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費凌之間,絕對是百分之百坦誠的,我們都把坦誠當做愛情和婚姻的基石,所以結婚時,我們商定:在以后的生活中,對一切事都要相互坦誠。
“要彼此透明,去向透明、收入透明、私生活透明”,這是我規(guī)定的,費凌一口答應:“我又不做虧心事,我對你沒有見不得光的小九九?!?/p>
新居的柜鎖鑰匙我們一人一把,沒設暗格,我們的工資卡相互都知道密碼,費凌加班會向我報告去向,請朋友吃飯花了多少錢也向我如實匯報。我很滿意,對他自然也是事無巨細從不隱瞞。
一天,女友神秘地告訴我:“費凌的前女友離婚啦,我聽說她當初分手,是因為母親裝病要挾,現(xiàn)在她一直惦念你家老公呢,你要小心點?!?/p>
費凌和他前女友的事,他在戀愛之初就向我坦白過,他們曾經(jīng)很相愛,前女友突然變心后他才找了我。如今從女友嘴里我才知道:當時并不是他前女友變心,而是其勢利眼的母親看上了一海歸,裝病要挾女兒就范,結果現(xiàn)在那女孩和海歸的婚姻以離婚告吹,正四處打聽費凌的電話,想重續(xù)舊情。
這事該不該告訴費凌呢?前女友是他的初戀,當然刻骨銘心,現(xiàn)在又離婚了,沒準兒舊情難忘的費凌會和她死灰復燃,我糾結萬分、心事重重。費凌看出來了,對我說:“你有什么心事瞞著我?我們可是說好要相互坦誠的?!?/p>
是啊,我們之間不能有秘密,把此事說出來也能考驗一下費凌,這樣想著,我就把他前女友的事如實告訴了他。費凌聽了,表面上很坦然,但那晚他卻輾轉一夜都沒睡。我有點后悔告訴了他這件事,心里七上八下的。
第二天晚上,費凌買了一大束玫瑰給我,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現(xiàn)在愛的是你,什么都破壞不了我們的感情?!睘榱伺挛覒岩?,他還將在辦公室與前女友的QQ聊天記錄給我看。
費凌的坦誠讓我心花怒放,我對他放了心,也很慶幸是我親口告訴他真相,既考驗了費凌,也見證了我的氣度。
彼此真誠、彼此不設防,讓我們都有安全感,我們的婚姻自然平穩(wěn)又幸福。
但婚后兩個月,我又遇到了猶豫該不該坦白的事情。
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公爹和一個中年女人幽會。公爹是局級干部,有點小權,曾因作風問題降過職,還差點離婚。而婆婆因為受過一次傷害,對公爹的作風問題很敏感,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公爹見我撞到了他的“奸情”,滿臉羞愧地說:“靜啊,這事千萬別對人說,就是小凌,也不能讓他知道。我保證再也不會了。”
我答應了,雖然“要彼此透明”的諾言在我心里翻來覆去,但我還是不敢把真相告訴費凌。費凌自小跟母親親近,對風流成性、極少顧家的父親感情淡漠,我怕他為母親打抱不平,鬧出事來。
公爹的情人離我的公司很近,我悄悄觀察她的行蹤,發(fā)現(xiàn)她和公爹還在來往。一次,我將他們抓個正著,責問公爹為啥說話不算話。公爹拉下老臉,對我說:“你就裝作看不到算了,你婆婆這些年對我冷冰冰的,我就是想找個安慰,你紅姨也不想我離婚?!?/p>
那個所謂的“紅姨”更是恬不知恥地對我說:“當媳婦的是外人,你多嘴多舌,鬧出家庭糾紛來,你就是千古罪人?!?/p>
真是一對狗男女!我氣得腦門兒冒火,將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費凌。費凌的臉從白到紫,最后把茶杯摔到地上,狠狠地說:“我要殺了他們。”
我嚇壞了,趕緊安撫費凌:“你別沖動,得瞞著咱媽,她老人家肯定受不了這個氣?!甭犖姨岬狡牌牛M凌總算冷靜了下來。
過了幾天,公爹專程來找我,說他已經(jīng)和紅姨一刀兩斷,并向我保證不會再犯。我以為只要不讓婆婆知道,公爹能改邪歸正,這事就算了結了,哪知在一次家庭聚會上,費凌喝多了酒,將公爹大罵一通,口不擇言地將紅姨的事給抖了出來。婆婆氣得雙手直哆嗦,差點暈過去。
費家鬧翻了天,婆婆新賬舊賬一起算,跟公爹大鬧離婚,還揚言要告到法院。
費凌見事態(tài)嚴重也慌了手腳,怨我:“為什么這事要讓我們知道,為什么不讓我們活得糊涂點?”公爹也恨我:“你巴不得這個家散伙是不是?我都說了要改你還說,你心腸也太毒了?!眲窦艿挠H戚也說我:“這兒媳婦嘴太快了,以后什么事都不能讓她知道?!?/p>
一時間,我成了罪魁禍首,我愕然:我對丈夫以誠相待毫不隱瞞難道錯了嗎?公婆最終沒離成婚,但分居了。公公快60歲了,被趕到單身宿舍居住,每天自己找飯吃,過得慘兮兮的,成了下屬同僚的笑柄。
家里成天籠罩在沉悶的氣氛中,費凌沒再說我什么,但對父母的事他也無法釋懷。
年底,公司發(fā)了1萬元獎金,我決定把那件垂涎許久、價格2000多元的鵝絨大衣買下,費凌卻反對:“你衣服夠多了,我們要還貸款,還準備生小孩,那件大衣太貴了,800塊以下的還差不多。”
大衣的事告吹,我心不甘情不愿,卻也無可奈何,畢竟2000塊不是小數(shù)目,費凌超過100塊的支出都向我報賬的。
過了元旦,我們部門又發(fā)了5000塊錢,經(jīng)理說:“就我們6個人發(fā)了這錢,你們別到外面亂說,免得其他部門的同事多心。”有人就開玩笑說:“對老婆能不能說???”經(jīng)理笑著說:“那是你們的自由?!?/p>
我心一動,既然這筆錢是秘密發(fā)的,就不大可能人盡皆知,不如我……
于是,我從中抽出2000多塊錢將那件鵝絨大衣買了,將余下的錢藏到娘家,對費凌宣稱大衣是清倉貨才580塊。費凌深信不疑,對我大加贊賞,說我越來越會過日子,花這點錢就買上這么好的東西。我做賊心虛,當天干了不少家務。
我余下的2000多元私房錢也很快“揮霍”了:寄給我生病的表妹1000元,余下的給了我媽。自己的錢自己做主的日子真爽,這事要是跟費凌商量,他就算同意,也會抱怨一通,以后還會以此為借口跟我多要錢。
母親也對我說:“女人多個心眼兒沒壞處,現(xiàn)在男人離婚前私自轉移財產的太多了,防人之心不可無?!?/p>
母親的話過于危言聳聽,我相信費凌不會變心,但聽多了,心里總犯嘀咕:費凌會不會也有私房錢呢?我知道了會接受嗎?
還沒來得及查費凌的私房錢,他就先知道了我藏私房錢的事,回家跟我甩臉子:“沒想到你對我居然有外心,我對你以誠相待,恨不得把心掏給你,你卻暗藏心機,你把我當什么了?”
我心里有愧,忙放低姿態(tài)說盡好話,連連討?zhàn)?,最后費凌擠出笑臉:“你應該早說你很喜歡那件大衣,我也不會不同意,何必來這招兒?”
費凌忘了前面如何拒絕我的,如果我不悄悄買,勢必和他吵架。對老公,該不該什么都坦白?我糾結了。
我跟母親訴說這事,她怪我:“傻孩子,怎么什么事都往外捅呢?夫妻間要真的成了透明人,那就沒有吸引力了,兩個不同性別、來自不同環(huán)境的人,怎能沒有秘密?”我也暗自檢討,意識到善意地保留秘密不是欺騙,而是為了讓生活更美好。
我和費凌恢復了恩愛無間的生活,我仍主動將收入、去向等透明化,費凌說:“小事情不必向我報告,你自己做主就行?!笨晌夷母野??我怕他再生氣。公爹又到紅姨那兒找溫暖去了,我沒敢提,公婆要離要合,隨他們,膿瘡破了自然會痛,這秘密不用我來捅,他們自己會解決。
對老公,有的事要坦白,有的事不能坦白,我這樣總結。
費凌在單位榮升中層,因為他做事嚴謹,對人嚴格,得罪了不少人。有一天,我去他單位找他,他人在開會,我在衛(wèi)生間聽到有人說他的壞話。那女同事姓鄒,小鄒不知在給誰打電話,說:“費主任不就仗著學歷高嘛,平時趾高氣揚的得意啥?上回廳長發(fā)的1萬塊上路慰問金,就是他私吞的,我都想告發(fā)他呢……”
我心一驚,費凌難道貪污公款?回家后我嚴肅地問他事情真相,費凌說:“你從哪兒知道的?我這人向來光明磊落,怎會干這種事?那1萬塊我領著幾十號工人吃掉了,多少人作證呢!”
費凌一再追問我從哪兒聽到的傳聞,小鄒是他同事,同在一個部門,據(jù)說筆桿子挺好,彼此低頭不見抬頭見,我要把她說費凌壞話、誣陷他的事告訴他,會不會影響工作?我猶豫來猶豫去不知如何說好。費凌發(fā)火了:“對我不許有任何隱瞞?!?/p>
我忙說是聽人說起慰問金的事,自己亂猜的,費凌半信半疑地問我:“你咋會這樣想我?信不過你老公!”
我擔心費凌,倒不是怕他藏私房錢,而是怕他干出違法的事。我不跟他把小鄒抖出來,也是為了他有一個好的人際關系,誰人背后不說人,誰人背后不被說?
過了段時間,費凌向我報喜,說他得到上級夸獎,因工作出色有可能再次榮升。他說:“這回多虧了小鄒幫忙,她省下帶孩子的時間幫我寫材料、搞業(yè)務……哦,她老公很優(yōu)秀,你別想歪了?!?/p>
我暗自慶幸,沒把小鄒說他壞話的事告訴他,不然心里有了疙瘩,哪有后面的鼎力相助?小鄒當時也不過是圖個嘴巴痛快罷了。
一天,費凌神秘兮兮向我坦白:“我實在憋不住,不告訴你我窩得慌,我們協(xié)議彼此透明忠誠,不能有隱私,可我還是有兩件事瞞了你,一件是單位發(fā)的幾次購物卡,大概1000多塊,我沒告訴你私下給了我媽。第二件是我和前女友約會吃了兩次飯,但我們真的什么也沒干,你能原諒我嗎?”
我正在廚房忙活,手上又切又剁,臉上面不改色:“行了,我都知道了,下不為例?!?/p>
費凌驚愕了。我怎么這么平靜?其實這些事我早知道了,他單位的那些女人,發(fā)點錢恨不能搞個新聞發(fā)布會一樣到處宣傳,我無意中看到他前女友發(fā)來的短信,我猜到他們見了面,我有自信費凌不敢干出越雷池的事。
我給費凌適度的私人空間,同時,我自己也有我不愿也沒必要告訴他的事。就算是親密如夫妻,只要大方向不變,沒必要毫無保留,非得做對方肚里的蛔蟲。大事精明,小事糊涂,距離也是一種美嘛。
〔編輯:潘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