了這個標(biāo)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