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澍 王長遠

白色恐怖時期入黨

崔鳳巖，1910年出生在山西省聞喜縣西官莊村一個窮苦的農民家庭。因為家貧，他進私塾讀了一冬天書便中途退學。從少年起他就扛起了家庭重擔。成年后成為遠近聞名的莊稼把式。但是，一家人的生活貧困如舊，由此他開始思考著是什么造成窮人越來越窮這一重大的社會問題。崔鳳巖對社會問題的關注，引起了村里一個人的注意。

這個人就是他的好友、正就讀于聞喜縣中學的崔景蓉。課余農閑，二人經常聚在一起無話不談。崔鳳巖將心中的苦悶向好友崔景蓉多次傾訴。崔景蓉也把自己對中國前途命運的思考告訴這位農民兄弟。崔景蓉對崔鳳巖說：“你考慮的生計問題，實際是整個中國農民都面臨的問題。要解決這一問題，只有靠馬克思列寧主義，靠走社會主義道路，靠工農群眾的政黨共產黨領導人民去奮斗?！边@是崔鳳巖第一次聽說馬克思、列寧這些陌生的名字，第一次聽到共產黨和社會主義這些新鮮的名詞。天長日久，馬克思列寧的學說和他們描繪的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人類美好生活藍圖日漸在崔鳳巖的心上扎下根，崔鳳巖成為聞喜農民中知道馬克思主義學說和社會主義道路最早的人之一。

這時的共產黨組織在聞喜還處于初建階段，而且十分隱蔽。崔景蓉作為中共聞喜支部書記，從前也由上級黨組織安排加入國民黨。在國民黨的清黨活動中，縣公安局懷疑他是共產黨員，開始派人對他盯梢，但是，他仍然在秘密地開展黨的活動。

1929年秋天的一個夜晚，崔鳳巖從地里收工回家，還未來得及吃飯，就被崔景蓉叫到自己的家里。他進去時看見聞喜中學的學生沈全成也在那里，崔景蓉關起門窗說：“鳳巖，你想加入中國共產黨嗎？”

“想??！共產黨在哪里？我要入！”

崔景蓉說：“就在你眼前，我就是聞喜縣黨支部的書記。沈全成也是黨員。黨決定在農民中發(fā)展黨員，我和全成今天就介紹你入黨?！?/p>

崔鳳巖上前緊緊握住沈全成和崔景蓉的手說：“太好了！太好了！”

崔景蓉拿出一份表格，沈全成代筆幫崔鳳巖填寫之后，崔鳳巖在上面按上大大的一個鮮紅的手印，之后，崔景蓉從箱底里找出一面黨旗，鄭重莊嚴地懸掛在墻上，然后輕聲地對崔鳳巖說：“鳳巖，我們一起來宣誓?！?/p>

崔鳳巖站在崔景蓉身旁，高舉起右拳，隨著崔景蓉一字一頓地發(fā)出誓言：“我志愿加入中國共產黨，堅決執(zhí)行黨的決議，堅守黨的紀律，不怕困難，不怕犧牲，為共產主義奮斗到底。”

崔鳳巖成為聞喜縣歷史上的第一位農民身份的共產黨員。從此，崔鳳巖開始走上革命道路，把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了黨的事業(yè)。過了幾天，崔景蓉又發(fā)展了同村另幾名青年農民入黨。這時，國民黨當局在聞喜縣城的清黨活動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國民黨政府出動大批軍警四處搜捕共產黨員。不久，青年學生黨員白濤被捕，押送山西省政府反省院。冬天臨近時，軍警頻繁進入西官莊村，調查崔景蓉的活動。從縣城傳來的消息說崔景蓉是“赤化學生”“共產嫌疑”。白色恐怖籠罩全縣，敵人張開的魔爪開始伸向西官莊。崔景蓉被迫離開學校，回到家中隱蔽。崔鳳巖幾個農民黨員輪流到村外秘密放哨，一有異常情況就通知崔景蓉轉移出村。一年后，上級黨組織遭到破壞，聞喜黨組織中斷了同上級的聯(lián)系，崔景蓉被迫出走甘肅。臨行前，他握住崔鳳巖的手說：“革命雖然處在低潮，但你們一定要隱蔽起來，隨時準備迎接革命高潮的到來。”

從1930年春天起，崔鳳巖等農村黨員便在西官莊村隱蔽起來，等待著黨組織恢復活動的那一天。

幫助同志虎口脫險

1933年10月，中共聞喜縣委成立?？h委要求崔鳳巖繼續(xù)在西官莊一帶活動，發(fā)動農民群眾，配合縣委在縣城和附近農村開展工作。

1935年清明節(jié)那天的清晨，崔鳳巖在香山嶺半腰看見兩個人騎著馬向村中飛馳而來。他感到奇怪，再定睛看時，認出來人是身著制服、腰掛盒子槍的軍警。他不由警覺起來：縣委通知要防止敵人發(fā)動突然襲擊，大清早敵人進村，不能不防。他吩咐家人去上墳，自己一溜煙跑下嶺來?；氐酱逯?，只見軍警正在向人打聽學校的位置，詢問教師張佩璜、孫存弘的下落。崔鳳巖聞聽心中大驚，他知道，張佩璜、孫存弘兩位青年教師原來是反帝大同盟的成員，當年被吸收為共產黨員，是西官莊村黨小組的成員。軍警找他們，一定是發(fā)生了意外情況，看來二人身份已暴露。今天是清明節(jié)，二人昨天夜里已各自回故鄉(xiāng)準備今早掃墓。敵人到學校知道二人去向后，必定要到他們家中去抓人。不行，必須立即通知他們轉移！張佩璜是店頭村人，孫存弘是嶺東村人，都在縣城北面，距離西官莊20里之外。

崔鳳巖來不及多想，趁軍警去學校的機會，撒腿跑出村，他斷定敵人一定由遠而近，先到店頭抓張佩璜，再到嶺東去抓孫存弘，于是，徑直沿田間小路朝店頭村狂奔而去。來到涑水河邊，顧不得繞到路上從橋上過去，更顧不得脫衣就跳進齊腰深的河水中。初春時節(jié)，河水刺骨寒冷，河底淤泥厚及膝關節(jié)，他吃力地蹚過河，繞過縣城，直上峨嵋?guī)X。翻過一道嶺登上石頭山時，崔鳳巖回頭朝縣城望去，遠遠看見兩騎飛馬出現(xiàn)在路上。他知道，一定是到村里抓人的那兩個軍警來了。他轉身離開大路，從嶺上跳到地里，一連跳下大小十幾道堰頭，抄斜路進入店頭村，穿過村門，迎面看見水井房前一群人正在排隊絞水，他一眼認出正在絞水的人正是張佩璜。他三步并作兩步，撥開排隊的人群，來到井口，一把扯住正在絞水的張佩璜，在他耳邊說：“抓你的敵人已經來到村外，快走！”張佩璜一聽，撒開井把，回頭一步跳下井房的石階。這時，從村門洞中的石頭上已傳來“嘚、嘚、嘚”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井頭的人循聲看去，兩匹高頭大馬已經來到井房前，只聽馬上的人問道：“張佩璜家在哪里？”有人指了指井旁的一個小胡同，軍警跳下馬，牽馬進去，隨手把馬拴在張佩璜家大門外。軍警進入張佩璜家中，家人說張佩璜正在井房絞水，軍警返身來到井房抓人，村里人指著地上的水桶和扁擔說：“喏，剛才還在絞水！”軍警急忙大呼小叫著在附近搜尋。他們哪里能想得到，共產黨人崔鳳巖用比他們的馬蹄還快的雙腳，搶先來到這里通知張佩璜轉移到安全地帶了。

崔鳳巖緊隨張佩璜上嶺后，叮囑張佩璜遠走高飛。崔鳳巖又從溝中直奔嶺東村。進村后他來到孫存弘家時，見他正要收拾行裝回學校上課。崔鳳巖告訴他發(fā)生的情況，一把將他拉出家門，叮囑他出村躲避。

張佩璜和孫存弘終于躲過了敵人的抓捕。

后來，崔鳳巖得知是由于叛徒告密，聞喜縣委遭到嚴重破壞?？h委主要領導同志被迫轉移到西北一帶活動，其余在鄉(xiāng)村擔任教師的黨員，因為事前沒有得到消息而被捕入獄。幸運的是，由于叛徒不知道農村黨員的情況，因而崔鳳巖等人不僅沒有暴露，而且在敵人抓捕其他共產黨員時還能及時冒死送出情報，幫助同志虎口脫險。

為游擊隊帶路殺敵

1937年底，縣委為了發(fā)動全縣各階層人民開展抗日救亡活動，以犧盟會的名義成立起各種群眾抗日團體，簡稱“各救會”。崔鳳巖擔任縣農民救國會和縣青年救國會領導成員，他和村里的黨員、犧盟會同志們建立起西官莊村農民救國會、婦女救國會、聯(lián)村教師救國會、兒童團等，會員達數百人。他和鄉(xiāng)親們?yōu)榭谷哲婈犇季栊m，轉送傷員，運送軍糧，工作搞得轟轟烈烈，熱火朝天，成為全縣各村的一面旗幟。

日軍侵占聞喜縣城前，中共聞喜縣委轉移到中條山上?？h委書記席荊山和聞喜縣委安排崔鳳巖等人留在村里堅持戰(zhàn)斗。

聞喜地處南同蒲鐵路線上。日軍侵占聞喜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全縣百姓渴望中國軍隊能夠向日軍要害部位開刀?？h委認為，如果游擊隊這時成功襲擊火車站，必然對全縣民眾產生鼓舞，增強抗日信心。于是，縣委指示游擊支隊向聞喜火車站開火。

進行襲擊之前，游擊支隊進行了周密的部署。席荊山派人通知崔鳳巖：迅速將車站內外日軍兵力、武器裝備情況做出詳細偵查。崔鳳巖偽裝進城賣菜，到車站附近叫賣，發(fā)現(xiàn)車站敵人數量不多，而且大都是偽軍。夜晚，他步行20里進山向席荊山作了報告。游擊隊的幾個領導人聽到報告，認為他偵查的情況真實可靠，很有價值。他說：“目前，日寇四處發(fā)動進攻，驕傲麻痹，認為沒有人敢去騷擾他們，正是我們出擊的好時機?！?/p>

縣委和游擊支隊領導決定：全隊出動，襲擊火車站！

戰(zhàn)斗打響前，席荊山向他下達戰(zhàn)斗任務說：“這一仗，對于聞喜人民的抗戰(zhàn)，至關重要，通過這一仗，我們要向全縣宣示：我們有能力、有信心戰(zhàn)勝敵人，保衛(wèi)家園！為了保證戰(zhàn)斗勝利，你們幾個農民黨員負責為部隊作向導，全隊勝利的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一定要不怕犧牲，勇敢戰(zhàn)斗?！?/p>

4月的一天傍晚，在崔鳳巖等農民黨員的帶領下，游擊隊攻打聞喜火車站。激戰(zhàn)10分鐘，打死了三名日本兵和10多名偽軍。

虎穴龍?zhí)稘摲鼞?zhàn)斗

1939年，日軍全面占領聞喜鐵道沿線且不斷向南北兩塬滲透，抗日形勢空前嚴峻。中共聞喜縣委率領聞喜縣人民抗日游擊支隊轉移到中條山上繼續(xù)同日寇作戰(zhàn)。崔鳳巖前往中條山找見縣委領導，要求上山和縣委一道工作?？h委領導說：“現(xiàn)在，日軍完全控制了縣城和涑水河，全縣大部分黨員隨縣委和游擊隊上山打游擊，在那一帶，不僅我們的力量十分薄弱，而且進入也越來越困難。西官莊離縣城五里之外，日軍又在香山寺建起碉堡。縣委考慮，你們村沒有暴露身份的黨員同志留下來十分必要。你們的任務是：第一，進入縣城潛伏起來，搜集情報，幫助縣委和游擊隊打擊敵人。第二，密切注意駐香山寺日軍的動向，發(fā)現(xiàn)敵人的異常行動，立即報告縣委?！?/p>

崔鳳巖接受任務返回西官莊村后，向高吉余、崔峨等四人傳達了縣委指示，共同研究潛入縣城和監(jiān)視香山寺日軍活動的方案。經過商議，大家決定以開辦饃鋪為掩護打進縣城，在東官莊開磨坊以接近日軍設在香山嶺上的炮樓。

一天，幾個日偽警備隊的人來到饃鋪，二話不說每人抓起兩個剛出籠的大饃就往嘴里塞。崔鳳巖說：“兄弟，慢慢吃，小心噎著。這樣著急慌忙的干啥去呀？”這些人不管不顧，只是搶著吃饃。吃完一個饃，其中一個打著飽嗝回答說：“他媽的，今天晚上要進南山，說是‘掃蕩秋古莊的共產黨縣委機關，一去上百里，皇軍騎馬咱小跑，到不了那里就要累趴下了，不多吃點哪能受得?。俊贝搌P巖一聽，心中大吃一驚，心想一定要把情報送上山去。恰好，不一會兒，崔峨趕著馬車送面來了，崔鳳巖顧不得卸面就把他拉到屋里告訴了這一情況，要他回去馬上進山報告。當晚，縣委接到報告，馬上向中條山更深處轉移，同時安排鄉(xiāng)親堅壁清野，一同轉移。半夜，日偽軍“掃蕩”隊伍如期而至，但他們進村后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座空村，只好連夜垂頭喪氣地返回縣城。

縣委在中條山上的隆昌坳建起一座軍械修理廠，生產手榴彈、地雷，修理槍支。修理廠生產的手榴彈和地雷，是縣游擊隊的最重要的殺敵武器。當年冬季，由于日軍控制煤炭經營，不準老百姓到北山拉煤，修理廠的煤炭來源被封死，被迫停止了生產?？h委書記任保家等人焦急萬分，一時束手無策。這時，他想起在縣城開辦饃鋪的崔鳳巖，馬上派人下山來到東官莊，通知崔峨：“立即向崔鳳巖傳達縣委指示，一定想辦法給山上送來十車煤炭！”崔峨馬上進城向崔鳳巖作了傳達。

崔鳳巖接到縣委這個指示，心中焦急。當夜，在一家飯館里，他擺了滿滿一桌酒菜，請來維持會、合作社的頭面人物，一番推杯換盞，漢奸們酒足飯飽，半夜后，才抹著嘴離開。第二天，他從維持會拿回準許購買12大車煙煤用以燒磚的路條。幾天后，雇來12輛馬車，崔鳳巖、高吉余、崔峨、吳蟲蟲、崔煥章幾位黨員有的押車、有的趕車，先后出發(fā)前往北山，買回12車煙煤，往返600里，直接送到中條山聞喜縣委軍械修理廠。停歇了近一月的兵工廠立即恢復生產，一枚枚手榴彈、地雷再次源源不斷地運往前線，在消滅日寇的戰(zhàn)斗中再次炸響。

掩護地委書記工作

1939年底，崔鳳巖接受組織的安排，在更加惡劣的環(huán)境下，擔負著更加艱巨的任務。

1939年12月，閻錫山發(fā)動晉西事變。次年，聞喜縣委暴露了身份的共產黨員全部撤向太岳根據地。在安排黨員撤離前，縣委派人專門來到西官莊向崔鳳巖等人通報了形勢，要求他們留下來繼續(xù)戰(zhàn)斗。崔鳳巖找到縣委書記任保家要求隨縣委一同到根據地去工作。任保家說：“你是農村黨員，一直堅持在敵占區(qū)工作，身份沒有暴露，留下來更便于工作。你的任務是潛伏，并且隨時接受黨組織安排的工作?！边@樣，崔鳳巖就在家鄉(xiāng)隱蔽了起來，隨時等待接受組織安排的任務。

過了一段時間，中條山地委書記席荊山來到西官莊，安排崔鳳巖協(xié)助自己工作。

進入冬季以后，為了恢復各縣的黨組織，席荊山帶著崔鳳巖化裝成小商販，肩挑貨郎擔在冰天雪地中往返于崇山峻嶺之間，通過艱苦細致的工作，各縣黨組織全部建立，配齊了縣委、區(qū)委領導班子，還在一些重點村莊建立起支部。區(qū)委、縣委、地委三級書記全部以社會職業(yè)為掩護開展工作，如教師、醫(yī)生、會計等，全區(qū)黨的工作秘密開展了起來。

席荊山從山上回到聞喜后，就經常住在崔鳳巖家里。他喜歡吃紅薯餅子，崔鳳巖的妻子時常為他做燙面烙餅。

1940年5月，中條山戰(zhàn)役后，中條山地區(qū)全部落入日軍之手，在南同蒲鐵路沿線，日軍碉堡崗樓林立，已形成“格子網”，日軍在各縣推行“強化治安運動”，自上而下建立“維持會”，設立村公所，實行甲閭制，逐戶登記人口，發(fā)放“良民證”，沿路盤查行人。

在這種情況下，席荊山和其他非當地籍黨員的活動更加困難。但是崔鳳巖毫不畏懼，依然堅定地配合席荊山開展工作。席荊山經常要到平陸、夏縣一帶活動，每次都是崔鳳巖跟隨他前去。他二人化裝成做生意的小商販，多次躲過敵人的盤查。

因為席荊山住在崔鳳巖家里，各縣領導也經常來他家里開會，細心的崔鳳巖為了席荊山和大家的安全，就把他們安置在一孔大窯洞旁的小窯洞中，窯洞外常年立著一架高大的梯子，發(fā)生異常情況，立即帶上席荊山他們上窯頂出村隱蔽，多次化險為夷。

后來，席荊山轉移到峨嵋?guī)X上稷王山一帶活動，崔鳳巖和地委、縣委的聯(lián)絡地點改在西韓村和后堡頭村，他經常半夜出門，在后堡頭村天廟的神像后面，同上級來人見面。天亮回村，有人問：“這么早就出門了？”他回答：“到地里轉了轉?！?/p>

車站摸營建立奇功

1942年，中共條西地委成立，在聞喜一帶開辟抗日根據地，建起了抗日游擊隊。地委要求崔鳳巖為游擊隊活動搜集情報，提供掩護。

西官莊村小伙王壽山，比崔鳳巖小10歲，是抗日第九支隊一大隊大隊長，他帶領一大隊經常從駐地峨嵋?guī)X上來到城郊活動。王壽山回到西官莊，崔鳳巖主動找到他，向他通報香山寺敵人活動的情況。王壽山從小尊敬崔鳳巖，參加革命后又從條西地委書記柴澤民那里知道崔鳳巖是自己的同志，叮囑他在聞喜縣城周圍活動，遇到困難就去找崔鳳巖幫助解決。所以，他二人不僅成為生死與共的革命戰(zhàn)友，而且成為莫逆之交。

在崔鳳巖的幫助下，王壽山率部在縣城附近打了好多漂亮仗。河東著名的抗日戰(zhàn)例火車站摸營，崔鳳巖就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1944年4月，聞喜、運城等地的日、偽軍集中4000兵力，對中條山和九支隊的根據地發(fā)起了新一輪“掃蕩”。敵人來勢兇猛，企圖全殲我抗日武裝。峨嵋?guī)X下有聞喜城進犯之敵，上有北垣一帶下壓的敵偽兵力，南有運城的日軍，北有侯馬、東鎮(zhèn)的日軍，已形成對半垣抗日根據地的鐵壁合圍之勢。這時，王壽山所率九支隊一大隊正活動在縣城以北的地區(qū)。

怎樣才能粉碎敵人的圍堵陰謀呢？王壽山想，敵人傾巢出動，聞喜縣城留守的兵力肯定會比從前大為減少。如果趁城內日偽兵力空虛而發(fā)動進攻，敵人為了保住老巢必定要回兵縣城，這樣，既可以有效地打擊敵人，又能把敵人從根據地拖回來，成功粉碎敵人的“圍剿”陰謀。

然而，當王壽山向其他領導人說出這一設想時，許多人卻認為這雖然是一條好計策，但仍然不可貿然行動，為了不打無把握之仗，無論如何要把敵人在城內的設防情況搞清楚才能行動，以防遭致不必要的犧牲。王壽山覺得大家說的很有道理，決策之前，沒有摸清敵情，是最危險的。但是，要想真正弄清敵人的防守情況也絕非一件易事。敵人知道游擊隊現(xiàn)在活動頻繁，出城“掃蕩”雖一定出動大量兵力，但狡猾的鬼子絕不可能愚蠢到不會想到要防止游擊隊攻打縣城，一定布置了足夠的兵力。這就需要我們十分準確地弄清他們的布防情況，尋找薄弱處攻擊才能保證獲得全勝。想到這里，他決定立即派人進城偵察敵情。這時，他又想到隱蔽在城里活動的崔鳳巖。

當天下午，王壽山化裝成農民混進聞喜城，在西街饃鋪找到崔鳳巖，說明來意，崔鳳巖說：“你放心，我現(xiàn)在就去！”說完話，挑起兩只裝滿饅頭的柳籃，肩膀上又挎著一竹籃饅頭，就出了門。

兩個時辰過去后，崔鳳巖回來了。他說：“我是把城里的每個角角落落都轉了一遍，讓那群狗日的白吃了一擔白饃才摸清了情況的?！甭宰魍ｎD，又說：“我要告訴你的是，要打就打火車站?！?/p>

王壽山瞪大眼睛，吃驚地問：“什么？打火車站？平時那里可是鬼子重兵把守的軍事要地?。　?/p>

“你意外吧？著急了吧？我告訴你，鬼子出城‘掃蕩，城里各處的兵力是減少了許多，但是只有火車站的兵力減少得最多。我看見了，只有一個鬼子兵帶著一個排的偽軍駐守，你們收拾他們最容易！”

王壽山喜出望外，緊緊握住崔鳳巖的手說：“太感謝你了，我們就打他們的火車站！”

“事不宜遲，要防敵人再有什么變化，你們說干就干吧！”

“你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吧！”王壽山說完，提起一籃子饅頭，裝成買饅頭的客人，快步跨出門去，夾雜在天黑前急著出城的大隊人群中混出了城。

第二天夜里，游擊隊襲擊聞喜火車站，全殲守敵一個分隊。 正在根據地“掃蕩”的日軍聞訊立即收兵回城，四處搜捕一大隊，但一無所獲。從此，日軍加強了對火車站及沿線的戒備，對半塬根據地的“掃蕩”也只好草草收兵。

居功不傲甘當農民

全國解放前后，當年和崔鳳巖一起工作的縣委、地委的許多領導干部都調往北京、太原等大城市擔任重要領導職務，更多的人在運城、聞喜也擔負重要工作。20世紀30年代任聞喜縣委書記、中條山地委書記、解放后任山西省委監(jiān)委副書記的席荊山，專程來到西官莊村看望崔鳳巖這位聞喜縣最早的農民共產黨員。席荊山說：“當年，你和西官莊村的黨員同志，為聞喜黨組織的發(fā)展、聞喜的抗日斗爭和解放戰(zhàn)爭都做出了突出貢獻。黨和人民不會忘記你們，你們有斗爭經驗，對革命有功，你們應該出來參加工作。你跟我到太原工作吧！”

崔鳳巖說：“我是個農民，當年參加革命，提上腦袋和國民黨反動派斗，和日本鬼子斗，是為了建立一個新中國?，F(xiàn)在目的實現(xiàn)了，新中國建立了，我就心滿意足了。我不想當官，只想當個普通農民?！?/p>

就這樣，崔鳳巖婉言謝絕了老書記的邀請，其他幾位農民黨員也作出同樣的表示。后來，席荊山從太原來信，再次說想在太原為崔鳳巖安排工作，要他盡快前去，他還是沒去。一些鄉(xiāng)親不解地問他：“讓你出去是做官享福拿工資，你為啥不去？難道還要人家來八抬轎子抬你去嗎？”

崔鳳巖說：“我冒死革命不是為做官發(fā)財，為個人幸福。當個好農民，和鄉(xiāng)親們一起過上太平日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解放后，從組織互助組到人民公社時期，崔鳳巖一直擔任本村的主要領導，為改變家鄉(xiāng)落后面貌奮斗了一生。1994年，崔鳳巖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