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大學生眼里,春假是他們享受青春最好的借口,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放縱的理由,當然要把它推向瘋狂的邊緣。
如果讓我?guī)ьI一個旅游團去美國。參觀最能反映“資產階級腐朽生活方式”的城市,我不會帶他們去紙醉金迷的“賭城”拉斯維加斯,也不去群星璀璨的“影城”洛杉磯,而是會在三月中下旬的時候帶他們去佛羅里達州一個叫做巴拿馬城海灘(Panama City Beach)的小鎮(zhèn)。這個人口只有16萬的小鎮(zhèn)能雄踞這么重要的榜單之首。因為它是美國大學生每年過春假時候最有名的度假勝地。
與中國只有寒暑假的大學學制不同,美國大部分大學都會在春季學期中有一個維持一周的假期。每個大學的放假日程不盡相同,就造成了從三月初一直到四月底,幾乎每周都有幾十個學校放假。
在三月下旬高峰周的時候。大約有幾百個學校的幾十萬大學生同時放假。在很多中國學生的眼里,春假也不過意味著可以整整一周待在寢室里打網絡游戲了,但美國的大學生可不這么認為,春假是他們享受青春最好的借口,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放縱的理由,當然要把它推向瘋狂的邊緣??上莻€時候美國大部分好玩的地方還是天寒地凍,大學生就拉幫結伙,成群結隊,甚至整個學校傾巢出動前往南方溫暖的海灘。
美國南方的春假度假海灘勝地大大小小有幾十個。西部的大學生最常去的是墨西哥的坎昆,中部的大學生最常去的是德克薩斯的南帕德里島。在這所有的勝地中,東部的佛羅里達州巴拿馬城海灘可謂是最臭名昭著的一個。
要知道,不是每個度假勝地的居民都會在每年的春天熱烈歡迎一群衣不遮體、大聲喧嘩、喝得醉醺醺的大學生的,幾乎每個城市的政府都把他們當作“發(fā)情期的動物”來看待,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加大警力、嚴陣以待。
但是,巴拿馬城海灘市政府卻向這些瘋狂大學生張開了歡迎的雙手,因為這個城市經濟基本就靠旅游業(yè)來支撐,每年三月來的游客人數直接決定了城市當年的稅收收入,所以當地的賓館價格每年三月的時候都會翻兩三倍。據報道,2012年3月一共有驚人的50萬大學生涌入這里,巴城的市長夢里面都要笑醒了。
來美國之前,我覺得反映美國大學校園生活的電影如《美國派》實在是假得可以——這么夸張的劇情怎么可能在現實中出現!我在美國讀書的時候心無旁騖,甚至不知道有“春假”這種事情的存在。直到工作之后才聽美同同事說起這個,不由得目瞪口呆。
當我真正站在巴拿馬城海灘時,我才驚訝地發(fā)現,原來這些電影“不堪入目”的鏡頭和場景實在是太含蓄了——現實永遠比電影夸張:放眼望去海灘上白花花的一片泳裝帥哥美女,少說也有幾萬人。有少數人在岸邊打排球,目光浴或者是玩一種把乒乓球投入酒杯里的游戲,大部分人是手里都拿著啤酒,隨著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摩肩接踵地扭動著身體。大家的距離有多近呢?這么說吧,后面說話的人稍微激動一點,唾沫星子就能濺到前面的人的耳朵根。
五公里長的海灘上每隔幾百米還有一個臨時搭建的舞臺,舞臺上是主持人,其有兩個工作,一個是用事先精心準備的葷段子在音樂的間隙和臺下的觀眾插科打諢,另外一個就是組織臺下已經喝高的大學生們上臺做游戲。這些游戲一般都有很強的性暗示意味,其中最火的游戲當屬“白T恤競賽”。這個競賽在白天的時候每個小時都要舉辦一次,只要大廣播里播放了比賽要開始的消息,所有人都會聚集到舞臺下面。具體做法是邀請5個美女上臺,換上主辦方定制的小號白T恤,然后在臺下挑一個幸運兒用水龍頭把她渾身上下淋得透濕,再讓早就瘋狂的觀眾用吶喊聲選出最受歡迎的美女。巧的是,當年我在觀看“白T恤競賽”的時候,突然間烏云大作,暴雨傾盆,可是沙灘上沒有一個人離開,主持人反而把音樂開大了一檔,成千上萬人在雨中瘋狂地揮舞著雙手,全場所有的人都沸騰了……
春假的社會效應是如此明顯,以至于無數的商業(yè)公司也看準了這個機會大做宣傳,海灘上到處可見可口可樂和吉列等國際一流企業(yè)的廣告,我甚至還看到美國陸軍招募新兵辦公室在海灘上設置的展臺,也許他們天真地認為,敢來巴拿馬城海灘的男人,應該都是身體非常強壯的當兵的好材料吧!世界大牌男性時尚雜志《Maxim》和《男人裝》每年都會派出美女主持加入狂歡的行列,她們會拉住過路的人問:“你到目前為止在巴拿馬城海灘做過的最瘋狂的事是什么?”大多數被采訪者的回答是讓美國的電視臺都不敢播出的。MTV電視臺也是春假的長期贊助者,他們會邀請美國頂級的DJ和饒舌歌手,在每天傍晚的時候出現,把整個活動推向高潮。第二天開始,一切再重復一遍,直到七天結束。
我在紐約的好朋友丹尼在他的四年大學生活中,每年都會和一幫兄弟會的朋友們開車去巴拿馬城海灘,他說有的時候窮得身上只有50塊錢,就先把50塊錢給給朋友友,搭他的便車去佛州。到了當地再交新的朋友,到新朋友的賓館里“蹭房”。巴拿馬城海灘的賓館都離海灘只有一步之遙,沒有人愿意每天喝得不省人事的時候還要開車回賓館。那些賓館說是三星級,其實都十分簡陋,簡直和軍營差不多,但是這不妨礙這些大學生的熱情,五六個好兄弟擠在一個單人間的情況并不少見。
丹尼說,他在春假時候交的朋友,很多到現在仍然是他的摯友。他認為十幾年過去了,現在回憶他的大學生活,他唯一能記得的就是當年春假的一些片段了。“我要把它當作一輩子的財富保存下去”。
據我所知,幾乎所有的美國人在大學期間都至少參加過一次這種瘋狂的派對,從某種意義上說,沒有去過春假度假勝地就等于沒有一個完整的大學經理。多年以后,當年的這些學生都已經畢業(yè)找到了工作,每年的三月份他們還是會津津樂道當年學生時代的瘋狂。稍微有點遺憾的是,2009年我在巴拿馬城海灘上卻沒有看到一個亞洲面孔,估計他們都和當年的我一樣在實驗室里可悲地憋論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