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爸媽在家里比賽摔東西,我怕他們誰一激動,把我當做暗器扔出去,于是背起書包,摔門而去。
我也不知道去哪兒。我慶幸自己找到了流浪的感覺。聽曾經(jīng)離家出走過的同桌阿達說,離家出走只要不知道去哪兒,分不清東南西北就對了。其實他也就出去過一上午。一上午在街上閑逛。因為身無分文,后來餓得前胸貼后背,才摸爬滾打著回家。
真是蠢貨。
現(xiàn)在,我的錢包里也沒有錢。因為平時沒有把錢往錢包里放的習慣。我怕錢臟了錢包。我真后悔出來時沒穿乞丐裝,那樣的話,也許我餓得像阿達那樣時,會絕處逢生也不一定。
我不擔心爸媽的婚姻,就像我不擔心我的成績一樣。我也不去想爸媽會為找不到我而著急。因為我知道,他們不會。我曾獨自坐飛機去離家好遠的一個親戚家過寒假,他們電話都沒有打一個。回來時也沒有人接我。我拿著鑰匙開門進屋時,老媽吃驚地看著我問:“你怎么突然回來了?”她不知道,明天開學了,而屋子里,還有另一個男人。
我笑了笑,放下行李,拿了幾本書,又出去了。
那天,我去了一個公廁旁的花園。我想說,爸媽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他們不肯離婚,卻和一些親戚朋友講他們是為了孩子。我常想,如果要他們真為了我就該趁早離。沒必要每次都趁著對方不在家時,帶著陌生的“哥哥”“姐姐”回家。每次被我看見,他們都會一臉“心疼”地說:“寶寶,還沒吃飯吧?拿錢吃點東西去?!比缓笏o我?guī)讖堝X。這時,我不看他們,帶上我的錢包出去。雖然我知道里面沒錢。
在花園里看了一會兒書,我內(nèi)急,去了公廁。出來時,看見一只狗蹲在門口。好像是等了我很久。一見我出來,便P顛P顛地跑過來蹭我的褲腿。我憐愛地抱起他。我發(fā)現(xiàn),那是一只很丑的狗。
我笑了笑,給他取名“哪多”。
為了哪多,我回了家。那里有他需要的食物。打開門,爸媽氣呼呼地坐在沙發(fā)上。我猜他們剛剛經(jīng)過一場廝殺,正在緩兵。我沒說話,徑直走進屋。拿了平日積攢的錢打算給哪多買些狗食。穿過客廳時,媽問我:“你怎么帶只狗回來了?”我很滿意這種問法,他們把哪多當成了客人?!澳銈兛梢詭藖恚?guī)е还窡o所謂吧!”我這么說,我瞥見爸媽互相看了一眼。
從超市回來時,爸媽都不在了。哪多來迎接我。這么短的時間他就熟悉了這個家了,替我叼來拖鞋。這么聰明的狗實在讓我懷疑他是不是只“御狗”。我把他放在桌上吃狗食,我自己也泡了袋方便面,我們一起吃。
我哭了。哪多聽見我的抽泣,抬起頭,把他的爪子搭在我的手上。我從沒講過那么多話。我告訴他很久沒有一個能呼吸的生靈陪我吃飯了。我真的很難受忍受這種孤獨。還有一些我藏在心底的傷疤,我想我當時說了。我們彼此注視著對方。那種清澈的眼神,讓我想到天使。后來我睡著了,冥冥之中,有溫熱的東西在撫摸著我。那種感覺又虛幻,又真實。
醒來后,尋找哪多。他不見了。
我坐下來。哪多是天使,他還要去撫慰更多的人。我笑了笑。